“断交?!不行!我不同意!”殷秋池见纸生怒,好不容易抓住的大鱼怎能就这样让她跑了!

    曲有仪不理会她的愤怒,她径直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不管殷秋池同不同意,她只负责通知。

    布衣娘子收拾行囊毅然离去。

    ……

    曲有仪离开曲家后便一直住在客栈里。

    赐婚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大堂里的人偶尔见她会露出怜悯的表情。商户之女本就地位低下,她现下离开家,身后更是没有依靠。虽说混了个冲喜的名头能加入豪门,但她的夫君微小,倘若将来得了个寡妇名号,这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但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呢。曲有仪走一步算一步。

    婚期定在五月廿六。

    这日,裴府来的侍女给曲有仪佩试穿大婚礼服。

    镜中娘子的两颊泛红,发髻整齐,头顶的金冠精美复杂,闪耀非凡,喜庆的大红色重工婚衣间镶嵌着数不清的珍珠,她的肩颈上披着金丝锦缎,一侧的侍女被她美的说不出话。

    曲有仪小心翼翼地起身托着脑袋走动,金冠沉重,裙摆冗杂,每走一步都是对她的考验。

    她赶紧向侍女求助。侍女指尖犹豫,不舍得给她卸下这美丽的装束,她安慰曲有仪:“小姐,忍忍就过去了。”

    曲有仪揉着酸痛的脖子,说道:“你去替我买些东西。”

    侍女麻溜应下,很快将她要的东西带回。她看着曲有仪手中编织不停,不过半个时辰,在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条简单大方的发带,她又取了些轻巧可爱的饰品钩织在丝线之上。

    大功告成。曲有仪仔细带上发戴,她美艳的脸上扬起笑容,“好看吗?”

    侍女惊讶地连连点头。

    原来的头冠价值连城,但凡被刮花了一丝一毫,她都会心疼。但这发带不一样,轻巧且不失美丽,曲有仪满意地点头。

    ……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挂满了红花和灯笼,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窗台边的女子打折哈欠观望。

    忽然一抹白色夹杂在人群中闯入她的眼眸。

    是那位公子……

    她没有丝毫犹豫,飞快跑下楼去,人潮汹涌,曲有仪站在其中观望,那抹白色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顷刻间,淡淡的失望在心中弥散开来。她想,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许真的只是一瞬间。

    曲有仪无奈沿着人流向前,

    人流中有孩童嬉戏打闹间误撞上她的小腿,眼看她身形不稳就要摔倒在地,身后却忽然出现一只有力的手掌将她拉回。

    曲有仪猛地回头望去,是他……

    他今日也着戴一顶白篱幕,白纱之下,曲有仪居然觉得这公子心情不错。

    “新婚快乐。”他说。

    曲有仪顿了一下,随后扬起笑脸,“谢谢。”

    ……

    次日,太阳高挂在枝头。

    侍女轻柔地唤醒曲有仪,她洗漱后听话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凭侍女替她梳发。

    新婚之日,出嫁女儿本该由母亲梳发,但此刻站在她身后的却是一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

    侍女的指尖轻柔,木梳一梳到底,她嗓音温柔:“一梳梳到尾。”

    二梳,“二梳白发齐眉。”

    再梳,“三梳儿孙满堂。”

    她仔细为曲有仪绾发,再戴上曲有仪自制的白玉珍珠发带。

    曲有仪满意地照了照镜子,镜中的娘子貌美无比,她的肌肤若凝脂,皓齿红唇。那娘子随后又打开原主母亲留下的那只木匣子,给自己戴上只温润玉镯。女子璀璨耀眼,像极了清晨日光下的娇艳露珠。

    侍女替她盖上红盖头,搀扶曲有仪上轿。曲有仪眼前全被红色覆盖,耳边锣鼓喧天,轿子步履摇晃,好似前方难景,她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直到下轿,侍女搀扶新娘子,小心翼翼跨过火盆。

    这时,一阵无情的风刮过,扬起了曲有仪盖着的红布。

    新娘子金冠不再,反倒是用一顶轻巧的珍珠发带替代。人群中引起轰动。

    有一位贵女惊喜叹道:“真好看!”

    身侧一人则无情反驳:“离经叛道。”

    侍女慌忙拾起盖头给新娘子盖上。

    曲有仪按着喜婆指引站在高堂之下,赢弱的南阳王同她共牵一朵红花,两人跟着喜婆的话行动。

    喜婆吉祥话不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曲有仪恍惚,心中充斥着不真实。她参与过大大小小各式婚礼,却没有一桩像今天这样隆重、繁琐。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她高低要给自己拍几张美照。

    侍女恭敬地替她将饰品一一摘下,纳入首饰盒内。

    曲有仪终于解放,她畅快地躺在榻上。

    因为南阳王病重,一切婚礼仪式从简,连酒席也没摆,曲有仪倒乐得自在。只是这偌大的房间里只她一人,曲有仪试探性地问:“南阳王呢?”

    那侍女低眉顺目,“回夫人,公子在另一间房休息。”

    意思是,她刚结婚就要守活寡了?曲有仪心中暗喜,清咳两声,“是这样啊,那你带我过去看看他吧。”

    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

    侍女拎着灯笼在门口等待,曲有仪叩响房门。屋内无人应答,曲有仪小心推门进入,“南阳王?你在吗?”

    仍是无人回话,曲有仪壮起胆子穿过屏风。屏风后只剩一盏残烛独自燃烧,那传说中病弱的南阳王并没有安分地躺在床上休息。

    娇美动人的娘子嘀咕:“真是奇了怪了,新婚之夜,他不老实呆着跑到哪去了。”

    曲有仪忽然被桌上一顶白色帷帽吸引,她眯起眼睛细看,这顶帽子与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曲有仪冷笑一声,她瞬间明白过来。亏自己还感谢裴晋生,这分明是他设的局!他就是看中自己出身低微好拿捏。

    曲有仪将那帷帽重重砸下,拂袖转身离去。

    明月高挂在枝头,清风难平她的心头火。小侍女跟在曲有仪身后快步走,她不明白夫人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曲有仪孤意向前,等她回过神来时,身后提着灯笼的侍女早已经不见了。周围漆黑一片,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心中把裴晋生骂过千百遍。

    “装病男,骗婚男,我踢死你!”曲有仪把裴晋生当作脚下的石头,狠狠向前踢去。

    小石头骨碌骨碌滚进了黑暗中。茂密的黑树林中传来声响,曲有仪害怕地后退,难道裴晋生府中还养着野兽不成?

    黑暗中走出一身形高大的男人,裴晋生没戴篱幕,他一半身子显现在月光下,一半藏匿在黑暗之中。月光将他的身影投掷在地上。

    裴晋生薄唇抿起,他低头看向充满防备的女人,她知道了。

    ......

    曲有仪老实跟在“病弱”的南阳王身后,佩剑的黑衣男子跟在她身后。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害怕裴晋生一声令下,那黑衣侍卫就拔出长剑刺向她。

    几人在黑暗前停下脚步,裴晋生推开一处隐蔽的门,屋内的香炉里缓缓升起熟悉的气息。

    她安分坐在红木椅子上,面前的玄衣男人递过一杯热茶,曲有仪望着杯中升起的白雾,她心中踌躇,这茶里是不是有毒?

    裴晋生见她不敢喝,他轻笑一声。“别喝了,茶里确实有毒。”

    曲有仪抬眼瞪他,她眼神凶狠,“你为什么装病?”

    男人掀起狭长的眼睛,他转动食指的戒指,声音不急不缓:“你可知道吴王病危?”

    见面前娘子不懂,裴晋生接着说,“我的两个哥哥为了夺嫡争得面红耳赤,我装病只是为了自保。”

    曲有仪顿悟,裴晋生生病已久,他的母亲张扬着为他娶亲冲喜,但权势伴身,想来给他挑选的女子均是与利益相关。而他又有意远离家中夺嫡之事,权衡利弊之下,曲有仪这个身份低微的商户之女是他最好的选择。

    原来他们都是各取所需。裴晋生对上曲有仪清澈的眼睛,修长的颈间喉结滚动,在这暖黄的灯火下居然生出了些暧昧。

    他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男□□人。曲有仪眼不见为净,她侧头躲避裴晋生的视线。

    她说:“你的病什么时候好?”

    “最多三年。”裴晋生看着面前女子暖色的脸颊。

    “那我们约好三年后和离。”

    男子手握拳抵在唇边轻笑,欣然应下。

    ……

    曲有仪躺在榻上回想,短短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如今她还能依靠南阳王,但三年之后?她只能依靠自己。曲有仪脑子李重操旧业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是铺子,人员哪个都需要钱。

    她叹了口气,侧身而睡。

    ......

    密室内明灯依旧,黑衣侍卫不解:“殿下,万一这女子不可信......”

    裴晋生目光冷而绝,他说:“我会亲自动手。”

    ......

    次日清晨,侍女端来温水供曲有仪洗漱。睡眼惺忪的女子着一袭白色衣裙站在刻花窗柩边,窗外景色枝叶葱郁繁茂,一片绿色祥和。

    不得不说,裴晋生人虽然坏了点,但是眼光还是不错的,比如院子里的景色,比如挑了个好老婆。曲有仪挺起胸膛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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