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殷承瑄都没来梧心苑歇息,金岁遥身边一众丫鬟和嬷嬷忧心忡忡,这新婚第一个月王爷就待王妃这般冷清。

    只有金岁遥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她一个人占整张大床还更舒坦。

    这人没心没肺的,天生的。

    连着王府的账目、她自己的嫁妆,自有她陪嫁的管家娘子会打理好,不用她多费心。

    第三日归宁,马车准备好就准备出发,珠玉拦了拦:“王妃,还要等等王爷,您得和王爷一起回去。”

    “不如派人去告知王爷一声?”

    金岁遥无所谓:“昨天他不是说过让我不要去正院打搅他,就不用等他了,我自己回去也一样。”

    啊——

    珠玉微微张嘴,这样也行吗?

    逻辑上,好像没什么不对?珠玉一时默认了金岁遥的做法。

    正院迟迟没见到梧心苑的人,吉祥公公觉得不对让人去梧桐看看情况,告知王妃已经早他们一步走了,这会儿估计要应该到了王府门口了。

    吉祥公公赶紧回报给王爷,还好他们动作快,到门口时正好赶上金岁遥上马车。

    “今日归宁怎么没人到正院找我?”殷承瑄皱眉道。

    三朝归宁丈夫不陪妻子,恐怕不出半日燕王夫妻不和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王爷你也要去将军府啊,你没事先说我还以为你很忙没时间,正想不打扰王爷你,你不也说让我不要到正院打扰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殷承瑄皱眉。

    “你昨儿才说,无要事不要去书房打扰你,我都是按你说的做的。”

    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头脑简单?

    殷承瑄被她的话堵了回来,不禁生出怀疑,但那话又确实是他所说。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这个时候纠缠这个话题显然不明智。

    金夫人坐在正堂望眼欲穿,她也知道金岁遥惫懒,没那么早回来,可还是让人一直盯着门口。

    说起来这女儿才嫁出去三天,金夫人这心一直提着不敢放下来,担心燕王对金岁遥不好,担心她在王府受委屈……

    金荷雅旁边的是她的夫君许榭轩,今日特地告假陪妻子来将军府,金家男丁远在边陲,只有妇孺在京城,许榭轩是金家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也顶半个金家人了。

    金荷雅见金夫人一脸紧张,宽声安慰道:“母亲您吃口茶缓缓,小妹跟王爷应该快到了,您别急。”

    许榭轩随妻子后面说道:“岳母,待会儿我招待王爷便好,岳母您与夫人和小妹好好说说话。”

    金夫人神色缓了缓:“麻烦你了榭轩,你还特地告假来将军府。”

    “岳母您严重了,岳父和舅兄不在,我是将军府的女婿,为将军府尽一份心是应该的。”

    这时候门房的下人来禀,燕王府的马车到了,金夫人忍不住站起了身。

    “阿娘、阿姐!”

    金岁遥看到金夫人和长姐,欢欢喜喜两步作一步奔向她们,没顾得上殷承瑄,把人落在了后面。

    瞧见许榭轩补了一声姐夫。

    金荷雅看到满身珠翠的金岁遥,眼眸微睁:“小妹,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怎么样,阿姐,我这样打扮是不是很好看?”金岁遥在长姐面前转个圈,自我感觉良好。

    她今天一身橙红色散花抹胸,银灰色外衫,下身是金帛裙,披帛挽臂,颈间的金镶石榴石璎珞,以及发间的琉璃发饰贵气逼人。

    “……很、很漂亮。”金荷雅艰难地说。

    就是吧原本不施粉黛的一个人,突然风格大变,搽脂涂粉重视起打扮,仿佛中邪了一般。

    饶是一向从容淡定的金荷雅一时也哑然。

    殷承瑄被金岁遥甩在后面一截,缓步踏入正堂,正瞧见金家人紧张金岁遥的做派,一时无人往他这边瞧一眼。

    这就是女儿和女婿的差距。

    到最后还是许姐夫发现了殷承瑄。

    金岁遥她爹和她哥都不在,若非有许榭轩,殷承瑄就只能尴尬地面对将军府的女眷了。

    许榭轩站出来邀殷承瑄到花园赏花,有意让母女三个人单独说话。

    “对啊对啊王爷你出去,你在这儿我们说话不方便。”金岁遥很直白,赶人走。

    殷承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与许榭轩离开。

    殷承瑄一离开,金夫人没有了顾忌,拉过金岁遥的手,上下细细打量:“颜儿,你这几日在王府怎么样?”

    “吃好喝好睡好,蛮好的。”

    金夫人郁了郁,她问的不是这些,王府吃喝能不好吗。

    还是金荷雅替金夫人问:“小妹,娘是问王爷待你可好?”

    “他啊,还行吧。”想了想,金岁遥又慢悠悠补充一句:“对了第二天他就把王府中馈给我了。”

    金夫人和金荷雅相视一眼,在意料之中。

    历来都是正室执掌中馈,没有妾室管家的道理,只要秦王不是昏了头,就不会考虑有正妻的情况下将中馈交给一个妾室。

    就是让嬷嬷管着都比让一个妾室当家名声好。

    中馈在金岁遥手里,她的地位就稳了一半,剩下的就要靠金岁遥的手段。

    而金岁遥的段数,几乎为零。

    金夫人又问起皇后,金岁遥和其余王妃不一样,皇后是金岁遥正经的婆婆。

    大周奉行孝道,就是在普通人家,婆媳关系有时比夫妻关系来的还重要,女人终究是在内宅生活,免不了与婆母妯娌来往。

    母女三人说着,殷承瑄和许榭轩到了金府的花园赏花,口中聊的却不是单纯花的事。

    两人谈话较为融洽。

    许榭轩,许氏嫡长子,面冠如玉,人称许家玉树,举止温和有礼,典型世家大族培养的公子。

    这样一个人,自然不是蠢人。

    许榭轩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这位秦王成为连襟。

    “岳母和内子对王妃十分在意,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许榭轩面带歉然。

    “无妨。”殷承瑄答道。

    “今日本该是岳父和舅兄招待王爷,只是他们如今在边关不得回,只好让下官出面,怠慢了王爷。”

    “金大将军与少将军十年如一日为大周固守北境边关,抵御蛮敌,忠勇为国,大周上下人无不敬仰万分。”殷承瑄言道。

    “王爷所言甚是,下官一向也十分钦佩岳父和舅兄。”许榭轩亦是赞同此言,不仅是因为是自己的岳父与舅兄,而是真心敬佩这等保家卫国的英雄。

    “王妃自小生活在边关,岳父和舅兄二人对王妃宠爱有加,听内人说,岳父与舅兄信中对未能亲眼看到王妃出阁略有遗憾。

    好在王妃身边有岳母以及内人这个姐姐,总能照拂一二,内人与王妃相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也亲厚无间,自王妃出嫁后就时常挂念着。”

    金家姐妹之事殷承瑄不甚了解,不过许榭轩这时候与他说这番话……

    果然许榭轩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内人总说,王妃性情单纯烂漫,边关之人应大都是这般率直没有城府,按岳母她们的意思本想许配到一个简单一点的人家,躲过那内宅的纷争,奈何皇上圣旨赐婚……今后望王爷能看在将军府的薄面上多给予王妃一些宽容。”

    许榭轩这番话,原本便是与金荷雅商量好的,直接表明将军府与他们夫妇对金岁遥的维护。

    聪明人间说话简单,不必许榭轩这个“姐夫”再多说,殷承瑄已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金岁遥背景家世过硬,在将军府备受宠爱,因着长姐嫁入许家为宗妇,又与许家关系匪浅。

    她越受重视越合殷承瑄与皇后之意,他们当初看中的无非也是金岁遥身后代表的权势,并非金岁遥这个人。

    只要金岁遥安分守己,做好这个王妃,他会予以相当的容忍。

    一番交谈下来,许榭轩对秦王的印象还不错。

    他的意愿不能代表整个许家,许家如今尚且在几个皇子之间观望不定,通过大将军府间接与秦王有了关联,只要金岁遥一日在秦王妃这个位置上,这一点就无法抹去,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许榭轩暗暗思忖。

    殷承瑄今日还需去母族文国公府一趟,与舅父沈国公有事相商,金岁遥却不情愿这么早走。

    “今天我归宁,王爷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挪到明天吗?”金岁遥不给面子地说,是他自己要和她回来归宁的,她又没要求,来了又催着走,一副大忙人的模样。

    “我回去也没有事情,今日是我的归宁日,我想在将军府多待一会儿,王爷实在忙的话自己回去便是,我稍后自己回去。”

    金夫人看了看殷承瑄,这是当朝王爷,她不想女儿与新婚夫婿闹太僵,开口道:“遥儿你和王爷一起回去吧,哪有让王爷一个人离开的道理。”

    “我不想走这么早嘛,我想吃阿娘你做的醉虾了,想念的紧。”在娘家,金岁遥长脾气了,十分地任性。

    金夫人拿她没办法,嫁出去的人了还这么贪吃。

    “既然王妃想多留一会儿那便留下来吧,只是本王有要事,实在不能相陪,我让王府的马车留在将军府等你送你回去。”殷承瑄看了金岁遥一眼说道,将军府嫡女,有任性的本钱。

    殷承瑄离开后,金夫人摇了摇头:“遥儿,你这个脾气得软一软……”

    她是有嘱咐金岁遥出阁后不可太软绵,免得被人欺负,可是她好像错估了女儿的性子,哪有妻子说话这么刺丈夫的。

    金岁遥无所谓撇了撇嘴。

    金荷雅夫妻和金岁遥都留在金家用了午膳,金夫人嘴上嗔怪女儿,还是做了金岁遥心心念念的醉虾。

    回去时金岁遥站在马车前依依不舍地道别:“阿姐,姐夫,那我走了,有时间我去许府找你们,再看看言辙和曦曦。”

    “路上注意安全。”金荷雅叮嘱,目送金岁遥跳上马车然后马车行驶离开,眉头紧蹙,满腹忧心。

    “ 阿荷,怎么了?” 许榭轩察觉到妻子的愁绪,问道。

    “我只是担心小妹,她心思单纯,却嫁进皇家那种勾心斗角的地方,我看秦王对小妹好似也不甚在意,不似小妹说的那般好,也不知道日后她会怎样。”金荷雅眉宇轻蹙。

    “放心吧,有将军府做倚靠,再不然不是还有你这个姐姐和为夫我,往后我们多帮衬小妹就是了。”许榭轩安抚心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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