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万山这时和江辰吵累了，心里烦躁，便想着出去抽根烟。
这一层只有男女各一间卫生间，在江万山现在所处位置的对面，那个位置一定会路过江祈那间练习室的。
中年男人穿着运动鞋，与大理石碰撞后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对面人很多，几乎都为在那间吉他练习室，放松聆听。
高楼下面的鸣笛被消了声音，但江万山好似神耳一般地听见了，音乐的声音同时传入耳朵惹得他心烦。
江万山路过那间练习室，空灵地说话声音在回响。
“这里弹错了，我标记一下。”
这似乎只是一个提醒而已，所以女生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江万山应着刚才的说话声音好奇转过头去，他看见，那椅子上正在弹奏的少女，正是他那此时本应待在家里的大女儿江祈。
还没有被彻底平息下来的烦躁和愤怒在这一刻上头，他一个箭步的冲到江祈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横眉怒目得瞪着她。
“谁允许你来的？谁允许学这玩意的？谁允许你弹吉他的，啊？”江万山边说着，边从江祈怀里扯着吉他。
江祈也没有料到他的爸爸会来这里，但也被他的三连问气上了头，牢牢地把吉他护在怀里。
顾璇卿和盛煜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急忙地去把江万山拉开来，但男人怒气上头，原本就不小的力气在这时更甚，他挣脱了。
在力的作用下三个人都后退了几步，顾璇卿甚至一下摔倒了地上。江万山又冲到江祈面前去抢那把吉他，两人都在全力拉扯着。
门外的人从原本的聆听欣赏转换成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人群之中煽风点火。
“哎呀，这孩子大了就是管不住，翅膀硬了自己来消费享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就是说呢，这到长大了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是干那些不正当的东西。”
“……”
*
江万山离开后留江辰自己待在练习室门口，心里暗暗和父亲较量。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从另一边走廊传来很热闹的声音，好奇心在作祟，她也跟着人群凑热闹，越过层层人浪她终于看清了热闹的主角。
一时间她顾不上那么多，拨开人群冲进舆论的中心，一下子推开了江万山，把她姐姐江祈护在身后。
盛煜抓紧了这个空挡，拿过了江祈的吉他抱在怀里。
而江万山就被气的要死要活，“你！”他一秒之内呼吸了好几口，抬着右手伸出食指对着江辰，“你不在补课那里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虽然周遭被门外的吵闹声充盈着，但他洪亮的声音足以让一切安静下来。
“你听见了吗？原来这小姑娘还是逃课跑来的！”
另一个人的眼镜向着江祈上下扫视了一遍，嘴一撇说:“没良心的东西。”
从他们开始叽喳的那一刻起，盛煜的注意力也分给了他们一份，就因为这句话他的火气也被点燃了，“说够没有！你们知道个屁啊，三言两语的来这颠倒黑白，都闲的没事干啊？滚！”
说着，他一边向门口走去，停在人群前把门关上了，那些刺耳的声音被隔开，顿时安静下来的房间就剩下了他们几个，盛煜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江万山身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中年男人的火气一刻都未曾消减半分，那两个女儿是气得他说不出任何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里面不剩几根了，他两根手指捏起一根送进嘴里点燃，叼着烟又把打火机与烟盒塞回口袋。
他转身走到了窗户跟前，拉开窗户便是一股冷风直冲脑门，倒是让气头上的江万山冷静了不少。
“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祈抬头看见了有些驼背但却挺拔的背影，比起小时候看见的消瘦了些，她知道那句话是问给她的。
但是从她爸爸进门之后，江祈就很懵又很气，她是知道江万山反对她的理由，但是在学习和音乐之间她很早就做了选择，她认为爸爸可以不理解可以反对，甚至都可以对她动手，但是今天是很多人的公共场合，而她的爸爸没有尊重她。
江祈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不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并且，在学习和音乐之间，我从小的时候就做好了选择。”
“你选了音乐。”
“是。”
江万山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拿取下来，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转身面对江祈，眼中带着分辨不清的神色，“回家。”
他扔下这两个字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江祈也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一旁的妹妹江辰担心等会儿爸爸再做出什么事情，一把拉过江祈的手往外走。
路过盛煜的时候，江祈看见他放下了她的吉他，掏出手机拨号，响铃了好久都没人接，在她离开门要走出去的那一秒，她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声音，但她摇摇头认为是幻听。
*
这一路江祈走得十分忐忑，心在扑通跳着好像要跳出嗓子眼，紧张的气氛环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
路过平时最喜欢吃的摊子都觉得货架上的东西难以下咽，胃里在翻江倒海下一秒就要吐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天就要暗下来了，天边映出了金色的云彩，往日江祈都会慢下脚步来欣赏，这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回了家三人都没有换鞋，江辰最后进来，刚把门关好脚边就多出一个江万山扔来的烟灰缸，已经四分五裂。
这个画面是江祈早就预料到的，烟灰缸撞到了她的小腿，这时候传来的生疼她却感觉不到了。
江万山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双眼不自觉的瞪大，脸色逐渐发红，浑身憋着一股释放不出来的能量，“谁让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学习去跑去学那个东西的！
“学了那个又有什么用，你学了能有什么出息！能挣几个钱？江祈你脑子就是被那门夹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手边能扔的东西全都扔向了江祈。
“你那是什么表情？说你你还不愿意听了？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江祈的双眉拧得更深，嘴唇紧抿着，身上不知道被扔上了多少地方但她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好难受，她要忍不下去了。
江万山叉腰站着，额头和脖子凸起几根青筋，发红的眼死死盯着江祈，持续大概半分钟，他便抬起发抖的手指着江祈，“给老子说话！”
江祈深吸一口气，把憋了很久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说什么？我跟你说什么？你想听什么？你是想听我初中没有好好学习没考上一个好的高中让你这个有虚荣心的从商好爸爸脸上没面子，还是想听我就是要学音乐不管你怎么想？是想听这些？”
“江祈！”江万山的右手放在胸口上，抚平自己的情绪，但音量还是不受控制，“学音乐你将来赚不到钱！不如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的工作！”
“好工作？”江祈简直被气笑了，“如果将来我从事着我不喜欢的工作即使有再多钱我也很讨厌，我宁愿选择我喜欢的音乐！
“而且爸，”江祈把头低下去，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带着无奈的笑容，“你不喜欢音乐，是因为从小爷爷就想让你学音乐，但是你不喜欢，你喜欢金融，喜欢从商，可是爷爷想让你学音乐，只是想丰富你的兴趣而已，爷爷很支持你从商的。”
江万山原本就很恼火的情绪现在更甚，“谁让你和他联系的？”
“哼，”江祈冷笑，说:“你和爷爷有矛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喜欢学音乐爷爷没有逼你，喜欢从商爷爷支持你，我虽然喜欢音乐，忽略了学习，成绩固然没有很理想但是也说得过去，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支持我？”
“说得过去？说的过去是要考上好的高中！就你上的这个破学校以后出来能干什么？有什么能耐在这个社会上立足？说的直白点我告诉你江祈这辈子就是玩完了！”
“……”
江辰瞪大眼睛看着江万山，脱口说:“爸，你说什么呢？”
江万山说:“我说她这辈子就是玩完了！”
话音落下，双方都安静了许久，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僵持了大概几分钟左右，白枫楠回来了，最先入眼的就是站在门口的两个孩子和满地的狼藉。
“怎么乱成这个样子，”白枫楠推着两个孩子往屋里走，“都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快进去。”
白枫楠推得动江辰却推不动江祈，她就站在那里移动也不动，双眼盯着江万山看，盯出了些血丝。
“怎么了白玙？怎么不进去？”
江万山说:“她不进来拉倒，你别管她。”
白枫楠看看江万山又看看江祈，把江辰拉过来问她:“刚刚你爸说什么了？”
小姑娘抿着嘴不敢说，就看着江万山又看看白枫楠。
“你说。”
“……”
“她不说我说，”江万山的音量依旧很大，可见还没有消气，“江祈这辈子算是玩完了，还有你要是想学音乐你就再也别进这个家！”
白枫楠马上回头准备去拉住江祈但还是晚了一步，在江万山把那句话说第三遍的时候她就已经转身去开门了。
这一层只有男女各一间卫生间，在江万山现在所处位置的对面，那个位置一定会路过江祈那间练习室的。
中年男人穿着运动鞋，与大理石碰撞后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对面人很多，几乎都为在那间吉他练习室，放松聆听。
高楼下面的鸣笛被消了声音，但江万山好似神耳一般地听见了，音乐的声音同时传入耳朵惹得他心烦。
江万山路过那间练习室，空灵地说话声音在回响。
“这里弹错了，我标记一下。”
这似乎只是一个提醒而已，所以女生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江万山应着刚才的说话声音好奇转过头去，他看见，那椅子上正在弹奏的少女，正是他那此时本应待在家里的大女儿江祈。
还没有被彻底平息下来的烦躁和愤怒在这一刻上头，他一个箭步的冲到江祈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横眉怒目得瞪着她。
“谁允许你来的？谁允许学这玩意的？谁允许你弹吉他的，啊？”江万山边说着，边从江祈怀里扯着吉他。
江祈也没有料到他的爸爸会来这里，但也被他的三连问气上了头，牢牢地把吉他护在怀里。
顾璇卿和盛煜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急忙地去把江万山拉开来，但男人怒气上头，原本就不小的力气在这时更甚，他挣脱了。
在力的作用下三个人都后退了几步，顾璇卿甚至一下摔倒了地上。江万山又冲到江祈面前去抢那把吉他，两人都在全力拉扯着。
门外的人从原本的聆听欣赏转换成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人群之中煽风点火。
“哎呀，这孩子大了就是管不住，翅膀硬了自己来消费享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就是说呢，这到长大了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是干那些不正当的东西。”
“……”
*
江万山离开后留江辰自己待在练习室门口，心里暗暗和父亲较量。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从另一边走廊传来很热闹的声音，好奇心在作祟，她也跟着人群凑热闹，越过层层人浪她终于看清了热闹的主角。
一时间她顾不上那么多，拨开人群冲进舆论的中心，一下子推开了江万山，把她姐姐江祈护在身后。
盛煜抓紧了这个空挡，拿过了江祈的吉他抱在怀里。
而江万山就被气的要死要活，“你！”他一秒之内呼吸了好几口，抬着右手伸出食指对着江辰，“你不在补课那里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虽然周遭被门外的吵闹声充盈着，但他洪亮的声音足以让一切安静下来。
“你听见了吗？原来这小姑娘还是逃课跑来的！”
另一个人的眼镜向着江祈上下扫视了一遍，嘴一撇说:“没良心的东西。”
从他们开始叽喳的那一刻起，盛煜的注意力也分给了他们一份，就因为这句话他的火气也被点燃了，“说够没有！你们知道个屁啊，三言两语的来这颠倒黑白，都闲的没事干啊？滚！”
说着，他一边向门口走去，停在人群前把门关上了，那些刺耳的声音被隔开，顿时安静下来的房间就剩下了他们几个，盛煜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江万山身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中年男人的火气一刻都未曾消减半分，那两个女儿是气得他说不出任何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里面不剩几根了，他两根手指捏起一根送进嘴里点燃，叼着烟又把打火机与烟盒塞回口袋。
他转身走到了窗户跟前，拉开窗户便是一股冷风直冲脑门，倒是让气头上的江万山冷静了不少。
“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祈抬头看见了有些驼背但却挺拔的背影，比起小时候看见的消瘦了些，她知道那句话是问给她的。
但是从她爸爸进门之后，江祈就很懵又很气，她是知道江万山反对她的理由，但是在学习和音乐之间她很早就做了选择，她认为爸爸可以不理解可以反对，甚至都可以对她动手，但是今天是很多人的公共场合，而她的爸爸没有尊重她。
江祈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不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并且，在学习和音乐之间，我从小的时候就做好了选择。”
“你选了音乐。”
“是。”
江万山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拿取下来，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转身面对江祈，眼中带着分辨不清的神色，“回家。”
他扔下这两个字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江祈也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一旁的妹妹江辰担心等会儿爸爸再做出什么事情，一把拉过江祈的手往外走。
路过盛煜的时候，江祈看见他放下了她的吉他，掏出手机拨号，响铃了好久都没人接，在她离开门要走出去的那一秒，她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声音，但她摇摇头认为是幻听。
*
这一路江祈走得十分忐忑，心在扑通跳着好像要跳出嗓子眼，紧张的气氛环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
路过平时最喜欢吃的摊子都觉得货架上的东西难以下咽，胃里在翻江倒海下一秒就要吐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天就要暗下来了，天边映出了金色的云彩，往日江祈都会慢下脚步来欣赏，这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回了家三人都没有换鞋，江辰最后进来，刚把门关好脚边就多出一个江万山扔来的烟灰缸，已经四分五裂。
这个画面是江祈早就预料到的，烟灰缸撞到了她的小腿，这时候传来的生疼她却感觉不到了。
江万山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双眼不自觉的瞪大，脸色逐渐发红，浑身憋着一股释放不出来的能量，“谁让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学习去跑去学那个东西的！
“学了那个又有什么用，你学了能有什么出息！能挣几个钱？江祈你脑子就是被那门夹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手边能扔的东西全都扔向了江祈。
“你那是什么表情？说你你还不愿意听了？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江祈的双眉拧得更深，嘴唇紧抿着，身上不知道被扔上了多少地方但她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好难受，她要忍不下去了。
江万山叉腰站着，额头和脖子凸起几根青筋，发红的眼死死盯着江祈，持续大概半分钟，他便抬起发抖的手指着江祈，“给老子说话！”
江祈深吸一口气，把憋了很久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说什么？我跟你说什么？你想听什么？你是想听我初中没有好好学习没考上一个好的高中让你这个有虚荣心的从商好爸爸脸上没面子，还是想听我就是要学音乐不管你怎么想？是想听这些？”
“江祈！”江万山的右手放在胸口上，抚平自己的情绪，但音量还是不受控制，“学音乐你将来赚不到钱！不如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的工作！”
“好工作？”江祈简直被气笑了，“如果将来我从事着我不喜欢的工作即使有再多钱我也很讨厌，我宁愿选择我喜欢的音乐！
“而且爸，”江祈把头低下去，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带着无奈的笑容，“你不喜欢音乐，是因为从小爷爷就想让你学音乐，但是你不喜欢，你喜欢金融，喜欢从商，可是爷爷想让你学音乐，只是想丰富你的兴趣而已，爷爷很支持你从商的。”
江万山原本就很恼火的情绪现在更甚，“谁让你和他联系的？”
“哼，”江祈冷笑，说:“你和爷爷有矛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喜欢学音乐爷爷没有逼你，喜欢从商爷爷支持你，我虽然喜欢音乐，忽略了学习，成绩固然没有很理想但是也说得过去，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支持我？”
“说得过去？说的过去是要考上好的高中！就你上的这个破学校以后出来能干什么？有什么能耐在这个社会上立足？说的直白点我告诉你江祈这辈子就是玩完了！”
“……”
江辰瞪大眼睛看着江万山，脱口说:“爸，你说什么呢？”
江万山说:“我说她这辈子就是玩完了！”
话音落下，双方都安静了许久，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僵持了大概几分钟左右，白枫楠回来了，最先入眼的就是站在门口的两个孩子和满地的狼藉。
“怎么乱成这个样子，”白枫楠推着两个孩子往屋里走，“都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快进去。”
白枫楠推得动江辰却推不动江祈，她就站在那里移动也不动，双眼盯着江万山看，盯出了些血丝。
“怎么了白玙？怎么不进去？”
江万山说:“她不进来拉倒，你别管她。”
白枫楠看看江万山又看看江祈，把江辰拉过来问她:“刚刚你爸说什么了？”
小姑娘抿着嘴不敢说，就看着江万山又看看白枫楠。
“你说。”
“……”
“她不说我说，”江万山的音量依旧很大，可见还没有消气，“江祈这辈子算是玩完了，还有你要是想学音乐你就再也别进这个家！”
白枫楠马上回头准备去拉住江祈但还是晚了一步，在江万山把那句话说第三遍的时候她就已经转身去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