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丝若有若无的灵感后，江祈就一顿操作猛如虎地摁键盘点鼠标，练习室也因为这点声音热闹不少。
进度条来回退拽，不停添加其它素材。这款软件的好处在于它的乐器很全面，只要有些乐理知识以及旋律感都可以上手使用。
作曲这件事对于江祈来说一直很奇妙，只要有灵感那就是很快速的事，而且就是想停下来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溢出来。
可一旦没有灵感，那就是对着那些素材想两天她也没有一点头绪。
这会江祈的状态正是前者，抓住了脑海中那跟若有若无的灵光，不断涌出新的想法。
盛煜出去的时间很长，大概有十五分钟左右，江祈已经入了迷，在他回来才注意到。
“你怎么到门口去了？”江祈看见他是下意识问出来的，在她的记忆中盛煜还坐在她的后面。
“你想法太多了，都着迷了，我刚出去走一圈回来。”
“哦。”
江祈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忙活自己的，她没感受到萦绕在盛煜周围的暧//昧，以及充斥呼吸道的混合味道。
活像个没有感知的木头人。
“唉，”盛煜伸出小腿，踢了踢木头人的椅子，“怎么样了？”
“还行吧，快好了。”木头人回过头，撩起她的眼皮，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看见她这表情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但江祈就觉得这个笑，有点怪。
很怪。
“怎么这样看我？我惹我们阿玙生气了？”
江祈：“……”
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明明好像被调//戏了，但却不讨厌。
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先做当下的事。
在盛煜看来就是她生气或是不想搭理他了。
歌曲只剩下末尾部分了，做完就是第二阶段，江祈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进来，高度集中。
等她马上做完的时候，身后才传来很轻的声音，像是愧疚的小孩，“讨厌我那么说？”
江祈怔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继续完成自己的音乐，等最后的“尾巴”做好之后，她才转过身去看那个愧疚的小孩。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不讨厌。”
目睹全程的顾璇卿偏头咳了一声，先说还是年轻好，还能尝尝年少拉扯的暧//昧。
表情在一瞬间变化多次，几秒钟后恢复正常，顾璇卿说：“小祈做好了？”
“嗯，做好了。”
她点点头，没有立刻过去听这首耗时不到一个小时的歌怎么样，“那就休息一下，然后开始第二阶段。”
“对了，”江祈正要起身，顾璇卿想起来什么又接着说，“编曲如果和作曲是同人的话，我有一个比较好的建议，就是把自己从主观视角切换到客观视角，忘记这首曲子是自己做的。”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有很大概率可以自己发现问题所在。
江祈点点头，“好的，我会记着的。”
说完之后，又看顾璇卿确实没什么要说的了她才起身出去，拐到走廊的尽头进了洗手间。
写字楼的洗手间总有一股木香的味道，不难闻不刺鼻，闻久了反而觉得很香。
这种味道莫名让江祈觉得安心——如果把环境忽略不计的话。
在这种味道下，她忽然回想这段时间和盛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暑假八月多一直到现在。
江祈突然觉得他们见面次数变得愈发频繁了，虽然从小学毕业盛煜也跟着过来之后他们见面次数也很多，但总觉得初中毕业之后更多。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学校是盛煜所在大学的分院？
但就好像哪里和之前变得不一样。
江祈叹了口气没再往下想，打开水龙头洗手，十一月份的天冷水总能让人变得更清醒。
她被冷得打了个寒噤，那个不一样似乎是……他们变得比以前更亲近了。
以前肢//体//接//触也有过，但江祈从都是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可这段时间就算说话也能让她觉得脸红发//热。
想到这一点，就是她反应再慢也能知道他们之间哪里不一样了。
不是他们怎样变了，而是她变了。
洗手间现在没人来，洗手台这个范围只有她一个人，整个写字楼开了暖风，就连这里也不放过。
最后一个隔间挨着一个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一条缝，冷风钻着吹进来，和暖风相撞。
明明外面也有人，明明外面也很喧嚣，可江祈就是觉得这里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
咚、咚、咚——
心跳就如盛煜站在她面前一般，肆意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这种情况下，江祈本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今天的那通电话。
盛煜跟她说你不用这么焦虑，我做的这些和你没关系，是我想的，我想做的，你不用因为我做了什么受到影响。
仔细想想谁会像他一样这么对她，明明那年自己都初中毕业了却义无反顾跟着江祈来到南松重读一年初三。
难道只是因为担心她？
江祈不信，这太扯了。
很多想法不断从脑子里一直冒出来，江祈又打开水龙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脸上泼。
这方法虽然粗暴，但能让自己马上冷静下来。
她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喜欢说出口的人，或许和初中三年的经历的有关，所以江祈打算藏着。
盛煜很好，但她甚至连原本的自己都找不到了，这对盛煜不公平，也不值得。
又往脸上泼了几次水，江祈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她从边上扯了几张纸来擦脸上的水珠，一边走回练习室。
好巧不巧，就像天意让她在这碰见一般遇到了盛煜。
他们离得不近，甚至都不是面对面，江祈加快脚步想先一步进门。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盛煜确实感冒了。
这是江祈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还有点闷，不是一贯的痞，带着询问语气细听还能听出认真和担忧。
江祈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怎么。”
“是我开玩笑太过了？我下次……”
“没有，”江祈先他一步说话，似乎如果等那句话说完，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你没有太过分，也不用下次怎样，我今天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不值得。”
“你不用在我生日之前带我出去玩，也不用给我买吃的，也不用在我从家里出来之后带我散心。”
“这些我自己都可以，你不用在我这浪费这么多，不值得。”
“我不是你值得这么对待的人。”
这里是练习室门前的一块空地，左边就是门，右边是写字楼的落地窗。
来回走过的人很多，两人之间却安静得可怕。
盛煜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凝重，脸色可以说差到极点。
他现在很想骂人，但他努力忍住了。
“不高兴就因为这些？就因为那句‘我不是你值得这么对待的人’？”
“呵，”说到这，盛煜似乎是被气笑了，“那我在电话里是不是说得也很清楚？我说这些都是我想做的，我想的，和你没有关系，你大可以忽略，不用想这么多。”
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冷静平和地谈论某件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事是多么剑拔弩张。
江祈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知道自己不论怎样也和他说不通了，再开口就是更难听的话了。
即便这样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就像赌气一般等着，每一秒都像一年一样漫长。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盛煜才叹口气像是妥协一般说：“算了，先过去吧。”
这分明是一句歧义的话，但江祈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继续持续下去不会是个好结果，既然暂时解决不了，那就先翻篇，等时机成熟再来解决。
刚刚那番争吵两人看似都藏着自己的心思，实际都摊开来给对方看，没有任何掩体。
偏偏这个时候江祈最不愿意对方看透自己，现在的她，一地鸡毛，几乎是她活到现在以来最糟糕的阶段。
丢失原本的自己，活在一个被别人的话语塑造出来的外壳里，丢失了奔波的方向。
而这个本该由自己去找回的方向还是盛煜引领她找到的。
无能、懦弱。
这便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
回到练习室是顾璇卿出来叫他们回去的，两人也完全没有刚刚争吵一番的模样，一如什么都没发生。
刚刚作曲的时候，江祈是带着耳机的，这时候盛煜才听到这首刚刚做出来不久的曲子。
整个曲子的主旋律是吉他弹奏，节奏缓慢，并且使用了低沉的音节演奏，某些地方加上颤音和推弦，让旋律变得压抑。
加上钢琴和电子鼓，就感觉自己处在巨物面前，即使仰起头也看不见最顶端。
钢琴低缓的声音和电子鼓越来越密集的敲打，又带上了大提琴的弹奏，曲子到这里就足以让人觉得喘不过来气。
而这一段，不仅有吉他电子鼓钢琴大提琴，还有那一段众人合唱，只不过被江祈开了慢倍速。
人声鼎沸似有若无地伴随着合唱，那段百灵鸟叫声也是这样，若即若离，毫不真切。
随之而来的是声音放大一些的架子鼓和隐隐约约的枪声，似乎还有风铃和泉水涌动的声音。
像是森林里发生一场暴动，猎人拿着枪穿梭树林，腰间的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混着林间泉水汩汩。
在这之后是林间各个动物的声音，以及大提琴和钢琴还有吉他被放大的合奏，渐渐掩盖电子鼓和枪声。
最后以一声鹿鸣结束全音乐。
进度条来回退拽，不停添加其它素材。这款软件的好处在于它的乐器很全面，只要有些乐理知识以及旋律感都可以上手使用。
作曲这件事对于江祈来说一直很奇妙，只要有灵感那就是很快速的事，而且就是想停下来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溢出来。
可一旦没有灵感，那就是对着那些素材想两天她也没有一点头绪。
这会江祈的状态正是前者，抓住了脑海中那跟若有若无的灵光，不断涌出新的想法。
盛煜出去的时间很长，大概有十五分钟左右，江祈已经入了迷，在他回来才注意到。
“你怎么到门口去了？”江祈看见他是下意识问出来的，在她的记忆中盛煜还坐在她的后面。
“你想法太多了，都着迷了，我刚出去走一圈回来。”
“哦。”
江祈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忙活自己的，她没感受到萦绕在盛煜周围的暧//昧，以及充斥呼吸道的混合味道。
活像个没有感知的木头人。
“唉，”盛煜伸出小腿，踢了踢木头人的椅子，“怎么样了？”
“还行吧，快好了。”木头人回过头，撩起她的眼皮，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看见她这表情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但江祈就觉得这个笑，有点怪。
很怪。
“怎么这样看我？我惹我们阿玙生气了？”
江祈：“……”
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明明好像被调//戏了，但却不讨厌。
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先做当下的事。
在盛煜看来就是她生气或是不想搭理他了。
歌曲只剩下末尾部分了，做完就是第二阶段，江祈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进来，高度集中。
等她马上做完的时候，身后才传来很轻的声音，像是愧疚的小孩，“讨厌我那么说？”
江祈怔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继续完成自己的音乐，等最后的“尾巴”做好之后，她才转过身去看那个愧疚的小孩。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不讨厌。”
目睹全程的顾璇卿偏头咳了一声，先说还是年轻好，还能尝尝年少拉扯的暧//昧。
表情在一瞬间变化多次，几秒钟后恢复正常，顾璇卿说：“小祈做好了？”
“嗯，做好了。”
她点点头，没有立刻过去听这首耗时不到一个小时的歌怎么样，“那就休息一下，然后开始第二阶段。”
“对了，”江祈正要起身，顾璇卿想起来什么又接着说，“编曲如果和作曲是同人的话，我有一个比较好的建议，就是把自己从主观视角切换到客观视角，忘记这首曲子是自己做的。”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有很大概率可以自己发现问题所在。
江祈点点头，“好的，我会记着的。”
说完之后，又看顾璇卿确实没什么要说的了她才起身出去，拐到走廊的尽头进了洗手间。
写字楼的洗手间总有一股木香的味道，不难闻不刺鼻，闻久了反而觉得很香。
这种味道莫名让江祈觉得安心——如果把环境忽略不计的话。
在这种味道下，她忽然回想这段时间和盛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暑假八月多一直到现在。
江祈突然觉得他们见面次数变得愈发频繁了，虽然从小学毕业盛煜也跟着过来之后他们见面次数也很多，但总觉得初中毕业之后更多。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学校是盛煜所在大学的分院？
但就好像哪里和之前变得不一样。
江祈叹了口气没再往下想，打开水龙头洗手，十一月份的天冷水总能让人变得更清醒。
她被冷得打了个寒噤，那个不一样似乎是……他们变得比以前更亲近了。
以前肢//体//接//触也有过，但江祈从都是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可这段时间就算说话也能让她觉得脸红发//热。
想到这一点，就是她反应再慢也能知道他们之间哪里不一样了。
不是他们怎样变了，而是她变了。
洗手间现在没人来，洗手台这个范围只有她一个人，整个写字楼开了暖风，就连这里也不放过。
最后一个隔间挨着一个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一条缝，冷风钻着吹进来，和暖风相撞。
明明外面也有人，明明外面也很喧嚣，可江祈就是觉得这里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
咚、咚、咚——
心跳就如盛煜站在她面前一般，肆意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这种情况下，江祈本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今天的那通电话。
盛煜跟她说你不用这么焦虑，我做的这些和你没关系，是我想的，我想做的，你不用因为我做了什么受到影响。
仔细想想谁会像他一样这么对她，明明那年自己都初中毕业了却义无反顾跟着江祈来到南松重读一年初三。
难道只是因为担心她？
江祈不信，这太扯了。
很多想法不断从脑子里一直冒出来，江祈又打开水龙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脸上泼。
这方法虽然粗暴，但能让自己马上冷静下来。
她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喜欢说出口的人，或许和初中三年的经历的有关，所以江祈打算藏着。
盛煜很好，但她甚至连原本的自己都找不到了，这对盛煜不公平，也不值得。
又往脸上泼了几次水，江祈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她从边上扯了几张纸来擦脸上的水珠，一边走回练习室。
好巧不巧，就像天意让她在这碰见一般遇到了盛煜。
他们离得不近，甚至都不是面对面，江祈加快脚步想先一步进门。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盛煜确实感冒了。
这是江祈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还有点闷，不是一贯的痞，带着询问语气细听还能听出认真和担忧。
江祈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怎么。”
“是我开玩笑太过了？我下次……”
“没有，”江祈先他一步说话，似乎如果等那句话说完，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你没有太过分，也不用下次怎样，我今天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不值得。”
“你不用在我生日之前带我出去玩，也不用给我买吃的，也不用在我从家里出来之后带我散心。”
“这些我自己都可以，你不用在我这浪费这么多，不值得。”
“我不是你值得这么对待的人。”
这里是练习室门前的一块空地，左边就是门，右边是写字楼的落地窗。
来回走过的人很多，两人之间却安静得可怕。
盛煜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凝重，脸色可以说差到极点。
他现在很想骂人，但他努力忍住了。
“不高兴就因为这些？就因为那句‘我不是你值得这么对待的人’？”
“呵，”说到这，盛煜似乎是被气笑了，“那我在电话里是不是说得也很清楚？我说这些都是我想做的，我想的，和你没有关系，你大可以忽略，不用想这么多。”
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冷静平和地谈论某件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事是多么剑拔弩张。
江祈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知道自己不论怎样也和他说不通了，再开口就是更难听的话了。
即便这样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就像赌气一般等着，每一秒都像一年一样漫长。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盛煜才叹口气像是妥协一般说：“算了，先过去吧。”
这分明是一句歧义的话，但江祈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继续持续下去不会是个好结果，既然暂时解决不了，那就先翻篇，等时机成熟再来解决。
刚刚那番争吵两人看似都藏着自己的心思，实际都摊开来给对方看，没有任何掩体。
偏偏这个时候江祈最不愿意对方看透自己，现在的她，一地鸡毛，几乎是她活到现在以来最糟糕的阶段。
丢失原本的自己，活在一个被别人的话语塑造出来的外壳里，丢失了奔波的方向。
而这个本该由自己去找回的方向还是盛煜引领她找到的。
无能、懦弱。
这便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
回到练习室是顾璇卿出来叫他们回去的，两人也完全没有刚刚争吵一番的模样，一如什么都没发生。
刚刚作曲的时候，江祈是带着耳机的，这时候盛煜才听到这首刚刚做出来不久的曲子。
整个曲子的主旋律是吉他弹奏，节奏缓慢，并且使用了低沉的音节演奏，某些地方加上颤音和推弦，让旋律变得压抑。
加上钢琴和电子鼓，就感觉自己处在巨物面前，即使仰起头也看不见最顶端。
钢琴低缓的声音和电子鼓越来越密集的敲打，又带上了大提琴的弹奏，曲子到这里就足以让人觉得喘不过来气。
而这一段，不仅有吉他电子鼓钢琴大提琴，还有那一段众人合唱，只不过被江祈开了慢倍速。
人声鼎沸似有若无地伴随着合唱，那段百灵鸟叫声也是这样，若即若离，毫不真切。
随之而来的是声音放大一些的架子鼓和隐隐约约的枪声，似乎还有风铃和泉水涌动的声音。
像是森林里发生一场暴动，猎人拿着枪穿梭树林，腰间的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混着林间泉水汩汩。
在这之后是林间各个动物的声音，以及大提琴和钢琴还有吉他被放大的合奏，渐渐掩盖电子鼓和枪声。
最后以一声鹿鸣结束全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