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哦，奈子姐姐。”
奈子顿时睁大了眼睛，视线猛然间撞进一片剔透的淡蓝之中。
雪白的孩子笑了起来，双眸亮亮的看着她：“好吧，接着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奈子懵了懵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被“审讯”来着。
“我的名字，谁告诉你的？”
问题一定要这样发展吗！？？？
一个吞咽，奈子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猛地开始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来，这时奈子才发现周围很安静。
对面的人也很安静
她还在等奈子的回答。
“……”
“…是先生。”
语言勾拉起脑海中的记忆，奈子的思绪一下子便倒回到了那个下午，她手持苕帚站在夏日的屋廊下。
“什么时候？”耳边是小女孩轻软的声音。
“大概三天前……”
她正在扫去脚边那些枯黑的败叶，突然——
奈子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谁？
今日的午饭已经送过了吧。
带着疑惑，奈子拿着苕帚走下屋檐来到了院门处。
门一打开，敲门的人就着急道：
“快快快，桥大人要见你！”
“见、见我？”
奈子放下手中的苕帚匆忙出了院子，然后被人带着一路小跑到了另一处幽静有致的院落。
绕过水榭，经过曲折的木廊。
奈子先是被安排候在了屋外的门檐下，没一会门被打开，从屋内出来了两人。
一位是肩上挎了个医疗箱的医生，而另一位为医生带路的年长女性注意到了奈子，路过时女性温和的询问了奈子的名字。
奈子轻声回答。
“那快请进去吧，大人他们正在等你呢。”
奈子咽了咽口水缓步到门边。抬手敲门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居然颤抖的不成样子。
“……”
“等等，这个五条桥难道是什么很坏很坏很坏的大坏人吗？”小孩子软糯的声音打断了奈子的回忆。
奈子大惊失色。
“没没没没没，没有！是是是是当时，我我我我太太紧张了！！”
奈子连忙闭眼大喊道，“桥大人其实是一位非常好的人！！”
“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咒术师！”
*
明明是夏日，奈子却被一阵莫名的冷意惊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
屋内很冷，也很安静。
“你便是照顾小姐的人？”一道疲惫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说话的男人面容十分苍白憔悴。大概是察觉到了小家仆的紧张，他还是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番举动引起了他旁边人的一声冷笑，奈子瞬间抖成了筛子。
“感觉你有些眼熟呢，”男人笑问道，并在奈子看不见的地方动手掐了一下旁边之人。
这力道可不轻，五条桥对男人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而另一旁的奈子则是惊了又惊，她没想到先生居然会记得自己。
大概六年前，乡下福利院里出现了一只一级咒灵，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奈子在危急关头被一名咒术师救下。
她很幸运。
“我有点印象…当时桥怀里抱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男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久远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缩在五条桥怀里脏兮兮的小模样。
奈子点了点头，感受到有另一道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手，手心出汗了。
“不用太紧张，我叫你来只是想问问小姐最近的情况。”男人笑着叹了口气，他本想缓和一下小姑娘紧张的情绪，但好像没什么用。
还是早点问完早点放人走吧。
小姐？是指……那个吗？
就像谣言说的那样吗，可怜的父母诞下了一名怪物，接着日日被诅咒缠身。
“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男人想起了这件事，兴味盎然的分享道，“叫‘离’哦……感觉很少有机会向别人介绍小家伙的名字呢。”
「先生似乎很喜欢小姐」奈子因为这个认知晃了晃神。是啊，天底下大多父母肯定都喜欢自己的小孩吧。
“……”
“…离小姐，她很乖。整日不吵也不闹”奈子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将脑海中那个皱巴巴的一坨替换成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你的眼睛不是瞎的，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五条桥冷声道。
奈子抖了抖身子。
桥大人似乎不太喜欢离小姐。。
“……”
「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婴儿床里躺着一个皱巴巴的怪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她日日为那怪物擦拭身体，每天都是这样重复枯燥又没有意义的工作。
重复，重复。
……
对了，眼睛。
黑夜中，她似乎还看到了怪物身上长了眼睛，一只，两只……
反胃感涌上喉咙，奈子弯下腰惊慌的捂住了嘴巴。
没，没有。那都是她的错觉。
没有眼睛。没有。
“还是诅咒。”五条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接着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奈子身边。
去照顾小怪物的人是五条桥亲自挑的，那小怪物的体质有些特殊，对咒力之类的负面能量抵抗力几乎为零，凭空都能被诅咒。
一丁点不对劲就要在身上长眼睛，简直是个麻烦。
家里刚好能找出一个天与咒缚，倒是大大省去了找人的工作。
“命挺大，你身上倒还没沾上什么。”五条桥冷嘲了一句，检查完奈子便对她挥了挥手。
奈子连忙回过神退出了房间。
房门被合上，五条桥转过身看向桌边面色苍白的男人，连那嘴唇都无一丝血色。
“下次遇到越级的任务就不要逞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五条桥眯了眯眼睛冷冷道。
他这位兄长，总是喜欢做能力之外的事。
“嗯…”男人闭上眼睛紧了紧眉头，“我下次注意点。”
五条桥冷哼一声，下次下次，如果下次真的会注意的话，这人就不会三天两头的一幅死人样。
屋内的气氛并不轻松。
沉默许久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与他对视：“咒物呢，本家的那边人怎么说，愿意借给我们吗？”
“还惦记着呢？他们不给。”
“…倒也不意外。”男人叹了口气。
浮动的日光透过窗格撒到木制地板上，男人移动视线盯上了那处温暖。
良久，他开口问道：“久羽呢…”
“还在后山上吗？”
-
以奈子为第一人称的故事讲起来总是磕磕绊绊的，从听见敲门声开始，说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院子到了哪儿又见着了谁。
听到“男人”的时候，雪白的孩子愣了愣连忙问道：“父亲看起来很累吗？”
奈子回忆着先生当时的样子点了点头，男人憔悴的面容掩藏在笑容之下，奈子感觉到了一丝…苦意？
“或，或许是最近太忙了吧。”
地震，海啸，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
每天都有人面临着流离失所与食不果腹。大家的不安，恐惧，压力汇聚在一起，这些情绪垃圾堆积堆积再堆积，接着在一个夏日的炙烤散发出难以想象的恶臭味。
咒灵数激增，每年的这个时候术师大人们都最忙了。
“要是世界上没有咒灵就好了……”奈子一直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
她不太明白，滋生于人类负面情绪的咒灵到底算什么呢？算对多愁善感的人类的惩罚吗？
如果情感也算是一种罪过的话。
那这个世界对人类的恶意真大啊。
……
“五条家现任家主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拉回了奈子的思绪。
奈子摇了摇头，她不清楚。她还从来没见过本家的那些大人们呢。
接下的问题就像进入了快问快答般。
“现在五条家有‘六眼’吗？”
还没有诞生啊。
五条离眨了眨眼睛，希望她活着的时候，五条家永远不要诞生拥有六眼之人。
因为她不喜欢杀人。
“上一任六眼是什么时候的事？”
“叫什么名字？”
一个五条离没听过的名字。
“再上一任…”
奈子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在五条家大家总是津津乐道的，可还是有点记不清了。
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一位大人了吧。
“似乎是叫…五条和雪？”
“……”
突然，一根银白色的细线自奈子的额头探出连在了小孩子的拇指上。雪白的孩子动手搓了搓这根细线，并打量了一下奈子的神色。
小家仆愣愣的盯着她的动作。
“那是什——？”
话还没说完，奈子两眼一翻便昏睡过去了，雪白的孩子连忙上前接住了家仆摇摇欲坠的身体。
接着松开奈子手腕上的束缚将人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这工程量对一个三岁的小身体来说有点大了。但幸好五条离不会感到累，最多就是身体有点控制不住了的感觉。
安排好奈子，五条离动手处理起刚刚从奈子额头扯出了那条细线，在与主人完全分离的那刻，原本银白色的细线立马首尾相连成了一个线圈，连颜色也成了灰色。
可能这份记忆中奈子有点害怕。
五条离思索了半天，还是将这根细细的线圈搓成一股缝在了奈子的袖口。
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的记忆做这种事。
做好这一切的小女孩起身走到门口，屋外阳光正盛。
奈子顿时睁大了眼睛，视线猛然间撞进一片剔透的淡蓝之中。
雪白的孩子笑了起来，双眸亮亮的看着她：“好吧，接着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奈子懵了懵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被“审讯”来着。
“我的名字，谁告诉你的？”
问题一定要这样发展吗！？？？
一个吞咽，奈子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猛地开始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来，这时奈子才发现周围很安静。
对面的人也很安静
她还在等奈子的回答。
“……”
“…是先生。”
语言勾拉起脑海中的记忆，奈子的思绪一下子便倒回到了那个下午，她手持苕帚站在夏日的屋廊下。
“什么时候？”耳边是小女孩轻软的声音。
“大概三天前……”
她正在扫去脚边那些枯黑的败叶，突然——
奈子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谁？
今日的午饭已经送过了吧。
带着疑惑，奈子拿着苕帚走下屋檐来到了院门处。
门一打开，敲门的人就着急道：
“快快快，桥大人要见你！”
“见、见我？”
奈子放下手中的苕帚匆忙出了院子，然后被人带着一路小跑到了另一处幽静有致的院落。
绕过水榭，经过曲折的木廊。
奈子先是被安排候在了屋外的门檐下，没一会门被打开，从屋内出来了两人。
一位是肩上挎了个医疗箱的医生，而另一位为医生带路的年长女性注意到了奈子，路过时女性温和的询问了奈子的名字。
奈子轻声回答。
“那快请进去吧，大人他们正在等你呢。”
奈子咽了咽口水缓步到门边。抬手敲门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居然颤抖的不成样子。
“……”
“等等，这个五条桥难道是什么很坏很坏很坏的大坏人吗？”小孩子软糯的声音打断了奈子的回忆。
奈子大惊失色。
“没没没没没，没有！是是是是当时，我我我我太太紧张了！！”
奈子连忙闭眼大喊道，“桥大人其实是一位非常好的人！！”
“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咒术师！”
*
明明是夏日，奈子却被一阵莫名的冷意惊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
屋内很冷，也很安静。
“你便是照顾小姐的人？”一道疲惫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说话的男人面容十分苍白憔悴。大概是察觉到了小家仆的紧张，他还是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番举动引起了他旁边人的一声冷笑，奈子瞬间抖成了筛子。
“感觉你有些眼熟呢，”男人笑问道，并在奈子看不见的地方动手掐了一下旁边之人。
这力道可不轻，五条桥对男人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而另一旁的奈子则是惊了又惊，她没想到先生居然会记得自己。
大概六年前，乡下福利院里出现了一只一级咒灵，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奈子在危急关头被一名咒术师救下。
她很幸运。
“我有点印象…当时桥怀里抱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男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久远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缩在五条桥怀里脏兮兮的小模样。
奈子点了点头，感受到有另一道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手，手心出汗了。
“不用太紧张，我叫你来只是想问问小姐最近的情况。”男人笑着叹了口气，他本想缓和一下小姑娘紧张的情绪，但好像没什么用。
还是早点问完早点放人走吧。
小姐？是指……那个吗？
就像谣言说的那样吗，可怜的父母诞下了一名怪物，接着日日被诅咒缠身。
“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男人想起了这件事，兴味盎然的分享道，“叫‘离’哦……感觉很少有机会向别人介绍小家伙的名字呢。”
「先生似乎很喜欢小姐」奈子因为这个认知晃了晃神。是啊，天底下大多父母肯定都喜欢自己的小孩吧。
“……”
“…离小姐，她很乖。整日不吵也不闹”奈子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将脑海中那个皱巴巴的一坨替换成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你的眼睛不是瞎的，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五条桥冷声道。
奈子抖了抖身子。
桥大人似乎不太喜欢离小姐。。
“……”
「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婴儿床里躺着一个皱巴巴的怪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她日日为那怪物擦拭身体，每天都是这样重复枯燥又没有意义的工作。
重复，重复。
……
对了，眼睛。
黑夜中，她似乎还看到了怪物身上长了眼睛，一只，两只……
反胃感涌上喉咙，奈子弯下腰惊慌的捂住了嘴巴。
没，没有。那都是她的错觉。
没有眼睛。没有。
“还是诅咒。”五条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接着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奈子身边。
去照顾小怪物的人是五条桥亲自挑的，那小怪物的体质有些特殊，对咒力之类的负面能量抵抗力几乎为零，凭空都能被诅咒。
一丁点不对劲就要在身上长眼睛，简直是个麻烦。
家里刚好能找出一个天与咒缚，倒是大大省去了找人的工作。
“命挺大，你身上倒还没沾上什么。”五条桥冷嘲了一句，检查完奈子便对她挥了挥手。
奈子连忙回过神退出了房间。
房门被合上，五条桥转过身看向桌边面色苍白的男人，连那嘴唇都无一丝血色。
“下次遇到越级的任务就不要逞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五条桥眯了眯眼睛冷冷道。
他这位兄长，总是喜欢做能力之外的事。
“嗯…”男人闭上眼睛紧了紧眉头，“我下次注意点。”
五条桥冷哼一声，下次下次，如果下次真的会注意的话，这人就不会三天两头的一幅死人样。
屋内的气氛并不轻松。
沉默许久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与他对视：“咒物呢，本家的那边人怎么说，愿意借给我们吗？”
“还惦记着呢？他们不给。”
“…倒也不意外。”男人叹了口气。
浮动的日光透过窗格撒到木制地板上，男人移动视线盯上了那处温暖。
良久，他开口问道：“久羽呢…”
“还在后山上吗？”
-
以奈子为第一人称的故事讲起来总是磕磕绊绊的，从听见敲门声开始，说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院子到了哪儿又见着了谁。
听到“男人”的时候，雪白的孩子愣了愣连忙问道：“父亲看起来很累吗？”
奈子回忆着先生当时的样子点了点头，男人憔悴的面容掩藏在笑容之下，奈子感觉到了一丝…苦意？
“或，或许是最近太忙了吧。”
地震，海啸，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
每天都有人面临着流离失所与食不果腹。大家的不安，恐惧，压力汇聚在一起，这些情绪垃圾堆积堆积再堆积，接着在一个夏日的炙烤散发出难以想象的恶臭味。
咒灵数激增，每年的这个时候术师大人们都最忙了。
“要是世界上没有咒灵就好了……”奈子一直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
她不太明白，滋生于人类负面情绪的咒灵到底算什么呢？算对多愁善感的人类的惩罚吗？
如果情感也算是一种罪过的话。
那这个世界对人类的恶意真大啊。
……
“五条家现任家主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拉回了奈子的思绪。
奈子摇了摇头，她不清楚。她还从来没见过本家的那些大人们呢。
接下的问题就像进入了快问快答般。
“现在五条家有‘六眼’吗？”
还没有诞生啊。
五条离眨了眨眼睛，希望她活着的时候，五条家永远不要诞生拥有六眼之人。
因为她不喜欢杀人。
“上一任六眼是什么时候的事？”
“叫什么名字？”
一个五条离没听过的名字。
“再上一任…”
奈子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在五条家大家总是津津乐道的，可还是有点记不清了。
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一位大人了吧。
“似乎是叫…五条和雪？”
“……”
突然，一根银白色的细线自奈子的额头探出连在了小孩子的拇指上。雪白的孩子动手搓了搓这根细线，并打量了一下奈子的神色。
小家仆愣愣的盯着她的动作。
“那是什——？”
话还没说完，奈子两眼一翻便昏睡过去了，雪白的孩子连忙上前接住了家仆摇摇欲坠的身体。
接着松开奈子手腕上的束缚将人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这工程量对一个三岁的小身体来说有点大了。但幸好五条离不会感到累，最多就是身体有点控制不住了的感觉。
安排好奈子，五条离动手处理起刚刚从奈子额头扯出了那条细线，在与主人完全分离的那刻，原本银白色的细线立马首尾相连成了一个线圈，连颜色也成了灰色。
可能这份记忆中奈子有点害怕。
五条离思索了半天，还是将这根细细的线圈搓成一股缝在了奈子的袖口。
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的记忆做这种事。
做好这一切的小女孩起身走到门口，屋外阳光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