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搭子
因此，竹枕余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沈青朗蹲在楼门口。高高的个子，蹲在地上也掩盖不住，竹枕余没法直接忽略他，看看时间，才五点半。
“你怎么在这里？”沈青朗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竹枕余只得停下来问道。
秋天的早晨温度不算高，沈青朗穿着校服外套，抬起头来，露出被风吹得红红的鼻尖：“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竹枕余没有回答，直接往小区门口走去，沈青朗连忙跟上。刚出小区大门，竹枕余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而是右拐了，走过小区围墙，旁边的街道上开着几家早餐店。
竹枕余轻车熟路走到靠里的一家早点店坐了下来，四方的桌子，沈青朗挨着她坐在左手边。
刚坐定，里头忙活的老板就端了一碗粉出来，放在竹枕余面前的桌子上，道：“小余来啦，今天还是老样子。”
竹枕余点点头跟老板道谢。
沈青朗则跟老板要了一份一样的辣椒炒肉盖码粉，等老板回到厨房忙活，他问道：“刚坐下老板就直接给你上了，他怎么知道你要吃啥浇头。”墙上的菜单不算复杂，种类不多，但只有米粉这一项，光浇头就有八种。
“妈妈会提前给我点好，每周是不一样的菜码。”竹枕余把浇头里的青椒都挑了出来，放在碗沿口，一口扒拉进嘴里，胡乱嚼两下就吞了下去。
“一口气吞了不怕辣？”沈青朗被她的操作震惊。
“因为难吃，但今天的菜单上有，有益身体健康。”竹枕余专注地嗦着粉，头也不抬地道。
沈青朗的粉上得晚，但他吃得飞快，因此竹枕余吃完擦擦嘴，背起书包，他也草草吃完了早餐。
离得近就是好，两人吃完早餐到学校的时候刚6点，7点上课，他们有一个小时。竹枕余抬手看看手表，对沈青朗点了点头。
沈青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竹枕余道：“很好，准时准点。”
沈青朗把这话当做是在夸自己，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竹枕余却很快打破他的幻想：“没有耽误我的时间。”
学校此时空无一人，只有门卫叔叔入口的小广场上扫地，广场边有一棵高高的玉兰树，姿态优美，是73届的学长送的，取的是芝兰玉树之意。进入秋天后，花开了第二茬，但花瓣脆弱，一夜过去，碎了一地白玉。
竹扫帚摩擦小方块地砖的声音刷刷刷地传来，在静谧的清晨，少年们的青春在湿润的空气中恣意地张扬开来。
“你每天都来那么早吗？”沈青朗道，“我也算是见过凌晨4点的洛杉矶了。”
他玩了个梗，但竹枕余没有回应，只说：“没有人，更好。”
走了一会儿，沈青朗也渐渐体会出好来。在清新的晨雾里，世界静得好像只剩最后几个人，而他俩并肩穿过空无一人的校园，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像是末日前的战友。他们的决定，会带领未来去往怎样的方向。
“真好。”沈青朗一番幻想，把自己彻底带入了情境，走进教学楼之后甚至抬手握了握拳，换来竹枕余一阵异样的眼光。
沈青朗收回思绪，问道：“教室门开了吗？”因为可能有同学会把贵重物品放在教室，因此放学之后，待人走空，老师会把门锁上。
“我有钥匙。”竹枕余亮了亮手心里亮晶晶的钥匙串。
沈青朗疑惑道：“怎么会？老马给你的？”
“嗯。”竹枕余点了点头，然后动作熟练地扭开了门。一夜过去，教室内有些淤浊气，竹枕余熟练地挪到靠窗的同学座位边，打开东边的两扇窗子通风，看样子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自愧不如。”沈青朗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叹，然后自觉地把西边靠走廊的床也打开，好形成对流，加快空气流通速度。
坐定后，竹枕余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时间，道：“我们有50分钟，从上一次月考开始吧。”
“啊？哦。”沈青朗听话地从桌肚里掏出试卷夹，月考试卷他听老师讲解完之后就塞在里头了，此时有些杂乱地挤在一个夹子里，他一把都薅了出来。
竹枕余接过试卷，按照科目顺序把每科的试卷放在桌面上，然后一门一门地看了起来。
被小自己几岁的天才同学审视试卷，多少有些羞耻，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偏偏竹枕余看的时间非常久，久到连沈青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终于，竹枕余停了下来，把最后一科的试卷合上，道：“你基础不差，但是落下的课程太多了，以现在的复习进度，你会一直赶不上。”
沈青朗道：“那怎么办？”他知道自己情况不容乐观，但总想着时间还多，也从没那么全面的审视过，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腔肆意努力追着，没想到转学带来的差距竟然那么大，此时有些焦头烂额起来。
但他没考虑到的是，竹枕余完全是以自己的标准在要求沈青朗，那差距确实大。
“没关系，你先尽量跟着老师学，我会利用课余时间给你定制一个追进度计划。”说完竹枕余站起身来，拍了拍沈青朗的肩，“只是一个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
果然，竹枕余下课就不再看书了，而是掏出一张白纸，做了一个表格，在里头写写画画。
沈青朗回绝了当天所有的球搭子邀请，也像竹枕余一样驻扎在自己的座位上，绝不动摇。
到放学回家的时候，沈青朗照旧送竹枕余回家，她便把那张表格从书包侧兜里掏出来，递到他手上。
两人边走边说，基本方案就是查漏补缺，沈青朗利用课余和放学后的时间自学，竹枕余会在第二天帮他答疑解惑+划重点。
主要发力的当然还是沈青朗，但竹枕余帮他把该过的、该补的方面都基本列了出来，并做好了时间规划，甚至连他每天两次的活动时间都写了进去，并且贴心地表示，足球是一项有利于身心健康的运动，不应放弃。
如果顺利，按照她的计划，沈青朗到寒假之前就会完全赶上一中的进度。
简直像是有人在他卡关的时候送来一份最终boss攻略，如果不是怕打乱竹枕余回家的步数，沈青朗真想就地在街边的礼品店现做一份锦旗送她，上书：及时雨。
“每次月考之后，我会帮你再次调整计划。”竹枕余连售后都考虑到了。
见沈青朗喜形于色，竹枕余把纸张翻过来，让他看背面：“建议你按照这份作息计划，早睡早起。”
“行。”沈青朗一口答应，当晚10点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掏出手机骚扰竹枕余。
“我睡不着。”
竹枕余没有立刻回他，沈青朗继续轰炸。
“睡着了？”
“你怎么做到每天准时入睡的？”
“感觉闭上眼睛，脑子里会自动播放什么东西。”
“焦虑……”
沈青朗瞪着眼睛放下手机，决定放对方一码。屏幕却亮了起来，上面是竹枕余的回复。
“就算睡不着也要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沈青朗回了个“行“，再次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不再强迫自己入睡，任回忆的思绪奔逸，只尽量放松，直到脑子里的画面慢慢开始变得不合理，他隐隐知道是脑子累了，果然没过多久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对放学搭子变成学习搭子的事，是老马第一个发现的，把沈青朗叫进办公室一阵盘问，沈青朗也不隐瞒，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甚至趁机告了李冰一状，当天李冰就被请了家长。
但对于两人一起上学、放学的事情，老马盘问到最后，发现面前的男孩根本就没开窍，他也不点破，只是鼓励道：“见贤思齐，这很好。老师等着看你下次月考的成绩。”
而等班上的同学发现这件事，已经是下个月月考的事了。
“你怎么在这里？”沈青朗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竹枕余只得停下来问道。
秋天的早晨温度不算高，沈青朗穿着校服外套，抬起头来，露出被风吹得红红的鼻尖：“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竹枕余没有回答，直接往小区门口走去，沈青朗连忙跟上。刚出小区大门，竹枕余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而是右拐了，走过小区围墙，旁边的街道上开着几家早餐店。
竹枕余轻车熟路走到靠里的一家早点店坐了下来，四方的桌子，沈青朗挨着她坐在左手边。
刚坐定，里头忙活的老板就端了一碗粉出来，放在竹枕余面前的桌子上，道：“小余来啦，今天还是老样子。”
竹枕余点点头跟老板道谢。
沈青朗则跟老板要了一份一样的辣椒炒肉盖码粉，等老板回到厨房忙活，他问道：“刚坐下老板就直接给你上了，他怎么知道你要吃啥浇头。”墙上的菜单不算复杂，种类不多，但只有米粉这一项，光浇头就有八种。
“妈妈会提前给我点好，每周是不一样的菜码。”竹枕余把浇头里的青椒都挑了出来，放在碗沿口，一口扒拉进嘴里，胡乱嚼两下就吞了下去。
“一口气吞了不怕辣？”沈青朗被她的操作震惊。
“因为难吃，但今天的菜单上有，有益身体健康。”竹枕余专注地嗦着粉，头也不抬地道。
沈青朗的粉上得晚，但他吃得飞快，因此竹枕余吃完擦擦嘴，背起书包，他也草草吃完了早餐。
离得近就是好，两人吃完早餐到学校的时候刚6点，7点上课，他们有一个小时。竹枕余抬手看看手表，对沈青朗点了点头。
沈青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竹枕余道：“很好，准时准点。”
沈青朗把这话当做是在夸自己，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竹枕余却很快打破他的幻想：“没有耽误我的时间。”
学校此时空无一人，只有门卫叔叔入口的小广场上扫地，广场边有一棵高高的玉兰树，姿态优美，是73届的学长送的，取的是芝兰玉树之意。进入秋天后，花开了第二茬，但花瓣脆弱，一夜过去，碎了一地白玉。
竹扫帚摩擦小方块地砖的声音刷刷刷地传来，在静谧的清晨，少年们的青春在湿润的空气中恣意地张扬开来。
“你每天都来那么早吗？”沈青朗道，“我也算是见过凌晨4点的洛杉矶了。”
他玩了个梗，但竹枕余没有回应，只说：“没有人，更好。”
走了一会儿，沈青朗也渐渐体会出好来。在清新的晨雾里，世界静得好像只剩最后几个人，而他俩并肩穿过空无一人的校园，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像是末日前的战友。他们的决定，会带领未来去往怎样的方向。
“真好。”沈青朗一番幻想，把自己彻底带入了情境，走进教学楼之后甚至抬手握了握拳，换来竹枕余一阵异样的眼光。
沈青朗收回思绪，问道：“教室门开了吗？”因为可能有同学会把贵重物品放在教室，因此放学之后，待人走空，老师会把门锁上。
“我有钥匙。”竹枕余亮了亮手心里亮晶晶的钥匙串。
沈青朗疑惑道：“怎么会？老马给你的？”
“嗯。”竹枕余点了点头，然后动作熟练地扭开了门。一夜过去，教室内有些淤浊气，竹枕余熟练地挪到靠窗的同学座位边，打开东边的两扇窗子通风，看样子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自愧不如。”沈青朗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叹，然后自觉地把西边靠走廊的床也打开，好形成对流，加快空气流通速度。
坐定后，竹枕余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时间，道：“我们有50分钟，从上一次月考开始吧。”
“啊？哦。”沈青朗听话地从桌肚里掏出试卷夹，月考试卷他听老师讲解完之后就塞在里头了，此时有些杂乱地挤在一个夹子里，他一把都薅了出来。
竹枕余接过试卷，按照科目顺序把每科的试卷放在桌面上，然后一门一门地看了起来。
被小自己几岁的天才同学审视试卷，多少有些羞耻，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偏偏竹枕余看的时间非常久，久到连沈青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终于，竹枕余停了下来，把最后一科的试卷合上，道：“你基础不差，但是落下的课程太多了，以现在的复习进度，你会一直赶不上。”
沈青朗道：“那怎么办？”他知道自己情况不容乐观，但总想着时间还多，也从没那么全面的审视过，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腔肆意努力追着，没想到转学带来的差距竟然那么大，此时有些焦头烂额起来。
但他没考虑到的是，竹枕余完全是以自己的标准在要求沈青朗，那差距确实大。
“没关系，你先尽量跟着老师学，我会利用课余时间给你定制一个追进度计划。”说完竹枕余站起身来，拍了拍沈青朗的肩，“只是一个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
果然，竹枕余下课就不再看书了，而是掏出一张白纸，做了一个表格，在里头写写画画。
沈青朗回绝了当天所有的球搭子邀请，也像竹枕余一样驻扎在自己的座位上，绝不动摇。
到放学回家的时候，沈青朗照旧送竹枕余回家，她便把那张表格从书包侧兜里掏出来，递到他手上。
两人边走边说，基本方案就是查漏补缺，沈青朗利用课余和放学后的时间自学，竹枕余会在第二天帮他答疑解惑+划重点。
主要发力的当然还是沈青朗，但竹枕余帮他把该过的、该补的方面都基本列了出来，并做好了时间规划，甚至连他每天两次的活动时间都写了进去，并且贴心地表示，足球是一项有利于身心健康的运动，不应放弃。
如果顺利，按照她的计划，沈青朗到寒假之前就会完全赶上一中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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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月考之后，我会帮你再次调整计划。”竹枕余连售后都考虑到了。
见沈青朗喜形于色，竹枕余把纸张翻过来，让他看背面：“建议你按照这份作息计划，早睡早起。”
“行。”沈青朗一口答应，当晚10点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掏出手机骚扰竹枕余。
“我睡不着。”
竹枕余没有立刻回他，沈青朗继续轰炸。
“睡着了？”
“你怎么做到每天准时入睡的？”
“感觉闭上眼睛，脑子里会自动播放什么东西。”
“焦虑……”
沈青朗瞪着眼睛放下手机，决定放对方一码。屏幕却亮了起来，上面是竹枕余的回复。
“就算睡不着也要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沈青朗回了个“行“，再次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不再强迫自己入睡，任回忆的思绪奔逸，只尽量放松，直到脑子里的画面慢慢开始变得不合理，他隐隐知道是脑子累了，果然没过多久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对放学搭子变成学习搭子的事，是老马第一个发现的，把沈青朗叫进办公室一阵盘问，沈青朗也不隐瞒，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甚至趁机告了李冰一状，当天李冰就被请了家长。
但对于两人一起上学、放学的事情，老马盘问到最后，发现面前的男孩根本就没开窍，他也不点破，只是鼓励道：“见贤思齐，这很好。老师等着看你下次月考的成绩。”
而等班上的同学发现这件事，已经是下个月月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