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在忙碌之中时，是感觉不到累的。只有彻底脱身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被抽走了多少精气。
接待了一下午客人，莫莲和春和累得坐在后堂发呆，二人很有默契般的无话，静默地盯着门外的飞雪发呆。
“我这还没开始逛呢，掌柜的怎么就歇下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岳师傅慢慢行至内堂，直视着到瘫坐在躺椅上的二人。
春和又来了精神，“百闻不如一见，您…就是岳师傅。”
莫莲和岳师傅已经熟悉了，也懒得起身，慵懒的回复，“新年快乐啊，岳师傅，这是景明轩的掌柜，春和。”
“瞧你，也不起身迎接我。”岳师傅语气中带着娇嗔，欲拉莫莲起身。
“师傅您可放过她吧，她太累了，一人管理宫内的生产和宫外的销售事宜。”
岳师傅也不见怪，“我啊，来贺你们新店开张。”说罢，门外进来几个壮汉，搬来一块刺绣的牌匾，上面绣了八个字，“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莫莲看到岳师傅如此用心，自然是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您也没赚几个钱，这么客气干嘛！”
岳师傅让工匠装订在墙上，“祝朋友新店开张，怎么能不送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春和赶紧呼唤着门外行走的两人，“大姨二姨，快上茶。”
门外两个目测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把门推开进来了。
“来，喝茶。”
莫莲看着这两妇人佝偻着背上茶，又快速进到客室招待客人，打扫衣架。
“你这哪里找的帮工啊，做到什么时候？”
春和以为莫莲怪她，“她们…”
“怎么了？”
“她们是…以前辛者库的老嬷嬷，年纪大了没法成婚，只能在饭店后厨洗碗，我看…”
莫莲叹了口气，“现在不稳定，以后能稳定盈利了再雇稳定的人吧，她们先按照临时做着吧。”
这个时候，是不适合雇人的，但是春和这理由，莫莲也没法拒绝。
“店铺还是得盈利的，不过也不急，有什么绣工上的问题，来问我。”岳师傅来打圆场。
春和摆弄茶具的手呆滞了，“您，您，您，和我不是竞争关系嘛？”
岳师傅泯了口茶，对着莫莲说，“莫莲啊，你这找的掌柜的，跟你可真是一个路数性格的人，很有分寸感。”
莫莲推搡着岳师傅，二人嬉笑着。
岳师傅抽出手来对春和说，“最大的对手也是最强的朋友，良好竞争的最高境界便是互利共生，你看那花开并蒂，就是两朵花儿都想存活，得出这成双的美意。”
春和似乎没明白岳师傅说的，她摆弄着茶具，思考良久。
莫莲和岳师傅轻微笑笑，也对，在辛者库里呆久了的人，总要用一定时间学会适应纷扰城外的真情。
*
日落之后，莫莲拜辞了春和，准备回宫。
盛安城的新年比莫莲想象中隆重，整条街挂上了红色的风车，北风吹来随着风转动。夜市小摊出街，虽在寒冷腊月，却冒着浓烈的水汽，倒是给这冰霜时节增添了暖意。
莫莲想起来往常的新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她记忆不深刻了，大抵是自己躲在被窝里，对着天花板发呆。看着窗外燃烧的烟火，无聊的拉上窗帘。
新年也是寻常一天。
可是今天，莫莲有点不一样了，她开始期待，开始观摩起了新年。
路上有人在表演杂技，那人直奔几十米的梯子，随着漫天的烟花一同绽放。不少小孩站在底下，拍手叫好。
还有变戏法的，掏出两个火圈，挥舞着手臂，交替之间火圈熄灭，礼炮升天。
莫莲只觉得新奇热闹，着实有意思。
她学着路边还未成年的少女般，买了一串糖葫芦，给自己簪了一个红色绸缎做的簪花。
“哟，你可真漂亮，你知道不，醉风楼的寺芸姑娘今晚表演，也在我这买了花。”
那买花的大娘十分骄傲，给莫莲分享自己的战果。
莫莲这会儿突然想起，寺芸今儿下午来帮自己，这还没给人家谢恩呢！
今儿天色还算早，去醉风楼捧个场。
醉风楼永远都是那么热闹，今儿寺芸表演的主题是辞旧迎新。
门口贴着几百位顶级剪纸艺术家裁制的飞龙，红姨为了彰显热闹的氛围，又在门楼挪来了一棵梅花树，上边挂满了祈愿符。
今儿的舞曲是仙女祝寿，意在天地同泰，四世安康。
寺芸身着一袭红衣做领舞，舞台用蒸汽围绕，有置身仙界之感。其余的伴舞们盘旋在寺芸中间，为她的出场做准备。
奏乐起，台下的公子王孙们一片惊呼。
莫莲买了上等雅座，在一旁拍手叫喝，台上的寺芸看到了莫莲，故意行至她左右，把水袖拂过她的脸颊。
众人看到寺芸调戏一位女子，为这本就欢快的舞台更增添了情趣，一起拍手叫好。
莫莲看着氛围上来了，随手掏出一个铜板大喊，“寺芸姑娘，一舞倾国，再舞倾人。”
那些看上瘾了的公子们，也纷纷打赏。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寺芸下台了。
莫莲偷偷跑到她的妆台，欲从背后吓她。
莫莲蹑手蹑脚走近，刚要大叫，谁知寺芸突然回头，吓得莫莲一哆嗦，瘫软地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大过年的，你倒是下到了。”寺芸看着莫莲吃瘪的模样，大笑。
“你怎么过来了？”寺芸问。
“时候不早了，今儿来捧场，过会儿回宫了，今天谢谢姑娘。”
“谢什么？”
莫莲走到寺芸身旁替她描眉，“我本跟你说，给那些姑娘们提一嘴便可以了，你倒好，亲自来帮我了。”
莫莲手指轻瞄淡写，在勾勒她眉峰的形状。
寺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了方才的欢快，慢慢开口，“是有人让我帮你，不过我也想帮你。”
莫莲看着镜子里的寺芸，她目光柔和，似乎没有被方才万众瞩目的热闹所感染。
“是谁？”
“王爷。”
莫莲沉默了，她搞不懂尘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娘，你自己也想帮我？为什么？”
寺芸严肃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夜色里，她的双眸疲惫不堪，似是藏了千言万语。
“我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莫莲只觉得好奇，“我不如姑娘好看，赚得也没姑娘多，每天受尽凌辱，风里来雨里去的。”
寺芸转头看着莫莲，莫莲的眉尾还没画完。
“你不用取悦别人，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比我活得体面。”
莫莲抬手，避开寺芸的眼神，在她的眉尾出找寻定点。此刻，她的眼神像藤蔓，会牢牢地缠住靠近的每个人。
“莫莲，你可知，我被这醉风楼束缚的痛苦，再好的夸赞和容貌，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她们喜欢的只是台上那个给她们表演的人罢了，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但是没有人在意，台下的寺芸是谁，脑子里在想什么。”
寺芸说得动人，见莫莲没回答，只能自顾自圆回来，“新年，你瞧我…”
“那姑娘你攒够钱赎身了吗？”莫莲本不愿听这些糟心事，但她能感知到看似万人追捧的寺芸姑娘，私底下其实连个真诚的倾听者也没有。她觉得寺芸有些可怜，便往下问了。
“哪儿那么快呢，还差百两黄金呢，我是红姨，也不会轻而易举放我走呢。”她语气变得轻松了，是那种风尘女子装作玩世不恭的轻松。
“那新年来了，我祝姑娘，早日恢复自由身。”莫莲握着寺芸的手，认真地说道。
“要上台了。”外面的丫鬟催促着。
寺芸和莫莲简短地道别，又满面笑容，精神饱满地走向了舞台。
莫莲跑到红姨身边，给了红姨一两银子。
“待会儿，寺芸尽兴了，你扔到台上去。”
红姨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哟，这是哪出？”
“你给她打赏了，你能赚更多，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待会儿的打赏，得寺芸姑娘得大头。”
红姨不乐意，“这可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莫莲拍着红姨的肩膀，“怎么不行，你又不出本钱，纯赚了。”
红姨是多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行！”
莫莲听到红姨同意，便上了门口的马车，准备回宫去了。
莫莲向来知恩图报，寺芸帮了她一次，她也要帮寺芸一回。行走于世间，什么都可以丢弃，唯独一颗感恩之心。
轩辕城里依然烟花飞扬，它们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让黑夜一瞬间返回白昼。
莫莲在轩辕城门口下了车，她准备在漫天火光的照耀下，好生看看这满宫的红墙绿瓦。
哪怕是一个人的春节，也要过得体面。
路过芳兰台，只见一人门口饮酒，莫莲本可以避开，但还是上前去了。
“奴婢给王爷道喜，愿王爷新春快乐，吉祥安泰。”
尘安只是薄醉，“哟，今儿不躲我了。”
“王爷哪里话，我对王爷只有感谢。”
尘安收了酒壶，“谢什么，那黄金？”他嘲讽了一声，“不是你换的吗？”
“不是。”
莫莲补充道。
“罢了，陪本王走一段吧。”
莫莲自然是答应了，跟随在尘安身后，看着他宽大的斗篷被风吹得飞起又跌落。
“王爷，感谢你嘱咐寺芸姑娘，莫莲无以为报，将来若是王爷有难，莫莲定肝脑涂地。”
尘安倒是严肃起来，“不必了，你平安就好了，我只希望你平安。”
莫莲脚步停止了，他任由着尘安前进了好远。
这样特别的时刻，天空中绽开了一朵彩色牡丹花，她看着火花照耀下变成彩色的尘安，莫名有些想哭。
过往，人来人往，多少人只想唯利是图。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平安”，这样的话。
尘安发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这才意识到她停在原地好久了。
借着酒劲儿，借着爆炸的烟花，尘安大喊，“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其实想问，你的愿望里有我吗？
烟花嘈杂，尘安隔着十几米看着莫莲嘴唇微动，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莫莲看着他有些失落，她此刻希望他能追问下去。但是世间的阴差阳错总是这般凑巧，尘安像是逃避般对莫莲挥手，往世忠的马车那去了。
他不知道，莫莲说了六个字，“与你并肩携手。”
接待了一下午客人，莫莲和春和累得坐在后堂发呆，二人很有默契般的无话，静默地盯着门外的飞雪发呆。
“我这还没开始逛呢，掌柜的怎么就歇下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岳师傅慢慢行至内堂，直视着到瘫坐在躺椅上的二人。
春和又来了精神，“百闻不如一见，您…就是岳师傅。”
莫莲和岳师傅已经熟悉了，也懒得起身，慵懒的回复，“新年快乐啊，岳师傅，这是景明轩的掌柜，春和。”
“瞧你，也不起身迎接我。”岳师傅语气中带着娇嗔，欲拉莫莲起身。
“师傅您可放过她吧，她太累了，一人管理宫内的生产和宫外的销售事宜。”
岳师傅也不见怪，“我啊，来贺你们新店开张。”说罢，门外进来几个壮汉，搬来一块刺绣的牌匾，上面绣了八个字，“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莫莲看到岳师傅如此用心，自然是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您也没赚几个钱，这么客气干嘛！”
岳师傅让工匠装订在墙上，“祝朋友新店开张，怎么能不送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春和赶紧呼唤着门外行走的两人，“大姨二姨，快上茶。”
门外两个目测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把门推开进来了。
“来，喝茶。”
莫莲看着这两妇人佝偻着背上茶，又快速进到客室招待客人，打扫衣架。
“你这哪里找的帮工啊，做到什么时候？”
春和以为莫莲怪她，“她们…”
“怎么了？”
“她们是…以前辛者库的老嬷嬷，年纪大了没法成婚，只能在饭店后厨洗碗，我看…”
莫莲叹了口气，“现在不稳定，以后能稳定盈利了再雇稳定的人吧，她们先按照临时做着吧。”
这个时候，是不适合雇人的，但是春和这理由，莫莲也没法拒绝。
“店铺还是得盈利的，不过也不急，有什么绣工上的问题，来问我。”岳师傅来打圆场。
春和摆弄茶具的手呆滞了，“您，您，您，和我不是竞争关系嘛？”
岳师傅泯了口茶，对着莫莲说，“莫莲啊，你这找的掌柜的，跟你可真是一个路数性格的人，很有分寸感。”
莫莲推搡着岳师傅，二人嬉笑着。
岳师傅抽出手来对春和说，“最大的对手也是最强的朋友，良好竞争的最高境界便是互利共生，你看那花开并蒂，就是两朵花儿都想存活，得出这成双的美意。”
春和似乎没明白岳师傅说的，她摆弄着茶具，思考良久。
莫莲和岳师傅轻微笑笑，也对，在辛者库里呆久了的人，总要用一定时间学会适应纷扰城外的真情。
*
日落之后，莫莲拜辞了春和，准备回宫。
盛安城的新年比莫莲想象中隆重，整条街挂上了红色的风车，北风吹来随着风转动。夜市小摊出街，虽在寒冷腊月，却冒着浓烈的水汽，倒是给这冰霜时节增添了暖意。
莫莲想起来往常的新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她记忆不深刻了，大抵是自己躲在被窝里，对着天花板发呆。看着窗外燃烧的烟火，无聊的拉上窗帘。
新年也是寻常一天。
可是今天，莫莲有点不一样了，她开始期待，开始观摩起了新年。
路上有人在表演杂技，那人直奔几十米的梯子，随着漫天的烟花一同绽放。不少小孩站在底下，拍手叫好。
还有变戏法的，掏出两个火圈，挥舞着手臂，交替之间火圈熄灭，礼炮升天。
莫莲只觉得新奇热闹，着实有意思。
她学着路边还未成年的少女般，买了一串糖葫芦，给自己簪了一个红色绸缎做的簪花。
“哟，你可真漂亮，你知道不，醉风楼的寺芸姑娘今晚表演，也在我这买了花。”
那买花的大娘十分骄傲，给莫莲分享自己的战果。
莫莲这会儿突然想起，寺芸今儿下午来帮自己，这还没给人家谢恩呢！
今儿天色还算早，去醉风楼捧个场。
醉风楼永远都是那么热闹，今儿寺芸表演的主题是辞旧迎新。
门口贴着几百位顶级剪纸艺术家裁制的飞龙，红姨为了彰显热闹的氛围，又在门楼挪来了一棵梅花树，上边挂满了祈愿符。
今儿的舞曲是仙女祝寿，意在天地同泰，四世安康。
寺芸身着一袭红衣做领舞，舞台用蒸汽围绕，有置身仙界之感。其余的伴舞们盘旋在寺芸中间，为她的出场做准备。
奏乐起，台下的公子王孙们一片惊呼。
莫莲买了上等雅座，在一旁拍手叫喝，台上的寺芸看到了莫莲，故意行至她左右，把水袖拂过她的脸颊。
众人看到寺芸调戏一位女子，为这本就欢快的舞台更增添了情趣，一起拍手叫好。
莫莲看着氛围上来了，随手掏出一个铜板大喊，“寺芸姑娘，一舞倾国，再舞倾人。”
那些看上瘾了的公子们，也纷纷打赏。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寺芸下台了。
莫莲偷偷跑到她的妆台，欲从背后吓她。
莫莲蹑手蹑脚走近，刚要大叫，谁知寺芸突然回头，吓得莫莲一哆嗦，瘫软地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大过年的，你倒是下到了。”寺芸看着莫莲吃瘪的模样，大笑。
“你怎么过来了？”寺芸问。
“时候不早了，今儿来捧场，过会儿回宫了，今天谢谢姑娘。”
“谢什么？”
莫莲走到寺芸身旁替她描眉，“我本跟你说，给那些姑娘们提一嘴便可以了，你倒好，亲自来帮我了。”
莫莲手指轻瞄淡写，在勾勒她眉峰的形状。
寺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了方才的欢快，慢慢开口，“是有人让我帮你，不过我也想帮你。”
莫莲看着镜子里的寺芸，她目光柔和，似乎没有被方才万众瞩目的热闹所感染。
“是谁？”
“王爷。”
莫莲沉默了，她搞不懂尘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娘，你自己也想帮我？为什么？”
寺芸严肃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夜色里，她的双眸疲惫不堪，似是藏了千言万语。
“我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莫莲只觉得好奇，“我不如姑娘好看，赚得也没姑娘多，每天受尽凌辱，风里来雨里去的。”
寺芸转头看着莫莲，莫莲的眉尾还没画完。
“你不用取悦别人，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比我活得体面。”
莫莲抬手，避开寺芸的眼神，在她的眉尾出找寻定点。此刻，她的眼神像藤蔓，会牢牢地缠住靠近的每个人。
“莫莲，你可知，我被这醉风楼束缚的痛苦，再好的夸赞和容貌，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她们喜欢的只是台上那个给她们表演的人罢了，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但是没有人在意，台下的寺芸是谁，脑子里在想什么。”
寺芸说得动人，见莫莲没回答，只能自顾自圆回来，“新年，你瞧我…”
“那姑娘你攒够钱赎身了吗？”莫莲本不愿听这些糟心事，但她能感知到看似万人追捧的寺芸姑娘，私底下其实连个真诚的倾听者也没有。她觉得寺芸有些可怜，便往下问了。
“哪儿那么快呢，还差百两黄金呢，我是红姨，也不会轻而易举放我走呢。”她语气变得轻松了，是那种风尘女子装作玩世不恭的轻松。
“那新年来了，我祝姑娘，早日恢复自由身。”莫莲握着寺芸的手，认真地说道。
“要上台了。”外面的丫鬟催促着。
寺芸和莫莲简短地道别，又满面笑容，精神饱满地走向了舞台。
莫莲跑到红姨身边，给了红姨一两银子。
“待会儿，寺芸尽兴了，你扔到台上去。”
红姨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哟，这是哪出？”
“你给她打赏了，你能赚更多，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待会儿的打赏，得寺芸姑娘得大头。”
红姨不乐意，“这可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莫莲拍着红姨的肩膀，“怎么不行，你又不出本钱，纯赚了。”
红姨是多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行！”
莫莲听到红姨同意，便上了门口的马车，准备回宫去了。
莫莲向来知恩图报，寺芸帮了她一次，她也要帮寺芸一回。行走于世间，什么都可以丢弃，唯独一颗感恩之心。
轩辕城里依然烟花飞扬，它们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让黑夜一瞬间返回白昼。
莫莲在轩辕城门口下了车，她准备在漫天火光的照耀下，好生看看这满宫的红墙绿瓦。
哪怕是一个人的春节，也要过得体面。
路过芳兰台，只见一人门口饮酒，莫莲本可以避开，但还是上前去了。
“奴婢给王爷道喜，愿王爷新春快乐，吉祥安泰。”
尘安只是薄醉，“哟，今儿不躲我了。”
“王爷哪里话，我对王爷只有感谢。”
尘安收了酒壶，“谢什么，那黄金？”他嘲讽了一声，“不是你换的吗？”
“不是。”
莫莲补充道。
“罢了，陪本王走一段吧。”
莫莲自然是答应了，跟随在尘安身后，看着他宽大的斗篷被风吹得飞起又跌落。
“王爷，感谢你嘱咐寺芸姑娘，莫莲无以为报，将来若是王爷有难，莫莲定肝脑涂地。”
尘安倒是严肃起来，“不必了，你平安就好了，我只希望你平安。”
莫莲脚步停止了，他任由着尘安前进了好远。
这样特别的时刻，天空中绽开了一朵彩色牡丹花，她看着火花照耀下变成彩色的尘安，莫名有些想哭。
过往，人来人往，多少人只想唯利是图。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平安”，这样的话。
尘安发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这才意识到她停在原地好久了。
借着酒劲儿，借着爆炸的烟花，尘安大喊，“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其实想问，你的愿望里有我吗？
烟花嘈杂，尘安隔着十几米看着莫莲嘴唇微动，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莫莲看着他有些失落，她此刻希望他能追问下去。但是世间的阴差阳错总是这般凑巧，尘安像是逃避般对莫莲挥手，往世忠的马车那去了。
他不知道，莫莲说了六个字，“与你并肩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