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接近尾声，教导主任唐老师坐在主度台上手握麦克风。
颁奖仪式现在开始。
排列好队伍重新坐回草坪上，炙热阳光下被晒的直不起腰，面对摄像头总觉得很不自在，一点小动作也不敢做。
“大家安静，让我看看……第一项三千米长跑，第一名是九七班景夕”。
“景夕”这个名字一出，竟引起同班不少人的关注，他们耸立起脑袋，扫描四周，眼神貌似在说“你惨了”。
听到名字，景夕从队伍中站起，在周围刺眼的目光下缓缓走向主度台，目光穿梭在脚下那条挪出来的窄小过道，在一瞬间余光扫到了姜也，目光之间快速闪过，脸上说不出的神情。
“八三班贺许善。”
见无人站起，唐老师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奖状，名字处的确写了“贺许善”三个字，拍了拍话筒，将声音提高一倍：
“八三班贺许善快上来领奖。”
望了一圈，依旧无人上前。
“……你还是快上去吧，唐樱红脾气可大了，等会儿该暴走了。”
身旁同学劝解说。
然而贺许善仍不为所动。
“不就是没拿第一嘛，下次一定赢她！”
“我不是因为没拿第一而不上去领奖的。”贺许善淡淡说道。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很烦景夕这个傻逼，早晚有一天我会弄死她……”贺许善没再继续往下说。
起身迎合所有人的凝视走向主席台，她从容淡定不带一丝慌乱，又带着一抹试探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我坐的位置有点远所以没听清唐老师在喊谁的名字。”再深深鞠了一躬，以此来表达歉意。
同坐在主席台的孙校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三名得奖者站颁奖台上，颁发完奖状，记者小姐拿起相机走到前面。
“同学们都朝这边看，哎……”记者小姐放下相机。
景夕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便怯生生的抬起胳膊，试图用奖状来遮盖住暴露在外的神情。
“都笑一笑，把脸漏出来，你们青春靓丽的样子真的很美。”记者小姐说。
……
宁静还没几秒，耳边不经意间传来一声“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杀人犯的女儿？”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在脸上，景夕放下奖状，想找到那个说话的人，可放眼望去，都是一群模模糊糊的脸，在无形的力量下，她渐渐喘不过气来。
本以为是幻听，没再多理会。
可讨论声越来越多，几乎刺穿她的耳膜。
“你怎么好意思站在上面！”
“没爹养没娘教！去死吧！”
“你受到的只是我的同等痛苦，皮痒之疼，无需诉苦。”
这些话就像毒蜂一样嗡嗡朝她袭来，将一根根毒刺扎在喉咙上，让她无法控诉，无助的看向四周，但这些声音似乎只有她能听见。
住口！！
“咔嚓—”，记者小姐按下了快门。
照片上每个人都带着一抹笑颜，只有她，那个冠军，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终于有人察觉出异样。
景夕站在高处摇摇欲坠，嘴唇发麻，呼吸困难，更是被人扶着走下颁奖台。
“同学，你没事吧？”
唐老师让景夕扶着她的肩膀下来。
景夕的意识还算清醒，她放下手臂，“没事，可能是刚才比赛累到了吧。”
孙校长跟在左手边，生怕她昏倒在这里。
领完奖，再次回到最后一排，坐下来缓了一会儿，呼吸的困难也没有减弱一点。
“同桌，你应该是过度呼吸了，这样听我说的做，”周临见情况不对，忙安抚她，“你先吸气四秒，再憋气五秒。”
景夕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还是照着做了。
“呼气六秒，再吸气四秒。”
“……憋气五秒，呼气六秒。”
做完这些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呼吸在渐渐变得通畅。
“我的天，刚才差点就晕在颁奖台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景夕擦掉额头冒出的热汗，还对刚才所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这是过度换气综合征，多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像是焦虑、紧张这些情绪。”周临解释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周临对医学并不感兴趣，他经常去张爷爷的裁缝店帮忙，张爷爷之前是一名中医，这些都是在闲聊中得知的。
“你知道的好多啊，不过这个病会不会突然猝死？”景夕追问。
“猝死倒不会，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就很难再发生了，这些都是裁缝店的张爷爷嘱咐我的。”
“呼——那就好。”景夕往下顺顺胸口，刚才的确是太紧张。
那些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嘛？
景夕不敢大声说话，怕被有心人听见，她压低声线：“周临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一些说话声……”
周临回忆一下，回答她：“说话声……刚才的确有人在队伍中小声说话，好像是在商量晚饭吃什么……好像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大概是我最近太焦虑了，都出现幻听了。”
嗯？
她怎么还站在那里？！
抬头才发现贺许善还站在颁奖台上，与刚才不同的是，手里多了一支话筒。
这是准备干什么？！
是想将她的“过错”公布于众嘛？
“我！贺许善！要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件事！”
扬声器中传出贺许善的声音，以及她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深呼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于我在之前的行为，我对此深深的抱歉，对不起被我欺负的同学，我……”读到这里时，贺许善突然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从主席台上丢了下去，纸团混到了记者小姐脚下。
一想到这句话要从贺许善的口中说出，她就觉得反胃。
“我……我……”贺许善快速鞠了一躬，“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同学了！”
撇下话筒，逃离了现场。
贺许善跑走后，知情人士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挪到景夕的身上。
但大多数学生还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贺许善这种人，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大概率是校方为了名誉逼迫她说的，正好今天记者也在，将视频剪辑一翻，就可以成功将她“洗白”。
正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贺许善的‘豁出去’式致歉是否能得到当事人的原谅时：
“不是所有道歉都可以换来原谅！”
迎着阳光抬眼。
说话的人，景夕并不熟悉，她的身影耀眼夺目，她就站在阳光下，可始终看不清她的脸，那个素未相识的女孩站起，一眼望去格外凸出。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是没办法抹掉被欺凌的阴影！”
声音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躲到台下的贺许善见此忍不住吐槽：“这女的有病吧！我又没打过她！我都不认识她！”
的确，她们并不相熟，甚至没有说过话，但女孩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只有被霸凌才可以做出的！
不做旁观者，每一次的发声都是对受害者的精神安慰。
“没错！”
景夕站起来，“并且她连道歉时都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怎么让我接受她这敷衍的一声‘对不起’？”
周临也紧随其后，站起身。
台上，孙校长递给王瑞华一个眼神，王瑞华立马心领神会，来到记者小姐身旁，小声嘀咕着什么，接着摄影机就垂了下去。
孙校长捡起贺许善丢下的话筒，“好了，运动会到此结束，各班班主任有序将班级带回。”
或许是被这种氛围感染，或许是情绪的爆发，或许是早已对压迫不满，人群中又站起一名学生。
“……为、为什么她欺负了我们，道个歉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也不会收到一点惩罚。”女生举起手臂，白嫩的手臂有一块暗红色疤痕。
“贺许善用碳素笔、针，在我的胳膊刺上侮辱的词语，怎么也洗不掉，我只能用烧红的铁片把这块肉烫烂！已经过去很久了！可老师你看看这块伤疤好了嘛？！”
你问她痛吗？
痛，但长久以来能做到得只有忍耐，总有人说‘恶有恶报’或许有一天那些作恶者会被上帝扔下的陨石砸死。
但事与愿违，现实只有好人‘短命’，撒旦长存于世。
恶心、
想吐。
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反而重撕伤疤。
所有人无不被震慑到，孙校长显然被这突发状况吓住了，他慌乱冲到摄影机前，将镜头推到别出。
“都让你别拍！怎么又举起来了！！”
接下来，又有学生站了出来。
“我也有事要说！贺子凯时不时在厕所逼迫我抽烟，甚至把我的头按在拖布水桶里，当时还有老师看见—”
“行了！都打住！班主任快把学生都带回自己教室！！”
校长的眼镜都快被额头滴下的汗珠砸下，是天气太热了嘛……
所有班级都被紧急带回，甚至用了整整一节课时间警告学校不准到处散播“谣言”。
掩盖吧。
编造的假象遮藏不住血写的事实。
颁奖仪式现在开始。
排列好队伍重新坐回草坪上，炙热阳光下被晒的直不起腰，面对摄像头总觉得很不自在，一点小动作也不敢做。
“大家安静，让我看看……第一项三千米长跑，第一名是九七班景夕”。
“景夕”这个名字一出，竟引起同班不少人的关注，他们耸立起脑袋，扫描四周，眼神貌似在说“你惨了”。
听到名字，景夕从队伍中站起，在周围刺眼的目光下缓缓走向主度台，目光穿梭在脚下那条挪出来的窄小过道，在一瞬间余光扫到了姜也，目光之间快速闪过，脸上说不出的神情。
“八三班贺许善。”
见无人站起，唐老师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奖状，名字处的确写了“贺许善”三个字，拍了拍话筒，将声音提高一倍：
“八三班贺许善快上来领奖。”
望了一圈，依旧无人上前。
“……你还是快上去吧，唐樱红脾气可大了，等会儿该暴走了。”
身旁同学劝解说。
然而贺许善仍不为所动。
“不就是没拿第一嘛，下次一定赢她！”
“我不是因为没拿第一而不上去领奖的。”贺许善淡淡说道。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很烦景夕这个傻逼，早晚有一天我会弄死她……”贺许善没再继续往下说。
起身迎合所有人的凝视走向主席台，她从容淡定不带一丝慌乱，又带着一抹试探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我坐的位置有点远所以没听清唐老师在喊谁的名字。”再深深鞠了一躬，以此来表达歉意。
同坐在主席台的孙校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三名得奖者站颁奖台上，颁发完奖状，记者小姐拿起相机走到前面。
“同学们都朝这边看，哎……”记者小姐放下相机。
景夕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便怯生生的抬起胳膊，试图用奖状来遮盖住暴露在外的神情。
“都笑一笑，把脸漏出来，你们青春靓丽的样子真的很美。”记者小姐说。
……
宁静还没几秒，耳边不经意间传来一声“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杀人犯的女儿？”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在脸上，景夕放下奖状，想找到那个说话的人，可放眼望去，都是一群模模糊糊的脸，在无形的力量下，她渐渐喘不过气来。
本以为是幻听，没再多理会。
可讨论声越来越多，几乎刺穿她的耳膜。
“你怎么好意思站在上面！”
“没爹养没娘教！去死吧！”
“你受到的只是我的同等痛苦，皮痒之疼，无需诉苦。”
这些话就像毒蜂一样嗡嗡朝她袭来，将一根根毒刺扎在喉咙上，让她无法控诉，无助的看向四周，但这些声音似乎只有她能听见。
住口！！
“咔嚓—”，记者小姐按下了快门。
照片上每个人都带着一抹笑颜，只有她，那个冠军，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终于有人察觉出异样。
景夕站在高处摇摇欲坠，嘴唇发麻，呼吸困难，更是被人扶着走下颁奖台。
“同学，你没事吧？”
唐老师让景夕扶着她的肩膀下来。
景夕的意识还算清醒，她放下手臂，“没事，可能是刚才比赛累到了吧。”
孙校长跟在左手边，生怕她昏倒在这里。
领完奖，再次回到最后一排，坐下来缓了一会儿，呼吸的困难也没有减弱一点。
“同桌，你应该是过度呼吸了，这样听我说的做，”周临见情况不对，忙安抚她，“你先吸气四秒，再憋气五秒。”
景夕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还是照着做了。
“呼气六秒，再吸气四秒。”
“……憋气五秒，呼气六秒。”
做完这些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呼吸在渐渐变得通畅。
“我的天，刚才差点就晕在颁奖台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景夕擦掉额头冒出的热汗，还对刚才所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这是过度换气综合征，多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像是焦虑、紧张这些情绪。”周临解释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周临对医学并不感兴趣，他经常去张爷爷的裁缝店帮忙，张爷爷之前是一名中医，这些都是在闲聊中得知的。
“你知道的好多啊，不过这个病会不会突然猝死？”景夕追问。
“猝死倒不会，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就很难再发生了，这些都是裁缝店的张爷爷嘱咐我的。”
“呼——那就好。”景夕往下顺顺胸口，刚才的确是太紧张。
那些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嘛？
景夕不敢大声说话，怕被有心人听见，她压低声线：“周临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一些说话声……”
周临回忆一下，回答她：“说话声……刚才的确有人在队伍中小声说话，好像是在商量晚饭吃什么……好像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大概是我最近太焦虑了，都出现幻听了。”
嗯？
她怎么还站在那里？！
抬头才发现贺许善还站在颁奖台上，与刚才不同的是，手里多了一支话筒。
这是准备干什么？！
是想将她的“过错”公布于众嘛？
“我！贺许善！要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件事！”
扬声器中传出贺许善的声音，以及她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深呼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于我在之前的行为，我对此深深的抱歉，对不起被我欺负的同学，我……”读到这里时，贺许善突然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从主席台上丢了下去，纸团混到了记者小姐脚下。
一想到这句话要从贺许善的口中说出，她就觉得反胃。
“我……我……”贺许善快速鞠了一躬，“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同学了！”
撇下话筒，逃离了现场。
贺许善跑走后，知情人士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挪到景夕的身上。
但大多数学生还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贺许善这种人，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大概率是校方为了名誉逼迫她说的，正好今天记者也在，将视频剪辑一翻，就可以成功将她“洗白”。
正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贺许善的‘豁出去’式致歉是否能得到当事人的原谅时：
“不是所有道歉都可以换来原谅！”
迎着阳光抬眼。
说话的人，景夕并不熟悉，她的身影耀眼夺目，她就站在阳光下，可始终看不清她的脸，那个素未相识的女孩站起，一眼望去格外凸出。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是没办法抹掉被欺凌的阴影！”
声音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躲到台下的贺许善见此忍不住吐槽：“这女的有病吧！我又没打过她！我都不认识她！”
的确，她们并不相熟，甚至没有说过话，但女孩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只有被霸凌才可以做出的！
不做旁观者，每一次的发声都是对受害者的精神安慰。
“没错！”
景夕站起来，“并且她连道歉时都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怎么让我接受她这敷衍的一声‘对不起’？”
周临也紧随其后，站起身。
台上，孙校长递给王瑞华一个眼神，王瑞华立马心领神会，来到记者小姐身旁，小声嘀咕着什么，接着摄影机就垂了下去。
孙校长捡起贺许善丢下的话筒，“好了，运动会到此结束，各班班主任有序将班级带回。”
或许是被这种氛围感染，或许是情绪的爆发，或许是早已对压迫不满，人群中又站起一名学生。
“……为、为什么她欺负了我们，道个歉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也不会收到一点惩罚。”女生举起手臂，白嫩的手臂有一块暗红色疤痕。
“贺许善用碳素笔、针，在我的胳膊刺上侮辱的词语，怎么也洗不掉，我只能用烧红的铁片把这块肉烫烂！已经过去很久了！可老师你看看这块伤疤好了嘛？！”
你问她痛吗？
痛，但长久以来能做到得只有忍耐，总有人说‘恶有恶报’或许有一天那些作恶者会被上帝扔下的陨石砸死。
但事与愿违，现实只有好人‘短命’，撒旦长存于世。
恶心、
想吐。
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反而重撕伤疤。
所有人无不被震慑到，孙校长显然被这突发状况吓住了，他慌乱冲到摄影机前，将镜头推到别出。
“都让你别拍！怎么又举起来了！！”
接下来，又有学生站了出来。
“我也有事要说！贺子凯时不时在厕所逼迫我抽烟，甚至把我的头按在拖布水桶里，当时还有老师看见—”
“行了！都打住！班主任快把学生都带回自己教室！！”
校长的眼镜都快被额头滴下的汗珠砸下，是天气太热了嘛……
所有班级都被紧急带回，甚至用了整整一节课时间警告学校不准到处散播“谣言”。
掩盖吧。
编造的假象遮藏不住血写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