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大门紧紧闭着,守门大爷上完锁正往小屋走。

    “爷爷别关门,我们还没出去呢——”

    她们在后面狂喊,大爷回头摆摆手:“从前门走吧。”

    “我们都住后门啊,前面走太远了!”

    “哎呀,你们骑着车,绕一下绕一下。”大爷不耐烦地说完径直回了屋。

    杨乐多哭诉无效,开始吐槽抱怨:“就这个大爷值班的时候最烦,每次都那么早锁门。我今天还给忘了,就说学校里怎么这么快没人了。”

    两人走进去推车,祁麦可看着司响没动,又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这里还孤零零地停放着几辆车。

    她扬声提醒他:“你去骑你的车啊”

    司响眼神透过铁门,瞥见外面一片死寂的黑暗。

    他转回视线,淡定从容地说:“我朋友偷了我的车,跑了。”

    “啊?”祁麦可也看了一眼空旷的门外,对杨乐多说,“那送他回家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杨乐多用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看着她,震惊地说:“不应该你带他吗?我刚学会骑车!”

    又转头问一遍司响:“你怕死吗?”

    “挺怕的。”司响扶额失笑,“其实我可以走着回去,我家不是很远。”

    祁麦可带好头盔,骑着电瓶车出来:“你家在哪儿?”

    司响:“丽云新城。”

    祁麦可听着这名,思索了一会儿,没思索出来。

    她转头问杨乐多:“丽云新城?在哪儿?”

    杨乐多摇摇头。

    她们两家小区都在西环南路,假期的时候只在家附近玩,所以也就只知道学校南边的小区。

    “具体在哪儿?”祁麦可想了想,又说“算了,别说了。你来骑吧,你给我指路我容易没方向感。”

    她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V领短袖校服,领口几颗扣子点缀,只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明明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可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司响,眼睛里像是盛满无数星辰。

    “其实不用……”

    他话还没说出口。

    祁麦可从车上下来,不容他反抗,直接将他拉到车旁边。

    她解下头盔塞他手里,说:“你再墨迹前门都要关了,我们直接睡学校。”

    司响盯着头盔,欲言又止。

    最后,三人两车出了校门。

    明原一中地理位置比较偏。或许此时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这里的街道上几乎已经见不到人了,只有寥寥无几的车灯忽明忽暗,其中一些还都是骑车回家的学生。

    杨乐多骑的速度不是很快,却在前面甩出他们好远,大声喊着:“你们好慢啊,我爷爷走得都比这快,拜拜咯——”

    说完,转角后两车分道扬镳。

    声音透过风,在夜空中回荡后慢慢减弱,最终消散在光影中。

    祁麦可依稀听见两个字。

    ——好慢。

    她坐在后面怀疑人生,幽幽地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我让你骑慢点,不是让你龟速行驶。你作业还做不做了。”

    前座的人一直绷着身子,稳稳骑着车:“作业第二条,安全第一条。”

    你大爷。

    再安全也不能这样安全啊,蚊子飞过来都能把你撞死是吧。

    她生气地轻锤了一下前面人的腰。

    她很后悔让他来骑车,非常后悔。

    刚好路过减速带,车子颠簸了一下,祁麦可下巴碰到了司响的肩膀,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她莫名地心脏一阵狂跳。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奇异的气氛,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渐渐地车速快了起来,耳边不断掠过风声,吹得两人耳朵又红又烫。

    有些尴尬,有些无聊。

    祁麦可试图打破无聊:“听杨乐多说你唱歌很好听,我能听听吗?”

    前面的人没说话。

    她以为他不愿意,默默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记得元旦晚会吗?”

    “记得啊。”

    “那次我唱过。”

    一语中的,一时沉默。

    祁麦可恨啊,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她开始辩驳:“那是大众听,现在是我一个人,那不一样。”

    他笑了一下。

    “那你这次好好听。”他说。

    夜色里,他的歌声随着风拂过耳畔,悠扬动听的声音同他身上的味道交织,浪漫又旖旎,让她着迷。

    这一刻她居然在想,虽然柳孜珊人不怎么正常,但眼光真是不错,她也都有点想喜欢他了。

    祁麦可积极捧场:“好听好听。”

    他最后唱了一首英文歌,祁麦可听着耳熟,一时忘了名字。

    她还在苦思歌名,司响提醒说到家了。

    祁麦可下车后来不及想别的,迟疑地环顾起四周,看向熟悉的小区门口。

    她指着“和阳花苑”四个大字,问他:“这里叫丽云新城?”

    “没有。”司响从车框里拿出那套试卷,将车交给她,“是送你回家。”

    她一时语塞。

    明明是要送他回家,结果自己被送回来了,而且这人为了不让她发现,还绕了条路走!

    “不是说好先送你回家的吗!”

    “哪有让女孩子送男生回家的道理。”

    “那你怎么办,都这时候了。”祁麦可被他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那、那你骑我车回去。”

    “不用,我走回去。”

    “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

    司响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喜欢散步。”

    祁麦可:“……”

    谁大半夜的散步啊!

    能不能别这么多奇葩的爱好。

    “骗你的,我朋友会来接我的,你快进去吧。”他笑着拿起手里的卷子挥了挥,“送你回家就当感谢你借我卷子了。”

    他说完,随即转身离去,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

    她想起了那首歌名,他唱的刚好是昨晚她听的那首《Falling Again》

    她凝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

    司响此时还在街上喂蚊子。

    他正姿态散漫地抄着兜,往家的方向走着。

    另一个人穿着四中的黑色条纹校服,骑着车跟在司响旁边,调侃着:“呦,某人可真是春光满面啊。”

    司响没听他说话,只一心趁着对方速度减慢扒后座,欲要上车。

    那人不给他机会,突然扭动油门,让他扑了个空,喂他吃了一顿尾气:“什么时候把她带出来让哥几个瞧瞧?我倒要看看是哪样的姑娘,能让我们司大帅哥这么着迷。”

    司响笑得无奈:“别贫,把车停下。”

    对方不理他,有些幽怨地说:“说好的门关了就去‘友趣’小店门口等着,你倒好,跑去泡妞。”

    “还有检查单,”那人说着说着,被气笑了,“让你回去取,你给我拿了套卷子出来。”

    “我真的就是过敏,没多大事,你让咱妈别担心。”

    “待会儿回家了你看她闹不闹。”那人继续说,“我也是纳闷,你知道自己牛肉过敏你还吃。这事要不是江哥跟我说,我都不知道。”

    “你不给那人渣打电话就算了,你也不给我打是吧?要是发现晚了,休克了怎么办?”

    他越说越气:“你不想活了你跟我说,我送你上路。”

    “当时没忍住。”司响态度诚恳地说:“你别气了。”

    “呵呵,你是对牛排没忍住,还是对姑娘没忍住。”那人不管话好不好听,说得直接。

    “张喆霖。”

    “你爹在此。”

    司响在原地站住,微微皱眉,没了惯有的懒散劲儿,说得认真:“我能管好自己的。”

    张喆霖激起的火被堵熄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车子放慢了速度。

    路边树影婆娑,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最后司响笑了笑,紧张微妙的气氛一散而尽。

    他目光闪烁,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了车的后座上。

    “现在送我上路吧,”他用双肘杵了杵张喆霖的后背说,“快点的,好困。”

    张喆霖说:“困死你。”

    他虽然嘴上不情愿,手上还是加快了速度。

    -

    祁麦可到家刚洗漱完,还没坐下,就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来。

    她打开手机,消息直接刷了屏,最新的一条是杨乐多发过来的。

    困困乐(杨乐多):@人机,转人工。

    点进去一看,才发现她在十一点的时候就发来了消息。

    杨乐多:到家了没?

    丸辣(祁麦可):早到了

    她简单回复了一声,返回主界面。

    顿了一会儿,又点进去,打出一串文字发过去。

    丸辣:你有司响联系方式吗?发我

    困困乐:有情况(阴险小黄脸)

    丸辣:有你个头,再废话把你头拧掉

    困困乐:你因为司响凶我,我要去跟他告状!

    祁麦可没再理她,静待着她的下文。半天没等到,她有些慌了。

    不会真去给司响说了吧。

    她立马语音电话催过去。

    ——对方已拒绝。

    丸辣:已老实,求放过。

    过了半晌,手机消息声才响起。

    困困乐:哼,让他加你了

    下一秒,弹窗确实看见一个用着白色头像和空白名的好友申请。

    点了通过后,她看着桌上的时钟,显示着23:48。

    丸辣:你到家了吗?

    对面名字的地方很快从空白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司响):到了。

    她看着窗外夜色如墨,松了一口气。

    丸辣:那就好

    丸辣:谢谢啦^ω^

    这次过了好几分钟,对面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认真复习考试,不要乱想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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