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车开到门口,还是早上的那辆车,车上干干净净,车上的断手不翼而飞。

    江一上车坐好,她翻了翻身旁的垫子,确保断手是真的不见了。

    “您在找什么吗?”司机听见江一窸窣的翻着抱枕,疑惑问道。

    司机换了一个人,换了张年轻的面孔。

    “李助理呢?我记得今天早上是他开车。”江一问。

    “李助理说是家里突然有事,我先替他代班。”司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直接找你换班?还是跟管家打过招呼了?”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新司机吞吞吐吐。

    江一“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助理,大名李宁强,是江净远的一个远方亲戚,也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能被塞过来做司机。上班倒是三天两头请假,江净远这个脾气居然是一直容忍他,再请了个司机轮流上岗,相当于是变相养着李宁强。

    一路上倒是平静,新司机的开的比李宁强稳妥多了。

    -

    江一到家后家里也静悄悄的,现在是保姆的休息时间,屋子里寂静的不行。

    江一换了拖鞋,她的房间在二楼,得绕过客厅上楼。

    拖鞋踩在地毯上有轻微的摩擦声,江一拎着包走的缓慢。

    她绕过客厅的花架,管家前天才换了地毯来搭配江净远新带回来的瓷瓶,瓷瓶放在花架上,上面的花纹繁琐,和别墅里现代的装修风格很割裂。

    但是江净远对这个瓷瓶宝贝的紧,硬是要摆在客厅里,是说风水好,管家只能把大厅里里外外的配饰全都换了一番,勉强才让瓷瓶没那么突兀。

    江净远刚带回来的时候跟着魔了一样,对这个瓷瓶做到每天看看摸摸,江一偶尔回家还会看见江净远对着瓷瓶说话。

    疯了吧。

    江一绕过瓷瓶,她看都不想看见这个瓷瓶,跟江净远沾边的没一个好东西,但是楼梯在瓷瓶后面。

    砰——

    砰、砰——

    是拍打的声音。

    江一往前走的动作一停,哪里来的声音?

    砰——

    “有人吗——救救我呀——有人吗——”有细小的尖锐声音响起。

    江一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声音从瓷瓶的方向传来。

    砰——

    拍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江一很确信声音就是从瓷瓶里传出来的。

    不是吧,又是闹鬼?江一有点绝望,这些鬼能不能安分一点,她还没写今天的作业。

    江一从柜子里拿了把高尔夫球杆,她缓慢的朝瓷瓶走去。

    没有出现过的剧情,江一也拿不准是什么东西?

    "我在这里——有没有人啊——"声音再次响起,江一这次听清楚了,声音虽然微弱,但是能听出来是女声。

    是女鬼吗?还是瓶子成精?

    江一上下打量瓷瓶,她谨慎的没开口,按照小说的套路,跟鬼对话就容易着了鬼的道。

    “有没有人啊——救命——好痛——我好痛啊——”瓷瓶还在喊。

    江一就站在瓷瓶面前。这声音离她很近,贴着她耳朵响起,语调上扬,勾人的尾音让江一恍惚。

    “我在这里。”江一听到自己说,她的嘴不受自己的控制。

    瓷瓶安静了一瞬间。

    下一秒瓷瓶的声音变得巨大,歇斯底里的大喊:“你来了!你来了!你救救我!”

    尖锐的声音吵得江一耳朵疼,她想捂住耳朵,但是江一的手不受自己控制。

    “好。”江一再次听见自己说。

    刺啦一声。

    瓷瓶被摔在了地上。

    声音的蛊惑褪去,江一重新拥有了大脑的控制权。

    ……看着满地的碎片狼藉,江一罕见的沉默了,刚才被吵到的耳朵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江净远得气炸。

    江一拿着高尔夫球杆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算了,事已至此先睡觉,江净远也不能真杀了她,要是江净远能杀了她说不定痛快点。

    江一把球杆放回原处,没管满地的碎渣,拖着包上楼去了。

    没写作业,江一直接洗漱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江一下楼,满地的瓷片没人收拾。

    管家站在江一面前战战兢兢:“江小姐,那个花瓶……”

    管家今年六十多,在江家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知道江净远是个什么臭脾气,瓷瓶是江净远的新宝贝,这次摔碎了,也不知道家里又要闹成什么样。

    “我摔的。他问起来就这么说。”江一打了个哈欠。

    管家小心翼翼试探:“江先生昨晚没回家,现在司机说已经快要到家了,小姐,您要不要先出门……”

    “不用了,这样还干脆些。”江一垂眸,江净远也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就在此时,大门被推开,骂骂咧咧的难听声传了进来。

    “你弄坏了我的瓶子?!我他妈花了钱买的!”

    江净远一大早上就接到电话,听到自己心爱瓷瓶被人摔碎了,窝了一肚子火。

    他快步走到江一面前,对着江一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一楼,江一的右脸火辣辣一片,耳朵再次嗡嗡作响。

    江一愣神,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疼。

    这也不是江净远第一次打她,人渣就指的是江净远这种人,家暴出轨一个不落。

    打碎瓷瓶是江一理亏,虽然不是江一本意,但事实还是江一干了坏事。

    但在这个家,做错事要付出的代价比一般家庭高的多。

    “你还敢走神!”江净远冷笑,脸上的表情要多反派就有多反派。

    他看着江一捂住自己疼痛的左脸,这才心情好点。

    江一低着头,抓好的头发被打散,乱糟糟的挂在她的面前,遮住了江一此时的表情。

    当初江一写小说的时候给了江净远什么下场来着,江一难得翻起自己的回忆。

    “哼。”江净远拿手帕擦了擦手,语气不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是江家给的,摆正你的姿态。”

    江一依旧沉默,按照她对江净远的了解,这时候她说话只会增加江净远的怒火。

    江净远还没解气,他一把扯起江一的头发往原本摆放瓷瓶的花架上砸去。

    本就是走精致路线的花架砸在地上,架腿断成一段一段。

    江一摔在瓷器碎片里,额角破了道口子,鲜血缓缓留下,流到江一的左眼里,看上去挺吓人。

    她的手掌扎进了几片花瓶碎片。

    “又装哑巴。”江净远讥笑,他的皮鞋踹了踹地上的碎片,踹出去老远:“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模一样。”

    一旁站着的保姆忙碌擦拭着柜子上那不见踪影的灰尘,生怕江净远注意到她。

    “带她看医生,可别留疤了。”

    “也就这张脸还值点钱。”江净远留下这句话就踹门而去,留下一地烂摊子。

    等江净远出门,家里的其他人跟才活过来一样。

    保姆赶紧把江一扶到沙发上,管家打电话联系医生。

    江一现在脸疼,手疼,额头疼,头皮也疼,她都不知道该先去安慰自己的哪一个部位。

    保姆拿来急救箱给江一简单的处理伤口,江一熟练的从里面掏出止疼药往嘴里塞。

    她闭眼靠在沙发上,柔软的垫子垫子安抚了她一部分的疼痛,江一安静等待药效的发作。

    今天她上不了学了,没写作业果然是对的。

    还好她昨晚就跟班主任请假了。

    ……

    再次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粗糙的被单,被风吹起的窗帘。

    看护的护士看见江一醒来,飞快的喊来了医生。

    张医生匆匆赶来:“江小姐,您现在感觉如何?”

    江一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张医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临大敌。这家医院是江家开的私立医院,他不敢怠慢,连开了好几个检查让护士推着江一去做。

    江一被推着做完检查后又回到了病房,护士说额头上的口子缝了四针,但是用的是最新的技术,不会留疤的。

    护士生怕怠慢了江家大小姐,往她头上和手上包了一圈有一圈的纱布,任谁看了都能明白医院对江一的“重视”。

    江一拿着镜子看了又看,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行走的蘑菇。

    护士们回到自己的岗位,有个年轻的小护士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趁着大家都走了又凑到江一身边悄悄说:“江小姐,您这伤真的不像摔倒,要是您需要,可以联系妇女儿童保护组织的。”

    江一点头,冲着好心的护士露出标准的微笑:“谢谢你,如果我有需要,会联系他们的。”

    护士的眼神复杂,又同情也有其他情绪,走之轻轻拍了拍江一的肩。

    房间里没有人,江一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吕米和罗团圆都给她发了消息。

    「你怎么请假了?」吕米问。

    「是不是我昨天的电影吓到你了,你还好吗?」罗团圆关心。

    江一一个个回复,左手包着绷带,只能艰难的用右手打字,解释自己是楼上摔下来了,不严重,现在在医院缝针。

    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都没回消息,江一有些无聊。

    她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重生一天,见两次鬼,她受够了。

    VIP病房的电视开着,最近新闻都是那个分尸案,警方又有了新的进展。

    「临州市分尸案最新进展:9月1号晚上又有市民在钓鱼时发现飘在河中的躯干,9月2日早晨有市民在晨跑时发现公园垃圾桶内的右脚。临州市警方提醒各位市民锁好门窗,夜晚非必要不外出。」

    「接下来让我们跟随记者,采访一下发现尸体的两位市民……」

    江一关掉电视,这不是江一写的剧情,不如说,这一次重生,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上辈子是什么样的?罗团圆有邀请江一做客吗?江净远有带瓷瓶回家吗?分尸案的进展是什么样的?江一见过男主吗?

    江一越努力回想就越想不起来,上一世的记忆就像被高斯模糊,江一仔细去看,却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明明!明明昨天她还能想起来……

    恐惧包裹住江一全身,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记忆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是因为瓷瓶?还是又见鬼了?

    或者说是因为重生?

    江一满头冷汗,她的精神被害怕占有,整个大脑除了害怕思考不了其他的事情。

    ……江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当恐惧消停,思考从边缘末端缓慢回笼,江一久违的感觉到了轻松,满心的无聊一下被刺激,带来的是被分泌出来大量多巴胺。

    这种让江一停下思考的情绪刺激,爽炸了!

    要是能继续……

    理智紧急回笼,她停下自己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的冲动。

    江一推开门,她得出门晒点太阳,去感受一下阳间的空气。

    这层楼很安静,都是大小的VIP病房,江一乘坐电梯下楼,私立医院后面有个公园,环境很好,只对VIP开放。

    穷人还在为了医药费四处借钱,有钱人只是小伤就能享受私人医院的过剩服务。

    这家私人医院甚至包下后面的巨大山头做了一片墓园,墓地被细心照料程度比过好多普通物业。

    在拒绝了护士的陪护要求后,江一坐到公园树荫下的长椅上。

    来往的人不多,但是他们路过江一的时候,都怪异的撇了眼江一头上夸张的包扎。

    就在江一要闭上眼时,旁边响起了一道男声。

    “你怎么了?”

    江一一睁眼,就看见沈念白穿着道士服,朝江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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