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时被困在空中，无法落地。
“分开行动！”脱去了贵公子的皮，姜逢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声音冷的像是要结冰，“月书，攻上。”
月书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脚踩长剑直冲黑影头部而去，快接近时，腰间软剑猛然而出，闪着银光。
黑影连忙形成黑雾抵在面前，却没快过月书的剑。
“补。”
月书刚踩着剑躲过攻击，天极峰的另外两个人紧接而上，剑光直接划上黑雾的面容。蓝裙老板娘的脸被划出一道黑色伤疤，冒出黑色黏液。
“你们！去死！”
像是千万人在耳边同时呐喊。
姜逢的声音清晰可闻，“无名，攻它脸。”
师无名闻言也不耽搁，长剑划出虚影，铁锤灌注灵力，直接将黑影不大的头直接轰了个粉碎。
“啊——”
黑影尖叫一声，身上黑雾滚滚，身上的黑液直接四处炸开。
师无名躲闪不及，衣裙直接被腐蚀了一半。若不是扒在小腿上的壮壮，她半条腿怕是都要废。
回首间却是一怔。
刚才黑雾炸开的太过突然，又非常猛烈。而且目标明确，多数都是朝姜逢去的。
但姜逢却丝毫未沾。
站在他身前的沈菡香身体微微颤抖，背上被腐蚀着露出血肉。
师无名目光闪了闪，却根本来不及问，只低声叮嘱身后的程山，“看紧姜逢！”
黑影被师无名轰掉的头还没长出，刚才的爆炸又耗费了太多黑雾，只好先将地面的黑液收回。
月书避的快，连衣角都未曾沾上。另外两个人情况不太好，一个胳膊被腐蚀掉一半，另一个被淋头浇下，正不知死活的趴在地上。
落回地面后，几人明显战力见长。
就连腿脚不好的陆千渝都白着张脸，驱使长剑攻击黑影。
月书两把长剑相交，挥出了残影。和另一个人简直像是设计好的打法，配合的天衣无缝。
师无名看着那不要命的打法，一时竟难以插进手。
只好哪块黑雾被打散，就去补锤。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硕大的黑影就被削弱只剩半人高。
“我是人！”黑影不甘的咆哮着，“我不要当养料！是你们！是你们闯进我——”
长剑泛着冷冷寒光，直接将黑影穿透，月书抹了把脸上没了腐蚀作用的黑液，将软剑收回腰间。
被程山扶着站在一边的沈菡香轻笑一声，朝姜逢招手，“姜师兄，你来。”
陆千渝正想说什么，看见她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迹的脸色，突然止了声。
解决了黑影，姜逢又披上了那张温润公子的皮，闻言走到沈菡香身边，接过程山搀扶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见沈菡香额角冷汗淋漓，他安慰道：“你放心，回去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必不会让你留下任何疤痕。”
沈菡香靠在他身上，垂头轻轻摇了摇头，在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中一直未曾放下的长剑直冲姜逢而去。
“师兄！”陆千渝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却还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月书的长剑穿胸而过，姜逢面上露出些不可置信的表情来，被陆千渝拉着后腿了好几步。
沈菡香轻笑出声，把身体从剑上拔出，却不是往姜逢的方向去。
站在师无名身边的程山没忍住想拉师无名往后退，没拉动。
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师无名，放下了手。
“你不是想知道祝灵的死因吗？”沈菡香喘着粗气，用手中长剑支住地面，痴痴的笑了几声，“我替你找到了。”
“我，我才不会因为情爱，就为谁付出生命……”沈菡香又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一只膝盖不堪重负般跪倒在地上，“在他们眼中，我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实力，都是笑话。五灵根，可以用各种灵丹堆成金丹，而我，我再努力，也不过是一个，没人记得的替死鬼。”
她抬头看着师无名，嘲讽道：“你猜猜，他手里有多少替死的傀儡……”
沈菡香挣扎着，吐出一口血，低声呢喃道：“我是沈家大小姐，我，我是沈菡香……”
最后的声音被风带走，像情人耳边低语，散过无痕。
自从听到祝灵这个名字起，姜逢脸上的其他表情都如风般散去，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师无名，勾了勾唇，“原来你是为她来的。”
“她就是为我而死的。”他甩开陆千渝的手，微笑道：“准确说，是我故意的。”
“本来想让她死在秘境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顽强。”说到这儿他轻笑一声，“回去的路上我故意引导别人言语攻击她的腿，给她心理暗示，她竟然也撑回了宗门，这般心性，最后都让我有几分不忍了。”
师无名脸侧的肌肉没忍住动了动。
“为什么？”程山震惊的看着他，“你们无冤无仇。”
祝灵不是会与人结仇的性格。
“无冤无仇……”姜逢低头笑道，“要怪，就怪她是土木双灵根。”
“这跟灵根有什么——”程山话音突兀一止，想到姜怀安的灵根，脸色都白了几分，“就因为这个……”
“程山。”师无名轻声喊道。
程山正要回头看她，脖子后面一阵刺痛。
师无名收回银针，伸手扶住失去意识的人。
姜逢看她把程山放在一边，笑道：“这是干什么？”
见师无名拎起自己那柄铁锤，他哼笑一声：“要杀我啊。”
师无名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
若真让姜逢死在这里，回宗门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姜怀安不会善罢甘休，但程山和燕衔春还要在宗门立足。
她把铁锤在地上轻轻磕了磕，抬头露出个笑容来，“给你一锤子，就足够了。”
姜逢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师无名勾了勾唇，拎起铁锤便冲了过去。
在同一时刻，月书和另一个天极峰弟子也动了。
铁锤与长剑相击，发出清脆响声。
师无名避开旁边刺过来的剑，又在月书的攻势中后腿几步，拎起自己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袖，挑了挑眉。
刚在一旁观战时还不明显，只觉得这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现在真打起来才发现，真是好利落的打法。
都能比得上闻柳的招式了。
姜逢似乎暂时还不想要她性命，见师无名后退，月书他们便不再攻击。
师无名思虑了一瞬，将铁锤往旁边一杵，手中结印，“蓬勃。”
四周树木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为她提供了便利。
粗壮的枝条生长伸长，与月书两人缠斗。
师无名拎起铁锤往姜逢那边走。
陆千渝瘸着腿站在姜逢身前，低声道：“别再往前了。”
这应该是大小姐第一次这般狼狈。
身上沾染尘土，因为伤重而苍白的脸色，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垂着头，不敢看师无名。
她幼年失怙，被姜伯伯收养，和姜逢一起长大。他们是亲人，是兄妹，她甚至暗生情愫，但今天才发现，原来她从未了解姜逢。
祝灵她有印象，是不管她再怎么挑衅也不生气的姐姐。那朵失约的珠花，她没想到是生死之隔。
陆千渝忍下眼底的泪意，再次重复道：“别再往前了。”
一道树藤伸过来，温柔的卷上她的腰腹，在陆千渝怔愣的视线中，师无名轻声道：“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将昏睡的陆千渝放在程山旁边，月书也已经破开树藤，站在了姜逢身边。
“你倒是好心。”瞥了眼昏睡过去并排躺着的两人，姜逢语气不明，却像是忽然倦怠般直接坐在地上，安静的盯着师无名看了会，轻声吩咐道：“……月书，杀了她。”
师无名脚尖轻挑，拿上陆千渝脚边的剑，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不管多快，终归，没有灵魂。”
山谷里，闻柳除了整日用剑气追着她跑，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教她使剑。
心中有力量，你的剑才会有形。
她浑浑噩噩，经常从闻柳眼中看出嫌弃。
鸢尾这时候总会轻笑，说还不到时候。
师无名闭了闭眼，第一次体会到闻柳口中的剑之形。
月书的手腕被长剑划出伤口，却未见血迹。
她像是感觉不到痛般，再次迎上师无名。
金钵迎面而来，月书躲避不及，被撞出几米远，昏死过去。
师无名眼神恣肆，“如花！”
铁锤应声而来，灌注灵力的力道让大地都震了震，却止于姜逢面前半米处。
师无名整个人像是被重击，直直的飞出去撞到树上。
她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姜逢手指一弹，微笑道：“反弹。”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师无名的眼神，笑出了声，“你不会真觉得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吧？”
“怎么样，被自己的攻击砸中，滋味不好受吧。”
“呸。”师无名吐了口嘴里的血沫，闻言也笑道：“没想到我，实力这么强。”
不像别人，还有修为可以估量。她一直是筑基，从山谷一路走来，这么长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也大概有了点眉目。
姜逢皱眉看着她。
师无名擦了把嘴角的血，撑着铁锤起身，声音轻不可闻，“不知道你这保护罩，能撑多久。”
下一秒，更为猛烈地攻击朝姜逢而去。
师无名无视自己受到的攻击反弹，将铁锤抡出了虚影。
“咔擦”
一声脆响。
那无形的屏障，像是不堪重负般，直接碎裂。
在姜逢惊恐的视线里，师无名边吐血边挥出一锤，将姜逢击飞出去。
姜逢起身的动作一顿，眼眶发红的看向师无名：“我的修为！”
反应很快。
师无名忍下胸口翻涌的气血，笑道：“筑基五灵根。”
姜逢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为了这颗金丹，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大概了解一些。”师无名轻咳一声，咽下嘴里的血气，声音嘶哑，“不过，又不是没了双腿，你可以重新来过嘛。”
见姜逢起身又冲过来，师无名只好又给了他一锤。
在姜逢要杀人的目光中，师无名往后退了几步，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树枝伸长变粗，将姜逢按在地上。
师无名看了眼躺在一旁的程山，直接往树林外走去。
姜逢阴沉着神色砍掉周围的树，起身走到月书身旁。
月书睁着眼睛躺在地上，看起来毫无生机。
姜逢拿出腰间的匕首，试探性的在自己脖颈上划了划，鲜血流下。
月书指尖突然颤动两下。
姜逢低头笑了笑，神色癫狂，任由指尖血迹滴落在月书面容上。
陆千渝睁眼就看到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不要——”
姜逢拉着月书的手，用匕首抹了自己脖子。
她起身踉踉跄跄的奔过去，却无法阻拦一个生命的流逝。
“别这样……”陆千渝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姜逢身上，身后捂住他不断涌出血的脖颈，“师兄。”
姜逢微微勾了勾唇，竟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轻松。
一直活在姜怀安的光环下，他被所有人期待，又被所有人惋惜。
太累了……
“我为你取名月书，月书赤绳……”他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月书，吃力道：“你我的婚约……我，一直都记得。”
被做成傀儡的人，眼泪从侧面划落，却连转头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冲天的信号在空中炸开时，师无名已经离开了树林。
……
“姜伯伯。”陆千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嘶哑着声音哽咽道，“师兄他，他……”
一整句话说不完整。
姜怀安神色不明的看着姜逢脖子上的伤痕，最后目光落在他和月书相扣的双手上，扯了扯嘴角，“还真是……无可救药。”
陆千渝神色茫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姜怀安面容冷漠，像是看到死在路边的阿猫阿狗，和她记忆中那个和蔼可亲的姜伯伯太过割裂，陆千渝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新来的那个女弟子呢？”姜怀安问道。
陆千渝顿了顿，开口道：“……走了。”
“分开行动！”脱去了贵公子的皮，姜逢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声音冷的像是要结冰，“月书，攻上。”
月书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脚踩长剑直冲黑影头部而去，快接近时，腰间软剑猛然而出，闪着银光。
黑影连忙形成黑雾抵在面前，却没快过月书的剑。
“补。”
月书刚踩着剑躲过攻击，天极峰的另外两个人紧接而上，剑光直接划上黑雾的面容。蓝裙老板娘的脸被划出一道黑色伤疤，冒出黑色黏液。
“你们！去死！”
像是千万人在耳边同时呐喊。
姜逢的声音清晰可闻，“无名，攻它脸。”
师无名闻言也不耽搁，长剑划出虚影，铁锤灌注灵力，直接将黑影不大的头直接轰了个粉碎。
“啊——”
黑影尖叫一声，身上黑雾滚滚，身上的黑液直接四处炸开。
师无名躲闪不及，衣裙直接被腐蚀了一半。若不是扒在小腿上的壮壮，她半条腿怕是都要废。
回首间却是一怔。
刚才黑雾炸开的太过突然，又非常猛烈。而且目标明确，多数都是朝姜逢去的。
但姜逢却丝毫未沾。
站在他身前的沈菡香身体微微颤抖，背上被腐蚀着露出血肉。
师无名目光闪了闪，却根本来不及问，只低声叮嘱身后的程山，“看紧姜逢！”
黑影被师无名轰掉的头还没长出，刚才的爆炸又耗费了太多黑雾，只好先将地面的黑液收回。
月书避的快，连衣角都未曾沾上。另外两个人情况不太好，一个胳膊被腐蚀掉一半，另一个被淋头浇下，正不知死活的趴在地上。
落回地面后，几人明显战力见长。
就连腿脚不好的陆千渝都白着张脸，驱使长剑攻击黑影。
月书两把长剑相交，挥出了残影。和另一个人简直像是设计好的打法，配合的天衣无缝。
师无名看着那不要命的打法，一时竟难以插进手。
只好哪块黑雾被打散，就去补锤。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硕大的黑影就被削弱只剩半人高。
“我是人！”黑影不甘的咆哮着，“我不要当养料！是你们！是你们闯进我——”
长剑泛着冷冷寒光，直接将黑影穿透，月书抹了把脸上没了腐蚀作用的黑液，将软剑收回腰间。
被程山扶着站在一边的沈菡香轻笑一声，朝姜逢招手，“姜师兄，你来。”
陆千渝正想说什么，看见她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迹的脸色，突然止了声。
解决了黑影，姜逢又披上了那张温润公子的皮，闻言走到沈菡香身边，接过程山搀扶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见沈菡香额角冷汗淋漓，他安慰道：“你放心，回去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必不会让你留下任何疤痕。”
沈菡香靠在他身上，垂头轻轻摇了摇头，在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中一直未曾放下的长剑直冲姜逢而去。
“师兄！”陆千渝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却还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月书的长剑穿胸而过，姜逢面上露出些不可置信的表情来，被陆千渝拉着后腿了好几步。
沈菡香轻笑出声，把身体从剑上拔出，却不是往姜逢的方向去。
站在师无名身边的程山没忍住想拉师无名往后退，没拉动。
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师无名，放下了手。
“你不是想知道祝灵的死因吗？”沈菡香喘着粗气，用手中长剑支住地面，痴痴的笑了几声，“我替你找到了。”
“我，我才不会因为情爱，就为谁付出生命……”沈菡香又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一只膝盖不堪重负般跪倒在地上，“在他们眼中，我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实力，都是笑话。五灵根，可以用各种灵丹堆成金丹，而我，我再努力，也不过是一个，没人记得的替死鬼。”
她抬头看着师无名，嘲讽道：“你猜猜，他手里有多少替死的傀儡……”
沈菡香挣扎着，吐出一口血，低声呢喃道：“我是沈家大小姐，我，我是沈菡香……”
最后的声音被风带走，像情人耳边低语，散过无痕。
自从听到祝灵这个名字起，姜逢脸上的其他表情都如风般散去，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师无名，勾了勾唇，“原来你是为她来的。”
“她就是为我而死的。”他甩开陆千渝的手，微笑道：“准确说，是我故意的。”
“本来想让她死在秘境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顽强。”说到这儿他轻笑一声，“回去的路上我故意引导别人言语攻击她的腿，给她心理暗示，她竟然也撑回了宗门，这般心性，最后都让我有几分不忍了。”
师无名脸侧的肌肉没忍住动了动。
“为什么？”程山震惊的看着他，“你们无冤无仇。”
祝灵不是会与人结仇的性格。
“无冤无仇……”姜逢低头笑道，“要怪，就怪她是土木双灵根。”
“这跟灵根有什么——”程山话音突兀一止，想到姜怀安的灵根，脸色都白了几分，“就因为这个……”
“程山。”师无名轻声喊道。
程山正要回头看她，脖子后面一阵刺痛。
师无名收回银针，伸手扶住失去意识的人。
姜逢看她把程山放在一边，笑道：“这是干什么？”
见师无名拎起自己那柄铁锤，他哼笑一声：“要杀我啊。”
师无名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
若真让姜逢死在这里，回宗门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姜怀安不会善罢甘休，但程山和燕衔春还要在宗门立足。
她把铁锤在地上轻轻磕了磕，抬头露出个笑容来，“给你一锤子，就足够了。”
姜逢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师无名勾了勾唇，拎起铁锤便冲了过去。
在同一时刻，月书和另一个天极峰弟子也动了。
铁锤与长剑相击，发出清脆响声。
师无名避开旁边刺过来的剑，又在月书的攻势中后腿几步，拎起自己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袖，挑了挑眉。
刚在一旁观战时还不明显，只觉得这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现在真打起来才发现，真是好利落的打法。
都能比得上闻柳的招式了。
姜逢似乎暂时还不想要她性命，见师无名后退，月书他们便不再攻击。
师无名思虑了一瞬，将铁锤往旁边一杵，手中结印，“蓬勃。”
四周树木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为她提供了便利。
粗壮的枝条生长伸长，与月书两人缠斗。
师无名拎起铁锤往姜逢那边走。
陆千渝瘸着腿站在姜逢身前，低声道：“别再往前了。”
这应该是大小姐第一次这般狼狈。
身上沾染尘土，因为伤重而苍白的脸色，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垂着头，不敢看师无名。
她幼年失怙，被姜伯伯收养，和姜逢一起长大。他们是亲人，是兄妹，她甚至暗生情愫，但今天才发现，原来她从未了解姜逢。
祝灵她有印象，是不管她再怎么挑衅也不生气的姐姐。那朵失约的珠花，她没想到是生死之隔。
陆千渝忍下眼底的泪意，再次重复道：“别再往前了。”
一道树藤伸过来，温柔的卷上她的腰腹，在陆千渝怔愣的视线中，师无名轻声道：“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将昏睡的陆千渝放在程山旁边，月书也已经破开树藤，站在了姜逢身边。
“你倒是好心。”瞥了眼昏睡过去并排躺着的两人，姜逢语气不明，却像是忽然倦怠般直接坐在地上，安静的盯着师无名看了会，轻声吩咐道：“……月书，杀了她。”
师无名脚尖轻挑，拿上陆千渝脚边的剑，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不管多快，终归，没有灵魂。”
山谷里，闻柳除了整日用剑气追着她跑，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教她使剑。
心中有力量，你的剑才会有形。
她浑浑噩噩，经常从闻柳眼中看出嫌弃。
鸢尾这时候总会轻笑，说还不到时候。
师无名闭了闭眼，第一次体会到闻柳口中的剑之形。
月书的手腕被长剑划出伤口，却未见血迹。
她像是感觉不到痛般，再次迎上师无名。
金钵迎面而来，月书躲避不及，被撞出几米远，昏死过去。
师无名眼神恣肆，“如花！”
铁锤应声而来，灌注灵力的力道让大地都震了震，却止于姜逢面前半米处。
师无名整个人像是被重击，直直的飞出去撞到树上。
她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姜逢手指一弹，微笑道：“反弹。”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师无名的眼神，笑出了声，“你不会真觉得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吧？”
“怎么样，被自己的攻击砸中，滋味不好受吧。”
“呸。”师无名吐了口嘴里的血沫，闻言也笑道：“没想到我，实力这么强。”
不像别人，还有修为可以估量。她一直是筑基，从山谷一路走来，这么长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也大概有了点眉目。
姜逢皱眉看着她。
师无名擦了把嘴角的血，撑着铁锤起身，声音轻不可闻，“不知道你这保护罩，能撑多久。”
下一秒，更为猛烈地攻击朝姜逢而去。
师无名无视自己受到的攻击反弹，将铁锤抡出了虚影。
“咔擦”
一声脆响。
那无形的屏障，像是不堪重负般，直接碎裂。
在姜逢惊恐的视线里，师无名边吐血边挥出一锤，将姜逢击飞出去。
姜逢起身的动作一顿，眼眶发红的看向师无名：“我的修为！”
反应很快。
师无名忍下胸口翻涌的气血，笑道：“筑基五灵根。”
姜逢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为了这颗金丹，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大概了解一些。”师无名轻咳一声，咽下嘴里的血气，声音嘶哑，“不过，又不是没了双腿，你可以重新来过嘛。”
见姜逢起身又冲过来，师无名只好又给了他一锤。
在姜逢要杀人的目光中，师无名往后退了几步，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树枝伸长变粗，将姜逢按在地上。
师无名看了眼躺在一旁的程山，直接往树林外走去。
姜逢阴沉着神色砍掉周围的树，起身走到月书身旁。
月书睁着眼睛躺在地上，看起来毫无生机。
姜逢拿出腰间的匕首，试探性的在自己脖颈上划了划，鲜血流下。
月书指尖突然颤动两下。
姜逢低头笑了笑，神色癫狂，任由指尖血迹滴落在月书面容上。
陆千渝睁眼就看到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不要——”
姜逢拉着月书的手，用匕首抹了自己脖子。
她起身踉踉跄跄的奔过去，却无法阻拦一个生命的流逝。
“别这样……”陆千渝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姜逢身上，身后捂住他不断涌出血的脖颈，“师兄。”
姜逢微微勾了勾唇，竟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轻松。
一直活在姜怀安的光环下，他被所有人期待，又被所有人惋惜。
太累了……
“我为你取名月书，月书赤绳……”他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月书，吃力道：“你我的婚约……我，一直都记得。”
被做成傀儡的人，眼泪从侧面划落，却连转头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冲天的信号在空中炸开时，师无名已经离开了树林。
……
“姜伯伯。”陆千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嘶哑着声音哽咽道，“师兄他，他……”
一整句话说不完整。
姜怀安神色不明的看着姜逢脖子上的伤痕，最后目光落在他和月书相扣的双手上，扯了扯嘴角，“还真是……无可救药。”
陆千渝神色茫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姜怀安面容冷漠，像是看到死在路边的阿猫阿狗，和她记忆中那个和蔼可亲的姜伯伯太过割裂，陆千渝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新来的那个女弟子呢？”姜怀安问道。
陆千渝顿了顿，开口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