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年靠着一块石头倒在雪地中，身体已经冻僵，四肢没了知觉，僵直着动弹不得。他一路爬了不知多久，爬到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用尽，还不忘用通红麻木的手抓起一捧雪，把自己留在地上的血渍擦掉。
“万箭穿心。”江鹤年想到那个小妖精的话，心里苦笑。可不是么，数十名将士被带着妖力的长矛瞬间贯穿，鲜血还未涌出，就被妖力灼烧，幽蓝的火焰包围了整个巨坑，黑夜之中，蓝火跳跃，诡异而又瑰丽，宛若天河。
方才还在跟自己一起厮杀的将士，眨眼之间，化为一地的灰烬。
而他，因为体内有修术之力苟活了下来，那一股力量出乎意料地把他托举起来，无数的长矛尖端浅浅没入身体之中，如万蚁噬心，求死不得。
青水山的妖气遮住了明月星空，遮住了云朵，无边无际的黑幕从四面八方压下，让人无法喘息。
夜色浓得似死亡沉寂，正如此刻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躯体在慢慢枯萎，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风声也渐渐消失，耳边只剩仿佛来自远方的耳鸣，身体似陷入一片虚无，耳鸣为他吹响了死亡的唢呐。
自己才刚来青州没多久，还没跟北境人打过一场正经的仗，就这么死了，真是不甘心啊。江鹤年自嘲地闭上眼睛，放弃挣扎，静静等待死亡。
耳边突然多了一阵风声，耳鸣顿时消失，死亡没有如期而至。
麻木的知觉恢复了一点，他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凛冽。睁开眼，视线还未清晰，一个人影闪现到自己身前，提起自己的衣领，带着自己凌空而飞，飞入无尽的夜色中。
得了，又死不掉了。江鹤年欲哭无泪。
云墨带着江鹤年到大殿之中，屏退了所有小妖，设下结界，把整座大殿包围，隔绝了殿内殿外。
她把江鹤年随便往地上一扔，向他体内注入一丝温和的妖力，吊着他的性命，帮他恢复意识，又从外面隔空取了一把雪，扑到他脸上一把抹掉血渍。
差不多能看清眉眼了，云墨挑起江鹤年的脸，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俊俏。”
眉眼如墨，星目上扬，明明眸含愠色，却自带着一股春水涟涟的风韵，惨白的面色更让他多了几分我见犹怜，同时又不减少年意气。
蓦地松开手，擦干手中的雪水，道：“可惜你命不好，不该在今日闯进来。”
温和的妖力在体内慢慢流淌，舒缓了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江鹤年恢复清醒，撑起身子撇开脸，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
“没想到堂堂青州妖王竟是个色鬼。”
云墨居高临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带着上位者的睥睨与随意：“你这张脸怎么就配了这样一张欠揍的嘴。”
说罢，抬起手来，江鹤年以为自己又要挨一掌，没想到云墨却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随手扔到一张石凳上，然后就开始扒他的衣服。
一挥手，破烂的盔甲纷纷落地，江鹤年瞠目结舌，忘记了反抗，待到回过神时，自己只剩了一件里衣。
“你！你要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他紧紧握住云墨准备“上下其手”的手，脸上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他江鹤年宁肯被北境人一剑刺穿胸膛，宁肯流落街头活活饿死，也绝不屈服于这色妖的淫威之下！
云墨无语地瞅了他一眼，手一翻，反握住他的手，一用力，“嘎嘣”一声，凡人脆弱的手腕便被折断，江鹤年大叫一声，想要挣脱起身，体内的妖力却在此时展现出千钧之力，从内里将他牢牢地钉在石凳上。
江鹤年喊破了喉咙：“你要么给我个痛快，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聒噪。”云墨食指往他嘴上一贴，江鹤年瞬间噤了声，任他怎么用力，都喊不出一点声音。
耳边终于清净，云墨继续手上的动作，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用力一点江鹤年胸口，一丝妖力注入其中，缓缓而流，去寻他体内的修术之力。
普通的凡人掉入“万箭穿心”中会瞬间被妖火吞没，化为灰烬；寻常的修士只要被长矛刺破，其上所附的妖力便会从伤口注入，变成妖火灼烧他们的皮肤、血肉，形成难以愈合的伤口，伤口不断溃烂、愈合，愈合、溃烂，使其痛苦难耐。
而他身上的伤口不同，数个细小的伤口跟被普通兵器刺伤一样，没有被妖火灼烧的痕迹。
有点意思。云墨抿了抿嘴，手上用了力，又注入一丝妖力到江鹤年体内，在他的四肢五脏迅速游走，可他体内的修术之力如滴水入汪洋，再也找寻不到，跟普通人的身体别无二致。
看来只有在外力施加的情况下，修术之力才会出现。
云墨收回手，江鹤年体内的妖力消失，身体恢复自如的同时，死亡的枯竭感同时袭来，他连忙用另一只没断的手把衣领合上，半躺在石凳上警惕地瞪着云墨，生怕她再做出什么羞辱自己的举动。
云墨慢慢走上大殿中心的台阶，走到石榻前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江鹤年道：“你体内的修术之力从何而来？”
江鹤年梗着脖子冷笑：“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
云墨难得的耐着性子，道：“你可以不说，只不过你的军队中有妖怪潜入，你就不想查明真相？”
妖怪？江鹤年挣扎着起身：“你什么意思？”
云墨不欲多作解释，手指一勾，江鹤年的身体慢慢飘到空中，四肢张开，五根绳索凭空出现，捆住他的四肢和脖子，五匹黑色妖马不知从何处踏空而来，跺着粗壮的马蹄，扬起头颅高声嘶鸣，戴上绳索，只待云墨一声令下。
“想好再回答。”
“你！”一匹马向前踏了一步，江鹤年的右肩立马脱臼。
今天就算没死在这，也得成个残废。他不怕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知道以云墨的实力，自己根本没资格跟她谈条件，但她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军队中有妖怪潜入，若真是如此，那今日被埋伏之事，是否跟妖怪有关？
他们这队轻骑绕过北境兵，在青州和北境界沿着山路秘密前行，探察适合埋伏之地，同时他们得到消息，北境新一批粮草将至，他打算从此小路秘密绕后，劫下粮草，让他们这个冬天不好过。
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计划，北境兵提前埋伏，一定是有内奸。
难道还有妖怪掺和其中？
见江鹤年还是没吭声，又一匹马向前走了一步，这一回是左肩脱臼。
江鹤年疼得冷汗淋淋，内里的衣衫完全被浸透，黏在身上冷风一吹，如坠冰窟。
“好，我说。”他紧咬着牙关，挤出这三个字。
云墨挥了挥手，五批骏马消失，江鹤年的身体慢慢落回石凳，体内重新多了一丝妖力，吊着他的性命。
“你早点听话，便不用受这些苦。”
“区区凡人，不该在妖面前逞能。”
江鹤年瘫倒在石凳上动弹不得，面上没有一丝服软的样子：“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你若想杀我，难道我求你你就能放过我？”
“我江鹤年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不怕死。”
看来是个没经历过什么磨难的愣头青。云墨活了三百岁，这种嘴硬骨头硬的凡人也见了不少，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就动怒，或者说，凡人对她来说都太过渺小，不足以让她动怒。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说吧，你体内的修术之力是怎么回事。”
江鹤年心思一转，开口道：“这修术之力其实……”
话说一半，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暗红色的小飞虫，黑色翅膀，上面有鎏金般的花纹。江鹤年疑惑道：“这是？”
云墨下巴一抬，小飞虫“咻”地一下钻进江鹤年的耳朵，后者耳朵痒了一下，就没再有其他的感觉。
“这是红金虫，它已经飞进了你的头部，只要你说假话，它就会吸食你的脑髓，控制你的精神，让你成为它的傀儡，慢慢的，你的头、你的脸、你的身子会渐渐蜕化，成为一只人形虫子。”
“届时你会为我所控，为我青州妖而战。”
……好狠毒的妖。江鹤年背后发凉，他本来想真假掺半糊弄一下，结果云墨根本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云墨示意道：“好了，继续说吧。”
江鹤年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心里快速盘算，既要说实话，又不能说出太多关键信息，虽然以师父的修为江鹤年觉得任何妖王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他不认同师父现在的所作所为，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想给师父惹太多麻烦。
他垂下眼眸，字斟句酌道：“我体内的修术之力确实不是我自己的，是来自一位高人。”
“什么高人？”
“有个修士，自称秋山。”据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隐居秋山，称秋山居士，所以不算说谎。
“他为何要把修术之力引渡给你？”
“可能是有缘吧。”师父说了，相逢即是缘，也不算说谎。
听出来他在避重就轻，云墨接着问：“你跟他很熟？”
“道不同，不相为谋。”
“哦？”云墨换了个姿势，斜身靠在石榻扶手上，不紧不慢道，“那便是交情不浅。”
江鹤年心跳漏了一拍，暗叫不好，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陷阱，不熟的话不会给他这身修术之力，熟的话便会暴露师父的行踪，他想用道不同糊弄过去，可是只有相熟之人才会知道彼此的道，才会不与之谋。
“他人现在在何处？”
“他……”江鹤年更加谨慎，“他平时行踪不定，常云游四海。”朝政不繁忙的时候确实是这样。
云墨沉默片刻，隔空伸出一双白雾形成的飘渺的手，覆在江鹤年断掉的关节处，“嘎嘣”几声响，断掉的胳膊和被捏碎的下巴恢复原样，除了一点点痛带着麻，再无任何不适感。
她唤了声：“缭清。”
大殿之中出现一团绛红色的雾，带着馥郁的不知名的花香。雾气散去，一名身着红衣，头戴步摇，腰衔环佩，浓妆艳抹的女子现身，姿态婀娜地行了个礼：“大王。”
云墨指向一旁的江鹤年：“把他送下山。”
江鹤年愣住：就这么放他走了？
“万箭穿心。”江鹤年想到那个小妖精的话，心里苦笑。可不是么，数十名将士被带着妖力的长矛瞬间贯穿，鲜血还未涌出，就被妖力灼烧，幽蓝的火焰包围了整个巨坑，黑夜之中，蓝火跳跃，诡异而又瑰丽，宛若天河。
方才还在跟自己一起厮杀的将士，眨眼之间，化为一地的灰烬。
而他，因为体内有修术之力苟活了下来，那一股力量出乎意料地把他托举起来，无数的长矛尖端浅浅没入身体之中，如万蚁噬心，求死不得。
青水山的妖气遮住了明月星空，遮住了云朵，无边无际的黑幕从四面八方压下，让人无法喘息。
夜色浓得似死亡沉寂，正如此刻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躯体在慢慢枯萎，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风声也渐渐消失，耳边只剩仿佛来自远方的耳鸣，身体似陷入一片虚无，耳鸣为他吹响了死亡的唢呐。
自己才刚来青州没多久，还没跟北境人打过一场正经的仗，就这么死了，真是不甘心啊。江鹤年自嘲地闭上眼睛，放弃挣扎，静静等待死亡。
耳边突然多了一阵风声，耳鸣顿时消失，死亡没有如期而至。
麻木的知觉恢复了一点，他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凛冽。睁开眼，视线还未清晰，一个人影闪现到自己身前，提起自己的衣领，带着自己凌空而飞，飞入无尽的夜色中。
得了，又死不掉了。江鹤年欲哭无泪。
云墨带着江鹤年到大殿之中，屏退了所有小妖，设下结界，把整座大殿包围，隔绝了殿内殿外。
她把江鹤年随便往地上一扔，向他体内注入一丝温和的妖力，吊着他的性命，帮他恢复意识，又从外面隔空取了一把雪，扑到他脸上一把抹掉血渍。
差不多能看清眉眼了，云墨挑起江鹤年的脸，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俊俏。”
眉眼如墨，星目上扬，明明眸含愠色，却自带着一股春水涟涟的风韵，惨白的面色更让他多了几分我见犹怜，同时又不减少年意气。
蓦地松开手，擦干手中的雪水，道：“可惜你命不好，不该在今日闯进来。”
温和的妖力在体内慢慢流淌，舒缓了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江鹤年恢复清醒，撑起身子撇开脸，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
“没想到堂堂青州妖王竟是个色鬼。”
云墨居高临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带着上位者的睥睨与随意：“你这张脸怎么就配了这样一张欠揍的嘴。”
说罢，抬起手来，江鹤年以为自己又要挨一掌，没想到云墨却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随手扔到一张石凳上，然后就开始扒他的衣服。
一挥手，破烂的盔甲纷纷落地，江鹤年瞠目结舌，忘记了反抗，待到回过神时，自己只剩了一件里衣。
“你！你要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他紧紧握住云墨准备“上下其手”的手，脸上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他江鹤年宁肯被北境人一剑刺穿胸膛，宁肯流落街头活活饿死，也绝不屈服于这色妖的淫威之下！
云墨无语地瞅了他一眼，手一翻，反握住他的手，一用力，“嘎嘣”一声，凡人脆弱的手腕便被折断，江鹤年大叫一声，想要挣脱起身，体内的妖力却在此时展现出千钧之力，从内里将他牢牢地钉在石凳上。
江鹤年喊破了喉咙：“你要么给我个痛快，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聒噪。”云墨食指往他嘴上一贴，江鹤年瞬间噤了声，任他怎么用力，都喊不出一点声音。
耳边终于清净，云墨继续手上的动作，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用力一点江鹤年胸口，一丝妖力注入其中，缓缓而流，去寻他体内的修术之力。
普通的凡人掉入“万箭穿心”中会瞬间被妖火吞没，化为灰烬；寻常的修士只要被长矛刺破，其上所附的妖力便会从伤口注入，变成妖火灼烧他们的皮肤、血肉，形成难以愈合的伤口，伤口不断溃烂、愈合，愈合、溃烂，使其痛苦难耐。
而他身上的伤口不同，数个细小的伤口跟被普通兵器刺伤一样，没有被妖火灼烧的痕迹。
有点意思。云墨抿了抿嘴，手上用了力，又注入一丝妖力到江鹤年体内，在他的四肢五脏迅速游走，可他体内的修术之力如滴水入汪洋，再也找寻不到，跟普通人的身体别无二致。
看来只有在外力施加的情况下，修术之力才会出现。
云墨收回手，江鹤年体内的妖力消失，身体恢复自如的同时，死亡的枯竭感同时袭来，他连忙用另一只没断的手把衣领合上，半躺在石凳上警惕地瞪着云墨，生怕她再做出什么羞辱自己的举动。
云墨慢慢走上大殿中心的台阶，走到石榻前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江鹤年道：“你体内的修术之力从何而来？”
江鹤年梗着脖子冷笑：“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
云墨难得的耐着性子，道：“你可以不说，只不过你的军队中有妖怪潜入，你就不想查明真相？”
妖怪？江鹤年挣扎着起身：“你什么意思？”
云墨不欲多作解释，手指一勾，江鹤年的身体慢慢飘到空中，四肢张开，五根绳索凭空出现，捆住他的四肢和脖子，五匹黑色妖马不知从何处踏空而来，跺着粗壮的马蹄，扬起头颅高声嘶鸣，戴上绳索，只待云墨一声令下。
“想好再回答。”
“你！”一匹马向前踏了一步，江鹤年的右肩立马脱臼。
今天就算没死在这，也得成个残废。他不怕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知道以云墨的实力，自己根本没资格跟她谈条件，但她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军队中有妖怪潜入，若真是如此，那今日被埋伏之事，是否跟妖怪有关？
他们这队轻骑绕过北境兵，在青州和北境界沿着山路秘密前行，探察适合埋伏之地，同时他们得到消息，北境新一批粮草将至，他打算从此小路秘密绕后，劫下粮草，让他们这个冬天不好过。
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计划，北境兵提前埋伏，一定是有内奸。
难道还有妖怪掺和其中？
见江鹤年还是没吭声，又一匹马向前走了一步，这一回是左肩脱臼。
江鹤年疼得冷汗淋淋，内里的衣衫完全被浸透，黏在身上冷风一吹，如坠冰窟。
“好，我说。”他紧咬着牙关，挤出这三个字。
云墨挥了挥手，五批骏马消失，江鹤年的身体慢慢落回石凳，体内重新多了一丝妖力，吊着他的性命。
“你早点听话，便不用受这些苦。”
“区区凡人，不该在妖面前逞能。”
江鹤年瘫倒在石凳上动弹不得，面上没有一丝服软的样子：“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你若想杀我，难道我求你你就能放过我？”
“我江鹤年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不怕死。”
看来是个没经历过什么磨难的愣头青。云墨活了三百岁，这种嘴硬骨头硬的凡人也见了不少，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就动怒，或者说，凡人对她来说都太过渺小，不足以让她动怒。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说吧，你体内的修术之力是怎么回事。”
江鹤年心思一转，开口道：“这修术之力其实……”
话说一半，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暗红色的小飞虫，黑色翅膀，上面有鎏金般的花纹。江鹤年疑惑道：“这是？”
云墨下巴一抬，小飞虫“咻”地一下钻进江鹤年的耳朵，后者耳朵痒了一下，就没再有其他的感觉。
“这是红金虫，它已经飞进了你的头部，只要你说假话，它就会吸食你的脑髓，控制你的精神，让你成为它的傀儡，慢慢的，你的头、你的脸、你的身子会渐渐蜕化，成为一只人形虫子。”
“届时你会为我所控，为我青州妖而战。”
……好狠毒的妖。江鹤年背后发凉，他本来想真假掺半糊弄一下，结果云墨根本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云墨示意道：“好了，继续说吧。”
江鹤年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心里快速盘算，既要说实话，又不能说出太多关键信息，虽然以师父的修为江鹤年觉得任何妖王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他不认同师父现在的所作所为，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想给师父惹太多麻烦。
他垂下眼眸，字斟句酌道：“我体内的修术之力确实不是我自己的，是来自一位高人。”
“什么高人？”
“有个修士，自称秋山。”据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隐居秋山，称秋山居士，所以不算说谎。
“他为何要把修术之力引渡给你？”
“可能是有缘吧。”师父说了，相逢即是缘，也不算说谎。
听出来他在避重就轻，云墨接着问：“你跟他很熟？”
“道不同，不相为谋。”
“哦？”云墨换了个姿势，斜身靠在石榻扶手上，不紧不慢道，“那便是交情不浅。”
江鹤年心跳漏了一拍，暗叫不好，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陷阱，不熟的话不会给他这身修术之力，熟的话便会暴露师父的行踪，他想用道不同糊弄过去，可是只有相熟之人才会知道彼此的道，才会不与之谋。
“他人现在在何处？”
“他……”江鹤年更加谨慎，“他平时行踪不定，常云游四海。”朝政不繁忙的时候确实是这样。
云墨沉默片刻，隔空伸出一双白雾形成的飘渺的手，覆在江鹤年断掉的关节处，“嘎嘣”几声响，断掉的胳膊和被捏碎的下巴恢复原样，除了一点点痛带着麻，再无任何不适感。
她唤了声：“缭清。”
大殿之中出现一团绛红色的雾，带着馥郁的不知名的花香。雾气散去，一名身着红衣，头戴步摇，腰衔环佩，浓妆艳抹的女子现身，姿态婀娜地行了个礼：“大王。”
云墨指向一旁的江鹤年：“把他送下山。”
江鹤年愣住：就这么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