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时,马车颠簸,她曾一头撞在摄政王胸膛上,摄政王那时似乎十分疼痛。

    她当时心中有气,没想太多。可现在想来,他一个会功夫的,怎么会被自己轻易撞得痛呼?

    他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去宫里赴宴前就有,还是赴宴之后新添的?

    林妙娘想不出所以然,有心求证,可摄政王又恢复了之前神出鬼没的状态,数天不见人影。她倒是觉得何管家知道点什么,可这家伙虽不聪明,但在有些方面反应是真的快,她旁敲侧击好几次,全被推说不知道。

    林妙娘只得暂且搁置。

    几天过去,黄婉清已经第三次写信过来,催自己下帖子请她到王府玩。

    林妙娘看完信很是无奈,“这家伙,也太急了。罢了,春时,我写个帖,你让人送过去吧。”

    帖子上没写具体时间,林妙娘只写了有空过来一叙。

    她猜测,黄婉清接到帖子就会立马赶来,便让春时将待客的茶水点心事先备好。

    春时笑着去准备了。

    被春时派去送帖子的小丫头,找到了何管家,将林妙娘的安排照实说了一遍。

    何管家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道:“如今在王府伺候的,也都算是老人了,怎么这点事都拎不清楚?表姑娘是主子,主子安排的事,你照办就是。”

    那丫头有些委屈:“可黄国公不是......”

    何管家打断她:“是什么是,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我说过表姑娘是主子,听明白了吗?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

    丫头反应过来,眼里满是震惊,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果然如林妙娘所料,黄婉清当天就赶来赴邀了,而且竟还是和去送帖子的丫头一块来的。

    丫头将人带到庭芳苑,林妙娘注意到她神情有点怪,只当她是被黄婉清震撼到,不由好笑,调侃黄婉清道:“你也太着急了,平白让人看笑话。”

    “谁要笑我?哼,他还羡慕不来呢。”

    黄婉清兴致勃勃,进了院子也不客气,拉着林妙娘到处转悠。

    黄婉清在树下打了几个秋千,笑道:“这院子倒是实用得很,比市面上所谓名家设计的图纸好上太多。

    屋内明亮宽敞,那么大的窗户上面竟还做了防护,晴时遮阳雨时挡雨,丝毫不影响观雨听风,真是妙。再看屋外这些水榭、树木、秋千,无一不是巧思。”

    黄婉清叹道:“没有那些冗杂而无用的气派东西,我都能想象,住在这儿是多么舒服。这等闲适才能称得上是家啊,我回去后,也要叫人把院子重新捯饬一番。”

    林妙娘在一旁点头,她当时设计别院的宗旨就是以闲适安逸为主,只是没想到,摄政王竟同她想得一样。

    黄婉清眼睛一转,揽着林妙娘轻声问:“摄政王在哪里?”

    林妙娘笑:“我说你来那么快,原来是为了表哥呀。”

    黄婉清轻轻捶了她几下,“哎呀,干嘛说出来呀,怪羞人的。”

    林妙娘摸了摸胳膊,上面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表哥事忙,现在不在府里,你的念想怕是要落空了。”

    黄婉清确实失望,但也只有一丁点,她道:“我早预想到了,毕竟是摄政王嘛,忙一点正常。不过没关系,林姐姐你跟我说说他住在哪?”

    林妙娘狐疑道:“你想干什么?”

    黄婉清抱着她胳膊撒娇:“哎呀,好姐姐,你是不知道,自宫中一别,我这几日都没睡过好觉,心里想着梦里念着,实在太难受了。今天见不着他真人,好歹看看他住哪里也行啊,好姐姐,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

    林妙娘眼皮抽搐,就这么夸张吗?

    “我跟你说了也没用啊,你又进不去。”

    黄婉清道:“林姐姐,你就说吧,就是在门前转悠一圈也好呀。”

    “哎呦,你别蹭了,我待会儿指与你看。”林妙娘拿她没办法,“春时,快快叫人去搬两张梯子来。”

    见她应了,黄婉清高兴地在她颊上亲了一口。

    林妙娘捂着脸瞳孔地震,一时不能言语,半晌才道:“你好歹矜持一点......”黄婉清却满不在乎。

    两人爬上梯子,林妙娘指给她看:“表哥的院子就在对面。”只不过长期没在里面住就对了。

    对面?黄婉清疑惑一瞬,又很快被兴奋淹没,“啊,我看看......”

    黄婉清激动又专注地看着对面的一草一木,像是要将其刻在心里。记得差不多之后,她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两边院子不住对比,随后感叹道:

    “林姐姐,殿下对你真好啊。”

    林妙娘一怔,问:“何出此言?”

    “你看,你们这两边院子风格迥异,殿下那边的装璜跟我哥哥的院子很像,端庄严肃,毫无生火气息,反倒是很符合他们的官职。”

    林妙娘点头,确实如此。

    黄婉清继续道:“你再看,对面院子房梁和梁柱的颜色稍有差异,想是梁柱日晒雨淋已经褪色,近日才刷了漆,色泽才会如此鲜艳。但房梁颜色虽在,却不如梁柱有光泽,跟我家房梁颜色差不多,应是几年前上的漆。

    但林姐姐,你这院子,无论水榭还是房梁,漆色俱新,应是殿下近期专门为你打造出来的。”

    林妙娘从未如此仔细观察过,确实和她所说一致,难道竟真是专门为她打造的?

    她一个县令之女,即便父亲真的是为他所用,也不必对她这么优待吧?

    黄婉清叹息道:“我要是有个对我这么好的表哥就好了。”她转念一想,又问,“林姐姐,你和殿下是几代的亲啊?”

    林妙娘自然不会告诉她,只是问:“怎么了?”

    黄婉清:“姐姐,你会不会喜欢上殿下啊?”

    林妙娘嘴角抽了抽,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

    黄婉清松了口气,下梯子和林妙娘在院子里说笑玩闹一阵,便求着林妙娘带她到府里逛逛。

    没地方好去,林妙娘便带着她往假山花园那边走。

    黄婉清指着一处,惊叹道:“王府里竟然有这样的美人......姐姐,那是谁啊?”

    林妙娘往其所指一看,赛琳娜正在往她们这边过来。她赶紧拉住要过去的黄婉清,“别过去!”

    黄婉清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住,乖乖站在她身旁没动,“怎...怎么了?”

    赛琳娜也看见了她们,似是察觉到林妙娘不太友善,没有继续上前,只远远朝她们行了一礼,便转向从旁边的小道离开了。

    黄婉清:“怎么了?”

    林妙娘从思绪中抽回,道:“没怎么。”这人诡异大胆得很,离远一点为妙。

    黄婉清脑子里灵光一闪,紧张地问:“姐姐,她是不是殿下的女人?”

    林妙娘见她面有戚戚,有心逗她,笑道:“差不多算是吧。”

    “什么,是真的,不是都说摄政王守身如玉吗,这怎么......”黄婉清如遭雷劈,很快又自我安慰,“没事没事,男人嘛,都有几个通房......”说着说着却慢慢瘪了嘴。

    林妙娘拿帕子蒙了脸,笑得花枝乱颤。

    黄婉清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逗她,一时间又气又笑,跳过去在她身上一阵乱掐,林妙娘连连告饶。

    两人打闹一阵,笑得没有力气了才停下。

    面对黄婉清的逼问,林妙娘只说那是皇帝安排的眼线。

    “好吧,”黄婉清叹了口气,“看来这摄政王府也不甚太平啊。”

    林妙娘问:“怎么,你家不太平?”

    黄婉清摇头道:“倒也不是,”她四处看了看,将林妙娘拉到湖中间的小亭里,这才小声道,

    “是宫里的事,说来奇怪,就是那个詹秋燕,中秋那天之后,她突然得了急病,身上、脸上长了大疱疹,巨疼无比,连床都下不来,反反复复发高烧,已经折腾五六天了。”

    林妙娘一愣,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黄婉清道:“嗐,我哥在太医院当值啊,我偷听到了他和父亲的谈话,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人都憔悴了。”

    林妙娘:“还没见好吗?”

    黄婉清:“好像是有好转吧,不过听说会留疤。那女的一口咬定是有人害她,皇帝气得都快把后宫屋顶掀了......”

    “真是有人害她?”

    黄婉清道:“这可不知道,反正这么久了,也没查出什么来。不过我哥说......”她四处看了看,贴在林妙娘耳边道,“我哥说她是被虫咬的,那种虫宫里很少见,不排除被害的可能。”

    林妙娘脑子里突然浮现摄政王胸口的伤。

    这么凑巧,摄政王中秋当天受伤,詹秋燕又是中秋前后被虫咬。

    这事该不会是摄政王做的吧?林妙娘脑子里突然钻出这个想法。

    下一刻她便迅速否定这个推测。

    不可能,摄政王有什么理由去整一个女人,总不能是为她报仇吧,可他又怎么知道打她的人是詹秋燕?

    这想法来的莫名其妙,林妙娘简直要被自己的自作多情逗笑。

    不过黄婉清送来的这则消息,倒是让她出了口恶气。

    林妙娘刚回过神来,就见黄婉清正凑得极近,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婉清,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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