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 记得写诗
钟虞盯着桌子上摆的蝴蝶酥出神。
不同口味的蝴蝶酥堆满了桌面，以及大大小小瓶装的香水，外面用白色纸袋子包裹，精致地在外面打了蝴蝶结。
是霍明德的司机送过来的，连带着钟教授的礼物，据说堆满了整个后备箱。
“怎么了，这一次交的朋友挺用心的啊，人家小霍挺不错，说起小霍啊，我想起来，之前星港大学有一栋楼就是他爸霍亢捐赠的，当时发表演讲，掌声雷动。”钟禾风走进来，站在钟虞面前，搬了个椅子坐下，“你觉得很不真实对吧小虞？”
“抱歉。”钟虞低下头，“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可以给你的学生。”
“我看看，”钟禾风走过去，“这是香水，这是沐浴乳，这是围巾，他还挺会买的。”
“确实，他买东西很有经验。”钟虞语调平稳，“我明天可以去实验室吗？”
“你要去看制药吗？”钟禾风继续道，“上次我给你的药吃了吗？你最近的精神状态还可以。”
钟虞睁大眼睛看着他。
“好，明天我开车，路过谢队家的时候你拎着水果上去看看。”
在钟禾风走之后，钟虞打开衣柜，里面是还没有动的白色塑料封。
谢队的康复比想象中要好，之前没有戴帽子，现在戴上了帽子，人也比之前瘦了许多，看到钟虞还是笑，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钟禾风站在门口，和他礼貌寒暄。
“钟虞这孩子真行，以后当警察多好啊，小姑娘天生的敏锐力真的很强，之前有几个案子，嫌疑人都不松口，还是小姑娘撬开的。”谢伟毅说道。
“我也想多让他去刑警队锻炼，高考之后的时间会很宽裕。”
“高考之后的孩子哪有不出去玩的，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以后参加工作就没有时间了。”谢伟毅看着钟虞。
小姑娘身上不再只穿着黑色，上衣穿的是毛茸茸的白色外套，和之前的风格很不一样，站在钟禾风旁边很乖。
“我家孩子什么时候能长这么大啊。”谢伟毅脱口而出。
“多保重身体，孩子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钟禾风和他握手，临走的时候给他塞了个红包，“一点心意，会好起来的。”
谢伟毅推拒，没成，身子骨不复当年，站在窗台，看父女俩上车的背影。
钟虞说的没错，她果然找到了一个比他更好的家庭。
过年的时候，钟虞每天跟着家人走亲戚，刚认识的孙阿姨送给了她一个缪缪的发卡，她戴上，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一个高中生。
“未来有什么打算啊？打算考什么学校啊，孙阿姨听说之前你上的是钟鼓大学，哎呦这么好的大学能有勇气退学重念真的很厉害。”
钟禾风在一旁说，“孩子大了，很多事情管不了，但我尊重她的决定。”
“有你这么开明的父亲真好啊。”孙阿姨说道。
“阿姨，你们慢慢聊，我进去了。”钟虞乖乖点头，自己坐在沙发上。
旁边的小孩子聚在一起堆积木，大人打扑克，孙阿姨家的儿子也上高三，此时正在房间里埋头苦学，压根没有过年的意思。
钟虞缩在温暖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霍明德在大年三十零点发的微信，——钟虞，新年快乐。
钟虞现在才敲字——谢谢，你也新年快乐，你去舟港带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你。
过了三分钟，霍明德：你看到订制的香水了吗？
钟虞想了想——是白色烫金纸袋子装的吗？很大一瓶，订制是什么意思？
霍明德：你记得上面的英文写的是什么吗？
钟虞捕捉脑中一闪而过的英文。
她有些悸动，电话就过来了。
霍明德那边很吵，不少碰杯的声音，“是美丽新世界中的话。”
“welcome to the new world。”钟虞凭借记忆念出。
“很有意义吧，当时我就在店家准备的一堆寄言中选的这个。”
钟虞：“……真有意义。”
“钟虞，日落之后，记得写诗。”
霍明德挂断电话，霍芯雅正在旁边跟别的姐妹展示她的硕大鸽子蛋，“哎呦，在舟港买的，不贵，也就四十吧，我爱人可算是开窍了，结婚的时候买的钻戒戴都戴不上了，但还好是因为瘦了，我经常做普拉提呢，你看我的脸，精致吗？”
霍明德看了一眼，走到露台上，对着海风晒太阳，几只海鸥在栏杆上落下，毫不留情地拽走一块饼干。
霍明德打开手机，开始群发新年祝福短信，最后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的姐夫。
江缘到继续把新年家族聚会吃成自助餐，小少爷在一旁坐的笔直，十分乖巧的样子。
霍明德走过去，把手机交给江缘到，开始逗弄小少爷，“告诉我，这次旅行怎么样？”
“果然十岁的男孩就应该有一个完美的旅程，我下次还去。”小男孩奶声奶气说道。
“下次准备去哪啊？你妈妈不管你了？”
“有一就有二啊，我妈妈一定会支持我的。”小少爷和他爸爸一样，也捧着蛋糕吃起来，肉嘟嘟的小脸很可爱，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紧了。
“喜欢小孩啊？”江缘到幽幽看过来。
“姐夫，大好的日子咱不提…… ”霍明德的话还没说完，霍芯雅就坐了过来，“我跟你说，转了年你都多大了，二十六岁，如果你不结婚，那些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子都被别人挑走了，你喜欢的也结婚了，到时候你就只能凑合了。”
“姐……”
“上次你说的小女朋友到底能不能带回家见见啊？非得让我催吗？你要知道缘分除了天注定，还要自己争取才行。”
“我真没有结婚的打算，实话说，我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且我的工作你也知道，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说了不让你在刑警你就是不听，梦想也要脚踏实地吧。”
霍明德想过工作压力大，没想过这么大，每天开始跟着新来的鲁辛队长忙东忙西，偏偏过年之后天气回暖，案子频发，就连彩票站都更上一层楼。
霍明德站在彩票站旁边，脚下是堆成一团的彩票纸，鲁辛正在对面的超市了解情况。
超市旁边有一个已经关门的烧烤店，卷帘门拉着，门前还有没收拾干净的酒瓶子和垃圾。
昨天杀人犯就是吃烧烤被当场抓获，超市老板听到他全程都在炫耀自己杀了个人，越看他越像杀人犯，报警之后，警察出警，扯出来一条人命。
整条街都弥漫着宿醉后的腥味，街角有昨夜没扫干净的垃圾，这是方正区的小区，幸福花园，因为房子都是九几年建造的，老旧，租客多，不少跑外卖的、建筑工地的工人都租在这里。
此时一个小吃摊推着路过，霍明德招手拦下，买了几块冻得梆硬的雪糕，分给了旁边的宁安然一块。
泡沫塑料盒子里掏出来的是没有任何生产标志，标准的自制手工雪糕，上面偶有泡沫粒子。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宁安然看着手里米白色的雪糕一时有些难以下嘴，“这卫生吗？”
“在冬天，所有的病毒都会沉寂起来，如果你不幸拉肚子了，这只能证明是你的问题。”霍明德下定义。
宁安然哦了一声，咬了一口，嘴唇黏在上面费了大劲才扯下来，“虽然是早春，但真的很好吃，难道是我饿了吗？鲁队已经和超市老板聊一个小时了，回市局都没有饭了。”
“你跟着你霍哥还怕没有饭吃？”霍明德咬了一大口，被冰得打哆嗦，“听我一句劝，只有中午也加班加点的工作，晚上才能在七点钟下班。”
“我有点后悔了。”宁安然愤愤说。
“后悔什么？”
“后悔从装备科到这里来。”
“宁安然小朋友，你要知道能把男的衣服改成女式裙装的你是第一人。”
“还不是我在系统选错了，我用的系统账号，才会出现这种乌龙，你说系统怎么不预警啊？”
“大概程序员没有想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的收到一条裙子的事情会发生吧。”霍明德又咬了一口，“年轻人就是应该走出来，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眼看着鲁辛走过来，把另外一根雪糕捏着雪糕柄递给了他。
“现在这个季节吃什么雪糕啊，还嫌你们站在这里不冷啊？”
“队长，宁安然非要吃雪糕，闹不过他，没办法才买了。”
宁安然：“……不是，我没有…… ”
霍明德：“你没吃？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宁安然：“……我错了。”
鲁辛把手里的几页纸放进文件袋里，“要说这尸体肯定不能凭空消失，超市老板说他喝酒的时候说是什么山之类的，联系警犬队，让他们搜山吧。”
“大冬天的山都冻了，他就是挖坑再埋上可能性都不大。”霍明德说道。
“尸体没找到，没法给家属一个交代，那边等着入土为安呢，火葬场就烧部分身体合适吗？”
这是苏小夏在外打工的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
不同口味的蝴蝶酥堆满了桌面，以及大大小小瓶装的香水，外面用白色纸袋子包裹，精致地在外面打了蝴蝶结。
是霍明德的司机送过来的，连带着钟教授的礼物，据说堆满了整个后备箱。
“怎么了，这一次交的朋友挺用心的啊，人家小霍挺不错，说起小霍啊，我想起来，之前星港大学有一栋楼就是他爸霍亢捐赠的，当时发表演讲，掌声雷动。”钟禾风走进来，站在钟虞面前，搬了个椅子坐下，“你觉得很不真实对吧小虞？”
“抱歉。”钟虞低下头，“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可以给你的学生。”
“我看看，”钟禾风走过去，“这是香水，这是沐浴乳，这是围巾，他还挺会买的。”
“确实，他买东西很有经验。”钟虞语调平稳，“我明天可以去实验室吗？”
“你要去看制药吗？”钟禾风继续道，“上次我给你的药吃了吗？你最近的精神状态还可以。”
钟虞睁大眼睛看着他。
“好，明天我开车，路过谢队家的时候你拎着水果上去看看。”
在钟禾风走之后，钟虞打开衣柜，里面是还没有动的白色塑料封。
谢队的康复比想象中要好，之前没有戴帽子，现在戴上了帽子，人也比之前瘦了许多，看到钟虞还是笑，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钟禾风站在门口，和他礼貌寒暄。
“钟虞这孩子真行，以后当警察多好啊，小姑娘天生的敏锐力真的很强，之前有几个案子，嫌疑人都不松口，还是小姑娘撬开的。”谢伟毅说道。
“我也想多让他去刑警队锻炼，高考之后的时间会很宽裕。”
“高考之后的孩子哪有不出去玩的，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以后参加工作就没有时间了。”谢伟毅看着钟虞。
小姑娘身上不再只穿着黑色，上衣穿的是毛茸茸的白色外套，和之前的风格很不一样，站在钟禾风旁边很乖。
“我家孩子什么时候能长这么大啊。”谢伟毅脱口而出。
“多保重身体，孩子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钟禾风和他握手，临走的时候给他塞了个红包，“一点心意，会好起来的。”
谢伟毅推拒，没成，身子骨不复当年，站在窗台，看父女俩上车的背影。
钟虞说的没错，她果然找到了一个比他更好的家庭。
过年的时候，钟虞每天跟着家人走亲戚，刚认识的孙阿姨送给了她一个缪缪的发卡，她戴上，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一个高中生。
“未来有什么打算啊？打算考什么学校啊，孙阿姨听说之前你上的是钟鼓大学，哎呦这么好的大学能有勇气退学重念真的很厉害。”
钟禾风在一旁说，“孩子大了，很多事情管不了，但我尊重她的决定。”
“有你这么开明的父亲真好啊。”孙阿姨说道。
“阿姨，你们慢慢聊，我进去了。”钟虞乖乖点头，自己坐在沙发上。
旁边的小孩子聚在一起堆积木，大人打扑克，孙阿姨家的儿子也上高三，此时正在房间里埋头苦学，压根没有过年的意思。
钟虞缩在温暖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霍明德在大年三十零点发的微信，——钟虞，新年快乐。
钟虞现在才敲字——谢谢，你也新年快乐，你去舟港带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你。
过了三分钟，霍明德：你看到订制的香水了吗？
钟虞想了想——是白色烫金纸袋子装的吗？很大一瓶，订制是什么意思？
霍明德：你记得上面的英文写的是什么吗？
钟虞捕捉脑中一闪而过的英文。
她有些悸动，电话就过来了。
霍明德那边很吵，不少碰杯的声音，“是美丽新世界中的话。”
“welcome to the new world。”钟虞凭借记忆念出。
“很有意义吧，当时我就在店家准备的一堆寄言中选的这个。”
钟虞：“……真有意义。”
“钟虞，日落之后，记得写诗。”
霍明德挂断电话，霍芯雅正在旁边跟别的姐妹展示她的硕大鸽子蛋，“哎呦，在舟港买的，不贵，也就四十吧，我爱人可算是开窍了，结婚的时候买的钻戒戴都戴不上了，但还好是因为瘦了，我经常做普拉提呢，你看我的脸，精致吗？”
霍明德看了一眼，走到露台上，对着海风晒太阳，几只海鸥在栏杆上落下，毫不留情地拽走一块饼干。
霍明德打开手机，开始群发新年祝福短信，最后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的姐夫。
江缘到继续把新年家族聚会吃成自助餐，小少爷在一旁坐的笔直，十分乖巧的样子。
霍明德走过去，把手机交给江缘到，开始逗弄小少爷，“告诉我，这次旅行怎么样？”
“果然十岁的男孩就应该有一个完美的旅程，我下次还去。”小男孩奶声奶气说道。
“下次准备去哪啊？你妈妈不管你了？”
“有一就有二啊，我妈妈一定会支持我的。”小少爷和他爸爸一样，也捧着蛋糕吃起来，肉嘟嘟的小脸很可爱，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紧了。
“喜欢小孩啊？”江缘到幽幽看过来。
“姐夫，大好的日子咱不提…… ”霍明德的话还没说完，霍芯雅就坐了过来，“我跟你说，转了年你都多大了，二十六岁，如果你不结婚，那些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子都被别人挑走了，你喜欢的也结婚了，到时候你就只能凑合了。”
“姐……”
“上次你说的小女朋友到底能不能带回家见见啊？非得让我催吗？你要知道缘分除了天注定，还要自己争取才行。”
“我真没有结婚的打算，实话说，我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且我的工作你也知道，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说了不让你在刑警你就是不听，梦想也要脚踏实地吧。”
霍明德想过工作压力大，没想过这么大，每天开始跟着新来的鲁辛队长忙东忙西，偏偏过年之后天气回暖，案子频发，就连彩票站都更上一层楼。
霍明德站在彩票站旁边，脚下是堆成一团的彩票纸，鲁辛正在对面的超市了解情况。
超市旁边有一个已经关门的烧烤店，卷帘门拉着，门前还有没收拾干净的酒瓶子和垃圾。
昨天杀人犯就是吃烧烤被当场抓获，超市老板听到他全程都在炫耀自己杀了个人，越看他越像杀人犯，报警之后，警察出警，扯出来一条人命。
整条街都弥漫着宿醉后的腥味，街角有昨夜没扫干净的垃圾，这是方正区的小区，幸福花园，因为房子都是九几年建造的，老旧，租客多，不少跑外卖的、建筑工地的工人都租在这里。
此时一个小吃摊推着路过，霍明德招手拦下，买了几块冻得梆硬的雪糕，分给了旁边的宁安然一块。
泡沫塑料盒子里掏出来的是没有任何生产标志，标准的自制手工雪糕，上面偶有泡沫粒子。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宁安然看着手里米白色的雪糕一时有些难以下嘴，“这卫生吗？”
“在冬天，所有的病毒都会沉寂起来，如果你不幸拉肚子了，这只能证明是你的问题。”霍明德下定义。
宁安然哦了一声，咬了一口，嘴唇黏在上面费了大劲才扯下来，“虽然是早春，但真的很好吃，难道是我饿了吗？鲁队已经和超市老板聊一个小时了，回市局都没有饭了。”
“你跟着你霍哥还怕没有饭吃？”霍明德咬了一大口，被冰得打哆嗦，“听我一句劝，只有中午也加班加点的工作，晚上才能在七点钟下班。”
“我有点后悔了。”宁安然愤愤说。
“后悔什么？”
“后悔从装备科到这里来。”
“宁安然小朋友，你要知道能把男的衣服改成女式裙装的你是第一人。”
“还不是我在系统选错了，我用的系统账号，才会出现这种乌龙，你说系统怎么不预警啊？”
“大概程序员没有想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的收到一条裙子的事情会发生吧。”霍明德又咬了一口，“年轻人就是应该走出来，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眼看着鲁辛走过来，把另外一根雪糕捏着雪糕柄递给了他。
“现在这个季节吃什么雪糕啊，还嫌你们站在这里不冷啊？”
“队长，宁安然非要吃雪糕，闹不过他，没办法才买了。”
宁安然：“……不是，我没有…… ”
霍明德：“你没吃？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宁安然：“……我错了。”
鲁辛把手里的几页纸放进文件袋里，“要说这尸体肯定不能凭空消失，超市老板说他喝酒的时候说是什么山之类的，联系警犬队，让他们搜山吧。”
“大冬天的山都冻了，他就是挖坑再埋上可能性都不大。”霍明德说道。
“尸体没找到，没法给家属一个交代，那边等着入土为安呢，火葬场就烧部分身体合适吗？”
这是苏小夏在外打工的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