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宋鹤帆转身离开的时候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瞧了他一眼，高以彤甚至还笑眯眯地朝他摆摆手，打发小狗一样说了一句“玩儿去吧”。
唯有他的老姐颜位宜女士，没给他任何眼神。
宋鹤帆气呼呼地走了。
“从小就这样。”
“享受刁蛮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还在怪我没提前跟她说目的地不太对的事情。”
“要是粉丝们知道了她还敢这么任性吗？”
“难道她以后谈恋爱了也一直跟男朋友锱铢必较吗？”
他一路嘟嘟囔囔进了纪念馆。
十月份里扫墓兴许是哪里的风俗，纪念馆里人并不是特别稀少。
宋鹤帆在馆前驻足，一股静谧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细细看了展厅的介绍语，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纪念在世纪末的那场特大洪水里牺牲的英雄将士们，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敬意和感动。
他还记得小时候曾听外公讲过这件事情，那场洪水让当地人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房屋倒塌，道路冲毁，农田被淹，无数的生命和家园在洪水的肆虐下岌岌可危。
如今看到小时候记忆里那些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道防线，与洪水展开了殊死的搏斗的英雄们忽然出现在眼前，宋鹤帆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轻缓而庄重。
兴许是家族里自带一种侠义氛围，他们的外公以前是赤脚医生，颜位宜的爸爸妈妈都是运动员出身，后来又开了跆拳道馆，而他的爸爸年轻时曾拿到过见义勇为的市长表彰，妈妈背包客旅行途中结识了天南海北的朋友，所以他似乎与生俱来就对英雄高度崇敬，对烈士深深缅怀。
从展厅里出来，后面是纪念花园，里面有一列列墓碑，而中间穿插种植着各种花卉和常绿植物，四季常青，似乎象征着烈士们永恒的生命和不朽的精神。
宋鹤帆从一座座墓碑前走过，在道路尽头停下。右侧像是因为地势坡度明显的缘故，修了层层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座看起来更加不同的墓碑。吸引宋鹤帆注意力的除了格外特别的墓碑，还有附近的人们。
台阶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健硕男子，以他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专业运动员的视角来看，这个人应该是退役运动员出身的保镖，而层层阶梯之上，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男人。被大片云朵遮住的灰蒙蒙天空下，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独萧索。
怎么说呢，宋鹤帆莫名想起古诗里描述的亡朝天子。
宋鹤帆没戴眼镜，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慨一声“搞得跟拍电视剧一样”就走了。
然而实在是因为他姐那群人动作太慢，宋鹤帆都逛了一圈还没等到她们拍完的消息，只好开始了二轮参观，于是他再次在那个阶梯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这回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听到了让他兴奋的关键词——仓野游。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宋鹤帆平常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之外主要时间都在直播打游戏，而这之中他最喜欢且人气最高的游戏就是仓野游。
然而仓野游已经许久没有更新地图了，但就在刚刚，他竟然从那个背影孤独萧索的男人口中听到了“仓野游”和“更新地图”两个关键词。
就像NPC听到关键词会触发行动一样，宋鹤帆也在一瞬间停下脚步，眼镜亮亮地看向那个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坐下的男人。
他虽然脸皮薄，但并不社恐，甚至在不断直播中训练出了间歇性社牛的本领，所以他决定冲过去尬聊，如果能套出具体的更新日期，那么他将会是最最幸福的人。
尽管阶梯下的保镖眼神依旧凶狠，如鬣狗一般巡视着周围。
—
说来也巧，颜位宜带出来的这一群人每个人都对摄影很感兴趣，出现美景的第一反应是镜头先看，所以在穿过小路发现这个隐藏在县城角落里的美景后，所有人都举起了相机手机。等她们拍够了，齐乐昭刚好也到了。
“我过来一路上也没发现烈士纪念馆啊，你们在群里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我都要吓死了。”齐乐昭幽幽吐槽。
“还好，应该是你刚好从反方向来了，其实如果你在天上俯瞰，会发现刚好有一条大路把纪念馆和我们旁边的这栋建筑分开了，所以离那边隔了这栋建筑和一条马路。”颜位宜仰着头，思考后回她。
再一低头，发现旁边这群人居然办起了小型粉丝见面会，齐乐昭给黄昕和王御嘉这两人不停签名和合影。
“啊啊啊啊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小糖这个角色，我当年觉得小糖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
“谢谢，但是你现在不觉得我漂亮吗？”
“喜欢喜欢，我当然喜欢！”
“那个……多的几张签名照我可以拿去微博抽奖送给粉丝吗？”
“当然，不过要记得多发我的安利吼。”
“没问题。”
颜位宜：“……”
认识到现在这俩人好像从来没找她合过影啊。
她扭头看向高以彤，伸出双手，表情委屈巴巴，“呜呜彤宝，我们被孤立了。”
还在看乐子的高以彤一脸无语的抱着这个比她要大三岁，高将近十厘米的女子，叹了口气配合道：“是啊，我们好惨哦。”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齐乐昭摇摇头，她现在和颜位宜也很熟了，啧了两声开口吐槽：“我算是明白位宜同学为什么会是这个性格了，还不都是被你们给宠的。”
颜位宜趴在高以彤的肩上朝对面三人吐舌。
扯完闲篇后她们终于开始此行正事——challenge拍摄。
在粉丝经济当道的大背景下，圈内的男女明星都要“营业”，也就是需要频繁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发布各种各样的图片或视频物料。
颜位宜在读研一时回校做小组作业，那节课上听了另一个小组的汇报，让她这个圈内人大为震撼。
所谓“营业”，也就是明星通过各种方式来维持和增强粉丝的忠诚度，防止粉丝流失。
在如今的娱乐圈里，明星与粉丝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他们深度融合，粉丝不再只是单纯地追随偶像，而是通过各种方式参与到偶像的事业发展中，包括购买代言产品、参与线上线下活动、在社交媒体上为偶像宣传等，这种参与感使得粉丝对偶像的支持更加积极和主动。
其中最让颜位宜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个小组对于这种现象弊端的阐述：在数字资本主义的影响下，粉丝的情感和劳动可能被剥削，他们在追求偶像的过程中可能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数据生产的劳动力。
恰好这节课的老师还是颜位宜的导师王儒贞，而王导本人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劳动社会学，他对这种现象非常厌恶，一个重要表现就是他在那周的组会上重点提了这件事情，并且特意cue了她这位娱乐圈从业者。
那天颜位宜刚好有一场直播带货的行程，她坐在带货后台线上参与组会，简直坐立难安到极致。
每次轮到她开麦发言时她都很想坦白：别说了，我马上就要割粉丝韭菜了。
不过颜位宜本人对于这种现象并没有像她导师那么排斥，毕竟“营业”还有很多积极作用，比如它会给粉丝带来无穷幸福。
偶像是粉丝的情感寄托，是他们生命中的一束光，是□□但也脆弱的精神支柱。偶像的存在对粉丝而言，超越了单纯的欣赏和喜爱，成为一种生活动力和心灵慰藉。作为偶像来说，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到你会给粉丝带来多么庞大的力量。
一想到这里，颜位宜更痛恨那些不珍惜粉丝爱意塌房的劣迹艺人了。
颜位宜每次都抱着百分之百的认真态度来拍摄营业物料，或者说，她每次都是在真诚的分享生活，分享自己。
但这样的真诚和尽情并不总能得到所有人的正反馈，比如：
“这遍别的都很好，就是我们位宜老师一直呲个大牙傻乐太显眼了。”
第一个视频拍摄到第四次时，摄影师黄昕提出意见，监工王御嘉点头附和。
高以彤和齐乐昭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颜位宜满脸不服气地冲过来，一把夺过相机点击回放。
看完，她更不理解了，“我在尽情享受啊，你们看不出来吗？”
王御嘉冷静道：“但是发出去一定会被黑粉截图狂嘲，事业粉也会苦口婆心在下面劝你不要忘记爱豆表情管理的必修课。”
目前唯一的圈内人士齐乐昭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可我走一直走的都是活人路线啊。”颜位宜试图挣扎。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不出错”这个形容。
竞技场上要赢，所以她总是追求卓越，渴望超越。对她来说，“不出错”仅仅意味着平庸，而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她喜欢拼尽一切，哪怕过程并不美丽。这是从小到大根植于心的想法，是她不断前进的动力，永远也不会改变。
王御嘉继续驳她：“可公司给你打造的人设一直都是清冷高智小白花啊，所以吸引到的粉丝也都是喜欢这类型的，你不会还不承认吧？”
尽管心里明白她说得没错，但倔脾气的颜位宜一点都不想承认，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妥协。
其实在一年多的女团生涯里她也反抗了无数次，可公司总会剪掉所有不符合人设的镜头用以表示他们的权威不容撼动。在被人气捧得极高时，她也曾飘飘然觉得出卖自己的灵魂，维持人设的模具也很好，但每当她想堕落时，她都会在学校里、课堂上、组会中被狰狞的现实狠狠鞭打，并在这个过程中一次又一次雕刻自己的初心和理想。
所以，她才会在解散演唱会的庆功宴上放肆。
颜位宜摇摇头，坦言：“不要，反正这家公司已经把我雪藏了，我为什么还要沿用他们给的人设，我才不。”
说完，她有把相机递给高以彤，“你俩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这篇很好，我笑得很幸福。”
王御嘉理智仍存，她试图解释：“可这样会让你现有的粉圈重创的，没有粉丝你在娱乐圈寸步难行。”
颜位宜十分坚定，“本来自从郁听南的事情发生后，我明里暗里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该知道我本人是什么样性格的粉丝也都知道了，而且，虽然粉丝重要，但我打算以后不靠粉丝吃饭了。”
众人大惊：“？”
黄昕：“那靠什么？”
高以彤：“你该不会一直靠我养你吧？”
大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也在瞬间一扫而光。
颜位宜招呼大家继续拍摄剩下的几个视频，期间高以彤和齐乐昭围在她耳边问她也没回答。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但是目前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她们拍完收工转场纪念馆祭拜烈士时，她看到成澈后，终于想明白了：不靠粉丝，她要做皇族！
一方面她和成澈签了为期两年的合同，他们两个现在是某种程度上的利益共同体；
另一方面，江徐敬事件后杨问能利落地踢走郁听南，这就说明她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七星小公主，而成澈的名字又和业内知名的七星长公主成湉如此相似，再加上之前合作时他暴露出的种种细节，成澈否认自己是七星太子的说法不攻自破。
他都是太子爷了，他们都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了，他把她塞进七星视频又有什么难的？
这简直就是双赢好吧！不然光靠她在圈子外围打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个惊人目标啊！
厘清一切的颜位宜自信满满，她仰头看向那个站在阶梯之上的男人，目光坚定，大踏步朝他走去。
她野心勃勃，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他的表弟宋鹤帆，也没分出心思考虑，为什么成澈会出现在这个鲜为人知的五线县城的烈士纪念馆里。
唯有他的老姐颜位宜女士，没给他任何眼神。
宋鹤帆气呼呼地走了。
“从小就这样。”
“享受刁蛮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还在怪我没提前跟她说目的地不太对的事情。”
“要是粉丝们知道了她还敢这么任性吗？”
“难道她以后谈恋爱了也一直跟男朋友锱铢必较吗？”
他一路嘟嘟囔囔进了纪念馆。
十月份里扫墓兴许是哪里的风俗，纪念馆里人并不是特别稀少。
宋鹤帆在馆前驻足，一股静谧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细细看了展厅的介绍语，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纪念在世纪末的那场特大洪水里牺牲的英雄将士们，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敬意和感动。
他还记得小时候曾听外公讲过这件事情，那场洪水让当地人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房屋倒塌，道路冲毁，农田被淹，无数的生命和家园在洪水的肆虐下岌岌可危。
如今看到小时候记忆里那些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道防线，与洪水展开了殊死的搏斗的英雄们忽然出现在眼前，宋鹤帆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轻缓而庄重。
兴许是家族里自带一种侠义氛围，他们的外公以前是赤脚医生，颜位宜的爸爸妈妈都是运动员出身，后来又开了跆拳道馆，而他的爸爸年轻时曾拿到过见义勇为的市长表彰，妈妈背包客旅行途中结识了天南海北的朋友，所以他似乎与生俱来就对英雄高度崇敬，对烈士深深缅怀。
从展厅里出来，后面是纪念花园，里面有一列列墓碑，而中间穿插种植着各种花卉和常绿植物，四季常青，似乎象征着烈士们永恒的生命和不朽的精神。
宋鹤帆从一座座墓碑前走过，在道路尽头停下。右侧像是因为地势坡度明显的缘故，修了层层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座看起来更加不同的墓碑。吸引宋鹤帆注意力的除了格外特别的墓碑，还有附近的人们。
台阶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健硕男子，以他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专业运动员的视角来看，这个人应该是退役运动员出身的保镖，而层层阶梯之上，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男人。被大片云朵遮住的灰蒙蒙天空下，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独萧索。
怎么说呢，宋鹤帆莫名想起古诗里描述的亡朝天子。
宋鹤帆没戴眼镜，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慨一声“搞得跟拍电视剧一样”就走了。
然而实在是因为他姐那群人动作太慢，宋鹤帆都逛了一圈还没等到她们拍完的消息，只好开始了二轮参观，于是他再次在那个阶梯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这回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听到了让他兴奋的关键词——仓野游。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宋鹤帆平常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之外主要时间都在直播打游戏，而这之中他最喜欢且人气最高的游戏就是仓野游。
然而仓野游已经许久没有更新地图了，但就在刚刚，他竟然从那个背影孤独萧索的男人口中听到了“仓野游”和“更新地图”两个关键词。
就像NPC听到关键词会触发行动一样，宋鹤帆也在一瞬间停下脚步，眼镜亮亮地看向那个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坐下的男人。
他虽然脸皮薄，但并不社恐，甚至在不断直播中训练出了间歇性社牛的本领，所以他决定冲过去尬聊，如果能套出具体的更新日期，那么他将会是最最幸福的人。
尽管阶梯下的保镖眼神依旧凶狠，如鬣狗一般巡视着周围。
—
说来也巧，颜位宜带出来的这一群人每个人都对摄影很感兴趣，出现美景的第一反应是镜头先看，所以在穿过小路发现这个隐藏在县城角落里的美景后，所有人都举起了相机手机。等她们拍够了，齐乐昭刚好也到了。
“我过来一路上也没发现烈士纪念馆啊，你们在群里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我都要吓死了。”齐乐昭幽幽吐槽。
“还好，应该是你刚好从反方向来了，其实如果你在天上俯瞰，会发现刚好有一条大路把纪念馆和我们旁边的这栋建筑分开了，所以离那边隔了这栋建筑和一条马路。”颜位宜仰着头，思考后回她。
再一低头，发现旁边这群人居然办起了小型粉丝见面会，齐乐昭给黄昕和王御嘉这两人不停签名和合影。
“啊啊啊啊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小糖这个角色，我当年觉得小糖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
“谢谢，但是你现在不觉得我漂亮吗？”
“喜欢喜欢，我当然喜欢！”
“那个……多的几张签名照我可以拿去微博抽奖送给粉丝吗？”
“当然，不过要记得多发我的安利吼。”
“没问题。”
颜位宜：“……”
认识到现在这俩人好像从来没找她合过影啊。
她扭头看向高以彤，伸出双手，表情委屈巴巴，“呜呜彤宝，我们被孤立了。”
还在看乐子的高以彤一脸无语的抱着这个比她要大三岁，高将近十厘米的女子，叹了口气配合道：“是啊，我们好惨哦。”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齐乐昭摇摇头，她现在和颜位宜也很熟了，啧了两声开口吐槽：“我算是明白位宜同学为什么会是这个性格了，还不都是被你们给宠的。”
颜位宜趴在高以彤的肩上朝对面三人吐舌。
扯完闲篇后她们终于开始此行正事——challenge拍摄。
在粉丝经济当道的大背景下，圈内的男女明星都要“营业”，也就是需要频繁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发布各种各样的图片或视频物料。
颜位宜在读研一时回校做小组作业，那节课上听了另一个小组的汇报，让她这个圈内人大为震撼。
所谓“营业”，也就是明星通过各种方式来维持和增强粉丝的忠诚度，防止粉丝流失。
在如今的娱乐圈里，明星与粉丝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他们深度融合，粉丝不再只是单纯地追随偶像，而是通过各种方式参与到偶像的事业发展中，包括购买代言产品、参与线上线下活动、在社交媒体上为偶像宣传等，这种参与感使得粉丝对偶像的支持更加积极和主动。
其中最让颜位宜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个小组对于这种现象弊端的阐述：在数字资本主义的影响下，粉丝的情感和劳动可能被剥削，他们在追求偶像的过程中可能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数据生产的劳动力。
恰好这节课的老师还是颜位宜的导师王儒贞，而王导本人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劳动社会学，他对这种现象非常厌恶，一个重要表现就是他在那周的组会上重点提了这件事情，并且特意cue了她这位娱乐圈从业者。
那天颜位宜刚好有一场直播带货的行程，她坐在带货后台线上参与组会，简直坐立难安到极致。
每次轮到她开麦发言时她都很想坦白：别说了，我马上就要割粉丝韭菜了。
不过颜位宜本人对于这种现象并没有像她导师那么排斥，毕竟“营业”还有很多积极作用，比如它会给粉丝带来无穷幸福。
偶像是粉丝的情感寄托，是他们生命中的一束光，是□□但也脆弱的精神支柱。偶像的存在对粉丝而言，超越了单纯的欣赏和喜爱，成为一种生活动力和心灵慰藉。作为偶像来说，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到你会给粉丝带来多么庞大的力量。
一想到这里，颜位宜更痛恨那些不珍惜粉丝爱意塌房的劣迹艺人了。
颜位宜每次都抱着百分之百的认真态度来拍摄营业物料，或者说，她每次都是在真诚的分享生活，分享自己。
但这样的真诚和尽情并不总能得到所有人的正反馈，比如：
“这遍别的都很好，就是我们位宜老师一直呲个大牙傻乐太显眼了。”
第一个视频拍摄到第四次时，摄影师黄昕提出意见，监工王御嘉点头附和。
高以彤和齐乐昭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颜位宜满脸不服气地冲过来，一把夺过相机点击回放。
看完，她更不理解了，“我在尽情享受啊，你们看不出来吗？”
王御嘉冷静道：“但是发出去一定会被黑粉截图狂嘲，事业粉也会苦口婆心在下面劝你不要忘记爱豆表情管理的必修课。”
目前唯一的圈内人士齐乐昭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可我走一直走的都是活人路线啊。”颜位宜试图挣扎。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不出错”这个形容。
竞技场上要赢，所以她总是追求卓越，渴望超越。对她来说，“不出错”仅仅意味着平庸，而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她喜欢拼尽一切，哪怕过程并不美丽。这是从小到大根植于心的想法，是她不断前进的动力，永远也不会改变。
王御嘉继续驳她：“可公司给你打造的人设一直都是清冷高智小白花啊，所以吸引到的粉丝也都是喜欢这类型的，你不会还不承认吧？”
尽管心里明白她说得没错，但倔脾气的颜位宜一点都不想承认，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妥协。
其实在一年多的女团生涯里她也反抗了无数次，可公司总会剪掉所有不符合人设的镜头用以表示他们的权威不容撼动。在被人气捧得极高时，她也曾飘飘然觉得出卖自己的灵魂，维持人设的模具也很好，但每当她想堕落时，她都会在学校里、课堂上、组会中被狰狞的现实狠狠鞭打，并在这个过程中一次又一次雕刻自己的初心和理想。
所以，她才会在解散演唱会的庆功宴上放肆。
颜位宜摇摇头，坦言：“不要，反正这家公司已经把我雪藏了，我为什么还要沿用他们给的人设，我才不。”
说完，她有把相机递给高以彤，“你俩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这篇很好，我笑得很幸福。”
王御嘉理智仍存，她试图解释：“可这样会让你现有的粉圈重创的，没有粉丝你在娱乐圈寸步难行。”
颜位宜十分坚定，“本来自从郁听南的事情发生后，我明里暗里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该知道我本人是什么样性格的粉丝也都知道了，而且，虽然粉丝重要，但我打算以后不靠粉丝吃饭了。”
众人大惊：“？”
黄昕：“那靠什么？”
高以彤：“你该不会一直靠我养你吧？”
大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也在瞬间一扫而光。
颜位宜招呼大家继续拍摄剩下的几个视频，期间高以彤和齐乐昭围在她耳边问她也没回答。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但是目前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她们拍完收工转场纪念馆祭拜烈士时，她看到成澈后，终于想明白了：不靠粉丝，她要做皇族！
一方面她和成澈签了为期两年的合同，他们两个现在是某种程度上的利益共同体；
另一方面，江徐敬事件后杨问能利落地踢走郁听南，这就说明她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七星小公主，而成澈的名字又和业内知名的七星长公主成湉如此相似，再加上之前合作时他暴露出的种种细节，成澈否认自己是七星太子的说法不攻自破。
他都是太子爷了，他们都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了，他把她塞进七星视频又有什么难的？
这简直就是双赢好吧！不然光靠她在圈子外围打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个惊人目标啊！
厘清一切的颜位宜自信满满，她仰头看向那个站在阶梯之上的男人，目光坚定，大踏步朝他走去。
她野心勃勃，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他的表弟宋鹤帆，也没分出心思考虑，为什么成澈会出现在这个鲜为人知的五线县城的烈士纪念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