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有什么好玩的?”

    刘琢整理好了自己头上镶着宝石的头饰,把玩着自己的一撮头发问道。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跟在花霖九的后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花霖九答应带她偷偷去看一眼袁绍,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长什么模样。

    不过这个问题对花霖九来说并不难。要说袁家什么好玩,那自然是成天像只暴躁猫咪又可以被三言两语哄好的袁术小少爷了。

    但直接这么回答也太冒犯了,花霖九歪头想了想,说:“袁术公子有一只小鹰,名为麟趾。”

    刘琢的大眼睛一亮,牵起花霖九的手说:“那我们去看那只小鹰吧。”

    “呃……不去看袁绍公子了吗?”

    “反正他也跑不了,早点看晚点看不都一样嘛。”刘琢说这话时双颊飞过浅浅的红晕,花霖九想她大抵还是有些害羞,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带着这个姑娘走去了另一条路。

    今日天气不错,想来袁术也不会介意让麟趾在人前露个相。

    鹰的羽翼日渐丰满,眼神也越发锐利,搭在意气风发的袁术肩膀上格外气派。不过花霖九也说,麟趾性子有些活泼,劝刘琢到时候离远些小心别被伤到。刘琢一一应下。

    花霖九先一步跨进袁术的院子里,他果然在这儿。正巧麟趾扇动着宽大的翅膀停在袁术的手臂上。花霖九主动打招呼:“术公子!”

    袁术撇过头,眉头一挑:“是你啊。嗯?这位是?”

    他上下打量着花霖九身后的刘琢,似乎也看出对方衣着和气质不凡,态度上稍稍软和了些。刘琢看了看花霖九,轻轻扯着后者的袖子小声说:“我是随父亲一起前来拜访的,我叫……小琢。父亲在前厅,我想到处看看。”

    花霖九看出了刘琢是个不善于说谎的孩子,刚刚还异常强势,现在却只能抓着自己的袖子做支撑。她也不去拆穿,只是帮着说话:“小琢听说术公子有只漂亮的鹰,所以想来看看。她很崇拜术公子呢。”

    袁术就是喜欢听这些好听的,在这方面花霖九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果然,袁术好似鼻子要翘上天去了一般,果断把那只停着麟趾的手臂伸过来,说:“要不要摸摸看?”

    刘琢脸上又惊又喜,却还是躲在花霖九的身后。花霖九倒是和麟趾算老熟人了,轻轻地抚摸着他身上柔顺的羽毛,说:“小琢第一次离鹰这么近,有些害怕很正常。不过麟趾长得可真快,上一次见到个头还没这么大呢。”

    “那是自然,我每日都会喂他新鲜的生肉,出门打猎也会带上他。我在洛阳城里玩伴可都见识过麟趾的英姿了。”说到这里,袁术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豪。

    麟趾也算是花霖九看着长大的,听到袁术的汇报她的心里也自然是高兴。大抵是在旁边看二人一鹰如此和谐,刘琢也忍不住有些想伸出手摸摸麟趾。

    她慢慢地走过去,在花霖九鼓励的目光中一点点地伸出手,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柔软的羽毛。刘琢的脸上浮现出了喜色。

    她扭头去看花霖九,正想要说些什么,变故却在此时发生。她头上闪亮的宝石反射出天上的日光,正好直直地钻进麟趾的眼睛里。只听鹰嚎叫一声,呼啦一声展开巨大又强壮的翅膀。

    刘琢被飞禽的叫声吓得连连后退,慌乱间不慎踩中了自己的裙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小琢!”花霖九想要去拉,却发现已经有个人先她一步挡在了刘琢的身后。

    “小心。”

    来者低沉又温和的嗓音从头上进入刘琢的耳朵里,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身子。

    好香啊,是花草香薰的味道。

    刘琢抬头去看,那是一张和袁术有七分相似,却又在气质上大不相同的脸。

    急忙安抚好麟趾的袁术看到来者,脸上出现了惭愧的表情,他颔首道:“兄长,你来了。”

    “嗯。”袁基将刘琢的身子扶好,他扫了一眼袁术和花霖九,又看向麟趾,语气却听不出责备,反而是一种劝说,“这种飞禽终归是猛兽,若是有客人前来,还是多做些防护比较好。”

    转而他又看向刘琢,微微欠身向她行礼:“让刘姑娘受惊了,实在是我们的过错。”

    “不,不……没什么的。是我自己想摸麟趾的,不怪袁术公子,也不怪花姑娘。”刘琢连忙摆手解释,花霖九朝她投去了感动的目光。

    袁基对刘琢垂眸微微一笑,继而对花霖九说:“我过来是找公路有事相谈,花姑娘可以带刘姑娘到别处转转。”

    花霖九双手交叠躬身行礼道:“诺。”而后她便带着刘琢往外头走去。只是她注意到,刘琢一直处于一步三回头的状态,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似乎定在了袁基的身上,就算后者已经和袁术进了里屋,也还是恋恋不舍地望着袁基所在的方向。

    花霖九的心中莫名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在二人相互无言片刻后,刘琢主动提问了:“花姑娘,刚才那位,是袁术公子的哥哥……他就是袁绍公子吗?”

    花霖九沉默了几秒,最后选择如实相告:“不,他是袁司空的嫡长子袁基公子。”

    刘琢继续问:“我记得,你说三位公子都尚未娶妻。也包括他吗?”

    花霖九抿住嘴唇,点了点头。

    刘琢深吸一口气,她终于问出了那个让花霖九深感不安的问题:

    “那,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呢?”

    ——

    袁路作为男方的家属,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婚礼现场的布置是中式的,红色的丝绸点缀在礼庭周围显得格外喜庆。周围人一片喜气洋洋,在他们看来男方和女方是非常登对的,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能插入他们之间的第三个人。

    袁路坐在气氛正好的人群中间,简直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哥哥可以幸福了,可他现在肩上担负的是维护世界安全的使命,如果自己哥哥和别人结了婚,世界崩坏,那现在周围的大家都会消失……

    他听着大家热烈寒暄的声音,看着身边人的笑容,心情无比复杂。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袁初。他穿着笔挺的黑红双色周制汉服,俨然是古时贵族公子的模样。他对袁路轻声说:“父亲晚点过来,就坐你旁边,趁这个机会你们好好聊聊吧。”

    “好,谢谢哥……”袁路其实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他太久没见过父亲了,甚至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哥,你……你真的要结婚了啊。”

    虽然这只是一个订婚宴,但其热闹和郑重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结婚宴席。袁初以为自己的弟弟是还没接受这件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也该到成家的时候了。阿路,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其实我和父亲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但这绝不代表我们不对你抱有期望。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自主自己的人生,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的意见。”

    他的话让袁路的鼻头莫名酸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出来,袁路想立刻就把所有事和盘托出:“哥,你听我说,其实……”

    “哦,等等,好像后台那边有点状况,阿路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儿慢慢聊。”

    望着袁初的背影,袁路想,自己绝对不能让哥哥的人生出错,就算事实听上去很荒谬,就算没办法让订婚宴顺利进行,他也必须做出这个决定。

    穿着汉服嫁衣的刘琢独自坐在化妆间里,安静地望着镜子里明媚动人的自己。为了遮挡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化妆师用了不少遮瑕膏。没办法,最近她的睡眠质量太差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每到夜里,她就会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她被一遍一遍地杀死,锋利的大刀从头顶落下,她看着自己失去头颅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不会走的,我才不怕什么董卓呢。

    ——我要留下来陪他。

    ——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梦里的声音又一次在脑子里响起来了,呃……头好痛……好像自从她闲来无事买了那本名为《遇梦记》的小说,这个噩梦就不曾断绝过。

    咔。

    化妆间的门被打开了。刘琢抬起头,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是仪式要开始了吗?我现在就出去……”

    “不,不用着急。”来者戴着透明框眼镜,她透过镜子看向刘琢,“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刘琢转过身,一脸茫然:“嗯?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吗?”

    来者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一边将手伸向自己的眼镜,一边说:“你已经忘了,我们过去曾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不小心改变了你的命运。”

    刘琢的表情有些迷惑,但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威胁,真奇怪,她居然会觉得眼前这个人竟有一种亲切感。

    来者正准备取下自己的眼镜,可是这个动作却停住了。片刻后,她问:“小琢,你现在幸福吗?”

    刘琢露出了微笑,嘴角出现了两个梨涡:“嗯,我很幸福。”

    “是吗……那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了。”来者也露出了微笑,她放下了手,“今天过后,你就不会做噩梦了。袁基,不,袁初他是个很好的人,请一定,要白头偕老。”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刘琢却叫住了她。她问:“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来者打开化妆间的门,朝她粲然一笑,“不用在意,今后就请向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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