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珩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沈家先辈?与鲛人?沈家不是捉妖师吗?为何会与鲛人同行?他们要去做什么?”

    沈如风摇头,“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线索,只知道,这个鲛人与沈家世代交好,直到数十年前,失去了踪迹。”

    “而且,地图上其中有一个标注,正是东海郡。”

    沈初画微微抿唇,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我怀疑,父亲要找的这个鲛人,与诛邪十三剑有关。”

    “我曾看过父亲书房中的藏书,里面记载了沈家所用术法符咒与剑招。我发现,诛邪十三剑与沈家一脉相传的剑法不同,是沈家后人自创的。”

    “并且,这剑法招式诡谲,与以往的剑法大不相同。像是,另有他人指引。”

    玉娇容眉头微挑,看了眼地上的男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沈家这套诛邪十三剑很有可能是由沈家人与那个鲛人一同创下的?”

    沈初画微微点头,“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如果那个鲛人就是灵音,那么夜明会知道这套剑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楚星曜听得皱紧了眉头,传世千年的捉妖师一脉,竟与妖有密切关系。

    “那临江仙似乎知晓灵音之事,抓住他,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见泽一拍手便要到贺家抓妖,玉娇容伸手拉住冲动的少女。

    “就算要去抓他,也要先安置好阿风才是。”

    “玉姑娘不必挂念,我已无大碍,可以照顾好自己。阿姐,你们去吧。”

    沈如风站起身,服下玉娇容的药之后,他已觉得好了大半。沈初画看他的确没有什么大碍,叮嘱他到客栈好生歇息,这才与玉娇容等人往贺家而去。

    ……

    “你们是什么人?!青天白日硬闯民宅,看我不…”

    叫嚣的仆从忽然倒地,楚星曜作势要拔剑,玉娇容摊了摊手。

    “昏睡咒而已,楚大人不必紧张。”

    探过那些仆从气息之后,确认他们还活着,楚星曜这才起身。

    “这贺家果然有古怪。”

    沈初画盯着不远处的黑气,她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魔气。那天鹅精不过五百年道行,却法力深厚,显然有什么提升修为的秘法。

    “奇怪,那只天鹅呢?”

    见泽将神识铺满整个贺家,却并没有找到临江仙的身影。就连贺鸣也不见踪迹,整个贺家只有一些仆从。

    几人面面相觑,直朝那黑气所在的院落而去。

    “这里,是贺家主院。”

    楚星曜打量着大堂之内的装潢,他肉眼凡胎,并没有瞧出有哪里不对劲。

    见沈初画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悬挂的画卷,不由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特别。

    “这画,有什么不对吗?”

    四尺的卷轴之上,画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礁石、海滩、渔船,还有零零散散的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而他的身边携有一貌美女子,举止亲昵,宛若爱侣。

    二人背对着众人互相对视着,似要登船。

    “这画上画的,应当就是贺鸣了。只是,这姑娘既不是雪娘子,也不是临江仙,她是谁?”

    见泽奇怪地打量着女子的面容,这姑娘生的貌美,眉眼皮相无一不精,但是却又太精致了,精致的过于假。

    “这的确是临江仙,你们瞧。”

    玉娇容指向女子背后,“这是羽衣,正是临江仙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幅画应该是出自他手。”

    见泽撇了撇嘴,“好不要脸,将自己画得这么漂亮。”

    “也许,这是他心中的渴望。他希望自己是个女子,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

    玉娇容淡淡一笑,径微曾经说过,临江仙与贺鸣奸情未暴露之前,他便常常与重雪为难。

    想来,是妒忌的。

    重雪不但貌美,并且是贺鸣的妻子。

    见泽冷哼,不屑道。

    “鸠占鹊巢又如何?就算他嫁给了贺鸣,他也还是个男的,变不成女的。”

    更不用提什么怀孕生子,简直是痴人说梦。不,是痴妖说梦。

    “真想看看贺鸣知道自己睡了多年的枕边人是个男的,会是怎样的表情。啧啧啧,一定很精彩。”

    “闭嘴!!”

    强劲的妖力猛得呼啸而来,沈初画早有准备,运转法阵挡下了临江仙的攻击。

    “砰砰砰!!!”

    屋子里的花瓶、摆件,尽数碎裂开。楚星曜盯着门外现身的男子,他依然是女子打扮,阴柔的面容上是精心描摹的妆容,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

    “可算出来了,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呢。”

    见泽笑吟吟地甩了甩红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了出去。

    临江仙躲避不及,左臂被红绫重重击穿。殷红的血呼啦呼啦地落在地面,临江仙顾不上疼,一挥手便是铺天盖地的白羽。

    这些羽箭直直冲破屏障,沈初画迅速拔出剑劈开袭来的数百支羽箭。楚星曜紧随其后,二人一左一右,极快的剑招将袭来的羽箭挡下了大半。

    玉娇容纵身一跃,秋水剑劈开羽箭之后的黑气,直朝临江仙丹田而去。

    临江仙大骇,没想到这把剑竟能一招劈开那些魔气。赤金的剑尖越来越近,临江仙忙右臂一挥,浓郁的妖气在身前形成坚实的屏障。

    “唔——”

    后心的刺痛袭来,临江仙眼前哪里还有玉娇容的身影。玉娇容微微转动剑柄,听着临江仙的闷痛声,轻声问道。

    “灵音在哪?抓走她的是谁?”

    “看来,夜明隐瞒得很好。”

    临江仙勾唇一笑,又是一口血喷在面前的屏障之上。

    “你若是想知道灵音在哪,就该拿出些诚意来,呃…”

    身后的利剑又深入了一寸,临江仙只感觉有无数条火线沿着他的筋脉迅速爬向丹田。

    丹田内犹如火灼之痛让临江仙脸色大变,“我若是死了,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灵音在哪!!”

    “威胁我?”

    玉娇容冷笑,临江仙白着脸奋力一击,重重打在自己心口。

    “唔…”

    心口传来的钝痛让玉娇容迅速后退,趁着这空挡,临江仙运转妖力闪身消失在半空中。看到她嘴角的血渍,见泽一惊。

    “容儿!”

    “我没事。”

    玉娇容紧盯着临江仙消失的地方,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她再熟悉不过。

    “玉怀瑾!”

    “是他?!”

    见泽大惊,上次在定州那个黑袍男子?!

    “三百年没有动静,他这次现身是想做什么?”

    玉娇容冷笑,“我管他做什么!总之,他的脑袋,我要定了!”

    “让他给逃了,初画,这里有他的血,你可否用追踪符找到他?”

    楚星曜收起剑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扭头问道。

    “自然,只是,我觉得他并没有离开此地。”

    “没有吗?”

    楚星曜看了看手中安安静静的剑,这剑上的伏魔印可以感应到邪祟存在。若是那临江仙此刻依旧在贺家,为何这剑没有任何反应?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阵法吗?”

    玉娇容收回秋水剑,对上沈初画的眼瞳微微一笑。

    “沈大师,请吧。”

    破阵之法并不难,要想破阵,必须找到阵眼。

    沈初画在破损的房间内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将视线移向墙上安然无恙的卷轴之上。

    “这是槐木。”

    楚星曜顺着沈初画的视线看向地杆,红黑的木头看起来有些年头。

    “是有七百年道行的槐妖主枝。”

    见泽眼睛微眯,“临江仙可不是它的对手,这杆子想来是从别处得来的。”

    楚星曜打量着凌布,不由奇怪地用手一搓,上方的凌布竟能揭开。扯下表层凌布,露出的薄纱让他眼神一凌。

    “这是博物轩的幻海纱,一寸千金,竟被用来装裱字画。”

    见泽瞳孔一缩,“这是鲛人纱!”

    鲛人纱,遇水不化,遇火不焚,千年不毁。天下间有许多术士都想得到鲛人纱来铸造法衣,以护自身平安。

    只是鲛人向来隐匿于归墟之国,偶有顽皮的鲛人离开归墟却也只在南海出没。

    鲛人五感超常,修为再深的捉妖师往往还没发现鲛人身影,鲛人便已经察觉,早早就潜回南海深处。

    是以,数百年来鲜少有人见过鲛人,更不用提鲛人纱之类的宝物。

    玉娇容眉头微皱,“你说的博物轩,是城南那家?”

    楚星曜点头,玉娇容却觉得奇怪。

    “我记得,博物轩只售卖古玩首饰,你如何知晓此物?”

    楚星曜奇怪地看向玉娇容,“你不知道吗?博物轩每到十五日夜,都会开放顶层。不过,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可以进入。”

    她与皇叔关系匪浅,楚星曜还以为皇叔带着她去过那里呢。

    “顶层,有些什么东西?”

    玉娇容看了眼绚丽的鲛人纱,不由问道。

    楚星曜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无非是一些珍奇古玩,还有一些首饰衣物之类的。”

    “虽然的确很精美,但是价格奇高。我对那些东西向来都不感兴趣,只去过一次而已。”

    见泽冷笑,“珍奇古玩?我可不信。这博物轩能拿得出鲛人纱,其中的东西,也一定不是寻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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