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实际上,福泽雏乃并不是第一次经历拔牙这种事。

    但那个时候,她之所以要拔牙,原因是松动了的牙迟迟掉不下来,爸爸才只好带她去看医生。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牙齿,一下子就拔下来了,甚至不需要打麻药也没什么痛感。可带着口罩的医生硬生生把牙齿从口腔里拔下来的感觉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更不用说这次还是把很牢固的牙拔下来!

    她不知道是怎么离开了诊室,又是怎么回了家的。可等爸爸去书房办公后,江户川乱步才笑眯眯地挡住了正要回房间的雏乃。

    “雏乃酱,该不会你也有蛀牙吧?”

    “——需要拔掉?”

    “……”

    福泽雏乃不再理会那个家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晚饭和洗漱,都没出来过。

    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使她很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作业、小提琴练习和写剧本上,到了晚上,还是梦到了拔牙的场景。

    她被一个“牙医怪”被捉住了,硬生生绑在椅子上,拔掉满口的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打麻药硬生生拔下来那种!

    福泽雏乃可以肯定自己是被吓醒的,浑身都是汗。

    然后——

    一放松下来就想上厕所了。

    现在时间才刚刚凌晨两三点,即使六月份快到夏季了天亮得早,周围也还是一片漆黑。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了一眼黑洞洞的走廊……

    要她摸着黑跑下去,她根本做不到,总觉得会被那个牙医怪人抓住!

    可如果开灯,可能会吵醒爸爸不说,要是被江户川乱步知道了她被吓到半夜上个厕所还要把走廊所有灯都打开,绝对要被笑死!

    于是雏乃深吸了一口气就钻回被窝。

    一定是心理作用!她平常也不怎么起夜的,一会睡着了就好了。

    然而,躺了一会,在床上滚了几圈后,福泽雏乃发现……自己可能忍不到早上起床了。

    emmmmm……

    在上厕所开走廊灯被嘲笑和尿床被嘲笑之间,该选哪个不言而喻。

    于是她屏住呼吸,飞快跑出房间,临走前还还不忘打开琴盒取出小提琴的弓防身。可是才刚刚打开房门,却发现有一个人开了二楼走廊的灯后,就鬼鬼祟祟下了楼梯。

    然后一楼走廊的灯也被打开了。

    “……!”

    小偷?还是来抓她的牙医怪人!

    福泽雏乃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握着琴弓的手也更紧了。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正好看见了……正要开厕所门的江户川乱步。

    “……”

    “江户川乱步!”福泽雏乃跑上前,“你半夜上厕所就上厕所,干嘛把一楼的灯都打开了啊!”

    她不由坏笑了一下。

    “还是说你做了噩梦,没法一个人摸黑跑到厕所?”

    只是,江户川乱步当然不会承认。

    “雏、雏乃酱你才是,怎么大半夜不睡觉来楼下?还——把你小提琴的弓也带下来了?”

    “……”

    江户川乱步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雏乃。

    “——莫非,是被拔牙吓醒了不敢上厕所?”

    “……”

    不提厕所还好,一提厕所,雏乃才想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尤其到刚才为止还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现在松了口气,副交感神经就发挥作用了。

    她发现,她!真!的!忍!不!住!了!

    把小提琴弓随便放在洗衣机上,她就准备往厕所冲,可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乱步给叫住了。

    “雏乃酱,我……睡前喝了一杯果汁,所以,你能不能等一会?”

    “哦?”福泽雏乃挑衅地打量着对方,“你该不会十四岁了,连晚上上厕所都不敢,非要忍到不行了才肯出来吧?”

    “才、才没有!”关系到面子的事情,名侦探当然不可能承认。

    “哦?是吗?”雏乃笑了笑,“那让雏乃先进去也不会有事吧?”

    “——当、当然雏乃也不是因为忍不住了才要先进去的!只是,女士优先你懂不懂!”

    “……”

    其实好好商量的话,江户川乱步也没到了非要和她抢顺序的地步,可这个挑衅的语气,他不想等了。因此,等福泽谕吉被孩子们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崽子在厕所门口接二连三地喊着“我先!我先!”

    “……”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孩子一个留在一楼,一个被去二楼他房间里单独的卫浴里解决问题。

    等孩子们都重新睡下,福泽谕吉才叹了口气,关掉了所有的灯。只是,被这么一闹,他也没有睡意了,干脆拿起手机在谷歌上搜索了起来。

    ——孩子害怕看牙怎么办。

    …………

    在伟大的谷歌的帮助下,一个星期后,福泽家总算结束了两个孩子的牙医治疗。

    其实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单独说会被对方看不起,雏乃和乱步一个个到了医院后甚至大有那天半夜抢厕所争先恐后的感觉。

    而看完牙的两个孩子,先是一起感叹“牙医并不可怕”,然后又开始嘲笑起对方居然怕得不敢上厕所的“黑历史”。

    “……”

    算了,老父亲笑了笑,决定一会给孩子们买点小礼物。

    至于福泽雏乃的剧本,已经写完了,前几天在学校刚拿给千叶看过,同学们都挺喜欢的。

    下个星期就要开始在放学后正式拍摄了。

    一想到下个星期千叶君和苗子酱就要演男女主,而江户川乱步还什么都没有做,福泽雏乃得意洋洋。

    看牙的事他们算是打了个平局,可这次不一样了。她一定会比江户川乱步先一步让两个朋友互诉心事!

    可正当福泽雏乃为自己“赢过了乱步”心里美滋滋的时候,却突然听乱步说道:“大叔,这周六,雏乃酱不是有小提琴发表会吗?”

    “怎么了乱步?”爸爸问道。

    江户川乱步:“雏乃的同学不是要转校了吗?不如……发表会那天,喊她几个朋友也一起来听?”

    福泽雏乃:“……”

    说起来,这次她发表会的选曲,正是埃尔加名曲《爱的礼赞》。

    这首歌是作曲家写给妻子的。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的爱情遭到了父母的反对,是突破了重重困难才走到了一起。

    别说,如果苗子酱一起听了这首歌……还真的有可能和千叶君说出自己的想法!

    然后,大功臣就成了邀请他们来听发表会的江户川乱步!

    “……”

    福泽雏乃虽气,可想了半天,发现能怪的好像也只有没想到发表会的事的自己,又没有理由不让苗子他们来,最终,福泽雏乃也只好同意了这个决定。

    她能做的也只有拉好一点了,这样乱步“邀功请赏”的时候,还能说一句是她拉得好触动了那两个人。

    于是,福泽雏乃化悲愤为动力,这几天练琴更刻苦了。

    爸爸和乱步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以为发表会那么多人,雏乃的小同学这次也要来,所以雏乃怕自己到时候发挥失误。

    转眼就到了星期六发表会的前一天。直到晚上洗完澡被爸爸提醒,福泽雏乃才发现,家里这天正好轮到她洗衣服了。

    是的,为了锻炼雏乃的动手能力,像洗衣服、用吸尘器这些简单的活,她和爸爸是轮流做的。

    听到“洗衣服”这个词,福泽雏乃突然又有了鬼主意。

    他们家是只有洗衣机而没有烘干机的,洗完的衣服必须要晾。她只需要把江户川乱步的衣服全部洗掉就好了。

    现在是梅雨时节,一天晚上衣服根本晾不干!

    这样这家伙明天就没有衣服去她的发表会了!

    那么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穿爸爸的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于宽大的衣服,要么穿她衣柜里拿几件号买大了,只能等再大点再穿的女装。

    这样的话,江户川乱步一定要么选择不去发表会,没机会对苗子酱他们说什么,再要么,就是让来场的所有人看到一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好主意!

    雏乃这么一想,立即照办。等爸爸回了房,而乱步去洗澡之后,就把他衣柜里能穿的抖扔进了洗衣机。

    洗完了,这才把人喊过来,委屈巴巴地指了指二楼阳台上满满一晾衣架江户川乱步的衣服。

    “对不起,爸爸——”福泽雏乃哭唧唧的,“我不小心把乱步所有衣服都洗了……”

    “……”

    即使是福泽谕吉,那么短暂的一刻,也开始怀疑雏乃是不是故意的。

    可江户川乱步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一样,跑进房间,很快抱着一套衣服出来了。

    “没事的雏乃!正好我之前把洗好的衣服放在壁橱里结果忘了。”

    “是——!”

    “……”

    “乱步,”福泽雏乃眼睁睁看着爸爸有几分好笑地说道,“下次衣服不要随便乱放了。”

    她……又失败了?

    …………

    都已经失败了,福泽雏乃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故意再把这套衣服也洗了。她泄气般回去睡觉,为明天的发表会养精蓄锐。

    恶作剧又失败了,她只剩下了用心演奏。

    第二天的发表会,她和爸爸分别后,就一个人背着琴去了准备室。

    这次发表会还是挺正规的,不少在音乐教室或者跟着熟人学习,甚至自学弦乐器的人都来了。不但有小提琴和中提琴,雏乃还看到了好几个背着大提琴的人。

    人一多,主办方也就顾不上每一个。就比如小提琴的调弦,就只好雏乃自己来进行。

    然而——

    “啪嗒——”一声,最细的E弦(1)断了,掉在了地上。

    福泽雏乃:“……”

    很不巧,她的谱子,每根弦都要用到,缺一不可。E弦上的音,还是最多的。

    话说,这里有没有准备琴弦啊……

    雏乃正准备去问问工作人员,正巧和一个欧洲面孔,带着白帽子,背着大提琴琴盒的人撞上了。

    那人一眼就看到了雏乃手上只有三根弦的小提琴。

    “是琴弦断了吗?”他温柔地问道。

    福泽雏乃忙点点头。

    虽然上午的演出都是在校学生,但因为大提琴学的人不多,所以大提琴部分夹杂了几个成年人。

    她好像也确实再演出名单上看到了一个外国名字。

    费奥多尔……还是什么来着?表演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C大调弦乐小夜曲》。

    想必这个人就是费奥多尔了。

    可他是拉大提琴的,怎么也不会有小提琴的弦吧?

    “你叫什么名字?”费奥多尔问道。

    “福泽雏乃……”

    “福泽……”费奥多尔一边看着演出名单,一边道,“雏乃酱是第三个演出啊,这时候去附近找乐器店买弦应该来不及了,我帮你问问吧。”

    “嗯……”

    福泽雏乃觉得,这个叫费奥多尔,看名字应该是露西亚人的家伙,还挺好心的。

    先是从工作人员那里确定了没有备用的琴弦,然后就开始问其他参演者。几分钟后,还真的给雏乃借到了一把和她用的一样是3/4规格(2)的小提琴。

    此时雏乃也差不多要去候场了,道了谢后,她便向后台走去。

    真是个好心的露西亚人呢。雏乃想。

    只是她根本没注意到,费奥多尔去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备用琴弦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实在不行可以和别人交换出场顺序,出去买琴弦。

    “不用了,”露西亚人笑着说,“这样就太麻烦别人了。我去问问哪个参赛者可以借一把小提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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