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的时间地点在前一天已经定好,是在太子宗庙冠礼。清晨时分,正天明时,朝堂众臣皆已经到达地点。
始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然后是醴辞,再然后便是醮辞。醮辞,得父亲来。赵谕成作为父亲,按礼应该斟酒给赵行沿饮。此时,看着霞姿月韵的阿沿,他脸上的自豪欣慰之意压抑不住,祝辞曰:“旨酒令芳,笾豆有楚。咸加尔服,肴升折俎。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最后,取字沿之,冠礼便结束了。时间已经快至晌午,然而赵谕成却并没有急着让众人离开宗庙。皇帝不言此事,众人也不敢有异议。赵谕成带着太子赵行沿进偏殿休息,其余人都站在殿外的空地里,等着陛下吩咐。
突然,魏之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将文臣武将皆包围起来,弓箭手层层包围,皆拉紧弓箭,蓄势待发。
文臣少有见过此等场面,除了少有的几个有胆识的,大都惊惧不已,躲在武将身后。武将看了一眼那些文臣,撇撇嘴。武将大部分都怒气冲冲地看着魏之悍,握着手里的兵器,呈现出防卫状态。
将军杨胜是暴脾气,又一向忠心,毫不畏惧于魏之悍的俯视,厉声指责道:“魏之悍,你是想造反吗?”
魏之悍冷冷地扫视着他们,“最好安静一点,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们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礼部尚书大人虽然素日里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欢安排给手下的人去做,尤其是宋之雍。然而,此刻,不知道哪样东西触发了他的忠义之心,竟然不顾侍郎宋之雍的阻拦,站起来,指着魏之悍辱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之后,仍然在低声唾骂。
众人忌惮于魏之悍身后的弓箭手,不敢言语,武将们颇为憋屈地昂着头。非是他们胆小怕事,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伺机而动,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所谓兵者诡道也,强而避之。
赵行沿在殿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不过,因为距离有些远了,再加上殿门厚实,她听不大清楚。索性现在她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想着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她才走了两步,就被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赵谕成叫住了,“行沿,你想做什么?”
赵行沿看了他一眼,顿住,拱手实话实说道:“儿臣想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如此嘈杂。”
赵谕成也没有说同意,只是微微笑了笑,依旧是半靠着椅子扶手的姿势,“行沿,外面能有什么事呢?你不用去管。安心坐在这里,等时候到了,朕自然会让你出去的。”
“为什么?”赵行沿闻言,有些不解,她直觉这里面必然有事,否则赵谕成不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既然冠礼已经结束,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那些文臣武将,可是一直等候在外面啊,让他们待在宗庙做什么呢?父皇这样做,实在是奇怪。”
赵谕成没有回答她,只是以一种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自信的眼色看着她,神秘又诡异。
赵行沿无奈坐下,凝神静气,等候着赵谕成所说的时机。虽然,她压根不知道赵谕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刻,殿内一片宁静,然而这种宁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殿门很快被一名宫侍打开,神色匆忙,扑到赵谕成面前,哭诉道:“陛下,玄羽营统领魏之悍造反了!”
赵谕成闻言,顿时间敛了笑意,下意识看了一眼赵行沿,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黑着脸,踢开了那名宫侍,吼道:“滚!”
宫侍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怒了陛下,他也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只一味地沉溺于对魏之悍造反这件事情的忧心,想着皇位易主之后,他一个小小的宫侍还能不能活下去。
赵行沿脸上很是震惊,“父皇,魏之悍造反了?”
赵谕成嗯了一声,“朕知道了。”
赵行沿怀疑地看着赵谕成,她都怀疑赵谕成是不是糊涂了,气极反笑,道:“那父皇还让儿臣待在这里?魏之悍造反,父皇不是应该立即想办法调兵勤王救驾吗?可是看父皇这神色,一点也不慌张,可不像是刚刚才知道的模样。”
赵谕成刚才一直和她在殿内,是如何知道魏之悍造反的事情的?刚才听到这件事之后,赵谕成脸上可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一样。而且,分明还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不想让她那么快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是为什么?
魏之悍谋反,却并不进殿,按理说,抓住皇帝和太子不是更容易成事吗?如今仿佛将他们两个忘了一样,谋逆的人都这样没有脑子吗?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赵谕成不是这样坐以待毙的人!
赵行沿突然起身,吓了赵谕成一跳。
“行沿,你想干什么去?”赵谕成急急走过来,拉住赵行沿的手腕,沉声问道。
赵行沿深深地看着赵谕成,淡淡道:“儿臣想出去看看。”
赵谕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朕说过,你不用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需要好好待在这里,等时机到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再出去也不迟!”
赵行沿低头,看着赵谕成的手,已经有皱纹了,比她的手腕黑一点,和赵行沿记忆中父亲宽大的手掌不太一样,然而依旧有力,足够让她定在原地。
视线慢慢往上,直到定格在赵谕成的脸上,赵行沿才缓缓开口,“儿臣不知道父皇今日所为,究竟是想做什么。可是,儿臣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究竟是真的谋反也好,假的谋反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也好,儿臣只是想出去看看。”
闻言,赵谕成却显得有些颓然,“你大约已经猜到了吧?”
赵行沿沉默不语。
赵谕成笑了笑,只是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充满算计与阴狠,他松开了握着赵行沿手腕的手掌,直言不讳道:“我儿果然还是那么聪敏过人,为父也不瞒你,今日,为父是想引诱前朝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出手,好一举将他们歼灭。朕早就想除去他们了,从前碍于贵妃,碍于他们并没有做出对赵氏不忠之事,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处置了他们吧?你加冠礼之时,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不会放过,况且朕一直引导着他们,今日他们必定会谋反!”
“他们都是你的臣子,你演这么大一出戏,只是为了算计他们?”赵行沿觉得有些无奈,“可是,你就不怕魏之悍真的趁势谋反吗?届时你我都被包围,神策军进不来,赵氏真的被逆臣所覆灭,父皇难道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赵谕成勾起嘴角,“朕当然害怕,所以朕早就将魏之悍父母妻儿都控制起来了,若是他真的谋反,那他也就不必再与他们相见了!行沿,朕告诉过你的,不要担心,朕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的。”
赵行沿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赵谕成自己便是弑君篡位之人,又怎么会不了解那些人的心思呢?赵谕成必然会安排得万无一失的,该担心的,是那些一步步被赵谕成诱导着,最后掉进了赵谕成陷阱里的人吧!
赵行沿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令她心里顿时慌张不已。赵谕成做这些,真的只是想肃清前朝贰臣吗?
赵谕成的那句“朕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一直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赵谕成那阴恻恻的神情,让她遍体生寒。
赵行沿突然拿起佩剑,冲出了偏殿,让赵谕成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道:“拦住太子!拦住太子!”
宫侍们都被安排到了殿外,等到听到陛下的吩咐,反应过来之时,太子殿下已经走了老远。而且宫侍们哪里有那本事,踩着小碎步的他们如何比得上常年习武的赵行沿。待反应过来,赵行沿已经到了殿前的那片空地。身后的宫侍边追便喊,“太子殿下!陛下有令,拦住太子殿下。”
当然,等到那些宫侍来到前殿,看到剑拔弩张的场景,吓破了胆子,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要拦住太子殿下这件事情都忘在了脑后。这些事情哪里有保命重要!
文臣武将们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顾阻拦,急急忙忙喊道:“殿下快逃!殿下快逃!”
“闭嘴!”魏之悍冷声斥道。太子殿下竟然到了这里,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拿太子殿下怎么办才好。因此,气氛便有些僵持。
赵行沿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场面,微微蹙眉。扫视了几遍,却根本没有看到赵彦卿的人影。越想,赵行沿就越心乱如麻。
始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然后是醴辞,再然后便是醮辞。醮辞,得父亲来。赵谕成作为父亲,按礼应该斟酒给赵行沿饮。此时,看着霞姿月韵的阿沿,他脸上的自豪欣慰之意压抑不住,祝辞曰:“旨酒令芳,笾豆有楚。咸加尔服,肴升折俎。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最后,取字沿之,冠礼便结束了。时间已经快至晌午,然而赵谕成却并没有急着让众人离开宗庙。皇帝不言此事,众人也不敢有异议。赵谕成带着太子赵行沿进偏殿休息,其余人都站在殿外的空地里,等着陛下吩咐。
突然,魏之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将文臣武将皆包围起来,弓箭手层层包围,皆拉紧弓箭,蓄势待发。
文臣少有见过此等场面,除了少有的几个有胆识的,大都惊惧不已,躲在武将身后。武将看了一眼那些文臣,撇撇嘴。武将大部分都怒气冲冲地看着魏之悍,握着手里的兵器,呈现出防卫状态。
将军杨胜是暴脾气,又一向忠心,毫不畏惧于魏之悍的俯视,厉声指责道:“魏之悍,你是想造反吗?”
魏之悍冷冷地扫视着他们,“最好安静一点,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们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礼部尚书大人虽然素日里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欢安排给手下的人去做,尤其是宋之雍。然而,此刻,不知道哪样东西触发了他的忠义之心,竟然不顾侍郎宋之雍的阻拦,站起来,指着魏之悍辱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之后,仍然在低声唾骂。
众人忌惮于魏之悍身后的弓箭手,不敢言语,武将们颇为憋屈地昂着头。非是他们胆小怕事,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伺机而动,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所谓兵者诡道也,强而避之。
赵行沿在殿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不过,因为距离有些远了,再加上殿门厚实,她听不大清楚。索性现在她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想着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她才走了两步,就被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赵谕成叫住了,“行沿,你想做什么?”
赵行沿看了他一眼,顿住,拱手实话实说道:“儿臣想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如此嘈杂。”
赵谕成也没有说同意,只是微微笑了笑,依旧是半靠着椅子扶手的姿势,“行沿,外面能有什么事呢?你不用去管。安心坐在这里,等时候到了,朕自然会让你出去的。”
“为什么?”赵行沿闻言,有些不解,她直觉这里面必然有事,否则赵谕成不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既然冠礼已经结束,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那些文臣武将,可是一直等候在外面啊,让他们待在宗庙做什么呢?父皇这样做,实在是奇怪。”
赵谕成没有回答她,只是以一种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自信的眼色看着她,神秘又诡异。
赵行沿无奈坐下,凝神静气,等候着赵谕成所说的时机。虽然,她压根不知道赵谕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刻,殿内一片宁静,然而这种宁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殿门很快被一名宫侍打开,神色匆忙,扑到赵谕成面前,哭诉道:“陛下,玄羽营统领魏之悍造反了!”
赵谕成闻言,顿时间敛了笑意,下意识看了一眼赵行沿,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黑着脸,踢开了那名宫侍,吼道:“滚!”
宫侍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怒了陛下,他也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只一味地沉溺于对魏之悍造反这件事情的忧心,想着皇位易主之后,他一个小小的宫侍还能不能活下去。
赵行沿脸上很是震惊,“父皇,魏之悍造反了?”
赵谕成嗯了一声,“朕知道了。”
赵行沿怀疑地看着赵谕成,她都怀疑赵谕成是不是糊涂了,气极反笑,道:“那父皇还让儿臣待在这里?魏之悍造反,父皇不是应该立即想办法调兵勤王救驾吗?可是看父皇这神色,一点也不慌张,可不像是刚刚才知道的模样。”
赵谕成刚才一直和她在殿内,是如何知道魏之悍造反的事情的?刚才听到这件事之后,赵谕成脸上可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一样。而且,分明还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不想让她那么快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是为什么?
魏之悍谋反,却并不进殿,按理说,抓住皇帝和太子不是更容易成事吗?如今仿佛将他们两个忘了一样,谋逆的人都这样没有脑子吗?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赵谕成不是这样坐以待毙的人!
赵行沿突然起身,吓了赵谕成一跳。
“行沿,你想干什么去?”赵谕成急急走过来,拉住赵行沿的手腕,沉声问道。
赵行沿深深地看着赵谕成,淡淡道:“儿臣想出去看看。”
赵谕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朕说过,你不用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需要好好待在这里,等时机到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再出去也不迟!”
赵行沿低头,看着赵谕成的手,已经有皱纹了,比她的手腕黑一点,和赵行沿记忆中父亲宽大的手掌不太一样,然而依旧有力,足够让她定在原地。
视线慢慢往上,直到定格在赵谕成的脸上,赵行沿才缓缓开口,“儿臣不知道父皇今日所为,究竟是想做什么。可是,儿臣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究竟是真的谋反也好,假的谋反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也好,儿臣只是想出去看看。”
闻言,赵谕成却显得有些颓然,“你大约已经猜到了吧?”
赵行沿沉默不语。
赵谕成笑了笑,只是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充满算计与阴狠,他松开了握着赵行沿手腕的手掌,直言不讳道:“我儿果然还是那么聪敏过人,为父也不瞒你,今日,为父是想引诱前朝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出手,好一举将他们歼灭。朕早就想除去他们了,从前碍于贵妃,碍于他们并没有做出对赵氏不忠之事,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处置了他们吧?你加冠礼之时,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不会放过,况且朕一直引导着他们,今日他们必定会谋反!”
“他们都是你的臣子,你演这么大一出戏,只是为了算计他们?”赵行沿觉得有些无奈,“可是,你就不怕魏之悍真的趁势谋反吗?届时你我都被包围,神策军进不来,赵氏真的被逆臣所覆灭,父皇难道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赵谕成勾起嘴角,“朕当然害怕,所以朕早就将魏之悍父母妻儿都控制起来了,若是他真的谋反,那他也就不必再与他们相见了!行沿,朕告诉过你的,不要担心,朕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的。”
赵行沿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赵谕成自己便是弑君篡位之人,又怎么会不了解那些人的心思呢?赵谕成必然会安排得万无一失的,该担心的,是那些一步步被赵谕成诱导着,最后掉进了赵谕成陷阱里的人吧!
赵行沿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令她心里顿时慌张不已。赵谕成做这些,真的只是想肃清前朝贰臣吗?
赵谕成的那句“朕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一直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赵谕成那阴恻恻的神情,让她遍体生寒。
赵行沿突然拿起佩剑,冲出了偏殿,让赵谕成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道:“拦住太子!拦住太子!”
宫侍们都被安排到了殿外,等到听到陛下的吩咐,反应过来之时,太子殿下已经走了老远。而且宫侍们哪里有那本事,踩着小碎步的他们如何比得上常年习武的赵行沿。待反应过来,赵行沿已经到了殿前的那片空地。身后的宫侍边追便喊,“太子殿下!陛下有令,拦住太子殿下。”
当然,等到那些宫侍来到前殿,看到剑拔弩张的场景,吓破了胆子,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要拦住太子殿下这件事情都忘在了脑后。这些事情哪里有保命重要!
文臣武将们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顾阻拦,急急忙忙喊道:“殿下快逃!殿下快逃!”
“闭嘴!”魏之悍冷声斥道。太子殿下竟然到了这里,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拿太子殿下怎么办才好。因此,气氛便有些僵持。
赵行沿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场面,微微蹙眉。扫视了几遍,却根本没有看到赵彦卿的人影。越想,赵行沿就越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