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程意比平时早到20分钟,把准备好的申城伴手礼纷发到同事的办公桌上,是花园饭店的白脱饼干,怕中间的奶油化掉,上了飞机还带了冰袋。

    同事们很捧场的给了反馈

    Jesica说“葡萄干味道的好吃,有朗姆酒的味道”

    William也附和“早上搭配美式,很完美”

    Melissa从办公室走出来,到程意工位前“橙皮的配茶也不错”接着说“这周开始你跟Jesica,协助她选题、收集资料、发布,联系受访人等。另外手机24小时不能关机,新闻记者基本是跟时间赛跑。”最后拍了拍她的肩“加油!”

    接下来的几天,程意真是忙到飞起,理论知识落到现实,现实比理论的空间大很多。所以她是一直在问,一直在学习。她发现在HK职场,说话普遍直接干脆,不啰嗦、也无需粉饰,省去了汇报过程中包装表达的时间成本,但也同时要求大家反应要足够快,并能迅速作出反应,默认大家个个都是聪明仔。

    Melissa发现不同于之前见过的内地实习生,程意更自信主动。不懂就问,不拖泥带水,沟通跟表达能力都很好。心态很好,做错被批评了,很快修正。选题被拒了,也不内耗,重新再来。总的来说,Melissa还算满意这个实习生。

    -

    一直到周三中午午休的时候,才想到要给梁西岩饼干的事情。那天机场托运的时候,程意告知工作人员里面有冰袋,梁西岩还好奇她带的什么?

    她解释“你应该吃过,花园饭店的白脱饼干”

    梁西岩低笑“还真没吃过”

    “很好吃的,给同事们带的伴手礼。回头给你留一盒”

    “好”

    但是下飞机的时候,完全忘了这茬,直到今天才联系梁西岩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了?”

    “上次说的饼干,我要送给你”

    “不急”

    “急的,保质期只有7天”接着又说“你给我个地址,我去找你呀”

    梁西岩哂笑“行吧,晚点我去拿”

    “OK,等你~”

    梁西岩不想程意知道自己住酒店,只能自己去拿。他确实房产不少,但基本都是闲置的,一时半会没发住,又不想回浅水湾住。程意来了以后,他就在酒店住下来了。

    程意7点的时候,接到梁西岩的电话说到她楼下了,她人还在士丹利街买吃的。关敏诗强烈推荐的一家百年怀旧西餐老店,还是王家卫电影《花样年华》的取景地。

    电话里问梁西岩“二哥,你晚饭吃了没?”

    “还没”

    “那我给你带点”

    “好”

    程意肩背着笔记本,手拎着吃食。小跑回来,离公寓楼越来越近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背影站在路灯的暗影里,那一刻程意居然从梁西岩的身上看到了孤独。

    感受到身后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打包袋在衣服身侧摩擦的窸窣声,梁西岩转过头来,看她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额间沁出细细的汗珠,空着的那只手向招财猫一样跟他打招呼“我回来啦!”

    梁西岩嘴角若有若无的上扬“慢点跑”,然后上前接住她手中的吃食袋。

    两个人一起上楼,程意先一步进门,看到梁西岩很绅士的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微怔,幡然醒悟带男生回家好像不妥,但又心理暗示他跟程州一样都是哥哥,随即启口“进来呀,吃完饭再走好了”

    梁西岩应一声“也好”便进门,熟练的打开鞋柜最左边的一个柜门,取出自己放在收纳盒里拖鞋。空气依然弥漫着橙花的味道,环视了一圈,跟上次一样,客厅中间仍然放个瑜伽垫。程意洗完手招呼梁西岩也去洗手准备吃饭,自己回到餐桌上拆餐食盒。梁西岩哂笑,明明自己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却搞得自己像个客人。

    落座后,梁西岩看着桌上的焗梳乎里、瑞士鸡翅、干炒牛河、牛尾汤。看着餐桌对面的程意“挺会点菜”

    程意得意的笑笑“当然啊”,然后用叉子扎了鸡翅到自己的餐盘里,边吃边夸味道好,梁西岩同她讲这道经典名菜「瑞士鸡翅 」源于一场美丽的误会。当时一位外国客人吃到甜甜香香的鸡翅后,向侍应大叫: 「 Sweet 」不懂英文的侍应向懂英文的客人请教,由于他的发音不准确,客人以为说的是「Swiss 」,瑞士。那时候,外国名的包装能提升产品档次,于是老板就将豉油鸡翅正式命名为瑞士鸡翅,甜酱油叫为瑞士汁。

    程意看着梁西岩的眼睛点点头“原来这样啊”,梁西岩的角度看过去,她点头的样子特别像个柔软的小狗,让人想摸摸她的脑袋。梁西岩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吃面前的炒牛河。

    嘴上说着好吃,其实程意也就吃了块几块,喝点汤。牛河跟梳乎里是一口没碰,梁西岩是搞不懂,那么瘦了为什么还减肥。

    饭后,程意从冰箱里把饼干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我拍张照”然后交代梁西岩可以明早配美式,很赞。

    梁西岩拿上饼干就走了,关门的时候望向程意“谢谢你的晚饭,他家的红烧乳鸽也是招牌,下次请你吃”

    程意对着她比了“OK”的手势,送走了梁西岩,程意传了ig:

    申城王牌伴手礼,最后一盒,发完!

    配了一张刚刚拍的图

    周恪刷到了程意的ig,放大照片,看到边上熟悉的手表。把图发到三剑客小群

    周恪:图片

    周恪:为什么有梁二的,没我的

    程州:我给你寄?

    周恪:我要妹妹给的!

    程州: 。。。

    梁西岩:。。。

    程州:@梁西岩你看看她工作上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梁西岩:学会放手,让她自己成长

    -

    后面几天程意依然很忙,体会到成为新闻记者,需要永远“在路上”!在去往现场的路上、在采访的路上、在写稿的路上、在传递真相的路上。午餐时间成为了一天工作中最放松的时间,大家会讨论爱好、理想生活、分享近期看的书或者电影。因为工作的对接,跟剪辑师Lucas越来越熟,Lucas跟她一样,是个体验派,觉得尽可能多的去体验去经历就是享受人生。

    周二中午午餐的时间,Lucas分享了一部自己看的纪录片,关于火山,程意觉得很有意思,晚上下班回家找出这个纪录片:卡蒂娅和莫里斯是形影不离的挚友,也是志同道合的火山恋人。卡蒂娅是地理化学家,莫里斯是地质学家。卡蒂娅被细节和事物之间的联系所吸引,莫里斯是一个古怪而浮夸的人,他们都以各自独特的方式,观察这个世界。独身一人,火山只是个梦想;两人一起,梦想可成为现实。

    他们的生存哲学很简单:喜欢刺激短暂的一生,不喜欢单调漫长的生活。

    看完纪录片后,程意当即决定临时来一场火山游览计划,开始搜去哪里看火山,最后决定去日本阿苏火山,开始联系Lucas、Jesica、William,问他们要不要去日本看火山。

    年轻人总是喜欢新鲜、喜欢折腾、喜欢从格子间里挣脱出来享受一下跳出常规的自由。程意的提议,他们全通过。一个晚上四个人,查机票的、看酒店的、做攻略的、联系租车的,分工明确,很快搞定。Lucas问程意“你有日本签证吗”,他们三个都是local,只有程意是内地护照,程意回道“当然有啊,日本我5年签,现在应该还有2年。”

    最后他们定在了几天后的香港特区成立日加周末三天假期,直飞熊本。

    周四晚上梁西岩晚上应酬回来的路上,路过中环半山公寓,想起来两个人拿完饼干就没联系过,便给程意传信息:“上次的饼干挺好吃的,明天放假去吃烤乳鸽吗”

    过了一个小时,梁西岩回酒店工作一会,洗漱完,那边才回传信息

    “这次不行哎,我有点事情,下次吃吧”

    “好”梁西岩略有失落放下手机,继续去做自己事情。

    次日中午一行人从香港国际机场出发,3个多小时的航程,抵达熊本已经接近下午4点,前往酒店办理入住后,就在熊本城转了转,能随时随地在街上在店里看见可爱的熊本部长的身影,几个人拍了很多的照片。

    晚上米其林炸猪排,黑豚肉猪排的肉质不柴有油脂又不会腻,外皮酥脆,几个人连连称赞。晚饭后,William联系租车公司,敲定明天的出发时间。这个时候程意才发现William,日语说的超级流利。好奇问了两句,William得意的说以后是想做个国际新闻报道者,所以多学了几门语言,程意点头表示赞同,因为她也掌握了好几种语言。

    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前往阿苏火山,车子一路往山上开,满眼是浓郁的绿色,穿过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的小路,转弯后视野一片开阔,山连着山,草原上牛羊成群,远处的火山口冒着腾腾的热气。下了车步行前往火山口,有硫磺味儿钻进鼻子里,程意看到火山喷发后留下的痕迹、堆积如山的黑色火山灰颗粒,又觉得眼前的一切珍贵,火山景色是这样壮观。忍不住连按很多下快门,记录这一刻的原始之美。

    浪漫的人有自己的乌托邦,后来他们还去了天草追海豚,程意非常兴奋对着海豚喊“你们是自由的,我也是。”

    假期的时间很短,去不了太多的地方,周日购入了些当地的伴手礼,就去赶飞机,接近8点落地的香港。回家后,大家开始相互传照片,程意选了一些上传了ig

    晚上,周恪跟梁西岩晚上跟另外一个朋友在外面聚会,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周恪刷ig,自言自语“年轻人就是折腾劲大啊”

    梁西岩不明所以抬头“嗯?”

    “刷到程意,你看”把手机递给梁西岩。

    因为一部纪录片临时起意去看火山,最后还看到了海豚。

    火山的热烈,海豚的自由。

    未来也要去看世界,想游览我没有抵达也不了解的任何一面。

    梁西岩不自觉的手指压近手机屏幕,照片一张张划过屏幕。做媒体的照片拍的很专业,滑到最后几张是人像,火山下两男两女,很有生命力。手指停在最后一张照片,是程意自己一个人,背景里是海豚,她眼睛弯弯的看着镜头,头发被海风吹的乱飞,没有什么精致的妆容也没有什么夸张的拍照表情,就是自然的抓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松弛自由。

    周恪胳膊肘轻碰一下梁西岩“这就是珍贵的生命力啊”,随后上手准备拿回手机。梁西岩扫了一眼账号,记下。

    很快的可以在新工作场合,可以跨过习惯、文化差异,跟同事打成一片,还能结伴旅行。在人际交往的广阔天地里她像个充电器,只要一点输入,便能输出更多的能量,让人很难不被吸引。

    晚上回去,梁西岩随便注册了ig,关注了“oneorange”,盯着最后一张照片,最后点了保存。有什么在隐隐吸引着梁西岩靠近,他不确定是她身上的自由和能量,还是她这个人。

    梁西岩试图让你自己冷静,告诫自己:她只是朋友的妹妹,你对她仅是兄长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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