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并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

    妇人挽着鹿可的手,随便找了个空着的餐桌,放下了拎在手里的行李箱,脱下了身上的救生衣,同样也迫不及待的向着自助的海鲜扑去,嘴里还叨叨着:“囡囡,赶紧把行李放下,来吃点。这酒店真是不错呀,海鲜看着都很新鲜呢。”

    鹿可自然也不会反驳妇人,顺从着跟着放下了行李箱,脱下了救生衣。看着众人都没有脱下的救生衣,她总觉得,或许之后还会派上别的用场。

    接着就迈步朝着自助的餐台走去。

    奢靡的、摆满着各色各样海鲜的餐台,灯光璀璨,照着底下的海鲜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基围虾、花螺、帝王蟹、多宝鱼、三文鱼、扇贝、生蚝、梭子蟹、巴沙鱼等等...

    光鹿可认识的就有十几种,更不要说她不认识的了。而烹饪手法,似乎也五花八门。例如:现切摆盘的生鱼片、清蒸的海鱼和螃蟹、辣炒的蚬子和花螺、蒜蓉的粉丝蒸扇贝、醋溜生腌的虾蟹等等...

    种类繁多的海鲜,五花八门的烹饪手法,给在场的旅客们,倾情奉上了一场海鲜盛宴。

    而餐台背后,半面的玻璃墙,还能看清里面忙碌的,穿着白色厨师衣,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厨师们。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戴着一致的白色口罩,低垂着脑袋,在灶台、案板之间,辛勤的忙碌着。

    只是对于这些浑身上下写满着“美味”和“好吃”的海鲜们,鹿可却提不起半点兴趣,一路顺着长长的餐台往后面走去,餐盘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的。

    直到走到最后面的角落里,才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食物,简单的清炒生菜,稀薄的白粥,切块的西瓜、橙子、苹果,还有剖开一半的椰子。

    都是些简单的素食餐饮,鹿可随意取了几样,摆在餐盘上,就回到了之前的餐桌,坐下。

    刚要张嘴享用,简单对付一下晚饭时,抬眼间就看到了前面餐桌上的导游,抓起了比脸盘还要大只的帝王蟹,顺着蟹腿,一口一口的啃了起来,连壳都不吐,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尖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口腔,鲜血在口腔里蔓延,顺着嘴角滑落,一滴一滴地溅在了桌上、地上、衣服上。

    他却浑然无觉,依旧尽情享用着桌面上的海鲜美食,表情也是一脸的愉悦与享受。

    鹿可心里弥漫起诡异的寒意,对这些海鲜更是多了几分避之不及的后怕,而在这时,两个堆满了海鲜的餐盘被径直放在了鹿可面前的餐桌上。

    “囡囡啊,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啊?这都来海岛了,怎么不吃点海鲜?幸好妈妈多拿了几盘,给你分点?”熟悉的温柔又亲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张和鹿可有几分相似的脸也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身姿依旧优雅,轻蹙着眉头坐到了鹿可的对面,神情中还流露着几分关切、焦急和埋怨,像极了个关切孩子的好母亲。

    鹿可听着她讲的话,盛粥的汤勺一顿,依然乖巧的抬起了头,冲着妇人有些羞赧的笑道:“妈妈,你忘了吗?我刚刚晕船,身体还有些不舒服,该吃些清淡的养养胃。”

    轻轻柔柔的话语,诉说着最简单的事实。掐到好处的指责,也让妇人挑不出错处,甚至还激起了几分伪装的愧疚。

    “瞧我这记性。好吧,那咱们赶紧吃完,就去找导游问一下房间号,然后赶紧回房间休息。”妇人一脸懊恼的样子,似乎在愧疚于自己的自责,三言两语也决定好了之后的安排。

    对此,鹿可自然没什么意见。

    在这段家庭关系中,占据主导位置的应该是身为她母亲的这位妇人。擅自顶撞,或许会发生一些令她后悔莫及的事情。

    餐桌再次变得安静,只剩下了两人不断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其他餐桌小声交谈和吃饭的声音。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鹿可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几张餐桌上的同行旅客们。

    除了她们这样母女的组合外,还有另外的爷孙、父子、兄妹、兄弟和母子的组合。当然,这也只是鹿可凭借着外貌和年纪,对这些人之前的关系,做出的大胆猜测。

    年龄相近的同行人,便认为是兄妹或兄弟,但也有可能是情侣。年纪相距大一些的便认为是父子或母子,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便只能认为是爷孙了。

    在场的另外五位玩家们,应该分别是爷孙组合里,长发飘飘,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看着精致又甜美的女孩;

    母子组合里,看着有些愣头青的高高大大的,随意穿着T恤和短裤,老实又年轻的男孩;

    父子组合里,一脸放纵不羁,穿着黑色印着骷髅的宽大T恤,和破洞牛仔裤,染着红色头发的拽酷少年;

    还有兄妹组合里,齐刘海过肩长发,穿着一条草绿色碎花裙子,一脸青春洋溢又可爱懵懂的女孩;

    以及兄弟组合里,在这样的海岛上都穿着一身精致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打着发蜡,带着金边眼镜,看着非常商务风的,作为兄长的男子。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之前就看到他们在船上东张西望过,甚至于进入酒店餐厅后,也不忘四处打量周边的环境以及人。而身份为他们的亲人的旅客就显得非常自然,简单而纯粹着享受着旅游的美好时光以及海鲜的美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并不相关的路人。

    鹿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专心的吃着餐盘里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盯着只有七分饱的肚子,她也没有再去拿吃的,而是等待着妇人吃完。

    妇人吃海鲜时,并不似导游那般狼吞虎咽,连皮带壳的一起吃掉,反而颇为优雅,细嚼慢咽的,小心谨慎的去掉了海鲜的壳、筋、尾巴之类的,妥善处理好之后才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看着她进食,就像是一副优美的画。

    只是虽然优雅,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处理起海鲜来,那叫一个“快狠准”,只是一两秒,就能处理好一只虾,十几秒便能处理好一只螃蟹。

    比常年吃海鲜的老手都要熟练很多。

    没多久,便将整整两盘的海鲜吃光殆尽。吃完又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才抬眼看向鹿可,温柔的笑着说道:“囡囡,妈妈吃完了。走吧,咱们一起去找导游。”

    然后施施然的起身,拎起一旁的行李箱,以及扔在椅子上的救生衣,就朝着导游的方向走去。

    鹿可忙应了一声,也拿着行李箱和救生衣,紧跟在了妇人的身后,迈步往前走。

    导游依然在毫无形象的吃着海鲜,在最早拿取的一盘吃完后,他又去餐台拿取了好几次,沿路金色的瓷砖上,都沾染着他滴落的鲜血。

    而他,恍若无知无觉的饕餮。

    “导游,这饭都吃完了,我女儿身体有些不舒服,你看,能不能先把房卡给我们?”鹿可的妈妈就像是闲聊一样,也不管导游正在吞咽,也不在意他满嘴的鲜血,直接了当的要起了酒店的房卡。

    导游略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嘴角一圈都弥漫着鲜血,眯着眼睛打量了站在面前的两人,滚烫的目光扫过了两人的脸、身体、行李箱,以及手上的救生衣,才眼含不舍的放下了刚刚啃了一半的东星斑。

    伸手在身上随意擦了几下,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了一叠卡片,一番挑挑拣拣,取了中间的一张递给了鹿可的妈妈,并且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嘶哑着刚刚吞咽过很多硬物的喉咙说道:“嗬嗬嗬,两个人好,两个人好,你们的房间,在四楼,401,家庭套房,记得乘坐前台右边的双层电梯。明早七点,准时下楼吃早饭,吃完早饭在大堂集合。酒店,也有酒店的规矩。”

    话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盯着鹿可她们手中的救生衣,喃喃自语地说:“这救生衣,留着好,留着好啊。”

    随后又不管不顾的,继续吞食起了面前的海鲜。

    鹿可的妈妈浑然不在意,也不关心导游的话,接过尚且带着一丝腥味的房卡,就朝着大堂处的电梯走去。鹿可也只能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攥紧了手里脱下来的救生衣。

    她一路轻车熟路,也不用特意辨别方位,径直带着鹿可就走到了右边旋转楼梯后面的电梯处,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鹿可甚至没有来得及观察,紧跟着她的脚步,就已经匆匆略过了大堂和前台,来到了电梯前。和整个大堂如出一辙的颜色,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然光芒,反射出了鹿可和妇人扭曲又模糊的身影。

    电梯原本就停在四楼,在鹿可的妈妈按下电梯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下降,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一楼,顶上的指示牌亮起了猩红色的光芒,隐隐透着些许危险的气息。

    只是不等鹿可犹豫,就被一把拽进了电梯里,耳边是带着些许责怪的温柔女声:“你这孩子,愣着干嘛!电梯可不会等你。”

    说着就要按下电梯门的关合按钮。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高大身影,拽着另一个有些矮小的身影,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一瞬间,挤进了电梯。

    “好巧啊,不介意一起搭个电梯吧?”男子英气的眉眼,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对着鹿可说道。

    还不待鹿可回答,便觉得手腕吃痛,妇人使劲抓着她的手腕,指甲已经抠进她的皮肤,目光冷然中带着些许杀气,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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