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墨白提出的建议竟然是,让昙渊冒充教堂npc,让穆诗找个理由派到罗淑身边,这样,在副本期间,罗淑就可以光明正大一直带着昙渊了。

    墨白一说完,罗淑就有些忍不住想看牧师,这不是他一开始把昙渊从其它玩家们面前带走时的理由吗?

    当时墨白还没从房间里出来,已经听到了?

    这家伙,果然值得忌惮。

    “倒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先说明,这是我的人,不要妄想用这种编造的谎言霸占他。”

    罗淑故意放狠话,以担心穆诗会趁机抢走自己养了多年的小鬼为理由,又跟他和墨白争执了几句,在许万相一心偏向她这边的拉偏架劝说下,两人一npc一灵一不知名生物,终于达成协议。

    牧师给昙渊找了一套自己日常穿的服饰,让罗淑把装晕的昙渊叫醒,给他换上。

    这才带着罗淑他们回到食堂。

    这里和昨晚一样,依然是两张木桌拼在一起,除了罗淑他们几个之外,其它11名玩家已经和女巫黎芜一起,坐在桌子旁边用餐了。

    穆诗请罗淑三人就坐。

    “坐吧三位,先把早饭吃了,咱们还要抓紧时间分羊、放牧呢。”

    至于昙渊,穆诗根本就没招待。

    昙渊给他翻白眼,得到一个“注意身份”的回复,就被晾在一边了。

    昙渊:“……”

    他扯了扯身上刚换上的那身牧师白袍,跟到罗淑座位旁边,委屈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罗淑抬眼,瞧见昙渊盯着自己盘子里那块芝士玉米饼,眼神直勾勾的。

    她这才想起。

    以前就觉得昙渊这家伙,虽然没有实体,却必然是个馋鬼。

    每次外婆给罗淑做好吃的,他都会在旁边阴阳怪气,要么说看着就不好吃,要么说这种档次的东西也只有她们祖孙俩不嫌弃,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转头,罗淑又不止一次发现,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昙渊盯着外婆做的那桌吃食的眼神,跟村长家的大馋孙子,没什么区别。

    为这事,小时候罗淑还特意问过外婆,为什么昙渊人前人后还会有两样面孔。

    外婆说:“你别跟他计较。他生下来就是块石头,花了一千多年才修成现在这副灵身,白看了这么多年吃不进嘴里,搁谁谁都会心里别扭的。”

    昨晚昙渊忽然化出人身,后半夜罗淑光拉着他分析这是怎么回事了,倒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昙渊现在有人身了,他可以吃东西,也会饿了。

    想到这里,罗淑直接向旁边的许万相借了个空盘子,把桌上那些看起来味道都不错的饭菜,一样一口,盛满了一整盘。

    然后硬塞到昙渊手里。

    这家伙一开始还不要,嘴硬。

    “这什么?少拿这种垃圾货色来打发小爷,小爷才不吃……”

    罗淑懒得再听他说,叉起一块烤肉就塞他嘴里。

    昙渊的嘴被堵上了。

    桃花眼瞪大几秒。

    眼看他又做出要吐的样子,罗淑立刻用叉子使劲儿往他嘴里怼。

    并威胁着:“你敢吐出来!你要是吐出来,今天我就不带你出门,把你留这儿给牧师打杂,先把这一桌子脏碗碟先刷了!”

    昙渊又瞪了罗淑一眼,桃花眼翻的,都快飞上天了。

    可是不满归不满,他还是听话的咬了一口塞进自己嘴里的烤肉。

    下一秒……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突然满意地眯了起来。

    那一整块烤肉两口就被咽了下去。

    接着,罗淑很满意地看到,昙渊风卷云残地把一整盘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还把盘子摆到罗淑面前,轻咳一声,眼睛看着别的方向,别扭地要求。

    “再来一盘。你打发野狗呢,这么点怎么够!我堂堂一个高大帅气的大美男,必须多吃点。”

    “嗯。你说的对。”

    罗淑忍着好笑,又赶紧给他盛了一盘。

    一旁因为吃得太快,贡献出一个干净盘子的许万相,一直看着这边,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墨白仿佛没看见一样,只专注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和一旁的咖啡。

    只有对这位凶神稍有一些了解的黎芜,注意到他今天吃的那些东西,都是平时不会碰的。

    “有趣!不知道这些八卦,中转星那些大佬们愿意花多少代价购买呢?”

    不会有人猜到这位看似高冷的女巫大人,这会儿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墨白的消息变现,靠它发一笔横财的向往。

    至于其它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美男,自然也是十分好奇。

    但穆诗并没有给他们时间探究,看大部分人吃的差不多了,直接开始点名。

    “乔治、乔弗里两位先生,你们既然已经吃完了,就过来跟我领一下羊吧。”

    勇国双胞胎被穆诗先带走了。

    过了会儿,乔弗里回来,帮穆诗叫艾斯、玛莎他们。

    接着是卡秋莎、马卷舒、王子涵……

    没多会儿,餐厅里只剩下还在猛吃的昙渊,和慢悠悠喝茶的罗淑。

    连墨白和许万相,刚才也被叫出去了。

    罗淑以为穆诗会派许万相回来叫自己,哪知,她等来的是牧师大人亲自前来的身影。

    穆诗迎上罗淑疑问的目光,没急着解释,先懒散地把自己往座椅上一摊,又朝黎芜抬了根手指头。

    “累死我了,你做好屏障了吗?那家伙现在看不见了吧?”

    “当然,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谨慎嘛?”

    黎芜抬起染着黑色颜料的苍白手指,耐心地拨了拨身前香炉里的香灰。

    罗淑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女巫已经拿出一个香炉点上了。

    里面那块香塔是倒立的半锥形,燃点却是从根部开始的。

    女巫用又黑又长的尖指甲在香炉里划拉,散掉的香塔根,伴着星点碎火,飘散出一股木质的食物配料味道。

    像是鼠尾草和着紫苏叶,又夹了点蜂蜜。

    罗淑眨眨眼睛,后知后觉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早一点发现女巫做的手脚。

    她作为道士,平时接触这些草药也主要是拿来炼丹、做中药,对这些西方女巫的手段,还真是第一次接触。

    黎芜摆弄完,抬头,金色的眸子和罗淑对上以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对这些感兴趣?等你去了中转星,可以去我的连锁商铺购买。看你这么漂亮,又帮我赚了钱的份上,给你打八八折。”

    “……七折。”

    虽然罗淑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帮黎芜赚了钱,但谈价几乎是刻在理国女性骨子里的本能。

    “七折不行,自从我的店开业以来,就没有给过任何一个人这么优惠的折扣。”

    “……那我不买。你送我吧。”

    本来罗淑也对这种香兴趣不大,她们巫家的灵术够用了。

    “好了!”

    眼看着这两个女人还要争执下去,穆诗头疼地用手指敲了下桌子。

    “时间紧迫,先把要紧事说完不行?”

    黎芜这才耸耸肩,终止了跟罗淑的讨价还价,开始说正题。

    “我先说吧,可能因为副本限制的缘故,你认不出来,但其实,我和穆诗,是和你这位伙伴一样的东西。你应该早就发觉了吧?一开始你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对你释放过善意了。”

    “……有吗?是不是做的有点太不明显了?”

    昙渊看了半天,终于主动开口。

    被黎芜娇俏得横了一记白眼。

    “前辈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一边呆着去,好好听着。”

    昙渊显然不服:“呵?前辈?小爷活了一千多年了,你……”

    “比你多活了一倍够不够?昨天才刚靠别人献祭的力量化出人形的小东西,没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昙渊不敢相信黎芜的话,又转头看向穆诗。

    后者摊着手,一脸无奈。

    “看我干嘛?找我也没用啊,我还比她少活200年呢。”

    “……这都是些什么什么老怪物!”

    昙渊桃花眼里的光暗了……

    但罗淑却没空安慰他,她注意到黎芜的话里,有一个令她在意的细节。

    “献祭?那是什么?”

    ###

    旭日高悬,阳光普撒在荒原上。

    十几个披着牧羊人斗篷的人,散成网状,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身边,全都空荡荡的,并没有一只像是羊的活物。

    但即使如此,每个人也都小心提防着其它人,不敢靠近,不敢打招呼说话。

    按照规则,他们需要在山羊堡外放牧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才能重新回到堡中。

    而他们的羊……

    大部分人脑海中重复着之前穆诗叫他们单独谈话的画面。

    在把一身牧羊人斗篷、手杖、食物背囊和水囊交给他们的同时,穆诗也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一边,是14只活生生的羊。

    另一边,是14张剪成羊形的简陋图片。

    “选哪一边,你们可以自己决定。我只能负责任的提醒你们,为了你们自己的生存,请牢记每一条规则。”

    每个人都做了他们认为正确的选择。

    而现在,在山羊堡外的荒原上远远和其它人打了一眼照面后,所有人也立刻明白,其它人做的选择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种时候,谁还敢靠近其它人,大都恨不得离这些刚才还在一张桌上吃饭,有说有笑的队友们越远越好。

    不能让其它人看到狼王找到自己,不然他们一定会猜那个丢了羊的倒霉鬼是自己。

    也不能让其它人猜到是自己在撒谎,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考验他人的人性。

    所有人,都怀揣着自以为不可靠人的念头,用斗篷遮住头脸,不让其它人认出自己,艰难地在荒野上跋涉,离山羊堡越远越好,离其它人越远越好……

    其中一个个子偏高的瘦长人影,在绕到一个路口,身形被茂盛的灌木遮挡后,一闪身钻进了灌木丛。

    没有人注意到,在进入灌木丛后,他的身影立刻像是隐形了一般,完全融入了灌木枝叶中,即便此刻有人路过,也不可能认出,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总算可以歇会儿了。”

    借灌木丛隐藏了身影的人,爬到枝叶中心,在茂盛的枝叶编成的天然阴凉里,躲避着越来越晒的阳光,蜷缩成团,闭上眼睛,呼吸渐轻,放心地放纵自己被周公召唤。

    眼看着,这人就要睡着时,不远处,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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