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如既往的闲散,辨不清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不过好奇归好奇。

    他们的关系只是多了点交集的房东和租客,没到可以邀请她去参观他的住所的地步。

    孟冬愉斟酌了一下,摇了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

    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祁清肆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有种要纠缠下去的意思:“我可不是随便说的。”

    孟冬愉没搭腔,看着手里他的手机,转移了话题:“我先帮你打游戏。”

    祁清肆淡淡“嗯”了一声,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却什么都没说。

    孟冬愉坐回沙发上,熟练地输入密码,手指飞快而流利地操作屏幕,游戏中途,胡杭和郑泽也下了楼,凑在她身后围观。

    一局结束,郑泽竖起了大拇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色中满是钦佩:“想不到,真想不到。”

    “原本以为像冬愉学姐这种学霸,应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想到游戏也玩得这么溜。”

    胡杭骄傲地跟着附和,好像他才是第一个发现璞玉的那个人似的:“没骗你吧,冬愉姐简直就是当代花木兰。”

    面对他们一句接一句的彩虹屁,孟冬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解释道:“没那么夸张,之前因为工作需要,特意练过一段时间。”

    郑泽接话:“聪明人学什么都快。”

    话说完,他扭头看了眼祁清肆,有些意味深长地扬声道:“冬愉学姐,你可别被祁清肆给骗了。”

    骗?

    突如其来的一句提醒,孟冬愉下意识去看了眼祁清肆。

    祁清肆依旧在不远处的餐桌旁坐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一言不发,神色恹恹。

    仿佛话题的讨论中心不是他。

    孟冬愉回头问郑泽:“怎么说?”

    郑泽挑眉,挑拨中又带着点拨:“祁清肆自己打游戏就很牛,怎么还让你帮他打啊?”

    孟冬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她第一次帮他打游戏是他要出去接郑泽,那二次明明他在闲着,为什么还要她帮忙?

    还顺带将连郑泽都不知道的手机密码都告诉了她。

    心底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情绪,不清不楚地萦绕在心头。

    好像吃了一颗怪味豆,五味杂陈,却又形容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孟冬愉轻轻蹙了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好在郑泽也没过度追问问题的答案,他又掏出手机:“冬愉学姐,加个微信吧,等有空了我们2V2。”

    祁清肆终于在这时出了声,语调带着点质问:“陌生人的微信说加就加?”

    “什么陌生人?”郑泽以为祁清肆在和他讲话,他拇指指了指孟冬愉,“这是我亲学姐。”

    祁清肆冷着脸走了过来,从孟冬愉手中接过手机:“想玩游戏我拉群。”

    四人小群飞快建好,祁清肆再次抬头看她,窝着火提醒:“孟冬愉,要划清界限就公平一点,别只针对我一个人。”

    ?

    哪里针对他了?

    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

    孟冬愉不理解,并对此感到头痛。

    眼看着气氛不太对,郑泽揽着祁清肆的肩膀换了话题:“今晚去不去喝酒?”

    祁清肆拍开他的胳膊,兴致缺缺:“没劲,不去。”

    郑泽依旧坚持劝说:“少爷我第一次来南江,你不给我接个风?”

    祁清肆闻言轻哧:“我让你来的?”

    郑泽也不恼,“啧”了一声,揶揄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对我这么大敌意干嘛?我又不和你抢。”

    祁清肆没吱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

    郑泽连忙跟上去:“不是,祁清肆,你去哪儿?”

    祁清肆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话:“困,回去睡觉。”

    郑泽快步跟上他,再次去揽他的肩膀:“那不成,这么久没见,得找个地方和哥们儿好好讲讲你小子什么情况。”

    话说完,他又回头喊:“走了胡杭,一起啊。”

    胡杭晃了晃手机,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泽哥,我就不奉陪了,我爸喊我回家吃晚饭。”

    可能是意识到孟冬愉还在,郑泽接着问:“学姐你想吃点什么?我们等会儿给你打包带回来?”

    他们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么问只是客套话。

    这些人情世故孟冬愉还是懂的,她识趣地摇头拒绝:“谢谢,不用了。”

    “那行吧。”郑泽没再坚持,回过头来接着和祁清肆讲话,“作为东道主,你这几天得带我好好逛逛南江。”

    祁清肆依旧冷声回绝:“忙,没空。”

    闻言,郑泽话里开始带着点犀利:“忙?这两年可没见你有什么产出,全靠吃老本,你忙什么?”

    “现在很多人都说你江郎才尽了,你知不知道?”

    话说完,郑泽又拍了拍脑袋,接着去刺激他:“哦,包租公干上瘾了?忙着收租啊?”

    两人越走越远,郑泽的最后几句话和祁清肆的回应,孟冬愉没能听清。

    -

    拜师学艺,自然是越诚恳越勤奋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孟冬愉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祁振强的木雕店跟着他学雕刻。

    孟冬愉的学习能力和专注能力向来不错,跟着祁振强了解完注意事项,学完基本功,她就开始试图创新。

    从选材到设计图纸再到炮制粗胚,最后雕刻打磨。

    三天的时间,她自己设计的一个惟妙惟肖的卡通人物成型。

    祁振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面上是掩不住的满意。

    这几天来,祁振强又雕了几套沉香木的摆件出来,每次都是刚摆出来没多久,就卖掉了。

    还顺带卖掉了几个很久之前的老作品。

    眼看着客流比往日多了些,尝到了创新带来的甜头,祁振强索性暂停了正在雕刻的巨大佛像,花更多的时间去雕那些小摆件。

    终究是有深厚的雕刻功底在,他的速度很快,不出两天,店里的货架上的商品已经是老旧参半,一眼望过去,更加琳琅满目。

    但是一家店铺突然上新,仅靠自然客流的宣传是远远不够的。

    正在孟冬愉思考着要怎么将木雕店的名头打出去的时候,祁振强忽然和她说明天要闭店。

    木雕店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忽然要闭店?

    孟冬愉抽神回来,疑惑地放下雕刻刀,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孟冬愉有些急迫,祁振强意识到自己方才话没说完整,又接着补充:“只闭明天一天。”

    “明天是阿肆妈妈的忌日。”

    孟冬愉心底提起的一块石头再次落下,她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起床的时候,满汀洲还出奇的安静。

    孟冬愉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去巷口的超市取了快递。

    前几天给祁清肆挑的礼物总算到了。

    自从上次拉了群之后,她每天早出晚归,就没再和祁清肆碰过面。

    群里一直是胡杭和郑泽在水消息,也没见祁清肆吱过声。

    今天不是一个送礼物的好时机,但孟冬愉还是在院子里坐了一上午。

    然而,并没见祁清肆回来。

    直到傍晚,童欣瑶才一个人回了满汀洲。

    孟冬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老板今天不回来吗?”

    前两天一号房退了租,郑泽也搬了进去,祁清肆在满汀洲的房间又空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住。

    童欣瑶搬个小凳子坐在孟冬愉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托腮应声:“他刚把我爸妈送去车站,现在应该在弯月湖吧。”

    “每年舅妈的忌日,他总要去那里坐坐。”

    没从童欣瑶口中得到问题的答案,孟冬愉也没接着问,只是默默地和她并排坐着。

    冗长的安静过后,童欣瑶再次开口:“冬天姐姐,祁清肆其实挺可怜的。”

    孟冬愉依旧没吭声,试图听童欣瑶接着讲下去。

    但是听她讲完这一句,等了很久,再也不见她有后话。

    少女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盎然,反而多了些多愁善感。

    孟冬愉叹了口气,换了话题,试图去调动她的情绪:“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晚饭?”

    “我刚刚吃过了。”童欣瑶摇了摇头,而后又扯出一抹笑,“你饿了就快去吃吧。”

    孟冬愉在秋意街填饱了肚子,鬼使神差地打了车去弯月湖。

    夕阳西下,湖面上橙光粼粼。

    祁清肆独自坐在湖心亭中,惯有的一身黑色,头上的帽檐压得很低。

    他垂着头,嘴角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看不清神色。

    孟冬愉走了过去,从帆布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垂手递到他面前。

    说来也巧,早上她去取快递的时候,二号房的大哥让她帮忙带个打火机回来,她买了回来却没再见到他人。

    于是打火机就落在她的帆布袋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明显让祁清肆愣了一下,他惊讶地抬头看。

    四目相交,孟冬愉看到了他眼尾的红。

    只一瞬间,祁清肆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她。

    他将唇上的烟拿下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而后接过她手中的打火机。

    把玩似的,“咔嚓”一声火焰燃起又熄灭。

    他垂头笑了下,声音染着长久没讲话的哑,像是在解释:“我没什么烟瘾。”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孟冬愉在他身旁坐下,淡淡地应声:“嗯。”

    祁清肆没去看她,接着说:“偶尔,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抽。”

    孟冬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抽烟,是那天他站在她门口喊她吃饭。

    那天,那么不开心吗?

    脑海中又想起童欣瑶方才说的话,心底突然多了些想要了解他的冲动。

    孟冬愉捏了捏掌心,喊了他的名字,有些明知故问:“祁清肆,你现在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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