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再次启动,接下来一路无言。

    祁清肆将车子停在了满汀洲附近的一家手机直营店门口,依旧什么都没说。

    孟冬愉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下了车:“谢谢,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祁清肆淡淡“嗯”了一声,而后发动车子从她眼前离开。

    手机屏幕碎了一个角不影响正常使用,但是通话功能异常确实有些麻烦。

    孟冬愉进去,将手机递给工作人员,讲清楚问题和诉求。

    售后的工程师将她的手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说是主板问题,需要拆机维修。

    而且她手机型号有些老,配件需要从总部订购,也就是说维修需要很长时间。

    孟冬愉对手机的性能要求不高,日常用的软件也就那么几个,能通话和聊天就行。

    这个手机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她权衡了一下,最终决定换新手机。

    挑选好款式型号,工作人员按照惯例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将旧手机的资料传输过来。

    孟冬愉点头,看着工作人员操作,但是有一部分资料总是显示传输失败。

    工作人员发现了问题,问她是不是换了微信账号,并耐心提醒如果旧账号的内容想要导过来的话,得在旧手机上再登一下。

    孟冬愉这才想起来,自从离职之后,她那个工作微信就没登上去过。

    但那个账号里确实有很多东西要留着,于是孟冬愉再次登上了那个微信。

    消息提示音一个接一个传来。

    大多是她前同事在她离职后的那几天发来的。

    有请她帮忙的,也有抱着吃瓜心态问她怎么回事的,也有阴阳怪气泼她冷水的。

    在职时一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向她吐槽——

    【冬愉姐,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每次大区的周例会,市场总监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新来的市场经理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关系户,我们区的项目组没少跟着挨骂,现在我们都特别怀念你在岗的时候。】

    【还有,你那个前男友钱曾也真够死皮赖脸的,绩效背了C,为了不被优化掉,天天坚持在领导面前献殷勤。】

    【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他这副嘴脸?现在我们组的人快烦死他了。】

    ……

    孟冬愉将她发来的消息翻了一半,实在没了耐心再继续看下去。

    她一个已经离职的人,也没什么兴致再去关心前司的情况。

    她退出聊天界面,再往下划,是幻宙游戏的市场部负责人给她发来的消息——

    【姐妹,去哪儿高就啦?还负责MKT这块吗?】

    【上次没合作成真的很遗憾,你看看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不?】

    合作?

    孟冬愉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一旁的工作人员还在等着帮她导资料。

    孟冬愉没有理会那些同事们发来的消息,只给幻宙的负责人留了言——

    【抱歉,离职后换了新微信,刚看到消息。】

    【不知道贵司有没有意向和非遗合作?如果有这方面想法的话,可以加我新微信详谈。】

    旧手机的资料全部导入新手机,幻宙游戏的市场负责人也很快加了她。

    孟冬愉同意了好友申请,对面很快发了消息过来:【姐妹,你总算回我了。】

    【我们老板最近据说是失恋了,心情不好,很多合作到他那里都被否了。】

    【我快要头秃死了,再这么下去,我年终估计要喝西北风。】

    孟冬愉之前做过相关功课,幻宙的创始人是国内top学府北城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

    大三时就创立了幻宙游戏,如今旗下各类型的手游都长期霸占游戏APP榜的榜首。

    这种传奇人物的恋情八卦,孟冬愉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员工口中听说。

    孟冬愉有些好奇地回她:【裴总吗?】

    对面接着吐槽:【还能有谁?他本来就出了名的严格,现在整天冷着张脸,大家更怕他了。】

    没等孟冬愉回她,对面又接着补充,将来意说明:【你上次的策划案我们很多领导看了都赞不绝口,也是我司谈的这么多次合作中,唯一一次没被老板打回去再修改的,所以我就想着再找你碰碰运气。】

    孟冬愉失笑,而后解释:【太抬举我了,都是职责内的事情。】

    【如果贵司有意向和非遗合作的话,我过几天给你一个初步的方案,届时我们再细谈。】

    -

    酒吧内灯光昏暗。

    驻场的民谣歌手唱着慢歌,将人的情绪调动着,缠绵、周旋、拉扯。

    祁清肆一个人坐在吧台,垂眼盯着调酒师推来的鸡尾酒,神色黯然。

    不一会儿,一位长发波浪、烈焰红唇的女人在他身旁坐下。

    她随手点了杯酒,目的直白地找他搭讪:“帅哥,一个人吗?”

    浓郁又甜腻的香水味促使祁清肆皱了皱眉,他与她拉开些距离,没搭腔。

    女人弯着唇角笑了笑,似乎对他更感兴趣了一点:“一起喝一杯?”

    祁清肆烦躁地冷着张脸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女人撩了撩头发,有点越挫越勇的意思,只是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赶来的郑泽打断。

    郑泽揽着祁清肆的肩膀,笑着解围:“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朋友社恐,见到美女就害羞。”

    女人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轻轻碰了下祁清肆的酒杯:“多熟悉熟悉就不社恐了嘛,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一起来玩。”

    “女朋友不让。”祁清肆起身,将郑泽的胳膊拍掉,换了个位子。

    “早说啊。”女人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依旧笑得花枝乱颤。

    她抬眼打量了郑泽几眼,又换了目标:“那这位帅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郑泽挑眉,十分绅士地掏出了手机:“我的荣幸。”

    两人周旋许久,郑泽才回到祁清肆身旁:“怎么了,祁老板,突然打电话喊我过来?”

    “你要知道,以少爷我现在的身价,找我喝酒可是要排队的。”

    祁清肆新点了杯酒,嗤笑:“没孟冬愉,你现在早滚回北城了。”

    “诶,我也没说不感谢冬愉学姐。”郑泽也不恼,接着去调侃他,“不过,她的功劳,和你也没关系吧?”

    “喜欢人家,总不能把人家的功劳也据为己有啊。”

    祁清肆被气笑,轻哼一声,作势就要走:“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喊你过来找气受。”

    “别啊,酒还没喝呢。”郑泽顺势将他拦下,又在他身旁坐下,“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祁清肆反问:“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郑泽“啧”了一声,明显地不信他的话:“你心思都在冬愉学姐身上,没事儿会有闲心来找我?”

    祁清肆灌了口酒,没再搭腔。

    “女朋友不让?”郑泽重复刚才祁清肆拒绝人时的借口,打量了他几眼,又咂摸了一下,“我看你这状态也不像是有女朋友。”

    “和冬愉学姐什么进度了?”

    祁清肆手指捏着杯柄,拳峰处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昨晚她拉着他手,给他涂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自以为明确了她的心意,自以为她不再排斥他,所以才在冲动之下坦白了内心的想法。

    可是她就像只蜗牛一样,每次都只是伸出触角试探一下,又快速缩回去。

    让他对她的期待,一次次落空。

    祁清肆垂眼,拇指重重地摁了下伤口。

    猛烈的痛感袭来,他垂丧着头扯了扯唇角:“再心软我就是狗。”

    郑泽虽然没明白他在讲什么,但是快速接了话:“狗才最心软。”

    民谣歌手还在用烟嗓唱着歌,唱着心酸但又不舍的情与爱。

    真的舍得放弃吗?

    祁清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忽的笑了。

    郑泽更加不明所以:“到底怎么了?”

    祁清肆盯着酒杯中晃荡的液体,许久后才带着点哑意出声:“表白被拒了。”

    “哟,情场失意?爱而不得?”郑泽话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看着他状态明显不太对,又连忙改了口,“不是,祁清肆,冬愉学姐是讨喜,但你们才认识几天?你也不至于陷这么深吧?”

    祁清肆把杯中最后一口酒喝掉,才缓缓开口:“认识很久了。”

    “很久?”郑泽有些惊讶,“你不是一见钟情或者见色起意吗?”

    祁清肆:“不是。”

    “蓄谋已久?”郑泽怔愣了片刻,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音调都不自觉抬高了几分,“你别和我说你大学时就暗恋她。”

    郑泽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不是,你顶着这张脸搞暗恋?”

    祁清肆否认:“没有。”

    “没有。”郑泽撇了撇嘴,“我信你个鬼。”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儿?”

    ……

    孟冬愉和幻宙的负责人聊完,拎着工作人员递来的袋子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吃完晚饭又去祁振强那里帮了会儿忙,闭店时,祁振强才开口问她:“医生怎么说?”

    孟冬愉擦拭着桌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祁振强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不自然的关心:“那小子说你身体不舒服,要带你去看医生,结果怎么样?”

    原来他是这么和祁振强说的。

    旧事重提,孟冬愉攥紧手中的抹布,抿唇道:“还好。”

    “那就行。”祁振强点头,为他方才的关心找补,“到时候别说是跟着我学艺才累坏了身体。”

    孟冬愉摇头:“不会。”

    回到满汀洲的时候,祁清肆正在院子里躺椅上坐着。

    见她回来,他有些慌张地起身,而后开口:“药煎好了,在厨房。”

    她回来这么晚,就是想要避开他。

    不曾想,他竟然特意在等她。

    心脏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孟冬愉努力地扬起唇角,礼貌地道谢:“不用了,谢谢。”

    话说完,她垂头,加快脚步逃避似的与他擦肩而过。

    祁清肆捉住她的手腕,态度强硬:“孟冬愉,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孟冬愉扭了下胳膊却没挣脱开,她回头辩驳:“我没事,而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清楚?”祁清肆语调里染上一丝薄怒,一字一句地问她,“痛到大半夜起床找药吃,叫没事儿?”

    没有人在乎她的疼痛,时间一过,就连她自己都忘掉了,只有他偏偏替她记得。

    眼眶开始泛酸,无尽的委屈浮上心头,孟冬愉咬着嘴唇,没再讲话。

    祁清肆语气放缓:“都说了不用躲我,我不会死缠烂打。”

    人一旦被偏爱,就会无止尽地想要索取更多。

    可是没有人会永远对一个人好,疼痛才能使人清醒。

    孟冬愉将眼泪抹掉,抬头冷眼瞧他:“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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