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宙这些年,发展势头迅猛。

    旗下的各类手游常年霸占应用市场游戏APP巅峰榜。

    算得上国内游戏行业top级别的公司。

    能收到他们公司递来的橄榄枝,孟冬愉在之前是完全不敢想的。

    对面还在等着她的回复,孟冬愉犹豫了一下,才发了消息过去。

    【感谢贵司的认可,我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可能是见她终于有了回音,对面连忙回:【可以的可以的,确实是我太突然了。】

    【我们领导以及我本人,都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公司。】

    话题又围绕着合作的事情聊了几句,双方又回到了各自的本职工作上。

    孟冬愉心不在焉地给手头上的木雕抛光,思绪一直停留在幻宙的负责人发来的消息上。

    算算时间,她来南江也将近两个月了。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人情味也足,很少见到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

    确实是个修身养心的好去处。

    如果能够选择,她也会想像载酒一样,在这里定居。

    但是她终究和载酒不一样,现在的她没有足够的资本,去选择真正想过的生活。

    她需要一份薪资可观的工作,需要入职一个有着明确晋升途径的公司。

    她在北城待了八年多,早已经习惯了那里的一切,也适应了那个快节奏、都市化、什么都冷冰冰的城市。

    回到北城,加入幻宙,是最好的选择。

    ……

    “再磨下去,你就得重雕了。”

    身后祁振强的声音将孟冬愉的思绪唤回。

    孟冬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慌乱地回头。

    祁振强板着脸开口:“状态不行就回去休息,别在这浪费我的木头。”

    相处久了,孟冬愉早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性。

    向来喜欢正话反说,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知道祁振强是在关心她,孟冬愉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走神了。”

    话说完,见祁振强还站在她身后,孟冬愉起身看着他问道:“师父,您找我吗?”

    祁振强从口袋里掏了个红包出来,放到她的工作台上:“这个月的报酬。”

    红包鼓鼓的,比前几次祁振强给的还要厚。

    孟冬愉当初和他打赌,赌的只是她帮祁振强的店铺起死回生,祁振强教她手艺。

    并没有想过要从他这里获得金钱之类的报酬。

    但是她每次策划的活动结束,都能收到祁振强发来的红包。

    祁振强找的理由很充分,说是南江的习俗,事情办成了之后,都要包红包的。

    他态度强硬,孟冬愉也不好不收。

    只是前些天那场手工活动结束后,她已经收了红包,和幻宙的合作才刚起了个头。

    现在没道理再收什么报酬。

    孟冬愉把红包还给他:“您已经教了我很多东西。”

    “给你你就拿着。”祁振强没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作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补充,“下个月开始,店里的净利润,我会分你两成。”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将自己刚刚做好的决定讲了出来:“不用了师父,等下个月联名活动结束,我就打算回北城了。”

    祁振强闻言再次起身,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回去?”

    “嗯。”孟冬愉点头,而后缓缓开口,“当初说好的,三个月的时间,我帮您把店铺死起回生,现在的发展势头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料,后面那场活动结束,应该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

    祁振强试图挽留:“手艺才学了个皮毛,就半途而废?”

    她当初真正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跟着祁振强学手艺,只是觉得既然学了,她肯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对于一些并不是多么热爱的东西,需要适时放弃。

    孟冬愉这次没有为自己辩解,沉默着没再吱声。

    祁振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妥协道:“你自己看着办。”

    店外师弟师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又把祁振强喊了出去。

    孟冬愉有时候挺羡慕这些师弟师妹们的,他们无论热不热爱这一行,无论最后会不会放弃,都会有家里人为他们托底。

    手中木雕兔子的眼睛已经快被她刚才的走神给磨平了,孟冬愉重新拿起雕刻刀,进行修复。

    一个兔子打磨完成,一下午也过去了。

    孟冬愉清理好桌面,准备出去吃晚饭时,胡杭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胡杭刚进门,就大声嚷嚷:“祁叔,不好了,肆哥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祁振强手中的雕刻刀“啪”地一声掉落到桌面上,他皱着眉头匆忙出了里间的门:“怎么回事?”

    孟冬愉心脏猛地一揪,跟在祁振强身后一起出来。

    胡杭跑得满头大汗,讲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肆哥……肆哥他……他被人拿酒瓶砸了头。”

    “就那个……肆哥在南樟路的那套房子……”

    胡杭话没讲完,就被祁振强和孟冬愉异口同声打断:“先去医院。”

    孟冬愉跟着祁振强一起上了胡杭的车,一路没停地抵达医院,到了病房,心底悬着的一颗石头,才缓缓落了下来。

    祁清肆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头又被绷带缠着,正坐在病床上输液。

    人是清醒的,看着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祁振强见状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铁青着脸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以什么身份问的?”祁清肆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我又不是你儿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能是见祁清肆还有精力和他吵架,祁振强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他板着脸“哼”了一声:“不是挺有能耐的,怎么还被人打了?

    祁清肆嗤笑,再次将话题往旧怨上扯:“没你有能耐,自己老婆死了都不掉一滴泪的。”

    父子之间的导火索再次被引了出来,伤口又一次被血淋淋地剥开。

    病房内的氛围一瞬间降至冰点。

    就连往日擅长调节氛围的胡杭,似乎也有了什么心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祁振强被祁清肆气得脸上青一阵又白一阵,而后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死了我更不会掉一滴泪。”

    病房门“啪”地一声合上,屋内的氛围依旧压抑着。

    胡杭叹了口气,试图劝说:“肆哥,祁叔他也是担心你。”

    祁清肆没搭腔。

    孟冬愉想都没想就匆匆忙忙地跟着赶了过来,现在祁振强离开了,她也不好再说离开。

    她犹豫了片刻,试图将话题从父子关系上转移到事件本身:“究竟怎么回事?”

    “动手的人是故意的还是?”

    胡杭闻言,有些气愤地解释:“就肆哥南樟路的那套房子不是租给了一个老太太吗?”

    “那老太太今天上午突发脑梗去世了,去世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肆哥的,肆哥没接到,他家里人非说是肆哥照顾不周,害死了那老太太。”

    “下午她儿子过来闹事,把肆哥给打了。”

    应该是越说越气,胡杭整个人声音都不自觉高了几分:“我真服了,谁家房东还要时刻关心着租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孟冬愉试图回溯事件的起因:“他们是痛苦没地方发泄,还是想要有别的诉求?”

    胡杭脸上挂着一丝嘲讽:“他们才没看出来有多痛苦,只想着让肆哥赔钱。”

    “房子里死了人,谁还愿意租?肆哥怎么可能还要赔他们钱?”

    孟冬愉顺着胡杭的话总结:“所以他们就动手打了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孟冬愉看向祁清肆:“是没来得及躲开吗?”

    上次和那群小混混打架时,她见过祁清肆的身手,以一敌多并不在话下,不应该被伤得这么重。

    没等祁清肆应声,胡杭就抢先回答:“肆哥根本没还手。”

    就任由他们拿着酒瓶往他头上砸?

    孟冬愉有些不解地看着祁清肆,问题还没问出口,就先听到祁清肆出了声。

    他垂头,神色带着几分自责:“如果我接到了那通电话,事情或许就有转圜的余地。”

    胡杭一听更气了:“也就肆哥你心软。”

    “这几年,你随叫随到,没少去给那老太太帮忙,做到你这份上的房东能有几个?”

    “你又不是她雇的保镖,她身体不舒服不先给她儿子电话,却先找你,本来就是没道理的事情。”

    一通话噼里啪啦地说完,胡杭又看向孟冬愉:“冬愉姐,你给评评理。”

    孟冬愉忽而想起祁清肆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说他这个人就喜欢多管闲事。

    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很多事情都很上心,做得不好会后悔会自责也能理解。

    但是孟冬愉心底并不赞同这样的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做事方式。

    人就应该冷漠一点,等价交换才能利益最大化。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义务。”

    “所以,没必要为这件事情承担责任。”

    胡杭见孟冬愉站在他这边,又开始回归主题:“要我说,那老太太也真够可怜的。”

    “活着的时候没见家里人来过,死了却要被家里人用来讹一笔。”

    祁清肆扯了扯唇角,目光复杂地看向孟冬愉,解释道:“她不是南江人,当初是受不了丈夫长期的家暴,才偷偷跑来南江的。”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去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

    孟冬愉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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