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棠压根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她与罗耀汇合后,缺口瞬间就被合上,如今也成了瓮中之鳖。

    更可恼的是,这些侍卫和被控制的士兵好像越来越难打了!

    她深知并非是自己体力下降的原因,那么问题只可能出现在……

    杨焕狰狞地笑着,俯身沾了满手的鲜血,痴迷地舔了一口:“血法阵就快完成了,届时你们都是我杨府中最得力的助手。现在投降,或能给你们一个保持理智的机会哦?”

    他不疾不徐地往后退却数步,整座杨府血光直破云霄,血色阵法威压而下,在场人不禁一个趔趄。

    “放弃吧,没用的。”

    “你回不去的,忘了吧。”

    “就此安定下来,尚能活着。”

    ……

    诡异的、尖锐的、嘈杂的声音登时从秦鹤棠耳边窜出,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的耳朵简直要炸了!

    “滚!”

    “滚!!!”

    她声嘶力竭,拼尽全力,却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双耳充血,顺着遮掩的指缝淌下。

    世界,只剩这些聒噪了。

    阵法似乎有蛊惑的效益,秦鹤棠眼神呆滞,渐渐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可!”

    石破天惊!

    她的眼中是光速变化的景色——

    方望舒夺取身体控制,从一堆簇拥而上的侍卫中脱身而出。为求便捷,他褪下了外袍,露出劲瘦的身躯。

    秦鹤棠身体在其控制下速度猛涨,他索性扔了舞扇,发出鄙夷的嗤声,一窜窜上屋顶,在错落的屋檐上飞奔。

    他面目狰狞,眼睛却飞速地扫视四周的景色,忽而眉头一抬,一跃而下,击毙数名侍卫,疯了一般地抛着地上的土。

    方望舒余光向后瞥,汗毛乍起,一个翻滚躲避,远处袭来的大刀不偏不倚插入土壤中,发出嗡鸣。

    他怔愣两秒,突然大笑,将大刀一把拔出,只见那大刀上插着一个人形玉制品,已然碎了。

    玉内的灰撒了一地,被方望舒一脚扫过,再也无效了。

    方圆数米内的侍卫,全都静了下来,失了魂一般呆滞在原地,一戳即倒。

    秦鹤棠的状况稍稍好了些:“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方望舒狠狠踩了两下玉人:“不知道。”

    “那些声音你没听见?”

    “听见了。”

    “那你怎么没事?”

    “定力好。”

    秦鹤棠不再追问,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被控制了。精神攻击可没几个能受得住的,她晚受伤害的原因可能是体内鹤鸣心法的运转。

    鹤鸣心法清心定神,但万物终有穷尽。

    “你要是没事了就助我杀出去,先破了阵法再说。”方望舒眼瞅着外面的侍卫越聚越多,再度拾起华亭软剑,神色凛然。

    秦鹤棠嘴角一咧:“好,信你一回!”

    秦鹤棠接过身体控制权,执剑,平地二段跳跃上房梁,运起轻功踏向另一处房檐,噔噔蹬踹下数名侍卫,躲了无数砍击。

    “西南,十八尺。对就是这。”

    秦鹤棠回身一扫,扑上前的侍卫生生被震了回去,紧接着她双目一闭,睁眼控制的便是方望舒。

    方望舒双手刨土,耳畔传来呼啸刀风,然后他侧身一扔——刚出土的玉人便被砍成几片,这一带的控制也失了效。

    他冷哼一声,再站起时,又是秦鹤棠操起功法前往下一处。

    “往东约三十尺。”

    方望舒从树干中找出了玉人,摔成数片。

    “东北,十五尺。”

    方望舒又在水池里扑腾出来,将玉人砸向石雕。

    ……

    血光越来越黯淡,杨焕一个普通人压根追不上秦鹤棠的速度,气得嚷嚷:“全部给我上,呆在这喂狗吗?!”

    在他眼里,秦鹤棠就像到处乱窜的鸟,只能看得见残影。他气急败坏,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全都成了行尸走肉。

    方望舒深知大仇将报,不免狞笑:“最后一处,杨焕胸前!”

    噗呲——

    软剑势如破竹,贯穿杨焕的胸膛,挑出了那枚玉人。

    顷刻,化为粉末。

    杨焕一个普通人,临死之前,留下的也只有惊愕的表情,和满地的血污。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血光沉寂,消融在黑夜里。

    尚且活着的侍卫和士兵恢复了正常,他们意识回笼,举目茫然,却被满庭血迹吓了一跳。

    秦鹤棠筋疲力竭,长吐一口气,瘫软下来。

    结束了。

    秦鹤棠颓然笑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干的最累的活。”

    “彼此。”

    片刻歇息后,罗耀浑身狼狈地走来,双手抱拳:“抱歉,虽是唐小姐请我们帮忙,我们却未能出任何力,让您见笑了。”

    秦鹤棠站了起来:“也不怪你们,此阵法邪得很。”

    “敢问唐小姐是如何抵御那扰人神智的声音的?可否授予在下?”

    “大概是我定力好吧。”

    四下皆寂然。

    方望舒心道:“学我?”

    秦鹤棠回嘴:“有问题?”

    罗耀尴尬笑着:“是,在下修行尚浅。”

    杨府的搜罗工作从深夜持续到了天明,扬州城昨日还是热闹冲天人声鼎沸,今日杨府方圆几里都见不着几个人。

    这回讨债约莫是自己闹得最大的一回,到底是苦了扬州城的百姓。秦鹤棠忙活了一夜,尚未打理自己,穿着的还是昨日脱掉外袍后单薄的舞服。清晨的风吹来,竟觉寒冷无比。

    “唐小姐忙活一夜了,喝些清粥暖身子吧。”

    罗耀从秦鹤棠身后喊着,递上一件厚实的外袍。

    秦鹤棠这才发觉,昨夜方望舒脱了衣服后,她就剩下一件里衣了。

    在这个世界和裸奔没什么两样。

    她讪讪接过,裹了又裹,镇定自若咳了两声:“我金银债帮收取钱财,剩余的你们自行清点便是。另外,我还需寻找一物。”

    “小姐轻便,所有物什都在此处了。”罗耀领着秦鹤棠来到物件清理处,之后便退了下去。

    系统再一次有了反应。

    【提示:检测到神器……】

    方望舒上前去,在堆积成山的奢华物件中,寻到了一盒云纹檀木盒。再一打开,一枚碎得不成样子的琉璃静悄悄躺在那。

    秦鹤棠:“……它怎么碎成这样了?”

    方望舒:“?”

    *

    第三个平行世界。

    秦鹤棠穿越至此,可谓是霉头不断。

    且不说穿越时是在风雨雷鸣的夜晚,还是处在下落的途中。

    她瞧着空中爆炸碎片的当中有闪闪发光之物,系统也在疯狂提示神器就在眼前。

    秦鹤棠急了,顾不得一切,使用系统让自己瞬移到那附近。

    那闪闪发光之物正是神器,是一块流光溢彩的形似双尾鱼的琉璃。黑夜里,琉璃绽出的光芒夺目刺眼,隐隐还有灼烧感。

    秦鹤棠伸出手去,紧接着后方又是连续不断的爆炸,滚滚热浪携着杂物碎片将她砸晕了过去,落地更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当她再次醒来,系统自动消耗大量的灵魂保其性命,伤口也都痊愈了。然而琉璃,不知所踪。

    *

    秦鹤棠说到这里,方望舒却安静了。

    他盯着琉璃碎片出了神,到底还是没吭声。

    “小姐在寻之物就是这个?”声音拉回了方望舒的思绪,只见罗耀端详许久,继续道,“我记得国师似乎也有一枚此等奇异之物。”

    “国师?”

    罗耀点头:“在下上朝时正巧碰见国师,她腰间佩戴的便是暗藏万千色彩的琉璃碎片,只是形状与您手中这个不同,莫非是同一物什?”

    方望舒的眼睛猛地瞪大:“我如何能会见国师?”

    罗耀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清了嗓子继续道:“如今皇上身体不适,国师时常代替皇上上朝,或许您可以去自荐一番。”

    这便给了秦鹤棠一条明路了。

    她回去复命路上,恰巧遇见不见仙的弟子聚集一处,落脚到扬州,下意识地理了衣装。

    “这位小姐,敢问您是否知晓杨焕大人的府邸所在位置?”为首的那位拦住了秦鹤棠。

    秦鹤棠立刻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杨焕杨大人?昨夜杨府遇袭,那血都流到街上去了,吓死人了!”

    弟子们皆是一惊。

    “深夜那鬼哭狼嚎的,凄惨得很,方圆十里都听得见。各位仙家道友就别去了吧……”

    为首的那位蓦地一愣,随即差了手下去打探消息,自己则留了下来。

    “小姐莫怕,吃了酸糖就甜了。”

    “可是酸糖是苦的。”

    暗号对齐了。

    秦鹤棠收了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微微点头:“帮主。”

    眼前这位不见仙弟子正是金银债帮的帮主阮平秋,他常年失踪,知晓其行踪的也便只有数人。

    阮平秋欣然一笑:“这回动静搞这么大?”

    秦鹤棠冷哼:“这姓杨的走私,察觉事情败露就假装宴请同伙,实则拿去献祭给院内的阵法,控人心智。另外,这阵法似乎还有其他用处,只是姓杨的蠢笨,只知道控制人。”

    “哦?”阮平秋的表情总是笑着的,但猜不透眼底的深意。

    “我险些命丧于此,帮主还请多多留意,莫要让弟兄们白白送命。”

    “哦——”

    秦鹤棠递交了回收的钱财,正了正神色:“帮主,属下接下来要去朝廷会见国师。”

    阮平秋的笑意僵住了。

    “国师闻千?”

    “是。”

    他的表情鲜少不带笑,这次破天荒的冷了下来,还多了几分其他意味。许久许久,阮平秋从怀中摸出只香囊,上面绣着蹩脚的笑脸。

    香囊在他手中被摩挲了很久,才转递给秦鹤棠手中。

    阮平秋虽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覆在秦鹤棠手上的那双手,却是紧紧扼住,深深发颤。

    “带着吧。闻千这个人并不好对付,但此物或能给你机会。”他的声音轻如风,一挥即散。

    秦鹤棠别过阮平秋,捎上阮平秋的香囊,以及罗耀给的信件和信物,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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