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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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邑城,十二月寒冬。

    冷空气不停的吹刮,刺骨的寒风从内地袭来,本该热闹的街道也因为寒风的到来变得清冷。

    处在地址优越的一栋独栋公寓里,却不同他人的冰冷。

    夜晚总是让人心生畏惧,昏暗的公寓主卧内,床上一具颤巍的身影从床铺上下来。在昏暗的空间里也不难看出她刚刚跌了一跤,跌跌撞撞走到房门旁打开了灯。

    白皙的灯光映入眼帘。

    刺眼。

    江漓靠着墙蹲下了身子,紧紧捂住肚子,双眼紧闭,她冒着虚汗。

    半晌,好不容易适应刺眼的白光,她才站起身来。

    好晕。

    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感加上生理期的疼痛让江漓这个人感觉生不如死。江漓用双腿支撑着她破烂不堪的身躯,后背紧贴墙壁,止不住的颤抖,鼻腔憋不住的酸涩让她想哭。

    冰冷像刺一样扎入她的皮肤再扎入她的骨子里,刺痛的冷几乎让江漓站不住。

    江漓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抽咽的身影在空寂的房间里异常的清楚,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江漓抽出一只手抹去泪水。

    这么久来的所有委屈,难过,负面情绪全部如潮水那样翻涌而出。泪水越抹越多,她的腿软了,这个人瘫软在地上。刺骨的寒意从身下传来,也让她获得一丝冷静。

    江漓强撑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捡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3:58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旁边的药店还开不开门。

    许久,江漓忍着疼痛穿起了衣服,阔大的房间内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准备出门时她再一次打开了手机看时间。

    00:45

    已经凌晨了啊。

    江漓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外套才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的那一棵茉莉花树,长的异常的高,估摸着有4米左右吧,江漓把它养的很好。

    穿过小院,江漓突然顿住脚步,大门外好像站着一个人。

    黑暗当中还能隐约看见他抽烟的动作,火星蔓延,那人深深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烟雾缭绕,莫名给他带来了一丝颓废感。

    那个人也听到了江漓的动静突然回头。江漓和他对视上了,她看见了他青黑的眼圈,眼球布满了红血丝,看见了他单薄的衣物,看见了地下堆积的烟头。

    月光透过干枝的缝隙在两人相对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两人这般对视着,最终是江漓败下阵来。江漓低头躲避着眼前人的目光,她不敢与他对视,她害怕自己情绪失控害怕一切。

    可江漓并没有看见少年眼中的隐忍、思恋和不舍。

    呼啸的冷风又开始作祟,风挂过江漓的发梢,把她的头发吹得散乱。江漓撩开被头发挡住的面庞,带着匆忙和慌张快速略过门口的人。

    正当江漓要越过他时,男人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好似怕她逃跑。

    江漓被他拉回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不由的皱眉。

    江漓用力的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但却无能为力。

    “陈遇!”

    凌晨的室外并无多少人,江漓这一声怒吼被凸出的很大声,陈遇被她这一吼吓了一跳。

    他想开口可却因为吸烟太多而导致嗓子干哑,只能死死的抓着江漓的手生怕她离开。过了许久他才嘶哑的开口:“江漓……”

    待在冷风下太久了,江漓本就虚弱的身子越发严重,疼痛席卷全身,身体止不住的冷颤,连着声音都带着颤抖:“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有……江漓,你至于要给我个理由。”陈遇哀求的看着她。江漓受不了陈遇的任何眼神,只要与他对视她总会败下阵来。

    江漓偏过头去不看他,忍着心理和生理上的痛楚,对陈遇嘲讽道:“陈大少爷分手还需要理由?”

    陈遇愣了,就在陈遇愣神这几秒江漓趁机甩开他的手。因为力气过大把自己都甩出去小段距离,江漓喘着虚气,心脏跳动的有点快,在黑暗中能很明显的听见自己都心跳声。

    呼吸声急促,意识越发迷糊,江漓的一只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她好像动不了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心在绞痛,她要站不稳了。

    凌晨一点三十二分,天空开始飘雪,雪花掉落在江漓的发梢,随着她不稳的姿势倒下。

    雪花慢慢、慢慢的飘落,像是被开了降速,然后雪花又一片一片变大。雪越下越大,要把两人的身影埋没,雪花落在江漓的脸上,冰冷的触感却没有把她唤醒。

    江漓发病了。她不受控的倒在雪里,模糊的意识最后一刻听见陈遇的慌张。

    “江漓!”

    随着话音落下,陈遇接住了昏倒的江漓,他慌急且平稳的抱着江漓回了公寓里,用手机拨打了120。陈遇的声音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听着医生的嘱托把江漓平放在主卧的床上,随后给江漓做起了心肺复苏。

    陈遇急的冷汗直冒,幸好急救知识没白学,一下又一下,他能感受到江漓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救护车的鸣笛声让陈遇有了片刻的心安。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了黑暗,与笼罩死亡的死神来一场博弈。

    夜晚的街道上并无多少车辆,这也使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陈遇坐在救护车里,盯着躺在床上吸着氧的江漓。

    她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刚刚倒下的那瞬间把陈遇所有情绪都化解,看见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像是静止了一样,大脑空白,身体却快速做错反应接住了她。

    陈遇心里不断冒着冷汗,心想万一他今天没来怎么办,万一今晚江漓突发心脏病了怎么办,她在邑城又没有其他亲人……

    无数种可能从他的脑子里闪出,紧紧抓住江漓的手,害怕失去她。

    到了医院,江漓被推入手术室,陈遇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双手抵住垂下的额头,眼里的慌乱藏不住,医院里的温度更低,其实陈遇穿的并不多,少年的他们好像总不惧怕寒冷。

    单薄的冲锋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带帽卫衣,黑色的工装裤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凌厉,可他现在的样子却让人心疼。

    医院的走廊上就他一人,灯光从头顶散落,陈遇无力的靠着椅子上,茫然的等待,很多年前也是这样。母亲病逝,父亲伤心欲绝殉情却被救回来,自己和爷爷一起生活,对他很严格,因为他说他的父亲是个懦夫,他没有这种儿子。父亲对他也不闻不问,他开始变得叛逆,玩世不恭的态度让爷爷把他赶到了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门口上的红牌变成绿色的了,陈遇看着变绿的提示灯,放下了心中的担虑。

    江漓被推进单人病房,陈遇缴费后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病房里是昏暗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散在陈遇身上,他拉着江漓的手。

    在黑暗中,陈遇用另一只手轻抚上江漓的脸颊,刚刚还是苍白无色的面庞现在已经染上一些温度,气色回血,但给陈遇的感觉还是那种一碰就碎的瓷器感。

    陈遇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他已经熬了好几个夜晚了,从江漓说分手到现在快有小半月,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此时他抓住江漓的手,头抵在床上,就这样睡着了。

    雪越来越大,铺满了路面,洁白的雪被暖黄的路灯照耀,整个世界变得清冷,毫无生机。可雪却是养育大地最好的肥料,等到冰雪消融时,万物将会复苏,焕发新生。

    街道外的草木身上覆盖着白雪,冷风吹动树梢,寒冷无比,而病房内两只相交叠的手却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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