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走了,没吃东西。

    明明才缓和的关系一瞬间又降到极点。

    江漓没说话,静静的盯着门看。

    这周回来只是拿东西。遇见陈遇意外罢了,剩下的这半个月江漓又要回b市,疗养。

    那天下午,江漓走了,充满暖气的屋子再次变得冰冷。

    两人没有再多的联系,甚至好友都没有加回来。一个嘴硬爱面子,一个不在乎,谁都没有去低头,整整半个月,没有丝毫动静,他们的关系随着冬季的温度越来越冷。

    ————

    二月底,邑高开学。

    校园内,高二的学生正在清理残雪。

    “我服了,为什么是我们啊。”男生拿着铲子愤愤不平。不远处同样拿着铲子的女生回道,“高一的还没来,高三的金贵,只有我们没人疼的高二。”

    男生把铲子往旁边一甩,“我今天要挑战权威!我不扫了!”随后从雪地里抓了一把雪砸向身边的女生。

    女生惊呼。

    “我操,孟熯你有病?!”

    孟熯笑嘻嘻的看向她,“对呀,你才知道吗?”女生不甘示弱把铲子里的雪全扔向孟熯。

    两人在雪地里嘻嘻闹闹,一不小心就祸及他人,最后,在操场的学生都加入了这场邑高第n届荣誉之战。

    许莔莔拉着江漓在周遭观战,两人身上没穿校服,邑高没有硬性规矩必须穿校服除必要场合外。所以学生的日常穿着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江漓把围巾拉高,半张脸都捂进围巾里。许莔莔说话时吐出的白雾蒙蒙,“阿漓,下个月的校庆你真的要上台啊?”

    “嗯。”

    呼出的热气有点暖,江漓的双手塞进口袋里,口袋里放在两个暖宝宝。“大提琴独奏。”

    “?!”

    身边的人搂住了她的手,眼睛闪闪,“你还会大提琴?”江漓点点头。

    操场雪地上。

    正在为荣誉而战的孟熯抬头间看到一个人,他往教学楼那边大喊:“遇哥——!”

    被喊“遇哥”的男生抬头,眉眼间带着冷气,明显的不耐烦。孟熯跑过去想要来个爱的抱抱,没成想男生一侧身躲了过去,然后自己扑到在了地上。

    “我操——陈遇你起床气?”

    陈遇没应他,他看见了站在操场那边的江漓。

    江漓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扫了他一眼便又和许莔莔说起话。

    某人这种态度……真的是。

    欠教训。

    刚扑在雪里的孟熯也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不满得朝陈遇说道:“我靠,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兄弟吗。”

    陈遇瞥他一眼,敷衍的语气让人不爽,“没睡醒,刚刚你过来吓到我了。”

    ……

    吐了。

    我吓到你?

    要不然我打不过你老子早就踹你了。

    [死亡微笑jpg.]

    孟熯内心疯狂吐槽,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他惜命。孟熯用肩膀撞他,谨慎的问:“你咋下来了?”

    “扫雪。”

    咦,真冷漠。

    本还在聊天的江漓突然抬起头,好似有心灵感应,但陈遇没看她,从江漓面前走过。两人擦肩而过,没有一句话可说,就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冷淡至极。

    江漓愣神,那一秒,她的眼神好似失焦,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

    她抬手遮住阳光,阳光从指缝穿出,失焦的视线回归,她通过指缝看见陈遇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远到模糊。

    身边的女生扯了扯她,小声询问:“阿漓,你怎么了?”

    江漓摇摇头,表示没事。

    “可能是阳光有点刺眼。”

    许莔莔疑惑,太阳很大吗?

    另一边。

    刚刚从江漓擦边而过的某人站在一颗树下,一只手拿着手机,一直在翻动好友申请页面。

    “啧,”声音急躁又带着不耐,“为什么刚刚不看我。”

    如果某人刚刚回头看一眼就能发现江漓在看他。可惜,面子有点重的他没回头。

    陈遇不耐烦的抓头发,正想要不要服个软今天放学去找她,某个炮筒就来找骂了。孟熯一个雪球砸到了陈遇身上,嘴里还嚷嚷着:“陈遇,来打雪仗啊!”

    ……

    本来还兴奋着的孟熯被陈遇一脚踹进雪里。“打你妈呢,”陈遇咬牙切齿,“老婆都特么没了,还打雪仗。”

    孟熯直呼无辜,又不是他老婆没了,朝他发什么疯。最后这次“打雪仗”以陈遇单方面殴打把孟熯打服了。

    说到女朋友这个话题,他就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在他们兄弟群都传疯了,但唯有陈遇不知道,陈遇知道就完了,因为就是关于陈遇的,好兄弟们都嘴严的不外透。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孟熯他们一群兄弟准备去找陈遇开黑,刚到网吧门口就看到了陈遇,孟熯刚想大喊陈遇的名字却被身边的兄弟捂住嘴。

    孟熯“呜呜”两声,挣扎地从岳肃的手里逃出。岳肃拉着他往后退,孟熯和其他兄弟都觉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的看向岳肃,岳肃示意他们别说话,用下巴往网吧旁边的小巷子抬了抬。

    兄弟群都朝那边看去。

    只见巷口站着两人,男方他们太熟悉了,是大名鼎鼎的陈遇,陈大少,但他面前的女方就不太清楚了。

    这个视角有限,只能看见陈遇的脸和女生的背影。岳肃默默地抬起手机打开录像,缓慢放大。

    孟熯看着他的骚操作抽了抽嘴角,迷惑地问:“你在干嘛?”岳肃瞥了他一眼,拿着手机的手调了一个极好的“机位”,头也不回的说:“傻子都看得出来。”

    ……你有病吧!!!

    孟熯再次往巷口看去,两人似乎在吵架,但也不太像,女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陈遇很激动。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陈遇的怒火。

    女生不知回了句什么,陈遇愣住了,话也说不出口了,然后女生转身就向外走去,正当大家都以为可以看到女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时,陈遇一把拉住了她。

    他看样子攒着怒气,拉着女生的手腕往回扯,把她推到了墙上,也不管女生的意见就亲了上去。

    那时正值寒冬,天色也早就黑了,网吧前的路灯忽明忽暗,昏暗的灯光打在在小巷子里接吻的两人身上,雾蒙蒙,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女生最开始在抵抗,后面承受不住陈遇的吻,也慢慢的放弃抵抗,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搭在陈遇的肩膀上。

    暧昧的气氛正旺,却被岳肃一句话打破,“我靠,遇哥有点猛啊,都伸舌头了。”

    孟熯反脸看向他,一脸震惊,不是哥们,这你都看得清???

    然而岳肃还没闭嘴,“咦,好变态啊。”

    站在他身边的孟熯已经石化了,他好像不太适合这里……哥们到底是谁变态啊,是谁拿着手机偷拍别人接吻,还顺便点评的?

    妈妈,这群人好变态好可怕,我想回家。

    岳肃关了手机,拍了拍孟熯的肩膀,语重心长对他说:“你还是要习惯一下。”

    习惯?习惯什么?习惯看别人接吻吗?习惯兄弟像变态一样录视频吗?!

    不行啊!!他根本习惯不过来!!!

    思绪回到现在,孟熯还趴在雪上,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不能让陈遇知道他们偷拍这件事,不然会死的很惨的。

    等孟熯爬起来陈遇早就已经走了。他叹了口气,心累。

    陈遇折返回去时江漓已经不在了,又错过了。

    等到下午时,陈遇堵在了江漓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但是一直没有看见江漓。他返回学校,看见江漓身后背着黑色的包,看样子是乐器,江漓身边站着一个男生,男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陈遇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江漓对人家笑了笑,在男生面前晃了晃手,大概意思应该是在拒绝。

    男生有一些落寞,被拒绝后就走了。陈遇看着男生走后却没动,插着兜站在身后江漓不远的地方,江漓一转身刚好看见陈遇。

    穿着黑色棉服的男生站着街口,他没拉衣服拉链,露出里面灰色的连帽卫衣,是上次医院的那一件。

    江漓和他的目光对视,对方直视着她。江漓有些慌乱,她放在背带的手用力收了收,想像今早那个擦肩而过一样再一次路过他。

    可她没有得逞,陈遇向她走来。天色不晚,但才七点多天空就已灰暗,江漓还没来得及退后,陈遇就从她身上拿过琴包,声音轻飘飘地对她说:“走了。”

    女孩傻傻的站在原地愣神。

    陈遇单肩背着琴包,抽出另一只手拉江漓,女孩的手腕被握住向前走,江漓踉跄往前,撞到陈遇的左肩上。

    面前的人顿了顿,手却又用力握住了身边的女孩,“小心点。”

    天空变得灰蒙蒙,街边的小道上,一男一女牵着手,看不清相貌。男生背着包,另一只手牵着身边的女孩,女孩静静地并肩走,手心出汗,轻轻握拳后用松开,男生好像感受到了女生的小动作,本来握在手腕上的手下滑,握住了女孩的掌心。

    女孩低着的头又往下压,好像害羞了。天色越来越暗,街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明亮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路过街边的小店,店内的音乐缓缓流出——

    “我怀念的是/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女孩不动声色的抬起头,被牵住的那只手,慢慢地、轻轻地,回握住男生的手。掌心相贴,掌心的温热传进心脏,随着血液流进身体的每一寸。

    感受到回应,陈遇握住江漓的手又用了几分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牵着对方的手,路人在这一刻都好似成了背景板,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听见了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

    “你……校庆会来吗?”江漓犹豫地开口。

    “你第几个。”

    “第一个。”

    沉寂几许,陈遇才开口,“来。”声音平淡却听出坚定的意味。

    江漓望向他,心想这算回应吗?

    此时无声,但风声刮过耳边却异常清楚。江漓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穿过街道,看见熟悉的房子,陈遇放开她的手,从肩上取下琴包递给江漓,声音听不出情绪:“到了,回去吧。”江漓接过琴包,回他:“谢谢。”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面前像似有道透明的屏障,硬生生的把他们隔开。

    半晌,陈遇有些难为情地问:“校庆之前你一直在音乐室练琴吗?”

    “偶尔。”

    风突然吹来,冷冽的风吹得江漓发抖,脸有些冻红了。

    陈遇看着她冻红的脸,想抬手去摸摸,让她暖一暖。手指动了动,还是放下了,他把手插进兜里,对江漓说:“进屋,外面太冷了。”

    江漓没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朝着门口走去,路过陈遇时,陈遇不知是不是幻听,好像听见了江漓的声音,那声音说: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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