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收到温晴的微信半小时后，张浩回来了。
毫无意外，带了温澄回来。
杨锦天已经洗完澡，正在靠在床头看作业。
他刚好喝完一杯茶准备拿着开水壶续上。
“回来了？”
张浩哼了一声，一边帮温澄放鞋，一边还说：“我问你呢，干嘛一个人走不叫我？”
“我……我有事。”杨锦天冷言回复，“不说我了，你怎么让她喝那么多。”
“谁知道她一杯就倒下了。”
话音刚落，温澄突然坐起来，抱住张浩：“嘿嘿，张浩……”
杨锦天看不下去，赶紧回床上，戴上耳机。
至于张浩做了什么，杨锦天一概不知。
杨锦天用鼠标往下滑，滑到了温晴的作业。
他要求的字数是五百个字。
温晴写的很不错，一共四段，有理有据。
想到刚才温晴的眼神，他突然笑出了声。
他默默地又读了几次温晴的作业，默默地打了一个A。
这不是私心，这是真的佩服温晴的文采。
杨锦天想，温晴应该是个文科生。
在他们家文科生特别少。
杨锦天喝着茶，默默地将几根茶叶也不小心吞了肚子。
而在温晴的宿舍里，温晴的几个室友在公共区域跳操，而温晴一个人在静静地看书。
那本书也是奇特，叫《理想国》。
之所以选择看这本书，是温晴在杨昭的著作里，看到了这本的推荐。
她看着书，一边发了一条微信：【我给你推荐一本书，这本书叫《理想国》。上面有一句话，我挺喜欢的，推荐给你，叫‘先入为主，早年接受的见解总是根深蒂固不容易更改的。’】
她微信很快就回复了。
对面那一头问：【这本书，我不懂，你知道讲什么吗？】。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抬头看备注，上面是杨锦天。
得……尴尬了。
然而三分钟已经过了，她不能撤回了。
这信息，她本来是要发给哥哥温故的。
哥哥和她都喜欢看书，所以平时都会互相推荐书。
她只好硬着头皮，回复道：【我还没看完，看完告诉你。】
【好。】（表情：死亡微笑）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接着手机又响了：【温晴，你的作业写得很好】
【嗯，谢谢。】
【你就没有什么话再跟我说的吗】
【没有。】
【哦】
【杨老师，天很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她连忙把手机请室友拿下去充电，然后倒头睡觉。
她说晚安，那就是真的晚安，不带任何理由。
杨锦天一看时间，明明才十点多。
他又发了一个消息：【真的睡了？】
对方没回。
又发了一个：【睡了？】
此时温晴刚睡熟，又被室友推醒：“温晴，你的手机响了。”
“帮我关机。”
室友哦了一声，帮着关机。
杨锦天突然很想打电话给温晴。
但等不到他思考，杨昭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姐？”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姐……我……”
杨锦天即使已经三十岁，但在姐姐面前，还依旧是像昔日的十八岁小青年。
电话那一头，杨锦天听到一阵阵的声音，像是陈铭生在蹭姐姐。
“你说吧。”杨昭一边跟杨锦天说话，一边像哄小孩那样哄着陈铭生，小声示意：“等我一下，好吗？”
陈铭生点点头，躺在了一旁，不动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杨昭自从跟了陈铭生一起，烟火气也日渐浓了。
“嗯，算是吧。”杨锦天说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老师？”
“不是。”
“她是你同行？”
“也不是。”
杨昭最后说：“该不会是……你学生吧？”
这一次杨锦天承认了：“是。”
杨昭笑了：“我们小天长大了啊。”
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委屈的不行：“姐……”
“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
杨昭嫁给陈铭生也快半年了。
这快半年的变化，杨锦天是尽收眼底的。
面对杨昭，杨锦天是羡慕的。
对于这种羡慕，也让他慢慢朝着阳光继续走了下去。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叙述姐姐的这一段感情。
这就像一段温暖且孤独的烛光，熊熊燃烧，但默默无闻。
温晴，人如其名，像个太阳照耀在杨锦天的心房。
“姐，我问你，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杨昭面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很懂，但对于弟弟，她一点也不懂。
陈铭生低声耳语给杨昭出了一个主意。
杨昭又说：“你姐夫说了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杨锦天本就头疼，但因为这件事，他突然很想询问陈铭生。
从未有过。
毕竟陈铭生，是理解姐姐，懂得姐姐的。
“说吧。”
杨昭转述：“那就变得有烟火气。”
“烟火气？”杨锦天不自然地掏出烟，点了一根：“我没有吗？”
“不止你没有，其实我也没有。”杨昭也抽了一根烟，“我们家，比较缺这个。”
烟火气……
杨昭遇到了陈铭生，她有了烟火气，充满了一切的活力。
杨锦天遇到了温晴，他不知道是否能够有烟火气，在踌躇不前。
“姐，你开心吗？”
“我跟你姐夫在一起，我很满足，也很开心。那种满足和开心，是发自肺腑的。”
“我知道了。”
杨锦天挂断电话，张浩却把他弄起来。
“干嘛？”
张浩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帮我看一下我女人。”
“干嘛？”
“我有电话要打，这个电话很长，我怕走不开。”
“那你别打啊。”
“杨锦天，拜托，就一次。”
杨锦天颔首，然后坐在了张浩的电脑椅上。
杨锦天全程就坐在电脑椅上，盯着张浩电脑上的屏幕，一动也不动。
他拿起张浩桌上的一支笔，开始不自然地转动。
转笔这个毛病，大概是从本科一年级开始的，就一直转啊转啊转啊……
杨锦天没太留意过温澄的样子。
但就是扫了一眼，他发现温晴跟温澄长得有些像的。
加上同姓，他想她们应该是姐妹俩。
他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承担着张浩所说的要求，看着温澄。
温澄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很长，略弯。他这才反应过来，温晴的头发是乌黑的，没有经过染烫，很干净和清爽，人也小小的一个。她个子大概比自己小一个头左右，但性格温软，且平和，情绪很稳定。
杨锦天想，比起自己无父无母，她总比自己幸运的多。
有个哥哥，还有个当医生的父亲和律师母亲，自然是幸福的。
他身边算是很亲的人里，只有杨昭一人。
父母早逝多年，杨昭跟自己算是很亲近的亲人了。
但他们家里似乎没有烟火气，每一次过年，那都是死气沉沉。
自从爷爷去世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想起昔日第一次把初恋带回家的时候，家里人的气氛，恨不得能把人家小女孩吃了。
小女孩本就见到杨昭有些抵触，看到这个气氛，就更害怕了。
那会儿提分手的时候，杨锦天没有过多的挽留。
就这样，杨锦天的初恋就半年多结束了。
不过他觉得，这也算是小试牛刀。
除了那些学生，他的同事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所以都不愿意深入接触杨锦天。
杨家最缺烟火气了。
这的确是事实。
一年又一年，杨锦天身为他们这一代最小的男孩，迟迟都没有对象。
他曾在亲人们的介绍下看过几个，但因为他是大学教授，加上这样的性格，她们没办法接受。
即使他再帅，也是无济于事。
杨锦天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张浩总算回来了。
张浩一边搓手一边感谢，然后将温澄换了一个位置，自己躺了上去。
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个杨锦天。
杨锦天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他想，这个时候的温晴应该早就遇到周公他儿子了。
他尝试着拨温晴的微信语音，但他没想到的是，温晴接了。
“喂？”
“你没睡啊？”
“不是，是我醒了。”电话那一头，温晴很是困，打着哈欠：“有事吗？”
“没事，就是问你，作业写好了没有？”
“我不是那种低效率的人。”温晴在电话那一头很是惺忪，“我只是起夜而已。”
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笑了：“那挺好的。效率很高，值得表扬。”
“杨锦天，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大概是温晴困糊涂了，当她说出了杨锦天的名字时，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偷笑，“温晴，那你早点睡吧。”
“好，我去睡了。”温晴从洗手间出来，手还拿着手机听着杨锦天的呼吸声。
很长的时间里，温晴都没有说话。
杨锦天看了一眼手机，温晴像是真的忘记挂语音了。
缓缓地呼吸声让杨锦天也有一丝困意。
他把台灯关上，自己也睡了。
第二天上课，他看到温晴穿了一身特别红的连衣裙。
他不知道温晴为何要这么穿，反正在七十个学生里，他能一眼看到她。
杨锦天在讲课，她就全程低着头，不曾抬起过。
由于她坐得比较远，所以他并看不清温晴在做什么。
但他知道，他的课温晴的作业都是最好的那个。
她做事很认真，很踏实，也很稳定。
这一点，特别像姐姐杨昭。
但比起姐姐，多了一份不知名的人情味。
他布置好作业就下课了。
可温晴，还坐在座位上，像是在等着他。
见他走了，温晴也跟着他：“杨老师，我请你吃午饭。”
“请我？”杨锦天把资料装入公文包：“不用了。”
“我欠你一百三十块钱。”
“可是你给了我两百，十块钱而且我也收了。”
“你两百花了吗？”
杨锦天表示没有。
“那就还给我，我请你吃学校的午餐。”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温晴觉得他不讲道理。
“干嘛，你怕我讹你？”
“当然。”杨锦天不自然地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辈子讹吧。”
“你说什么?”温晴没听清后半句，但等她反应过来，杨锦天已经往食堂方向走了。
在食堂里，杨锦天没有去教师区，而是去了学生区。
温晴跟了上去，拿出校园卡：“我请。”
“好，你请。”杨锦天笑道，“看看你这个样子，真的滑稽。”
“杨老师，我本来就欠了你，我该还。我妈教过我，这件事叫有始有终。”
“那你妈有没有教过你，一诺千金？”
“什么一诺千金？”温晴抬头看了一眼杨锦天，杨锦天个头大，一下子把她整个身体挡住了。
“算了，不说了。”杨锦天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菜系，问她：“你要请我吃什么？”
“你真的要听我的？”温晴全程没有抬头，而是看着手机的屏幕：“你确定真的要听我的？”
杨锦天说：“可以。”
“那好。”温晴示意杨锦天，带着他来到一块区域：“师傅，给我来两个馒头。”
两个馒头，一块钱。
她拿着托盘，又带着杨锦天来到一旁的小菜拿了一些。
杨锦天发现她拿了一些酸豆角。
学校的酸豆角，不要钱。
接着，她又去打了一盘碎牛肉。
碎牛肉，三块钱。
最后，杨锦天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隐藏小窗口。
“阿姨，两碗黑豆浆。”
两碗黑糖豆浆，加起来六块钱。
她示意杨锦天坐在一旁，俩人面对面坐着吃。
“来，我教你。”
杨锦天看到温晴先用免洗的洗手液擦手，然后用湿纸巾又擦了一次，接着把馒头分成两半，把酸豆角和碎牛肉加上馒头里。她咬了一口，还喝了一口黑豆豆浆。
他傻眼了。
“来，吃。”
杨锦天不太会这样吃。
他本就不爱吃这些，他爱吃糖醋排骨。
杨锦天又说：“你再弄一次。”
温晴又做了一遍，这一次她把馒头交给了杨锦天。
“你咬一口。”
温晴的眼神，随着杨锦天的手，再到了他的嘴。
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好吃吗？”
温晴的眼睛，像是迫切想得到认可。
出乎杨锦天意料，这个味道很好吃。
他从未这样吃过这样的午饭。
“好吃吧。”
杨锦天颔首：“嗯，还不错。”
温晴说：“杨老师，你以后就这样吃，下午上课的话，管饱。”
“你从哪里学来的？”
“嗯，在我表舅和我爸的医院。”
杨锦天挑眉：“在医院？”
“对，我小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病号饭。”
“看不出来……”杨锦天说道，“你挺多肉的。”
“还好吧。”温晴说道，“我不怎么吃肉，我吃牛肉比较多。”
“我爱吃糖醋排骨。”杨锦天一边吃，一边说：“我姐做的，那叫那个好吃。”
“你还有姐姐？”温晴觉得有趣，“你姐姐，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吧。”
“还好。”杨锦天说，“她不是我亲姐，她是我表姐。”
“那肯定是个不错的女人呀。”温晴笑了，“一般有姐姐的弟弟，性格都是这样的。”
杨锦天放下手里的馒头，平视看着温晴：“哪样？”
“嗯……有一种依赖很强的样子。”
杨锦天难得露出笑意：“为什么这么说？”
温晴思考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表舅，在我妈妈面前，就是这个样子。”
毫无意外，带了温澄回来。
杨锦天已经洗完澡，正在靠在床头看作业。
他刚好喝完一杯茶准备拿着开水壶续上。
“回来了？”
张浩哼了一声，一边帮温澄放鞋，一边还说：“我问你呢，干嘛一个人走不叫我？”
“我……我有事。”杨锦天冷言回复，“不说我了，你怎么让她喝那么多。”
“谁知道她一杯就倒下了。”
话音刚落，温澄突然坐起来，抱住张浩：“嘿嘿，张浩……”
杨锦天看不下去，赶紧回床上，戴上耳机。
至于张浩做了什么，杨锦天一概不知。
杨锦天用鼠标往下滑，滑到了温晴的作业。
他要求的字数是五百个字。
温晴写的很不错，一共四段，有理有据。
想到刚才温晴的眼神，他突然笑出了声。
他默默地又读了几次温晴的作业，默默地打了一个A。
这不是私心，这是真的佩服温晴的文采。
杨锦天想，温晴应该是个文科生。
在他们家文科生特别少。
杨锦天喝着茶，默默地将几根茶叶也不小心吞了肚子。
而在温晴的宿舍里，温晴的几个室友在公共区域跳操，而温晴一个人在静静地看书。
那本书也是奇特，叫《理想国》。
之所以选择看这本书，是温晴在杨昭的著作里，看到了这本的推荐。
她看着书，一边发了一条微信：【我给你推荐一本书，这本书叫《理想国》。上面有一句话，我挺喜欢的，推荐给你，叫‘先入为主，早年接受的见解总是根深蒂固不容易更改的。’】
她微信很快就回复了。
对面那一头问：【这本书，我不懂，你知道讲什么吗？】。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抬头看备注，上面是杨锦天。
得……尴尬了。
然而三分钟已经过了，她不能撤回了。
这信息，她本来是要发给哥哥温故的。
哥哥和她都喜欢看书，所以平时都会互相推荐书。
她只好硬着头皮，回复道：【我还没看完，看完告诉你。】
【好。】（表情：死亡微笑）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接着手机又响了：【温晴，你的作业写得很好】
【嗯，谢谢。】
【你就没有什么话再跟我说的吗】
【没有。】
【哦】
【杨老师，天很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她连忙把手机请室友拿下去充电，然后倒头睡觉。
她说晚安，那就是真的晚安，不带任何理由。
杨锦天一看时间，明明才十点多。
他又发了一个消息：【真的睡了？】
对方没回。
又发了一个：【睡了？】
此时温晴刚睡熟，又被室友推醒：“温晴，你的手机响了。”
“帮我关机。”
室友哦了一声，帮着关机。
杨锦天突然很想打电话给温晴。
但等不到他思考，杨昭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姐？”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姐……我……”
杨锦天即使已经三十岁，但在姐姐面前，还依旧是像昔日的十八岁小青年。
电话那一头，杨锦天听到一阵阵的声音，像是陈铭生在蹭姐姐。
“你说吧。”杨昭一边跟杨锦天说话，一边像哄小孩那样哄着陈铭生，小声示意：“等我一下，好吗？”
陈铭生点点头，躺在了一旁，不动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杨昭自从跟了陈铭生一起，烟火气也日渐浓了。
“嗯，算是吧。”杨锦天说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老师？”
“不是。”
“她是你同行？”
“也不是。”
杨昭最后说：“该不会是……你学生吧？”
这一次杨锦天承认了：“是。”
杨昭笑了：“我们小天长大了啊。”
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委屈的不行：“姐……”
“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
杨昭嫁给陈铭生也快半年了。
这快半年的变化，杨锦天是尽收眼底的。
面对杨昭，杨锦天是羡慕的。
对于这种羡慕，也让他慢慢朝着阳光继续走了下去。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叙述姐姐的这一段感情。
这就像一段温暖且孤独的烛光，熊熊燃烧，但默默无闻。
温晴，人如其名，像个太阳照耀在杨锦天的心房。
“姐，我问你，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杨昭面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很懂，但对于弟弟，她一点也不懂。
陈铭生低声耳语给杨昭出了一个主意。
杨昭又说：“你姐夫说了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杨锦天本就头疼，但因为这件事，他突然很想询问陈铭生。
从未有过。
毕竟陈铭生，是理解姐姐，懂得姐姐的。
“说吧。”
杨昭转述：“那就变得有烟火气。”
“烟火气？”杨锦天不自然地掏出烟，点了一根：“我没有吗？”
“不止你没有，其实我也没有。”杨昭也抽了一根烟，“我们家，比较缺这个。”
烟火气……
杨昭遇到了陈铭生，她有了烟火气，充满了一切的活力。
杨锦天遇到了温晴，他不知道是否能够有烟火气，在踌躇不前。
“姐，你开心吗？”
“我跟你姐夫在一起，我很满足，也很开心。那种满足和开心，是发自肺腑的。”
“我知道了。”
杨锦天挂断电话，张浩却把他弄起来。
“干嘛？”
张浩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帮我看一下我女人。”
“干嘛？”
“我有电话要打，这个电话很长，我怕走不开。”
“那你别打啊。”
“杨锦天，拜托，就一次。”
杨锦天颔首，然后坐在了张浩的电脑椅上。
杨锦天全程就坐在电脑椅上，盯着张浩电脑上的屏幕，一动也不动。
他拿起张浩桌上的一支笔，开始不自然地转动。
转笔这个毛病，大概是从本科一年级开始的，就一直转啊转啊转啊……
杨锦天没太留意过温澄的样子。
但就是扫了一眼，他发现温晴跟温澄长得有些像的。
加上同姓，他想她们应该是姐妹俩。
他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承担着张浩所说的要求，看着温澄。
温澄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很长，略弯。他这才反应过来，温晴的头发是乌黑的，没有经过染烫，很干净和清爽，人也小小的一个。她个子大概比自己小一个头左右，但性格温软，且平和，情绪很稳定。
杨锦天想，比起自己无父无母，她总比自己幸运的多。
有个哥哥，还有个当医生的父亲和律师母亲，自然是幸福的。
他身边算是很亲的人里，只有杨昭一人。
父母早逝多年，杨昭跟自己算是很亲近的亲人了。
但他们家里似乎没有烟火气，每一次过年，那都是死气沉沉。
自从爷爷去世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想起昔日第一次把初恋带回家的时候，家里人的气氛，恨不得能把人家小女孩吃了。
小女孩本就见到杨昭有些抵触，看到这个气氛，就更害怕了。
那会儿提分手的时候，杨锦天没有过多的挽留。
就这样，杨锦天的初恋就半年多结束了。
不过他觉得，这也算是小试牛刀。
除了那些学生，他的同事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所以都不愿意深入接触杨锦天。
杨家最缺烟火气了。
这的确是事实。
一年又一年，杨锦天身为他们这一代最小的男孩，迟迟都没有对象。
他曾在亲人们的介绍下看过几个，但因为他是大学教授，加上这样的性格，她们没办法接受。
即使他再帅，也是无济于事。
杨锦天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张浩总算回来了。
张浩一边搓手一边感谢，然后将温澄换了一个位置，自己躺了上去。
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个杨锦天。
杨锦天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他想，这个时候的温晴应该早就遇到周公他儿子了。
他尝试着拨温晴的微信语音，但他没想到的是，温晴接了。
“喂？”
“你没睡啊？”
“不是，是我醒了。”电话那一头，温晴很是困，打着哈欠：“有事吗？”
“没事，就是问你，作业写好了没有？”
“我不是那种低效率的人。”温晴在电话那一头很是惺忪，“我只是起夜而已。”
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笑了：“那挺好的。效率很高，值得表扬。”
“杨锦天，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大概是温晴困糊涂了，当她说出了杨锦天的名字时，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偷笑，“温晴，那你早点睡吧。”
“好，我去睡了。”温晴从洗手间出来，手还拿着手机听着杨锦天的呼吸声。
很长的时间里，温晴都没有说话。
杨锦天看了一眼手机，温晴像是真的忘记挂语音了。
缓缓地呼吸声让杨锦天也有一丝困意。
他把台灯关上，自己也睡了。
第二天上课，他看到温晴穿了一身特别红的连衣裙。
他不知道温晴为何要这么穿，反正在七十个学生里，他能一眼看到她。
杨锦天在讲课，她就全程低着头，不曾抬起过。
由于她坐得比较远，所以他并看不清温晴在做什么。
但他知道，他的课温晴的作业都是最好的那个。
她做事很认真，很踏实，也很稳定。
这一点，特别像姐姐杨昭。
但比起姐姐，多了一份不知名的人情味。
他布置好作业就下课了。
可温晴，还坐在座位上，像是在等着他。
见他走了，温晴也跟着他：“杨老师，我请你吃午饭。”
“请我？”杨锦天把资料装入公文包：“不用了。”
“我欠你一百三十块钱。”
“可是你给了我两百，十块钱而且我也收了。”
“你两百花了吗？”
杨锦天表示没有。
“那就还给我，我请你吃学校的午餐。”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温晴觉得他不讲道理。
“干嘛，你怕我讹你？”
“当然。”杨锦天不自然地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辈子讹吧。”
“你说什么?”温晴没听清后半句，但等她反应过来，杨锦天已经往食堂方向走了。
在食堂里，杨锦天没有去教师区，而是去了学生区。
温晴跟了上去，拿出校园卡：“我请。”
“好，你请。”杨锦天笑道，“看看你这个样子，真的滑稽。”
“杨老师，我本来就欠了你，我该还。我妈教过我，这件事叫有始有终。”
“那你妈有没有教过你，一诺千金？”
“什么一诺千金？”温晴抬头看了一眼杨锦天，杨锦天个头大，一下子把她整个身体挡住了。
“算了，不说了。”杨锦天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菜系，问她：“你要请我吃什么？”
“你真的要听我的？”温晴全程没有抬头，而是看着手机的屏幕：“你确定真的要听我的？”
杨锦天说：“可以。”
“那好。”温晴示意杨锦天，带着他来到一块区域：“师傅，给我来两个馒头。”
两个馒头，一块钱。
她拿着托盘，又带着杨锦天来到一旁的小菜拿了一些。
杨锦天发现她拿了一些酸豆角。
学校的酸豆角，不要钱。
接着，她又去打了一盘碎牛肉。
碎牛肉，三块钱。
最后，杨锦天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隐藏小窗口。
“阿姨，两碗黑豆浆。”
两碗黑糖豆浆，加起来六块钱。
她示意杨锦天坐在一旁，俩人面对面坐着吃。
“来，我教你。”
杨锦天看到温晴先用免洗的洗手液擦手，然后用湿纸巾又擦了一次，接着把馒头分成两半，把酸豆角和碎牛肉加上馒头里。她咬了一口，还喝了一口黑豆豆浆。
他傻眼了。
“来，吃。”
杨锦天不太会这样吃。
他本就不爱吃这些，他爱吃糖醋排骨。
杨锦天又说：“你再弄一次。”
温晴又做了一遍，这一次她把馒头交给了杨锦天。
“你咬一口。”
温晴的眼神，随着杨锦天的手，再到了他的嘴。
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好吃吗？”
温晴的眼睛，像是迫切想得到认可。
出乎杨锦天意料，这个味道很好吃。
他从未这样吃过这样的午饭。
“好吃吧。”
杨锦天颔首：“嗯，还不错。”
温晴说：“杨老师，你以后就这样吃，下午上课的话，管饱。”
“你从哪里学来的？”
“嗯，在我表舅和我爸的医院。”
杨锦天挑眉：“在医院？”
“对，我小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病号饭。”
“看不出来……”杨锦天说道，“你挺多肉的。”
“还好吧。”温晴说道，“我不怎么吃肉，我吃牛肉比较多。”
“我爱吃糖醋排骨。”杨锦天一边吃，一边说：“我姐做的，那叫那个好吃。”
“你还有姐姐？”温晴觉得有趣，“你姐姐，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吧。”
“还好。”杨锦天说，“她不是我亲姐，她是我表姐。”
“那肯定是个不错的女人呀。”温晴笑了，“一般有姐姐的弟弟，性格都是这样的。”
杨锦天放下手里的馒头，平视看着温晴：“哪样？”
“嗯……有一种依赖很强的样子。”
杨锦天难得露出笑意：“为什么这么说？”
温晴思考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表舅，在我妈妈面前，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