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战事突然吃紧,军报一封接着一封往上京送,南淮不知吃了什么豹子胆,最近一直往晋阳南防派兵气势汹汹。

    这让晋阳的刚上任没多久的文德皇帝十分的头疼,这一年南方遭了水患,秋季定会闹饥荒,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方突发战事,要求派兵扩大军需,每个问题都不能忽视。

    瑾王一个闲散人也从摇椅上薅起来了,连夜进宫觐见。

    傅晏清也是知道晋阳这些个烦心事,不过没想过突然让他进宫,现在南疆乱作一团这个时候让他进宫不会是让他去南疆吧。他这般猜测着。

    康亮将他带进了文德的书房,远远的他就看见灯火通明,站在下面的文武大臣也不少,见到傅晏清也纷纷问安。

    傅晏清环顾四周一眼高诚武也在呢,见到傅晏清眸子幽暗了很多。

    文德轻依着椅背闭目养神,看着眼下的青色就知道熬的很辛苦了。

    “皇兄。”傅晏清轻声唤了一声,文德才睁开眼睛。

    本要行礼的被文德帝免了。

    “你身体不好,就坐下说吧。”文德帝让康亮搬了个凳子让傅晏清坐在了近处。

    “最近朝中的大小事我估计你也听说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皇兄烦恼的是南淮侵扰的事情吧。”傅晏清没有绕弯子直接点明了文德最烦心的一件事,吵的最凶的还属于是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现在的两方都十分的有理,朝中谁也不让争论不休。

    “你怎么看。”自己的这个弟弟确实不是表面的那般简单,自己没有听旁人的针对他似乎是个正确的选择。

    “主战。”傅晏清说的直白直接说出自己的结论。

    站在一旁的张旭远出声反对道:“国库并不充裕怎能轻易开战!”

    这个道理傅晏清怎么会不懂,瞟了张旭远一眼道:“外忧内患罢了,晋阳内患只是由水灾引起的粮荒,这只有到了冬季才会爆发,但是南疆现状就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底线,他们今年突然敢集中军事挑战我晋阳,说明已经是对我们的情况有些掌握,现在退却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

    张旭远是个十分保守的人,道:“这仗也不是说不打,只是现在不行必须拖。”

    “难道明年春天会有粮食?”傅晏清反问道:“只会让压力倍增,拖垮的不一定是南淮就成我们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文德不想听无结果的争吵打断了两人的辩论问傅晏清道。

    张旭远满脸的怨念闭上了嘴,他到要听听这个瑾王有什么高深的见解。

    傅晏清看了始终没有表态的高诚武一眼,这个阴险的老头子。

    “皇兄,我听说南淮今年雨水充沛无大灾害,定是一年好丰收,疯将军身经百战,南蛮而已要战就战个响声出来,到时候割地赔款,听说漠北也是蠢蠢欲动,上京也发现了很多的探子,正好杀鸡儆猴,高阁老认为如何可做补充?”傅晏清说完问了一嘴蔫儿吧唧的高诚武。

    当然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下面的人始终在吵,他从来不表态,这也压着文德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一个好方法,陛下臣以为可行。”高诚武抬了抬眼皮说了一句肯定的话,这句话出口分量不轻。

    “就这么办。”文德帝也不问其他人的意见直接拍板,终于有个人把他想的说不来了,那些主战大多武将说不到点子上,文官有想法的不敢说大多又不想打。

    他这个舅舅一言不发,打的主意他可知道,就是要压着他让依靠他,他不点头就算是点在再好也实行不下去,他不能问行不行有失威严,也就有了瑾王问高诚武的这一步。

    现在将话挑的明明白白,确实是解决内忧外患的最优解,只不过需要的是一次成功。

    一直不说话的兵部侍尚书杨顺道:“陛下臣有补充。”

    “说。”

    杨顺略带深意的看了傅晏清一眼,傅晏清觉得自己就像被盯上了一样,感觉不是怎么的妙。

    杨顺道:“要百战百胜需在军需上下功夫,南疆多山地丛林雾气大而潮湿,在北面能使用的重甲不合适,皮甲容易发霉也不透气造成士兵的损失,臣认为可提供软甲。”

    傅晏清的眼皮子一跳,杨顺说的软甲他知道,将柔韧性高的铁拉长编织成的,对铁的质量要求甚高,也只有玄铁才能达到编织软甲的需要。

    这话倒是把皇帝点醒了,道:“朕倒是想起这么一件事,江东大矿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矿量十分的不稳定,朕已经派出了工部的季碎去监督了,只是这效果不尽如人意。”

    高诚武此刻眼神亮的吓人,道:“江东那个矿已经百余年,出矿不稳定十分正常。”

    “现在要打仗了,臣以为还是要弄清原因最好,季大人善修筑不善组织。”杨顺道。

    高诚武没再说什么,似乎等着文德帝说话。

    殿内稍微安静的一瞬。

    文德帝才悠悠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让瑾王去传达朕的意思,一来探查情况,而来也算是鼓舞吧,身体可能吃的消。”

    原来在这里等他呢,傅晏清不妙的预感成真了,这个活看样子不容他拒绝,看得出来高诚武非同一般在意江东大矿,旁人去文德帝也不怎么放心,这个苦差也就落在他身上了,皇帝虽忌惮他但是又信任他。

    傅晏清起身道:“臣弟领旨。”

    这事情肯定不简单,傅晏清不能两手空空去,道:“皇兄容许我带几个用的趁手的人。”

    “任家父子?”谁都知道傅晏清和任家关系非同一般,就是因为如此,文德帝对任钟了基本上搁置了,放了一个闲职养老,今时不同往日,任家在朝中也没有大的根基这倒是能同意,“可以还有什么要求?”

    还能答应其他要求?傅晏清整个人精神了,看的文德帝有些后悔问了这么一句。

    “其他的我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说。”傅晏清想了想说道。

    “你小子可不要狮子大张口。”文德帝的精神头也松快了些,周围大臣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高诚武可没有那般的开心。

    *

    柳逢春因为失血走路摇摇晃晃的,阿尘这才看到柳逢春的伤口,他们在逼仄的甬道中停下来,他将自己的衣服撕扯成条给柳逢春包扎止血。

    “嘶——”看着有些深的伤口碰触的时候还是有些疼,嘴唇都有些发白。

    “忍着。”阿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从怀中拿出一个干净的帕子道:“擦擦汗,知道怕疼你还往上凑,好有你救了我们两个人。”

    总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将自己和当下环境剥离开,不由的也就多管闲事了。

    “你这个不管闲事的也救了我两次,我本以为你不会管我们。”

    阿尘本就不想管的,这次暴露也是迫不得已的,“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暂时就这样了,再往深处走一走我们就休息。”

    “我们藏在这里是否安全?”柳逢春有些担心会有人知道他们藏身之地照过来。

    阿尘道:“这些矿道都百年了,这里干苦役的哪有长寿的,有些坑道甚至挖到了地下暗河,有些连接着天然洞穴,里面的结构四通八达十分的复杂,这个你完全放心。”

    “那确实适合藏人的,怪不得峻峭谷的掌事想要抓你没有找到你。”

    阿尘听到只是笑笑掩饰了过去,柳逢春不知道的是,她眼前的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夜鬼死了你们没有必要跟过来的。”

    “其实我不信季碎。”柳逢春终于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那个人总觉得说话藏着掖着,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排斥。

    阿尘内心有些高兴,竖着耳朵听着。“怎么?他露出马脚了?”

    “没有,我信他只是因为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你不是谷中的人,难道外面就没有你可以相信的人了吗?”

    柳逢春沉默了。

    阿尘道:“看你不说话那就是有喽。”

    柳逢春转移了话题,她并不想回答他:“那你呢留在在谷中又是为了什么。”

    甬道中只有几人的脚步声,柳逢春觉得自己肯定在这小子嘴中问不出什么来,她也没想过要听到什么。

    “我来找一个答案。”阿尘突然道。

    “你不怕我说出去。”阿尘之前那么戒备的样子,像是这些都是秘密怎么突然愿意同她说了。

    “我信你,我也没什么怕的。”阿尘满不在意的笑道。

    “你现在找到了吗?”柳逢春转头看着阿尘。

    阿尘的眼神暗淡的下来,看着有些失落也有些无力,“答案或许早就有了,只是真的不甘心吧,就是想亲眼看看。”

    “很难受吧。”不知道怎么的,柳逢春觉得自己很懂他,自己似乎感他所感,两人有那么一丝像。

    “是有些难受,人还是要向前看的,等手头上的事情结束了我就离开,你呢,要不要一起走。”阿尘邀请的很认真,似乎很期待柳逢春能给出一个想要一起的答案。

    柳逢春心微微一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我就算了,我自己还没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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