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彩儿她还是掉下去了。

    柳逢春这才没有挣扎,整个人埋在傅晏清怀里很久,直到铁吊停了下来。

    上面也没有什么人影子,旁边水渠中的闸门是开着的,旁边江中的水涌入水渠中,然后推动水渠中水车产生巨大的推力,让整个运玄铁矿的铁吊开始运作了起来。

    两人终于踏在了让人安稳的地面,整个人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还在飘。

    柳逢春眼睛四处搜寻着方铭的影子。

    倏然,她被傅晏清推开,一道寒光从他们两人刚刚站的位置穿过,那是掌事的钢针。

    掌事?

    “你怎么在这儿?谷底的那些人是你杀的?”

    此时,掌事和方铭在不远处已经骑上了马,他们看着柳逢春的方向。

    “是我杀的人又怎么样,这里当差的有几个是好东西。”

    “你不应该是季碎的手下吗?”柳逢春疑惑。

    掌事厌恶的说道:“谁是他的手下,我要是他早就把你杀了,他那种被母亲牵绊住的人,也就走这么远了。”

    看样子他们对季碎直接放弃了。

    方铭道:“你们不应该追上来的。”

    “你对文娘姐妹是利用?”柳逢春觉得眼前的人是这般的陌生,比那蛇还要冷血。

    片刻,方铭还是回答了给柳逢春,“不这么干怎么让季碎相信他拿捏了我?而且她们姐妹并不无辜,文娘在你进谷之前为季碎杀了很多人了……文彩儿……这把火是她放的。”

    文彩儿,他甚至将名字都给改过来了,一点而情分都不讲,悬壶济世想当神医的他就这般无情。

    一直沉默的傅晏清终于开口了,问道:“我也不问你们是谁的手下,我就问一个问题,晋阳的先太子到底在哪儿?”

    四周突然沉寂了,掌事的马似乎有些焦躁,不停地来跺这蹄子,似乎也是受到了掌事情绪的传导。

    也不等对面的人回答,傅晏清整个人就冲了上去,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缠在傅晏清腰上的软刀一下子就蹦在了掌事的脸上。

    马也是受到了惊吓,将掌事直接甩到了地上然后狂奔而走,掌事慌忙起来用手中的长针开始抵挡,显然傅晏清已经失控几乎像是疯了一般想要掌事的命。

    掌事见过傅晏清和夜鬼之间的战斗,知道自己并不是傅晏清的对手,给旁边的方铭使了个眼色。

    方铭就像是没看见一般并没有理会,而是站在一旁就像是看客一般。

    掌事以为方铭没有懂,一面吃力的应付傅晏清,一面朝着方铭大喊道:“你傻看着干什么,就不能抓了旁边那个?”

    “那是你们之间的恩怨,谢你帮我大忙,等以后得清明我会给你多烧点纸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深深看了柳逢春一眼,策马离开了原地。

    方铭竟然就这么不管自己的同伴?柳逢春身上的暗器早就用完了,本来手握在仅剩下的一把匕首上,警惕着看着方铭的动作,若是方铭赶冲上来她就拼命,没想到他就这么的转身走了,让柳逢春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你!”掌事脸上也不不可置信自己就被方铭抛弃了,看着他的背影怒吼:“方铭我可是救了你,你狗娘养的这么对我?没有我你怎么上船逃出这江东!”

    “那船你留着自己用吧。”声音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傅晏清仰头大笑,“你们之间的盟约并不牢靠。”

    掌事气的咬牙切齿的,“你不去追他吗?他可是知道所有的事情。”

    傅晏清不为所动,自己的哥哥是在峻峭谷附近失踪的,李洲被他安置在了谷中,说明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里,唯一有关联得就是峻峭谷,查来查去只有这掌事知道事情,这才是他心头的重事。

    掌事知道自己今日难逃出去,咬咬牙最后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掌事明显是招架不住傅晏清的攻势的,他邪恶一笑道:“你不是就想知道傅贺州的去向吗?”

    “……”傅晏清的眸子骤然紧缩,握紧手中的剑,凌厉的招式慢了下来,想听听眼前的人怎么说。

    掌事道:“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进谷的时候都要经过谷里面的乱葬岗,他就被埋在那里!是我亲手了解的,也是我亲手埋的,你永远找不到他!他只能陪着我们在晒不到太阳的黑暗中,哈哈哈。”

    没等掌事嚣张很久,傅晏清就扑了上去丝毫不见到收着力道,柳逢春在一边看着着急,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被杀了他。”

    柳逢春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剑已经没入了掌事的身体,然后又被抽出血喷涌而出,掌事整个人跪在地上,像是达到了什么目的一般,人得到了解脱微微笑起来。

    傅晏清就对着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眼中的希冀完全的消失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前太子必死无疑,只是有些人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又一次呕过一口血后,掌事对着傅晏清忽然张大了嘴巴,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痛苦。

    柳逢春能看到那嘴中藏着一个明晃晃的装置,上面似乎是一枚袖珍的银针,她立马大喊着希望傅晏清立马躲开,她竭尽全力的往傅晏清的方向奔去,希望能完全来的及。

    实在是太远了,柳逢春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触摸不到的近在咫尺。

    危急关头,从柳逢春的身后飞出一只箭矢,“噗呲”一声,穿过了掌事的脖子,那人头微微扬起藏在嘴中的暗器发射到了空中,并没有对傅晏清造成什么伤害。

    只不过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官兵,柳逢春回头就看到了马上的燕少煊,手握着马鞭傲然看着他们这边。

    傅晏清道:“燕将军在上京不好好待着,来这江东干什么?”

    燕少煊这才下马道:“陛下怕您会被这些不长眼的贼子弄伤,才派末将前来。”

    两人似乎并不想见到对方似得,柳逢春记的两人的关系并不是这样的。

    燕少煊将目光落在了柳逢春身上,道:“这位我怎么没有见过?”

    这话弄的柳逢春十分的紧张,按道理如果燕少煊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是认识她的,当时出上京还想抓她,只是现在为什么却装作不认识?

    傅晏清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布,将自己手中的软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收回到自己的腰间,才慢慢说道:“出门在外,不带一个洗衣暖床的丫头怎么行。”

    燕少煊眼睛如同天上的游隼一般,盯着柳逢春看了片刻,轻声笑着道:“原来如此。”

    紧绷的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只是地突然震动了起来,随后身后峡谷中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响起来,然后一阵气浪将周围的人掀倒在地。

    柳逢春被傅晏清一把揽住,只是轻轻跌倒在地上,等到所有人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峻峭谷裂缝变宽了很多,它的边缘因为刚刚的动静陷落。

    燕少煊的手下跑了过来:“瑾王殿下、将军,刚刚应该是峻峭谷的火药炸了,进谷的路全部被落石封死,一时半会儿进不了谷,估计全废了。”

    “等下面稍微平静了从高处用绳索入谷吧”燕少煊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下属领了命去准备绳子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估计这谷底的人很少有人能活下来。”傅晏清十分坦白的说道。

    燕少煊道:“末将是为陛下传令来的,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除去罪大恶极之人都免了谷中罪人的苦役,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柳逢春突然觉得有些遗憾,那些人苦苦挣扎着就是等这么一句话,临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切变成了幻影。

    燕少煊像是想到了什么,和看笑话似得对傅晏清说道:“倒是殿下您该怎么办,陛下让你过来是为了督促峻峭谷的玄铁量的,现在倒好连矿都没有了。”

    傅晏清不理会燕少煊的嘲讽,道:“燕将军有那么闲的话讲峻峭谷好好的翻一遍,听闻先太子的遗骸也在下面。”

    “……”燕少煊顿时什么也说不出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到了临时的营帐,傅晏清才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捂着头看着十分的痛苦,一个明确的答案摆在了面前可以逃避答案,活在幻想中。

    柳逢春为傅晏清准备了温热的牛乳,“喝完睡一觉吧,一切会过去的。”

    傅晏清抬眸看向柳逢春,人虽然没有哭但是眼睛却红了,一个脆弱敏感的人,傅晏清很听她的话,喝完牛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浅浅的睡了一觉,甚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便又醒了过来。

    柳逢春经历了这么多也是睡不着,傅晏清就将她叫过来道:“回去了会找陛下讨回你家的清白洗刷冤屈。”

    “高家会就此受到惩罚?”柳逢春恨不得这些幕后黑手会死。

    “我不知道陛下会偏袒多少。”文德帝的目的就是削弱高家,至于说要不要连根拔除这个他就没有什么把握,现在局势动荡,外患当前不能内乱。“至少左膀右臂必然会被削干净。”

    可是那不够削减她的心头之恨,所谓的一切的悲剧都是为了争那钱权,可是最后还不是落不得好下场。

    “我不甘心。”柳逢春要的是血债血偿,她死的可是手足至亲,这些哪里远远够,为了报仇她不需要别人为她主持公道。

    傅晏清当然知道那种滋味,只是时机不够,必须是文德这位置坐稳了才可以,傅晏清岔开了话题:“高家门客众多,朝中很多文官依附其下,季碎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吧,整个高家走狗就属他爬的最高,柳家案子他在高家没少出谋划策。”

    柳逢春的眼睛被盯着,傅晏清还以为她和季碎关系很好呢,只是柳逢春对季碎是帮高家的事情并不意外,“我父亲与季碎的关系像师生,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似乎并不感觉意外?”

    “他在峻峭谷中来去自如,峻峭谷掌事对季碎太过于卑微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以为你……”傅晏清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

    柳逢春反问道:“你以为什么?”

    傅晏清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柳逢春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想利用我做什么。”

    “他出生在峻峭谷,偶得机会攀上了高家,脑子好使走上了仕途,只不过他想将高家作为一个踏板并不顺利,有才但是这么些年没能摆脱,还为高家暗中输送了各种利益,他将不幸的这一切归咎在王公贵胄。”

    “他想用有仇恨的我对付你?”现在细细回想季碎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

    “他该死。”傅晏清把手指捏的嘎嘎作响。

    傅晏清对季碎的气还不小。

    不一会儿,燕少煊主动来寻。原本两人互呛了几句,傅晏清不想见的,前脚刚说让柳逢春回绝,后脚却改变了主意。

    “你让他进来吧。”

    柳逢春出去见燕少煊拧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行一礼道:“燕将军,请进。”

    走在前面的柳逢春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有了不好的感觉。

    燕少煊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扔到了地上,那黑色的圆圆的布袋往前面滚了两圈,或许是没有封紧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哎呀!”

    柳逢春看到那东西没忍住惊叫了出来。

    是季碎的头颅!

    柳逢春侧过脸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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