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真是猪油吃多了,越活越糊涂!”刘空梅暴怒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谢成山始终不言不动。

    “大嫂你别打了!”谢蓝衣冲上前去夺刘空梅手中的擀面杖,大声道,“既然知道有强盗这种事,以后我们注意就是了。”

    在场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几个伙计,如此大张旗鼓,让谢成山以后面子往哪搁啊!

    刘空梅怒火难消,完全不听谢蓝衣劝阻。谢蓝衣抓着擀面杖,两个人较劲拉扯起来。

    这时银珠也从厨房出来了,她身上火气虽赶不上刘空梅,但也能让人看出反常来。

    赵堂见她步子迈得又小又急,以为她也要打自己,认命似的学着谢成山的模样站在原地,臊眉耷眼,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然而银珠在他跟前站立,并未动手,默了许久后,浅浅地叹了口气。

    赵堂觉得右脸更疼了。

    而这边的谢蓝衣直接将擀面杖抱在了自己怀里,接着用臂膀将刘空梅推开,“大嫂,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空梅喘了几口粗气,平了平心气,道:“蓝衣你别担心,魏承晏那小子身子强壮得很,肯定没事的。”

    “我知道。等明日我们把剩下的蚕茧装上车,走官道,我亲自去一趟慈州城!”

    刘空梅“哎”了一声,话锋一转,厉声呵斥谢成山:“你还不赶紧把这一路上的事给蓝衣讲清楚!”

    谢成山红着眼眶看过来,各种情绪交加,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谢蓝衣现在最担心魏承晏的伤势,刚听到谢成山说他受了重伤,急忙问:“大哥,魏承晏是伤哪了?郎中怎么说的?”

    有了直白问话,谢成山即速回答:“伤在腹部,郎中说不能挪动,就只能把他留在慈州城里养伤。”

    说完这些,谢成山思路变得清晰起来,继续道:“郎中说了,只要好好修养,月余就能痊愈,以后也不会留下病根。在回来前,我托了客栈小二照顾他,衣食汤药都不会缺,我原本是想留在那里照顾他,可他不愿意,说晚了一日你在家里肯定担心,催着我们一定要赶紧回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绣有井字纹的钱袋,谢蓝衣一眼认出那是魏承晏的。

    他将钱袋递过来,“这一次虽说遇到了强盗,但那些强盗看我们誓死不肯交出蚕茧,最后就放弃了,所以蚕茧一颗不少,拉到慈州城卖了九百三十五两。我们赁的三十辆牛车,五天花费三十两,请车夫二十八两,路上吃饭住宿花费十七两,买药看病二十一两,加上走时带的五十两,又给承晏留下二十两,这里面还剩下八百六十九两。”

    大概是出于愧疚,谢成山将花的每一分钱都算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

    谢蓝衣接过钱袋,钱袋不重,因为里面除了几个碎银,其余的全是银票,银票裹成一团,将钱袋撑得鼓鼓的,使得上面的井字纹也变得圆润饱满起来。

    银珠走过来握着谢蓝衣的肩膀,轻声安慰:“魏小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刘空梅也道:“对,肯定没事。正好剩下的蚕茧已经摘好装袋,明一早咱们就装车去慈州城,过两日就能见到他了。”

    谢蓝衣“嗯”了一声,将钱袋收进怀中,谨慎道:“以防万一,咱们请村里几个猎户跟着护送去慈州城。”

    话音一落,刘空梅便道:“行,我明日起来就去找人。”

    谢蓝衣不再多言,银珠拿走她手中的擀面杖,招呼大家道:“菜饼已经烙好几张了,大家先去吃饭,今晚早些歇息。”

    一同回来的还有三个伙计,银珠也喊着他们一起去,等吃完饭再回家。

    赵堂面庞肿得说不出话,见那几个伙计忸怩着不肯动,直接动手推着他们去了厨房。

    谢成山站在原地,看着谢蓝衣欲言又止。

    经此一闹,谢蓝衣已经冷静许多,见谢成山如此,便道:“这件事也不全是大哥的错,我之前从未想过半路会遇到强盗,若强盗猖獗,即使走官道也未必就一定安全,好在这一次我们去的人多,若是人少,还真不一定是强盗的对手。”

    谢成山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紧紧抿着唇。

    “大哥不要再自责了,既然知道路上不安全,以后我们做好防备就是了。”谢蓝衣垂了垂眼睫,又道,“承晏是把大哥当家人,所以才会奋不顾身的救大哥,他肯定不希望看到大哥这样。”

    谢成山两手握成拳,悔恨不已,“我当时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谢蓝衣握住他的手腕,轻叹道:“别说了大哥,咱们先去吃饭,奔波了几日,今晚上好好歇歇。”

    她拉着谢成山往厨房走,抬头望了眼明月,又想起了远在他乡的魏承晏。

    大家都回来了,只留他一个人在那,身受重伤,身旁无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客栈里的小二会不会苛待他?

    半夜渴了有没有水喝?

    能不能下床?

    谢蓝衣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希望时间能过快些,让她快些见到魏承晏。

    因为担心着魏承晏,她晚饭只勉强吃下了半张饼。

    夜里睡觉时也是半睡半醒,一听到鸡打鸣便起来了。

    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薄薄晨雾之中,

    不知刘空梅何时起来的,谢蓝衣走去厨房时,锅里放着已经熟透的早饭。

    早饭很简单,几张昨日剩下的菜饼,和一锅红枣白米粥,以及几块蒸甘薯。

    灶膛里还有小火苗闪动,却不见刘空梅的身影。

    想着昨日刘空梅说今早上她去请村里猎户,谢蓝衣猜测,她应该就是为那事去了。

    除了刘空梅外,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借着天光,谢蓝衣这才看清了赵堂的脸,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嘴角都破了一块,而谢成山也没好到哪去,额头直接被利器狠狠划了一道,好在没有伤到眼睛。

    这让谢蓝衣更加担心起了魏承晏的伤势。

    不光她着急,其他人也急,就连吃早饭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吃完二话不说去了蚕棚。

    上一趟去送货的车夫已经等在那里,谢蓝衣原本是打算重新再找车夫赁车,可看他们积极热情的样子,知道他们是想多挣点钱补贴家用,也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这些车夫大大小小身上都带着伤,搬蚕茧时却是一点也不矫情,生怕让谢蓝衣觉得不满意。

    谢蓝衣心里不忍,给了车夫们双倍的工钱,当作是对他们的补偿。

    大家争先恐后地将蚕茧装上车,这边刚装完,那边刘空梅请来的六位猎户也到了。

    猎户都是身手敏捷,孔武有力的人,知道要护送车队,身上都带了飞石索?和弓弩?。

    谢蓝衣对此十分满意,如此行头,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震慑下意图不轨的人。

    有车夫,有猎户,再加上他们自己人,这一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

    ·

    两日后,车队稳稳进入慈州城,直朝熙来客栈而去,魏承晏就被安置在那里。

    距离魏承晏受伤已经过去五日,看着客栈里人来人往,一个个全是陌生面孔,说话还带着慈州城本地口音,谢蓝衣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魏承晏身体受限,若是被这些外乡人欺负,哪有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她一刻也等不下去,牛车停在客栈后院,向赵堂交代了一句,让他去给大家开房,接着就让小二带她去魏承晏住的房间。

    小二哈着腰迈着小急步在前面带路,嘴里说道:“魏公子在天字三号房,掌柜的特意吩咐过小的们,知道魏公子身上有伤,大家都仔细着呢!”

    谢蓝衣没有接话,在没有亲眼见到魏承晏前,她丝毫不敢松懈。

    跟着小二踩着木质楼梯向上走,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样的环境,不知道晚上窗牖会不会漏风。

    到了二楼,视线变得宽阔起来,整个过道长达两三百米,左侧是一排客房,右侧是高到腰处的木质围栏,围栏外是繁华街市,若是站在围栏处向外看,一条街的光景都能尽收眼底。

    这客栈虽破旧,却是建在了好地方,慈州城最繁华的地段。

    走了没几步,小二停了下来,转身对她说:“就是这间了,姑娘请自便。”

    谢蓝衣道了声谢,小二恭敬颔首,转身下楼继续忙别的去了。

    客栈的房门虚掩着,谢蓝衣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方才听到小二说魏承晏住在天字房,天字房乃是客栈规制最高的房间,猜测里面应该挺大的。

    走进门望过去,桌椅、立柜,字画、书籍、瓷器等等应有尽有,却未看到床在哪,更不见魏承晏的身影。

    果然是够大。

    刚要准备喊一声,倏然,一道如流水般悦耳缠绵的古琴声从右侧传来,谢蓝衣愣住了,心想:莫不是小二带她来错了房间,不然怎么会有古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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