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前。

    孔繁看着躺在床上的兄弟,一分钟低头试探了无数次他到底还活着没,这狗东西,晕了还让他这么担心,等他醒了,必须得把他那套限量款Y牌的手表和那个从拍卖场拍回来的戒指送他。

    不然,他就去跟苏楠说,他俩分手那天,傅洵醉的跟只流浪狗一样,抱着他的脑袋大喊“别走,别不要我。”看在他是自己兄弟的份上,他勉强忍了,这厮嗷嗷大哭,把他新买的那件I牌潮服都给哭湿了,哭着哭着又突然要去干什么?要去写检讨书?

    那是酒店,不是书店!哪来的那么多给他表演文艺的机会。

    上学那会也没见他这么爱写作,醉了还惦记的不行。他被磨的没办法,又不能一拳打晕他,好不容易给他拿了纸和笔,结果他连笔帽都拿不开。

    他只好又给他把笔帽打开,纸摆好,然后他就看着他兄弟趴在床上,撅着/屁股,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哗流,眼尾都是红的,鼻涕都哭出来了,手还哆哆嗦嗦的,半天写个逗号都写不明白。

    爱情,真是令人变成傻雕。他想。

    他可不能变成这样。

    真丢人。

    他的手机还在旁边录着像,他都不敢想要是傅洵给他录这种社死视频,他的高冷形象该怎么维持?他孔二少的脸还要不要了?

    所以他得现在先把他的录下来,把他的小尾巴捏在手里。

    傅洵哭着写完了他的检讨书。

    他的字本来就不算好看,在眼泪的双重加持下,那些字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他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来他写了啥,跟鬼画符一样。

    不,鬼画符好歹能辟邪,他这字简直在招邪。

    招的还是那种又不聪明办事也不利索的。

    哪个厉害鬼能接受这种招邪符?

    他替鬼委屈。

    不过傅洵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眼泪就不说了,床单就打湿一块,哭的眼尾都是红的,喉咙也一抽一抽的,鼻涕也出来了,头发也跟鸡窝一样,还是那种第一次筑巢的鸡,乱七八糟的,真是狼狈。

    孔繁心软了,他觉得他兄弟真是怪,明明这么放不下还要接受分手,现在又像个乞丐一样,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他叹了口气,一手捏起检讨书的一角,看着坐在床上的兄弟,觉得他得做点什么。

    他放下检讨书,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又多给他抽了几张纸巾,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自己拿纸把他下巴潮湿的地方擦干,又去洗手间拿纸巾沾点水,轻轻把他眼尾挂着的泪珠擦去,又把他的眼窝也轻轻带一下,用完的纸又给他擦了擦脸。

    傅洵依旧在抽泣,泪也在狂奔。

    孔二少叹口气,认命般道:“行吧,其实你的检讨书写的很好,字体整齐语句连贯,我要是苏楠,看完了我得连夜从大洋彼岸游回来跟你好。”

    实在忍不下去了,愤愤道:“再给你颁个奖!行了吧?颁为’年度最佳检讨书’行了吧!”

    傅洵的泪总算少了点。

    他用着他那哑成公鸭子的嗓子,模糊不清的开口:“她,真会觉得我写的好吗?”

    孔繁恨铁不成钢,大吼:“对!到时候让她亲自给你颁奖行吧!”

    傅洵沉默了一会,声音哑的更明显,点点头,又摇摇头后才道:“这样也好。”

    随后无论孔繁怎么说,他都不肯再说一句话,傅洵也不让他联系苏楠,他也没有苏楠的联系方式,就只能看着他兄弟像只输了的公鸡,呆呆的,没怎么流泪了,却也更沉默了。

    输了的公鸡都还知道死期快到了呢。

    他却不知道傅洵还能坚持多久。

    回忆结束,时间线拉回到傅小鼠晕倒,孔雀精来看他。

    孔雀精呆了一会,又想去看电视,但是他又不放心傅洵一个人在这,于是聪明绝顶的他想到了个好主意。

    带他一块去不就行了?说不定他听到电视剧有意思,突然就想看看,然后就醒了呢?

    时间再度切回苏楠推开门那一刻。

    空荡荡的。

    她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傅洵的身影,是醒了吗?醒了又去哪了?

    她又迈着飞快的小步子跑到客厅,结果就看见--孔繁在看电视,傅洵就在他旁边躺着。

    她停顿几秒,但是没有冲动再支撑着她过去了。

    也不会第二次推开那扇门了,她想。

    但是有人帮她推开了。

    林溪下楼想从冰箱里拿点吃的,结果下来的时候看见苏楠低着头,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好孔繁在看剧,她就寻思抱她过去一块看。

    所以苏楠到底还是坐到了傅洵旁边,他还没醒,只有圆圆的肚子还在一动一动的,苏楠呆呆的看着他,却什么都没做。

    下一瞬,林溪抬起苏楠的爪子,把爪子拍到傅洵的肚子上。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

    傅洵醒了。

    然后用那两只小爪子覆在猫爪上边,好像在捧着什么东西。

    是捧着什么呢?

    是他的宝贝。他想。

    明明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却谁都没有再朝前一步。

    但是却又都不拒绝对方对自己的触碰,甚至在对方触碰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炸开了粉色烟花,就连掉落的火星子,都是粉的,都是甜的。

    但又不敢承认,这粉色烟花,是因他而放。

    爱情,真是奇怪的东西。

    林溪觉得这一猫一鼠有点奇怪,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就是感觉他俩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系统让她调查误会的原因,却又不给她线索,她查到的也少之又少,只觉得这任务她是完不成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不用管他俩。

    所以她也不知道,刚刚她把苏楠抱过来的行为,到底推进了多大一块剧情。

    不过她要是知道她累的跟驴一样还完不成任务,结果随手一抱就推进了进度,可能真得把系统砸了。

    孔繁喜欢看狗血剧。

    最好还是那种疯到不行的,就是那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看这个人不顺眼,杀!看那个人碍事,杀!看上某个人了,抢!这人看不上他,疯!总之就是怎么爽文怎么来,怎么疯癫怎么来。

    每到这种情节,他的眼都瞪得格外大,爪子也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的,恨不得冲进电视里头,抓住那个人的衣领大吼:“起开!让我也来演两集爽爽!”

    想起苏楠刚准备签的那部狗血剧,林溪觉得要不是孔繁突然变成孔雀了,他还说不定真能去演两集,要不把那部文改成奇幻本?

    拽天拽地风流潇洒的万人迷变成两只爪子走路都一瘸一拐但是还要坚持开屏勾引老婆的奇幻文男主。

    有点想看。

    但是也只能想想了。

    林溪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干脆又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后,她打开手机,打算看看能不能搜点陈子翼和陈辰的信息。

    半小时后,林溪放下手机,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只觉得这破线索真是难找,除了花边小新闻就是八卦小新闻,看着看着她就忘了自己要干啥了。

    最近都在调查中,也没法快速获得信息。

    叹了口气,她从口袋里摸出纸条,问小七:“傅洵和苏楠这俩人和家里的关系怎么样?”这么久了也没见家里人给他俩打电话,就算是塑料的,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吧?

    小七:“傅洵的爸爸傅恒,当年靠着他妈妈曾舒的资源成功建立了航星集团,但是在曾舒生下傅洵后不久,傅恒就出轨了,后来和曾舒离婚,又娶了王叁,王叁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大的那个比傅恒小两岁,再后来曾舒生病去世,傅洵又跟着傅恒,但是家里也没人管他。”

    小七:“苏楠的爸爸叫苏归,和苏楠的妈妈文清相爱八年,最后却在文清三岁那年把另一个女人带了回来,还跟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不是他的,但他视如己出。后来她爸妈离婚了,她爸有权有势,把她的抚养权争取到手了。但他爸偏心后妈的孩子,他后妈白俗也茶的不行,她继妹也老针对她。”

    林溪听完这些,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曾经她以为,有钱就能过得好,如果她们有钱,舅舅舅妈就能不用那么辛苦,都能过的舒服些。

    但后来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即便是有钱也没办法。

    比如健康,比如感情。

    人常常羡慕着别人能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明明自己那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有的人伸手就能够到。

    羡慕、嫉妒甚至仇恨。

    人的欲望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

    有了一块金子,又想要金砖,有了金砖,又想要金屋,有了金屋,还想要里头有个人能全身心、毫无保留地爱他,在意他,最好能一直缠着他,像只忠诚的狗,任他打骂都不会离开他,哪怕他恶劣、卑鄙、做尽恶事,这个人也不能主动抛弃他。

    但他可以抛弃它。

    这种不平等的、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扭曲,活像水蛭,一旦被扒住,就很难再甩下来。

    她垂下头,眼神放空,脑海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的,现在的,还有幻想的,一幕幕交织,一层层叠加,像看电影。

    还是那种某瓣评分3.0的电影。

    待了一会,她看够了,又从枕头里拿出刚刚塞进去的手机,决定看本狗血文放松下心情。

    结果刚点开手机,就收到一条推送,她噌的一下坐起来,不可置信的读了好几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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