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寺院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值班的小僧看清来人后跌跌撞撞地跑去找方丈,随后寺院一阵忙乱,景止听到响动出来查看。

    “方丈,发生何事?”景止走向人群。

    方丈转身看到景止,急忙上前道:“阿止,小梅村被屠了。”

    “什么意思?”景止大惊,正要问方丈何意,便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梅,他快步上前查看其伤势,满身伤痕,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失血不少,嘴唇发白,说话困难,鼻息微弱,他站起身对方丈道:“我去找秦月。”

    地上之人一把拉住他的脚,微弱道:“来不及.......你等等”

    景止重新蹲下,将耳朵附到她嘴边,听道:“请救救娘和乡亲们!”

    小梅说完便昏了过去。

    方丈吩咐两个小僧将小月抬走治疗。

    景止问方丈:“知道何人所为?”

    方丈神情悲戚,摇头道:“不知,老衲许久不问江湖事,只听小梅施主道是一群黑衣人,杀法娴熟,她娘将其护在床下才躲过暗杀。”

    景止想不明白,担忧看向方丈:“方丈不担心僧人安慰吗,这里离村子很近。”

    方丈从容道:“该寺乃太祖所修的清修之地,除非外战,这里安全的很。景施主可放心在这里呆着,等事情平息下再做打算。”

    小梅模样印刻在景止脑中,消散不去:“可外面...”

    方丈转动佛珠,默念道:“世人皆有其命。”

    景止忧心忡忡回到屋中,看到景曦睡眼朦胧坐在床上:“吵醒你了?”

    “正好起来喝水,外面发生何事?”

    “哦,一点儿小事,不关你事,快睡吧。”景止安慰着景曦,转身前去灭蜡烛,发现躺椅上空无一人,看向景曦:“秦姑娘去哪了?”

    景曦道:“就在你之后出去的,”

    景止感觉不妙,拿上剑便要出门,临走前不忘叮嘱景曦:“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在寺中待着,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在这儿等我们。”

    景止出去寻秦月,只是寺庙很大,他也不知去何处找,正好碰到刚刚照顾小梅的小僧:“小师傅,见过秦姑娘吗?”

    小僧指指右边:“她向那边走了。”

    “她说去哪吗?”

    小师傅回想:“她为那位受伤的姑娘做了处理,那位姑娘一直说要回家,秦姑娘便问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随后让我们两个时辰换次药,然后就离开。她没回房间吗?”

    “可能已经回去了,麻烦小师傅。”景止看向右边的路。大晚上去那里的话只能是去小梅村中。

    这个秦月,如此危险的地方都敢一个人去。

    秦月的确去了那里,只是她没那么胆大。

    秦月听小僧说到那个不远处的村子被屠杀时,经历过秦家死刑、北祈各种奇事之后,瞬间明白那是怎样的惨烈,也明白为何小梅昏迷时也为何念念不忘她阿娘。

    她突然生出去那里看看冲动,若小梅娘还有生机,正好能救她。

    可现在这个时辰去,她不敢,本想拉上景止一起,想到今日他们二人他们对小梅的看法,想来不会去。纵然她做过许多伤害秦月的事情,可同为子女,秦月知道那是怎样的遗憾。当日她未能救下父母,如今若能帮小梅救她母亲,也能让她好过些。

    秦月怕黑,一路小心翼翼在黑暗中前行,只是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她明白她不用过去,只是这种毁尸灭迹的方式她很熟悉。

    “娘!”

    秦月听到一声大叫,回头便看到虚弱的小梅,背着他的人就是景止:“你们怎么来了。”

    景止叹气道:“她一定要来找她母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景止正要来找秦月时被照顾小梅的师傅叫住,小梅当时醒来非要去找她娘,景止没办法,只能带她来。

    “娘,不要啊!”小梅从景止身上下来,连走带爬朝向火光出。

    秦月抓住她:“你身上有伤,再动伤口就裂开了。”

    小梅悲伤地痛哭:“姐姐,你说我娘还活这么?”

    秦月看向那熊熊火光,不忍说出残忍的话:“小梅,坚强些。”

    小梅擦干泪,无助地看向秦月:“姐姐,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

    秦月瞬间眼眶湿润,曾经不断扩大的愤恨形成的漏洞似乎被这句话填满,她一把抱住小梅:“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

    小梅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们不要在这儿呆了,朝山上走,越快越好。”然后一把推开秦月,颤颤巍巍站起来,然后拼尽全力跑入那一片火光中。

    “小梅,站住!”秦月大声喊着那个姑娘,震惊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景止反应过来时,那个弱小的身影已经发疯似地冲进去。

    火光冲天,天空亮如白昼,燃烧带来的气味和浓烟充斥在空气中,秦月在各种异味中闻到人肉烧焦后的气味,她抬头静静的看向天空,许多灵魂灵魂在空中飞舞,他们每个人都大叫死地好冤啊。

    小梅、小梅娘,阿婆,还有阿婆的媳妇和小孙子,这些活生生的人全部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他们每日同生活艰辛、病痛的折磨做斗争,好不容易挨过,却死地莫名其妙,会有人给他们申冤吗,不会吧,这场大火会成为一个意外,掩盖所有的罪恶。

    景止走过来碰碰秦月:“咱们走吧,这种情况,官府的人就会来。”

    秦月呆呆看向景止:“他们为何会被杀?”

    景止也迷惑:“这个需要调查才能知道。”

    秦月想到云楼中官商勾结的场景:“官府会查吗?”

    景止是个杀手,虽然不明白官府里的人如何处理这种状况,但他杀过的贪官不少,知道官场腐败:“出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查,但能查到何种程度就不知道。”

    秦月陷入迷茫,以前秦月在京中所见,衙门就是最公正的地方。大伯在京中做生意时被偷走银钱,报官后没多久就找到罪魁祸首,还将剩余的银钱归还。

    遇到其他斗殴、诈骗之事。首先也是选择报官,衙门中有许多厉害的人,他们有各种方法查清真相,她最好朋友的堂哥就是有名的查案高手。

    可经历许多事情后,她不确定衙门是否还是那个秉公之地,她见到官商勾结、敌国探子密布于市井、寻常之人命如草芥,她之前看到的世界不是真实的模样,它被修饰过,美化过。如今一步步显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秦姑娘,走了!”景止走到秦月身旁带她离开。

    他见多了生死,眼前的惨烈场景并没有让他太难以接受,而秦月显然无法轻易接受,即使那个人曾经伤害过她,她也应该在某一刻原谅她。

    “景止...啊!”秦月突然想起刚刚小梅告诉她之事,抬头正要同他讲,便看到身后穿出几个人影,她吓得大叫。

    景止一把将秦月推到一边,然后飞过去同那几人打起来。

    秦月颤抖地蹲在一旁,今夜为何如此多意外。

    几个黑衣人均持剑,同云楼那帮只会用棍和斧头的人不一样,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就算秦月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出他们和景止都是剑术高手,只是没有景止出剑快,可架不住人多。

    在众人持续的围攻下,景止渐渐力不从心,疏漏增多,最终被其中一人踢到在地,败剑锋之下。

    为首男子对其余之人使动眼色,那几人提着剑便朝秦月走来,秦月一动不敢动,乖乖束手就擒。

    秦月被抓,景止混乱的思绪清明起来,这些人今日不是为了屠村,而是为了引出他们。

    景止看向黑衣男子:“阁下属于哪个门派,不知为何要抓我二人。”

    男子蹲下将景止双手绑起,低声道:“别费劲了,有什么话留着一会儿再说吧。”随之吹出一声口哨,几匹马从远处跑过来,黑衣人将两人扶上马便要离开。

    只是后面突然闪过一个黑影,随之在一片白雾中,几人纷纷倒下,为首之人意识到是迷药就要捂住口鼻时已经为时已晚。而被放在马上的二人,因为没有正面对上迷药还清醒着。

    黑衣人都倒下,可马还在超前跑,秦月大声呼喊救命:“景止,快点儿把马拉住,它一直在动。”

    景止也被挂在马上,冲着后面的黑影道:“景曦,快点儿把马拉住。”

    秦月听到熟悉名字兴奋地大喊:“景曦你能下床了!”

    “咳,咳,比之前好些,但还是有些无力。”景曦把两人拽下来,然后解开手上的绳索。

    “那你就敢贸然使用轻功!”景止站起来就上前查看景曦状况,眼下依旧淡淡青色。

    “那也不放任你们不管。”景曦气力不够,只能蹲下。

    景止脸色铁青走到景曦身边方便他能靠着好受点,他这副身体刚刚转好,又这样折腾。

    景曦轻轻晃动景止的大腿:“阿止,别生气,轻功就用了这么一小段路,我刚刚在旁边一直蹲着,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凑着他们放松的时候撒迷药,没费多少力气。”

    景止摸摸他的头,没有再发热,稍稍安心。

    景曦看向地上之人,疑惑他们来自哪里,随之便起身走上前去查询身份线索,刚走两步就被景止拽回:“别费劲,从刚才交手来看就知道是行家,出任务是不会带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景曦躺了许多天,觉得他快废了:“哎,要是身体好些,还真想和他们切磋一下。”

    “别做梦了,快点儿走吧。”景止将马牵给景曦和秦月,催促道。

    “这么近的路还要骑马?”景曦安抚着有些不耐的马。

    “你的身体...”

    “咱们不能回寺中。”

    两人同时说出,景止不解看向秦月:“为何?”

    秦月说出小梅临死所言,继续说出她的推断:“除此之外,云楼之人应该已经确定就是咱们偷的药,就算寺庙安全,也不能再待了,景曦所需之药还需要从别处获得。”

    景止也想到这点,只是对药之事一脑门子混沌,只能听秦月:“可想出从哪拿药?”

    秦月拿起树枝在地面画起图,分别是北祈镇和风云镇的位置图:“自从小梅告诉我这里的卖药方式,我就想齐郎中的药从何处来,寻常药商自然愿意同官府支持的药铺合作,那这些地下药铺只能从采药人手中买药,所以山上或许能找到药。”

    景止听着很有道理:“那咱们就上山吧!”

    景曦张大嘴惊讶道:“ 这么快就决定吗,不应该先准备些干粮。”

    景止拍拍他,景曦自幼就不喜欢山林,只是现在没有可商量余地:“已经来不及,保命要紧,到时候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吧。”

    景曦仰头,无奈地长长探口气,又要开始爬山吗,为什么就没有一种功夫可以一下子飞上去。

    几人牵起马趁着夜色缓缓上山。

    云楼中,二爷一路小跑停到一房间前,轻轻敲门进入,小心思量后对坐在主座抽烟男子恭敬说道:“二爷,黑子那传来消息,又被那几人跑了。”

    何敏挪开手上的烟杆,二爷连忙接上,见面前那位脸色不悦:“不过,黑子已经知道他们跑向哪个方向,他还有一帮精锐,想请示大人这次可否下杀招。”

    何敏站起背手来到一副画前,许久后低声道:“他们若还在寺中,不可明争,暗中绑来即可,不要引起方丈怀疑,若远离寺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爷一怔,他原以为大人要将这些人绑来查问清楚受何人指示,没成想直接下死令,这样可解决不了后患,也不是大人一贯严谨风格。不过,整个云楼的生意都指着大人,再有想法,也不会在二爷面前多言:“好,马上就传信给黑子。”

    二爷马上低头离开,转身之时,屋中之人开口:“叫青青一会儿过来吧!”

    二爷脚停下,眼波微转,瞬间笑嘻嘻道:“青青自知犯错,这几日都闭门思过,每日刻苦写字练琴,特别是那首浔阳曲。正好今日大人给青青看看有没有长进。”

    何敏烦闷的神情舒展开来,拿起茶盏,轻啜一口:“那日也不是她之过,主要是那名冒充女子太过狡猾。”

    二爷忐忑不安的心放下来,不听话的人向来活不长,幸好没有将青青放弃,她对这位大人还真有大用处:“小人替青青谢谢大人。”

    北祈镇中,一家药铺因药材齐全,尽管售价高,但每日人流不断,关门之时已然深夜。

    “常掌柜,今日流水可抵之前半月啊。”伙计开心算着账。

    掌柜悠闲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咱们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军营中,副将接过手下递来的密信,看后转向将军齐鹏:“将军,那间药铺的掌柜前几日去了风云镇,据调查,何大人那几日也因公在该处。”

    齐鹏身披白色貂皮披风,在一旁专注地擦拭剑锋,听后目露寒色:“紧盯那个掌柜动向,同时向风云镇派密探。”

    副将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道:“将军,有件事要同你请示,那两人今日又吵又闹,尤其是那名女子,弟兄不敢动粗,受了不少欺负,还要关着他们吗?”

    齐鹏嘴角勾起:“只要这城中还有一人生这病,他们就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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