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抬眼看着郑墨瑶,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知道你为韦家小姐抱不平,平日你也不喜陆子衿。我想着你们独门独院,只要相安无事也无妨。你怎么就容不下她呢?”郑墨瑶赶忙跪倒在唐夫人面前,委屈巴巴的看着唐夫人,说:“母亲,我......”

    “你不用再解释了。我老了可我的眼睛不瞎,心里更不糊涂。”唐夫人一脸严肃的看着郑墨瑶,继续说:“你们都是唐家的人,也是唐家的门面,我不希望在你们身上看到尔虞我诈,更不想让外人对你们有所非议,唐家的家规向来以和睦为前提,妯娌之间更应该相互扶持,互相帮助。你却为了一己之私,置陆子衿于不顾,你以为这样做能服众吗?”

    郑墨瑶默不作声,她自知再多的辩解都是给自己开脱,那么多人目睹,全都是人证啊。

    唐夫人叹一口气,说:“你是唐家的长媳,做事要以理服人,岂能用这样拙劣的方法树自己的威风,打压别人?今日的事情,我暂且不追究,以后你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定会家法处置,绝不轻饶。你听到了吗?”

    “是,母亲。”郑墨瑶心中虽然不服气,还是恭顺的低下头:“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唐夫人瞥一眼郑墨瑶:“你在这里罚跪一炷香时间,也尝尝顶着烈日的滋味。”

    唐夫人带着唐昭儿转身朝着明月堂方向走去。

    清晖苑。

    屋里不断传来唐志云读书的声音,“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万姨娘则坐在廊下绣着香囊,香囊上是一副荷叶莲花,栩栩如生,精美绝伦。彩月端着一小簸箩彩线走进院落,径直朝着万姨娘走来。

    “夫人,外面可热闹了。你不去瞧瞧?”

    万姨娘头也不抬,继续绣着荷花:“我答应志云,送他香囊,可没那功夫看热闹。”

    彩月将彩线放在桌上,笑着说:“那我讲给您听。”

    万姨娘也不说话,彩月便把庭院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万姨娘,万姨娘听完只是莞尔一笑,说:“少夫人终究不及二少夫人啊。”

    彩月不解的看着万姨娘,问:“夫人此话怎讲?”

    万姨娘抬起头看一眼彩月,笑着说:“少夫人让二少夫人做着侍女的事情,无非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自己在唐家的地位。咱们这位二少夫人一一照做,却在姐姐回来的关键时刻中暑晕倒了,你说事情怎么这么巧呢?”

    彩月想了想,说:“您的意思是二少夫人故意晕倒?其实是为了引起老夫人的关注?”

    万姨娘拿起彩线一根根调出来,穿针引线。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二少夫人看似柔弱可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主儿。她这一晕倒,既得了姐姐的怜惜与关爱,又让少夫人失了颜面。”

    彩月这才想明白了一些,不禁感慨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二少夫人岂不是一石二鸟?”

    万姨娘拿起香囊继续绣荷花,一边说:“不管怎么说,少夫人搬石头砸了自己脚,失了人心。”

    “二少夫人真厉害。”彩月拿起彩色丝线一点点缠绕起来,“单凭这一下,以后恐怕没人敢对她不敬。”

    “谁让少夫人不怀好意呢。”万姨娘拿起香囊看一眼,颇为满意的笑了。

    “志云看到这个香囊肯定会喜欢。”

    郑墨瑶跪了一炷香时间,整个人都快被晒蔫了。好不容易熬到时间,才被青黛搀扶着回到一鸣阁,一想到受辱的样子,她气愤得摔打起来,茶杯、茶壶被摔成碎片,纱幔也被她扯下,珠帘也被她扯下,大珠小珠落滚落满地。

    郑墨瑶拿起一个玉瓶往地上摔,被青黛一把抱住。

    “夫人,这个花瓶可是你的陪嫁啊!不能砸!”青黛惊呼。

    郑墨瑶看一眼青黛,气恼的将花瓶放回原位,气鼓鼓的将梳妆台上的脂粉扫落一地,指着青黛和几个侍女,大骂起来,“你们都是木头吗?蠢货!废物!我真是白养你们了!关键时候没一个有用!”

    青黛和几个侍女赶忙跪倒在郑墨瑶面前,青黛自责的说:“都怪我没用!我该死!”

    青黛说着伸手朝着自己扇巴掌,其他侍女见状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郑墨瑶看着不断扇打自己的青黛,怒吼一声:“够了!你以为这样就平复我今日所承受的一切吗?”

    青黛停下手,小心翼翼说:“夫人,日子还长,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再寻回也不迟啊。”

    郑墨瑶心中的怒火开始渐渐平息,她看一眼青黛,说:“一个个都杵在这里,没事干了吗?”

    其他侍女闻言,恭敬的退出房间。青黛走到郑墨瑶的面前,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夫人莫要因为别人气着自己,吃堑长一智,总有机会报今日之仇。”

    “今天原本想小惩一下陆子衿,没想到弄得我里外不是人。”郑墨瑶气恼的捂着胸口。

    “眼下夫人切莫与二少夫人再有纠葛,先安抚老夫人才是。”

    “今日婆母如此训斥我,我该怎么挽回才行?”

    “老夫人是念佛的人,只要夫人心诚,她肯定原谅你。”

    郑墨瑶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锦苑搀扶着陆子衿回到暮云阁,春香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其他侍女见状纷纷聚拢过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

    “中暑了,快帮我搀小姐进去。”

    锦苑和春香搀着陆子衿走进花厅,将她安置在榻上。锦苑吩咐道:“松香,快去熬一碗解暑汤来!”

    被唤作松香的小丫鬟应声离开,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绿豆汤走来。

    “还好今日熬了些绿豆汤。锦苑姐姐,给你。”

    锦苑接过绿豆汤一点点喂给陆子衿,春香拿起扇子为陆子衿扇风。

    不一会儿功夫,陆子衿的脸色逐渐好转,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锦苑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吓死我了。”一边轻轻呼唤陆子衿:“小姐?好些了吗?”

    陆子衿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没事了,你们别为我担心。”

    “锦苑,夫人怎么会中暑呢?”春香不解的看着锦苑问。

    锦苑无奈的看陆子衿一眼,说:“还不是少夫人故意为难小姐,不然会这样?”

    陆子衿眉头微微一蹙,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此事不许再提。”

    锦苑不情愿的点点头,回道:“知道了,小姐。”

    春香趁着陆子衿休息时,拉着锦苑来到院中,细问陆子衿中暑的过程,锦苑犹豫了一下才对着春香和盘托出,春香闻言不禁替陆子衿打抱不平。

    “平日里看着倒是和气,怎么能这样对待夫人,这不是见人下菜碟吗?我看她就是从心底里瞧不起咱家夫人,真是气死我了。”

    锦苑叹一口气坐在花圃前,一脸沮丧的说:“自从我跟着小姐到了李家,本想平静度日,谁曾想哪里都能碰见虚伪之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人心里发怵。”

    春香坐在锦苑身边安抚道:“唐家本来人口就多,上下两百余口人,人多难免口杂,事情也多。不过,咱们可真没受过什么气!”

    “你是二公子身边的人,谁敢动你们,动你们不就是打二公子的脸吗?”

    “夫人还是二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呢!动夫人不亚于对二公子不敬。”春香愤愤不平的说。

    “姐姐在二公子身边这么久,难道看不明白吗?为何别人敢对我家小姐不敬,还不是因为二公子没把小姐当夫人吗?我家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大人和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璞玉,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凭什么要受你家公子这种羞辱。”

    春香略显尴尬的看一眼锦苑,说:“其实我家二公子人真的挺好的,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我看他也是空有皮囊罢了!”锦苑气愤的说。

    春香一听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公子?!”

    “我说他都算好的,我还想骂他呢!哪有他这样做人做事的?!不敢面对便躲在外面,让我家小姐来替他抵挡外面的风言风语!”锦苑越说火气越大,春香护主心切,两人越说越激烈,最后俩人气哄哄的各自离去。

    晚些时候,唐瑾川回到暮云阁,眼见陆子衿所居住的房间里灯火通明,略一迟疑径直走进书房。

    春香端着一碗茶水放在唐瑾川面前,唐瑾川看着春香一脸愠色,不禁随口问一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当然是公子了。”

    “我?!我怎么惹你了?”唐瑾川拿起茶杯正要喝水,还未入口一股热气袭来。

    唐瑾川赶忙放下茶杯,伸手摸一下杯子,滚烫的茶杯让他瞬时弹开手指。

    “春香,你怎么做事的?”唐瑾川不满的看着春香。

    墨风闻言,赶忙端起茶杯查看,“春香,你想烫死公子啊!?”

    春香从未犯过这种过错,墨风不解的望向春香,她今天跟平常不一样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做事再不好也不及公子。”春香瞥一眼唐瑾川说。

    墨风闻言一惊,“你中邪了?怎么能跟公子这样说话?快跟公子赔个不是!”

    春香不以为然的瞪一眼墨风,说 :“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道歉?”

    唐瑾川看着春香一反常态的样子,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如果说不出个子午寅丑,我就重重罚你。”

    春香一听赌气看着唐瑾川,问:“公子日日躲着二少夫人,这都快一个月了,您知道二少夫人长什么样吗?您住在官署不闻府中大小事,可是您考虑过二少夫人的境遇吗?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暂居于书房,可曾想过府里的人如何议论二少夫人吗?”

    春香一连串的质问,让唐瑾川哑口无言。

    春香略顿一下,继续发问道:“府中上下流言不止,纷纷指向二少夫人,您可知她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您但凡为她考虑一点,也没有人敢对她不尊,甚至欺辱她。”

    “欺辱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唐瑾川问。

    春香沉默不语,墨风在一边催促道:“你快说啊!谁欺负夫人了?”

    春香深吸一口气,将白天发生事情一一告诉唐瑾川,唐瑾川听完后,不禁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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