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朝着陆子衿告辞后便离开花厅,锦苑站在一边一脸疑惑。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唇舌交战,没想到三言两语便平息了。

    锦苑看着陆子衿,愕然:“小姐怎么知道账簿的事情不是林妈妈所为?”

    陆子衿拿起茶盏喝一口:“林妈妈这个人是苛刻了一点!可行事作风,全然没有一点私心。你没看到她训斥那几个侍女吗?她对府里的小事都那么上心,那么仔细,又怎么会私改账簿?再说,婆母何等聪明,怎么会让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打理自己的私产?单凭这两点,我相信林妈妈不知情,唯一能动账簿的人只有林妈妈身边的人,她儿子又在账房,一切不就明了了。”

    锦苑恍然大悟:“那万姨娘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林孝远是林妈妈的儿子,大家都会以为是林妈妈授意,自然也不会深究。”陆子衿解释道:“如此一来就变成了解不开的扣子。”

    当天夜里,林妈妈便亲自到唐夫人房中请罪,自请离开唐府。万姨娘和郑墨瑶听说林妈妈向唐夫人请罪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万姨娘再次向彩月确认:“真的吗?林妈妈真的向姐姐请罪了?”

    彩月点点头:“肯定。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老夫人房里的春夏说的,错不了。”

    万姨娘一脸匪夷所思:“陆子衿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林妈妈去向姐姐请罪了?”

    “我就说她心机深沉吧。你看看她连林妈妈都拿下了。”郑墨瑶愤愤不平的说:“林妈妈可是姨娘都不敢碰的人,却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万姨娘沉吟片刻,旋即笑了:“我还真是低估她了。”

    明月堂花厅。

    万姨娘,陆子衿、郑墨瑶围坐在唐夫人身边。唐夫人看一眼众人,说:“昨夜林妈妈请辞,你们怎么看这件事啊?”

    万姨娘说:“林妈妈年纪大了,她若是想颐养天年倒也无可厚非,只要姐姐舍得。”

    “林妈妈想离开应该也是深思熟虑吧。既有了想走的心,也留不住人了。”郑墨瑶巴不得林妈妈快点离开,她院中的费用被林妈妈借故砍掉了不少,她岂能不恨?

    唐夫人转脸看着陆子衿:“你怎么看?”

    “林妈妈这个人无私心,为人忠诚。听说她为了防止府中滥支冒领想了不少法子,也算是一心一意为唐家。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便放她走,未尝不是唐家的损失。”陆子衿说。

    唐夫人说:“她纵容儿子以权谋私,难道不该罚吗?”

    “韩非子曾说过: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近爱必诛。林妈妈的功大于过。我以为应该留下她为唐家所用。再说经历过此事后,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唐夫人看着陆子衿灼灼目光,微微一笑:“好,那就依你所言,继续留用林妈妈。”

    众人散去后。

    尹妈妈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在桌上:“咱们这位二少夫人倒是观察细微,一眼便看出端倪。”

    唐夫人拿起苹果一边吃一边说:“所有人都知道账簿有问题,可就是没有人敢细究,更没有人敢指出问题所在,他们都顾忌林妈妈是我的人。如此敷衍了事,怎么撑起唐家?

    “夫人这是拿林妈妈测试咱们唐家的几位夫人呢?” 尹妈妈笑着说。

    “有些机会就放在眼前,就看你有没有魄力。”唐夫人嘱咐道:“你一会儿拿两匹上好的绸缎送给二少夫人,要素一点的绸缎。”

    尹妈妈笑着回应:“是,夫人。”

    万姨娘和郑墨瑶从庭院中走过,眼看着尹妈妈拿着两匹上好的绸缎朝着暮云阁走去。

    郑墨瑶冷眼看着,满心不悦:“这下好了。咱们这位二少夫人又讨得母亲欢心了。”

    “她的确有几分胆识,你我还真没她那魄力,这次我倒是服气。”万姨娘说。

    万姨娘说完转身离开,郑墨瑶看着暮云阁的方向:“有什么了不起,不都是些小伎俩。”

    这几日,陆子衿一直忙于账簿的事情,未能去探视林慕风夫妇,林夫人担心陆子衿便着陆玄卿来探视陆子衿。陆子衿与陆玄卿从一间绸缎坊走出,锦苑手中拿着几匹绸缎。

    陆子衿叮嘱陆玄卿:“这些布料,你让人给舅舅和舅母做几身秋衣。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凉了,让他们早晚加衣。”

    陆玄卿说:“只要你安好比送他们什么都强,他们得知你和唐瑾川相亲相爱,心情都畅快多了。不过你这段时间没去看舅母,她每日都在念叨你,这不打发我来见你了?”

    陆子衿笑笑:“能被人惦记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哥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舅舅、舅母,他们是咱们这辈子都无法偿还恩情的亲人。”

    陆玄卿说:“我会照顾好他们。倒是你,唐瑾川真的对你很好?不许瞒我。”

    陆子衿淡然一笑:“当然!今时不同往日了,二郎凡事都护着我,府里也没人欺凌我。”

    “那就好。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守护着你,但是有事我一定在你身边。”

    陆子衿看着陆玄卿,欣慰得笑笑:“知道了,哥哥。”

    街边传来一阵吵闹声甚是刺耳:“什么破刀?也值得六百钱?一百!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就走!”

    “太少了,还能再加点吗?”

    陆子衿与陆玄卿循声望去,一个兵器摊上,买家不耐烦的驱赶着顾北城。

    买家一脸嫌弃的说:“你要是不愿意卖就走!别挡我生意。”

    陆子衿看着顾北城无奈的样子,转头望向陆玄卿;“哥哥,帮帮他吧。”

    陆玄卿转头望向身后的子安,朝他低于两句。

    顾北城冷着脸转身欲离开,子安拦住顾北城的去路:“八百钱,我买了。”

    顾北城抬眼望向子安,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外:“八百?不用那么多,六百我就卖。”

    子安也不再跟他讨价还价,拿出一个钱袋子交给他,又伸手示意要他手里剑。

    顾北城犹豫一下,将剑交给子安,子安拿了剑,转身就走。

    顾北城问:“你不验一下货吗?”

    子安笑笑:“不用了。”

    顾北城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钱袋子,再看一眼子安,感觉其中有蹊跷,紧跟在子安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子安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巷子口,陆子衿和陆玄卿正等着他。

    顾北城远远看着陆子衿笑靥如花的脸,低头看着手中的钱袋子,百感交集。

    顾北城已经两个月没有贾富贵消息了。由于官府的一再追捕,他无法再出演百戏,生活日渐困顿,无奈才会上街卖刀。

    顾北城看着手中的钱袋子,不禁苦涩一笑,他明白照此下去,他报仇的希望会越来越渺茫。

    杜毅带着一路御林军从街头走过,顾北城见状,即刻调转方向避开御林军。

    贾富贵躲在家中不到半个月已经心烦气躁,眼见外面风平浪静,便又带着四煞出门了,一行人直接来到汇春楼。

    汇春楼是天盛城独一无二的酒楼,以扬州菜为主,据传厨师曾在宫中做过御厨,许多达官贵人慕名而来。

    贾富贵一进汇春楼,掌柜笑着迎上来:“大人,里面请。”

    “听说你们新到了赤鲮鱼?”

    “大人不愧是回春堂的常客,消息可真灵通!这赤鲮鱼只此一条,全天盛城都找不到第二条。”

    贾富贵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啊把它给我做成鱼生,要薄如蝉翼。”

    掌柜笑着应道:“这您放心,保准你满意,还是送到南宫府?”

    贾富贵点点头:“对!”

    掌柜奉承的说道:“南宫大人若是知道您的这片心思,想必也会感慨大人这番诚意。”

    “没有南宫大人,哪有我的今日?他对我而言那可是天一般的恩人。”贾富贵颇为自豪的说:“这点孝敬算什么?!”

    掌柜笑着应道:“大人是知恩图报之人啊,难怪您的生意越做越大,以后我还要仰仗您多照顾呢。”

    贾富贵闻言,放声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贾富贵交代完掌柜,又带着四煞走出汇春楼。

    顾北城冷眼看着贾富贵的背影,扭头转进一条巷子。

    贾富贵大摇大摆走在街头,随着一阵敲锣打鼓声,整个街头热起来,贾富贵循声望去,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迎面走来。

    贾富贵推开人群,径直挡住迎亲队伍,锣鼓声停止。

    众人纷纷望向贾富贵,贾富贵取出一袋银钱,下巴一扬,邪魅一笑,说:“让我看一眼新娘,这袋钱就当我的随礼啦。”

    骑在马上的新郎见状,气愤得看着贾富贵,“你是什么人?欺人太甚!”

    “我是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贾富贵挺直腰板,昂着头。

    早有认出贾富贵的百姓在一边提醒新郎,“你连他都不知道?贾富贵,天盛城大商人贾掌柜啊!”

    新郎闻言脸色一变,周围人群瞬时沸腾起来。

    贾富贵目光转向花轿,大摇大摆走向花轿。新郎翻身下马,挡在贾富贵面前,贾富贵一把推开新郎,新郎还欲阻拦,西煞一脚踢向新郎,单薄的新郎直接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

    贾富贵伸手正要揭开轿帘,一支箭“嗖——”射向贾富贵,东煞一把拉住贾富贵躲开,箭直接射在花轿之上,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退后一步,瞬时让出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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