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中考已经结束,同学们要收心准备中考,希望新学年大家能考上自己理想的高中”

    ……

    “这是新的座次表,下课以后班长安排一下”

    “好的老师”

    余枳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还是晴天。她垂下眼,写完老师布置的题目

    “下一个题很简单……余枳,你来回答一下”

    余枳一顿,起身的动作很快,带动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暑假过去,余枳有点近视了,她眯着眼看了半晌,心跳有些失衡

    她无措的看了一眼讲台旁边的数学老师

    “看我做什么,不会啊?”

    数学老师是八班的班主任,姓王,叫王成辉

    王成辉笑的很讽刺:“余枳,这是咱初三学的,我花了半个小时帮你回忆,你怎么还是不会?”

    余枳低下头,脸有些热

    “同桌起来帮她回答一下”

    “y大于三分之四小于一”

    “很好,坐下吧。余枳,把这个题抄五遍,下课给我”

    “……知道了”

    时间过去的很快,别人下课聊天的功夫,余枳把罚抄写完

    办公室里的空调很凉,一进门余枳被冻了一下,她低着头,走到王成辉的桌前把罚抄放下

    “会了没?”

    “会了”

    王成辉点点头:“行,回去吧”

    余枳走的时候,听到身后是王成辉和英语老师刘云的对话

    刘云:“余枳怎么了?”

    王成辉笑着:“讲的题不会,让我给罚抄了五遍”

    “我记得她以前不是成绩还行吗”

    “谁知道她……”

    “……”余枳。

    上午的时间过去的很慢,物理课结束,余枳还在低头看物理老师留下的作业题目

    “余枳,你收拾好了没?”

    余枳抬头笑了笑:“我做完这道题”

    “哦,那我们先走了哈”

    “嗯”

    余枳低下头,门口还有声音

    “你不等她吗?”

    “她做题太慢了,我才不等”

    笔尖有些颤,余枳撂下笔,慢吞吞的收拾好东西起身往外走,她的表情很淡,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余枳是走读生,按说初中生是不能骑电动车的,但是没办法,余母很忙,和余父离婚以后就没多少时间管余枳了,每天都在找工作。而家离二中的距离太远,起自行车太消耗时间,家里也从来没买过自行车

    余枳一路上看着路过的人,偷偷摸摸的把电动车从小巷子里拱出来

    中午的阳光是最晒的,余枳皱着眉,慢慢的驱动着车子

    下午还有一节数学课,是练习题目用的

    “你这里答案不对,再算算”

    “曲线大于直线,怎么看的啊”

    “你听没听讲,我说的是这个题吗”

    王成辉压着声音,一个一个巡视过来

    余枳有些困,她按照上午的理解慢吞吞的写完答案,刚要落笔,头顶上的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是y大于一?”

    余枳被吓了一跳,困意散去

    “站起来,会了再坐下”

    余枳抬头,对上王成辉的眼,咬着唇站起身

    像她一样站起来的人不多,她孤零零的立在那,尴尬之意油然而起,像是要讲她随时吞没

    王成辉去看她旁边人的答案

    “你怎么和余枳的答案一样呢”

    余枳心一沉,偏头看了一眼同桌的脸

    王成辉“哼”了一声:“你俩……谁抄谁的啊?”

    因为是在最后一排,前面数十个目光投过来的时候,余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旁边人也被王成辉提溜起来了

    不止是余枳她们,后面王成辉提问两个男生的时候答案也是一样的

    王成辉很喜欢阴阳人

    “你们串通好的吧?就像余枳和孙涵,答案都是一模一样的,什么意思啊?”

    余枳听到有人在小声的偷笑

    她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一眼孙涵

    那年的孙涵要比余枳成绩好很多,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掺杂了一些余枳看不懂的轻蔑

    所以,孙涵是觉得自己抄的她的么?

    下课以后,孙涵就立刻起身走了,余枳坐下以后低头继续研究刚才的题目

    或许是阳光太刺眼,又或许是余枳出现了幻觉

    她总感觉有人在看这边

    抬眼看过去,便立刻对上孙涵旁边一个女生的目光

    女生的目光只停留了一小会就移开了,但声音好像故意放大了很多

    “她再抄你就扇她呗”

    余枳眨了下眼,她抿了下唇,低头看手里的笔

    一股无力的感觉

    女生叫□□,成绩要比孙涵好,其实当时她们身边还有别人,只有□□的目光赤裸裸地放在余枳身上

    好热,余枳起来把帘子拉上

    第二节体育课

    第一个项目就是五圈长跑

    余枳低着头和同学聊数学题,体育老师突然走过来指了一下余枳

    “你,过来领跑”

    余枳扬了下眉:“我?”

    她叹口气,走到队伍最前面,经过孙涵的位置的时候,听到了一句

    “凭什么是她领跑啊”

    “因为人家跑的快啊”

    “……”

    余枳闭了闭眼,慢慢的带着队伍跑

    五圈不算容易,所以一开始她跑的很慢,害怕消耗体力,一圈下来余枳没说过话

    后面的人声杂乱,紧挨着余枳的两个女生一直在抱怨着体育老师

    余枳抿着唇,默默数着圈数

    “好累啊我跑不动了”

    “我也是,感觉肺要炸了”

    才第三圈,更何况她们总是在说话,她们不累谁累呢?

    “余枳你能不能慢一点啊,我跑不动了哎”

    余枳的声音很平静:“我没加速”

    “那你在慢一点嘛,我快累死了”

    余枳有点心烦,脚下放慢了一点

    第四圈,余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大半的人都在走了,只有她和一个女生还在坚持跑

    余枳没有提速,第五圈的时候才在最后稍微快了一点

    体育老师笑了笑:“领的不错”

    余枳只觉得喉咙疼,弯下腰泄力

    后面的人相继跑过来,都累的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夏季校服的背面,抱怨声阵阵

    “跑那么快干嘛啊,我要死了”

    “就是,都要窒息了”

    “……”

    余枳闭了闭眼,眼前模糊的感觉才消退了一些

    晚上回家,余母还没回来,余枳也不饿,简单洗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

    背完单词和课文已经接近十点,余枳定上表,躺下去却睡不着

    黑漆漆的房间只有她的呼吸声,脑海里不受控的回想着这天发生的事情

    还有四天就周末了,周末就不用来学校了

    自我安慰着,余枳勉强睡下

    半梦半醒的时候,余枳听到余母回家的声音,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下,余枳听到她说

    “睡下了”

    第二道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来

    “小姨没让阿稚在暑假里打工吗?”

    “她找了,没找到”

    “哦……阿稚现在成绩怎么样啊?”

    “就那样”余母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中下吧”

    余枳睡意散了些,勉强辨认出声音是来自她的三姐,余枳大姨家的孩子,叫李妍

    “那就是不行了呗,中下的成绩都快垫底了”

    余母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她以前那么优秀,怎么现在就……”

    “——人的天赋都是有限的”李妍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清晰的传进余枳的耳朵里,“更何况阿稚现在压根就学不进去”

    余母没说话

    “你看她暑假学过吗,成天就抱着那块手机,也不看书”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书呢?

    余枳皱了下眉

    “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她三姐你可得帮帮你妹妹啊”

    余枳很想冲出去说她不需要

    余枳不喜欢她的这个三姐

    很小的时候,李妍对待余枳就和对待她的表哥不一样

    她表哥在新年会有李妍送的衣服,而余枳只有一个薄薄的红包

    长辈问起来的时候

    李妍总会说还没工作没那么多钱买礼物

    年年如此,余枳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可是除了这个,余枳在小学的五年级的时候是被李妍管过的

    那年余母和余父闹离婚,余枳跟着大姨过

    在学习这方面是李妍在教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耐心地给余枳讲,越到后面李妍就越来越敷衍,几乎是给余枳答案让她抄

    但是余枳很争气,没有掉链子,进步也很大,家里人很高兴,夸了余枳没几句,就夸耀起李妍来

    余母的笑容很灿烂

    “多亏了她三姐,会教”

    李妍全盘接收,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旁边的余枳

    余枳跟余母说过

    我不喜欢三姐

    她的教题方法不是我能理解的

    可是余母总是摆摆手

    “你三姐要是教的不好你就不会进步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快去学习吧”

    再回到现在,余母还是最相信李妍

    第二天一早,余枳在客房看见了李妍

    “你三姐过来辅导你功课,有不会的就问她”

    余枳平静的看了一眼靠在墙上刷牙的李妍

    “我自己可以学”

    余母瞪了余枳一眼:“说什么呢,你自己学学成这个成绩?”

    李妍冷笑了一声,似乎是烦了:“就跟谁愿意教你一样,要不是看小姨的面子,我才不来”

    “妍妍别生气,阿稚就是不好意思,更何况你来这里住着也挺好,你妈还没安顿好,你成天住宿舍也不舒服”

    余枳拿起桌上的面包和牛奶:“我走了”

    “嗯,好好学习,别给我惹麻烦”

    一天的课程下来,体育课和早操还跑了好几圈,晚上回家余枳只觉得头痛欲裂

    李妍悠闲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余母昨天买的桃子

    “呦,回来啦?”

    余枳低着头,没理

    “作业写完了吗”

    “嗯”

    “有要背的东西吗”

    “单词”

    “行,背完了我给你检查”

    余枳强忍着烦躁:“不用”

    她自己能背

    “什么不用,我还能白吃白住啊?我还指望小姨给我说主呢,不付出点什么我容易愧疚”

    余枳想说你想付出也不用找我付出,我不需要

    但是她没说,身体太疲惫,眼皮也老打架,余枳没那么闲和李妍掰扯

    背单词的时候,李妍很严厉

    一点点小错误她就要打余枳一巴掌

    “这里是n,你背的什么东西这都能错”

    余枳抿着唇,听到客厅里关门的声音

    “小姨回来啦?”李妍的脸上立刻带上笑容

    余母看了一眼李妍手里的书,疲态的脸上勉强笑了起来:“在检查作业吗?挺好,我去做饭”

    余枳想说不饿,李妍立刻挡到她前面:“辛苦小姨了,等会我刷碗”

    余枳皱眉,她看了余母半晌:“我来做吧妈”

    余母打掉余枳伸过来的手:“不用,快回去背书”

    “阿稚你过来呀,还没背完呢”

    余枳深吸一口气,回去了

    吃完饭,余枳把碗收好放到洗碗池,回头看了一眼擦嘴准备走的李妍:“不是要刷碗吗?要去哪啊姐”

    李妍的动作顿住,无措的看了一眼余母

    余母不耐烦的摆手:“你姐姐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我洗就行了”

    余枳:“……我洗吧”

    余母声音有点大:“说了我洗,放那,你快去洗洗睡觉,明天还有英语听写吗不是,你要拿满分,别像今天似的丢那一两分,妈嫌丢人”

    “……”

    “听到没?!”

    “听到了……”

    “听到就别杵那了呀,走走走”

    余枳被余母推出来,她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原地没起过一次身的李妍

    她无辜的看着余枳,眼睛里的东西却像事不关己

    一副人模狗样,余枳只觉得胸口发堵

    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她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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