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川私立高中，一所占地面积以鸟巢为计算单位的国际高中，校门口的豪车无数，有钱人开学连司机的穿着都派头十足。
迎新的成员脸上随处可见的傲慢疏离，有不知名的球鞋牌子、穿着普通的新生求助时，甚至懒得掀一下眼皮，自顾聊天说笑。
阶级分明在戴着学生会袖章的团队中显著展现，有的人坐着指挥，而有的人鞍前马后服侍。
这里上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也有例外，譬如每年中考的全市第一名，就能免去学费获得这所私立高中的入学资格。
沈仪亭拖着行李箱在偌大校园里迷了路，犹如一只不知归途的雏鸟，呆呆站在香樟树旁，听着在林荫大道穿梭的鸣笛声，清楚是家长驱车送孩子报到。
她穿着一身黑，黑色棒球帽，口罩拉开细缝透了口气，再拉上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打扮十分显眼，为人却低调，一直后退免得挡住路人通行。
苍白的手指划过闪烁的屏幕，接通电话，抬手放在耳边。
她压了一下帽檐，回应那端奶奶的的声音：“我到学校了，一切都好，一个人搞得定，嗯，挂了。”
断线之后，打开放大澹川高中的校园地图，划动着确定具体方位。
她仰脸，照着树叶间泄露的暮光，汗水如雨，一滴滚落额前沾湿了长翘的睫毛，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
裴之衡抬起光洁的手背揉了揉眼眶，蓦然听到有人说：“需要帮忙吗？”
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肩头，安慰似的拍了拍。
他一定误以为自己在抹眼泪，裴之衡疑惑转身，瞟了眼长相出众的男生。
“我是高你们一届的学长，你可以叫我封棠。”
“你好……”
她有点愣神，被男生出尘不染的气质撩动了寂静心弦。
微微颔首，礼貌致谢，却不松开紧攥行李箱的右手手指：“我想，我能一个人搞得定。”
封棠对于薄削的女生拖着的庞大行李，仍然说出一个人搞定的话，微微讶异。
他盯着她瞧了半天，笑了，有如清风霁月：“我注意你很久了，在路边自助机买了一瓶矿泉水打不开，明明口渴，也不肯开口拦下异性求助。看不懂校园地图，拖着行李跑了大半天也不嫌累，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指了一下她的电话：“家里人没来送你报到，怕他们担心，故意撒谎。”
裴之衡最听不得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尤其爷爷奶奶岁数大了，时常唠叨没完。但他开口，难得让她没有感到一丝厌烦。
她沉默地听完，口罩下干涩的唇瓣抿了抿，一天没进水米的喉咙干得冒烟。
“我……”
“我想，你不必故意表现得坚强。”
她抬抬眼，温柔帅气的学长，脸庞逐渐在眼里变得清晰，她记不住任何一个异性的长相，唯独封棠，一杯莹润的白茶一般沁人心脾。
也许是从小到大没有人对裴之衡说过一句类似的话：“我想，你不必故意表现得坚强。”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孩子，能独立完成新生报到，绝不会开口向陌生人求助。但有人说这话，还是让裴之衡心底漏跳了一拍。
逢年过节，叫不上辈分的远亲拉着她的手腕，重复着磨得耳朵起茧子的教导：“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该懂点事”。
他接过矿泉水拧开，递回到她手上，也不强求裴之衡婉拒拖行李箱。
学长走得很慢，有意地和她并肩而行，指引着校园里的下一个方向。
轻车熟路介绍每一处景观，哪一栋教学楼的名字和用途，暮色把建筑镀上一层橘黄色的暖意，夏日的晚风恍惚间变得温柔。
裴之衡在暮色昏沉中赶到学生宿舍大门，他说道：“我就送到这里，有不了解的，再问问别人吧。”
他插兜而立的样子，挺拔颀长，清冷矜贵。裴之衡叫住看了眼手表即将转身离去的学长：“封棠，请问，下次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他微微讶异，裴之衡张了张口，抚了一下吹到额前的长发：“我不会再去麻烦你，只是请你吃饭。”
封棠在暮色苍茫中，莞尔一笑，通身如玉：“不必了，有机会见面再说。”
澹川高中的学生宿舍是四人间，登记了报名信息之后，立刻就可以入住。
只是宿舍里还没有哪个和她一样，报到当天就住了进来。裴之衡躺在铺设整齐的床铺上，望着黑洞洞的夜晚睡不着，开学前有一场水平测试，涉及到后续分班，这种压力可想而知。
她翻身打开台灯，捧着书卷复习，天明才睡。
澹川的入学考和传统考试不一样，注重点不在于把书本吃透，对于裴之衡来说是个不简单的挑战。
她提前进入到考场，根据指示入座，戴着口罩，齐肩的长发调皮地披下，一声响铃之后开始分发试卷。
裴之衡望着空白干净的试卷陷入沉思，在一片空白的答题纸上，点下一滴氤氲的墨迹。
一个女生“腾”地笔直站起身，随即大摇大摆地离开座位。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挺着西瓜肚，背着圆润的双手，大声喊：“你给我站住！考试才刚开始，这个同学干什么去！”
在唯一由教导主任监考的考场上，居然有人敢当堂旷考？整个考场向这位断腕壮士行注目礼。
她的特立独行甚至彰显在一身崭新的制服上。
裁剪得短到能见大腿的裙摆，两条腿像沙漠里笔直的小白杨，耀眼得很。
一头散在腰身上蓬松的棕色卷发，停住了不晃，慢慢转过脸，依稀可见，眼尾没洗干净的夜店妆容。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冲我叫！”她扯着嗓门嘶吼，眼球充满血丝，紧紧攥着涂满黑色指甲油的五指。
“你什么身份，说，是哪个校领导的孩子？”教导主任丝毫不怵，食指指着她质问道，“把你爸妈叫到学校，学校管不了你还管不了家长？”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住。”她大声吼。这话一出，考场里笑倒了一片。
裴之衡懒洋洋地瞥了眼周围笑得张扬的学生，放下支在课桌的肘部，落下笔，在答题纸上流利确信地填入答案。
瞄到被风吹落脚下的答题纸，许皎月三个字跃入眼帘。
她一边低头沉浸阅题，一边察觉到气氛紧张尴尬，教导主任的脸色变化如台风天，而许皎月紧攥的拳头已经克制不住地颤抖。
“你跟我出来，今天我看谁把你领回家，”以不近人情出名的教导主任，揪着她的衣领，把许皎月像小鸡仔一样拎在手上，食指机关枪一般突突扫过全场，“我看谁还敢笑，出来一起见家长。”
学生们欢快的笑声一时戛然而止，考场上立即鸦雀无声，许皎月不自量力地和一个中年男人比较力气，挣扎着，破口大骂：“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敢这么对我，呜呜，王八蛋，孙子，蠢货……”她激烈的谩骂声在门关上后，仍旧隐约听得到脏字。
这变故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临时补上的监考老师管控严格，最终成绩当天下午随着分班一同出来，裴之衡通过了入学测试，但是成绩并不理想。
一年级按序分成了一到十四班，高一（1）班的学生当之无愧是人中翘楚，班主任叫李牧阳，是一名优秀的资深教师。
李牧阳拿到手上的班级花名册，第一时间了解班里的学生，毫无疑问，裴之衡简历上澹川市中考状元的噱头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普通中学出了百年难得一遇的中考状元，还是一个在家养病几乎不去上学的女生。
李牧阳赞赏地看着裴之衡打草稿的试卷，笔记娟秀，解题思路清晰，标注在空白处：“很不错，基础扎实，就算拿去当范本讲题也是最佳选择。只是有一点，你的综合素养需要提升下。”班主任一一指出裴之衡的错题，简略道出答错的原因，讲明那些地理题是她可能没听过的国家，刁钻的文学知识也是课本上一笔带过，她不会做很正常。
“看得出是个聪明的孩子，和班上学生不一样，未来三年别让我失望才对。”放下试卷，李牧阳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裴之衡的胳膊，以示赞许，“裴之衡，方便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总带着口罩？”
裴之衡一声不吭，食指勾住右耳边上的带子，将黑色的口罩拉至一边。
望着她，李牧阳怔怔地愣了半天，又瞄了眼简历上贴的一寸照，惊艳绝伦，清冷如月。
“这情况严重吗，是否需要我向校领导请示批假，你先到医院治疗。”李牧阳惋惜地叹了口气。
裴之衡缓慢摇头：“并不是很严重的过敏，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牧阳于是点头，又说道：“我听说在中学时常有男生为了看你堵在班门口，影响教学秩序，这样也好，能专心学习。”
裴之衡惊诧地抬了下眼眸，李牧阳早就把学生背景调查清楚，了解也不稀奇：“我和你一样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班里有的学生自有出路，注定不是跟你抢着过高考独木桥的。所以惺惺相惜吧，我希望你在澹川高中能安分点，争口气，考个好大学。”
“谢谢，李老师。”
一向沉默寡言的裴之衡，极难得为了一件不是过错在己的事情低头。
那会儿闹得没法正常上课，班主任三天两头把她叫到办公室，凶得爷爷奶奶无地自容，索性她后来直接不去学校了。
正说着，丢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李牧阳随手接起：“你回去吧，出去把门带上。”
她立即回应电话：“你好，哦，了解了……”
裴之衡迈着小腿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李牧阳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打电话，语气坚决。
“我再说明一遍，这样的学生绝不可能进到我的班级，顶撞辱骂主任，没被开除已经是学校留情。”
“你是想，让她和钟遇安挨得近一些？那请把钟遇安一起调到十四班去吧，我这边无能为力。”裴之衡轻手轻脚关上门的刹那，李牧阳义愤填膺地把电话挂断。
临时坐在一起的同桌，是个瘦得制服穿起来松松垮垮的男生。
他趴在桌上午睡刚醒，瞧着坐在身边一板一眼的少女，看上去身姿舒展，仪态端庄大方，整齐地挽在耳后的长发，随着肩线流泻。
男生揉揉惺忪的眼睛，视线上挪，一时望着裴之衡看得有些呆了。
一双远山黛眉弯弯，眼形似桃花，眸光里泛着潋滟春水，捂得严实的黑色口罩，把小巧玲珑的脸遮盖住。
他双臂压在课桌上，额头上还有红印子，食指指了一下裴之衡耳边泛红的皮肤：“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毁容了？”
裴之衡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对方不知趣地摸摸鼻尖：“作为同桌，关心一下，勿介勿介。”
迎新的成员脸上随处可见的傲慢疏离，有不知名的球鞋牌子、穿着普通的新生求助时，甚至懒得掀一下眼皮，自顾聊天说笑。
阶级分明在戴着学生会袖章的团队中显著展现，有的人坐着指挥，而有的人鞍前马后服侍。
这里上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也有例外，譬如每年中考的全市第一名，就能免去学费获得这所私立高中的入学资格。
沈仪亭拖着行李箱在偌大校园里迷了路，犹如一只不知归途的雏鸟，呆呆站在香樟树旁，听着在林荫大道穿梭的鸣笛声，清楚是家长驱车送孩子报到。
她穿着一身黑，黑色棒球帽，口罩拉开细缝透了口气，再拉上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打扮十分显眼，为人却低调，一直后退免得挡住路人通行。
苍白的手指划过闪烁的屏幕，接通电话，抬手放在耳边。
她压了一下帽檐，回应那端奶奶的的声音：“我到学校了，一切都好，一个人搞得定，嗯，挂了。”
断线之后，打开放大澹川高中的校园地图，划动着确定具体方位。
她仰脸，照着树叶间泄露的暮光，汗水如雨，一滴滚落额前沾湿了长翘的睫毛，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
裴之衡抬起光洁的手背揉了揉眼眶，蓦然听到有人说：“需要帮忙吗？”
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肩头，安慰似的拍了拍。
他一定误以为自己在抹眼泪，裴之衡疑惑转身，瞟了眼长相出众的男生。
“我是高你们一届的学长，你可以叫我封棠。”
“你好……”
她有点愣神，被男生出尘不染的气质撩动了寂静心弦。
微微颔首，礼貌致谢，却不松开紧攥行李箱的右手手指：“我想，我能一个人搞得定。”
封棠对于薄削的女生拖着的庞大行李，仍然说出一个人搞定的话，微微讶异。
他盯着她瞧了半天，笑了，有如清风霁月：“我注意你很久了，在路边自助机买了一瓶矿泉水打不开，明明口渴，也不肯开口拦下异性求助。看不懂校园地图，拖着行李跑了大半天也不嫌累，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指了一下她的电话：“家里人没来送你报到，怕他们担心，故意撒谎。”
裴之衡最听不得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尤其爷爷奶奶岁数大了，时常唠叨没完。但他开口，难得让她没有感到一丝厌烦。
她沉默地听完，口罩下干涩的唇瓣抿了抿，一天没进水米的喉咙干得冒烟。
“我……”
“我想，你不必故意表现得坚强。”
她抬抬眼，温柔帅气的学长，脸庞逐渐在眼里变得清晰，她记不住任何一个异性的长相，唯独封棠，一杯莹润的白茶一般沁人心脾。
也许是从小到大没有人对裴之衡说过一句类似的话：“我想，你不必故意表现得坚强。”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孩子，能独立完成新生报到，绝不会开口向陌生人求助。但有人说这话，还是让裴之衡心底漏跳了一拍。
逢年过节，叫不上辈分的远亲拉着她的手腕，重复着磨得耳朵起茧子的教导：“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该懂点事”。
他接过矿泉水拧开，递回到她手上，也不强求裴之衡婉拒拖行李箱。
学长走得很慢，有意地和她并肩而行，指引着校园里的下一个方向。
轻车熟路介绍每一处景观，哪一栋教学楼的名字和用途，暮色把建筑镀上一层橘黄色的暖意，夏日的晚风恍惚间变得温柔。
裴之衡在暮色昏沉中赶到学生宿舍大门，他说道：“我就送到这里，有不了解的，再问问别人吧。”
他插兜而立的样子，挺拔颀长，清冷矜贵。裴之衡叫住看了眼手表即将转身离去的学长：“封棠，请问，下次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他微微讶异，裴之衡张了张口，抚了一下吹到额前的长发：“我不会再去麻烦你，只是请你吃饭。”
封棠在暮色苍茫中，莞尔一笑，通身如玉：“不必了，有机会见面再说。”
澹川高中的学生宿舍是四人间，登记了报名信息之后，立刻就可以入住。
只是宿舍里还没有哪个和她一样，报到当天就住了进来。裴之衡躺在铺设整齐的床铺上，望着黑洞洞的夜晚睡不着，开学前有一场水平测试，涉及到后续分班，这种压力可想而知。
她翻身打开台灯，捧着书卷复习，天明才睡。
澹川的入学考和传统考试不一样，注重点不在于把书本吃透，对于裴之衡来说是个不简单的挑战。
她提前进入到考场，根据指示入座，戴着口罩，齐肩的长发调皮地披下，一声响铃之后开始分发试卷。
裴之衡望着空白干净的试卷陷入沉思，在一片空白的答题纸上，点下一滴氤氲的墨迹。
一个女生“腾”地笔直站起身，随即大摇大摆地离开座位。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挺着西瓜肚，背着圆润的双手，大声喊：“你给我站住！考试才刚开始，这个同学干什么去！”
在唯一由教导主任监考的考场上，居然有人敢当堂旷考？整个考场向这位断腕壮士行注目礼。
她的特立独行甚至彰显在一身崭新的制服上。
裁剪得短到能见大腿的裙摆，两条腿像沙漠里笔直的小白杨，耀眼得很。
一头散在腰身上蓬松的棕色卷发，停住了不晃，慢慢转过脸，依稀可见，眼尾没洗干净的夜店妆容。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冲我叫！”她扯着嗓门嘶吼，眼球充满血丝，紧紧攥着涂满黑色指甲油的五指。
“你什么身份，说，是哪个校领导的孩子？”教导主任丝毫不怵，食指指着她质问道，“把你爸妈叫到学校，学校管不了你还管不了家长？”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住。”她大声吼。这话一出，考场里笑倒了一片。
裴之衡懒洋洋地瞥了眼周围笑得张扬的学生，放下支在课桌的肘部，落下笔，在答题纸上流利确信地填入答案。
瞄到被风吹落脚下的答题纸，许皎月三个字跃入眼帘。
她一边低头沉浸阅题，一边察觉到气氛紧张尴尬，教导主任的脸色变化如台风天，而许皎月紧攥的拳头已经克制不住地颤抖。
“你跟我出来，今天我看谁把你领回家，”以不近人情出名的教导主任，揪着她的衣领，把许皎月像小鸡仔一样拎在手上，食指机关枪一般突突扫过全场，“我看谁还敢笑，出来一起见家长。”
学生们欢快的笑声一时戛然而止，考场上立即鸦雀无声，许皎月不自量力地和一个中年男人比较力气，挣扎着，破口大骂：“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敢这么对我，呜呜，王八蛋，孙子，蠢货……”她激烈的谩骂声在门关上后，仍旧隐约听得到脏字。
这变故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临时补上的监考老师管控严格，最终成绩当天下午随着分班一同出来，裴之衡通过了入学测试，但是成绩并不理想。
一年级按序分成了一到十四班，高一（1）班的学生当之无愧是人中翘楚，班主任叫李牧阳，是一名优秀的资深教师。
李牧阳拿到手上的班级花名册，第一时间了解班里的学生，毫无疑问，裴之衡简历上澹川市中考状元的噱头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普通中学出了百年难得一遇的中考状元，还是一个在家养病几乎不去上学的女生。
李牧阳赞赏地看着裴之衡打草稿的试卷，笔记娟秀，解题思路清晰，标注在空白处：“很不错，基础扎实，就算拿去当范本讲题也是最佳选择。只是有一点，你的综合素养需要提升下。”班主任一一指出裴之衡的错题，简略道出答错的原因，讲明那些地理题是她可能没听过的国家，刁钻的文学知识也是课本上一笔带过，她不会做很正常。
“看得出是个聪明的孩子，和班上学生不一样，未来三年别让我失望才对。”放下试卷，李牧阳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裴之衡的胳膊，以示赞许，“裴之衡，方便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总带着口罩？”
裴之衡一声不吭，食指勾住右耳边上的带子，将黑色的口罩拉至一边。
望着她，李牧阳怔怔地愣了半天，又瞄了眼简历上贴的一寸照，惊艳绝伦，清冷如月。
“这情况严重吗，是否需要我向校领导请示批假，你先到医院治疗。”李牧阳惋惜地叹了口气。
裴之衡缓慢摇头：“并不是很严重的过敏，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牧阳于是点头，又说道：“我听说在中学时常有男生为了看你堵在班门口，影响教学秩序，这样也好，能专心学习。”
裴之衡惊诧地抬了下眼眸，李牧阳早就把学生背景调查清楚，了解也不稀奇：“我和你一样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班里有的学生自有出路，注定不是跟你抢着过高考独木桥的。所以惺惺相惜吧，我希望你在澹川高中能安分点，争口气，考个好大学。”
“谢谢，李老师。”
一向沉默寡言的裴之衡，极难得为了一件不是过错在己的事情低头。
那会儿闹得没法正常上课，班主任三天两头把她叫到办公室，凶得爷爷奶奶无地自容，索性她后来直接不去学校了。
正说着，丢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李牧阳随手接起：“你回去吧，出去把门带上。”
她立即回应电话：“你好，哦，了解了……”
裴之衡迈着小腿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李牧阳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打电话，语气坚决。
“我再说明一遍，这样的学生绝不可能进到我的班级，顶撞辱骂主任，没被开除已经是学校留情。”
“你是想，让她和钟遇安挨得近一些？那请把钟遇安一起调到十四班去吧，我这边无能为力。”裴之衡轻手轻脚关上门的刹那，李牧阳义愤填膺地把电话挂断。
临时坐在一起的同桌，是个瘦得制服穿起来松松垮垮的男生。
他趴在桌上午睡刚醒，瞧着坐在身边一板一眼的少女，看上去身姿舒展，仪态端庄大方，整齐地挽在耳后的长发，随着肩线流泻。
男生揉揉惺忪的眼睛，视线上挪，一时望着裴之衡看得有些呆了。
一双远山黛眉弯弯，眼形似桃花，眸光里泛着潋滟春水，捂得严实的黑色口罩，把小巧玲珑的脸遮盖住。
他双臂压在课桌上，额头上还有红印子，食指指了一下裴之衡耳边泛红的皮肤：“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毁容了？”
裴之衡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对方不知趣地摸摸鼻尖：“作为同桌，关心一下，勿介勿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