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基家里住了一个女孩,这件事首先被阿帕基的邻居,一个矮胖的意大利老太太知道了,因为第一天你帮她扔了一袋很重的垃圾。

    老太太觉得你很可爱,漂亮又健康,只是不会说话,令人唏嘘。

    ……

    至于阿帕基。

    他觉得自己思绪混乱,应该昏天黑地地喝酒,在拉上窗帘的屋子里静静的反省和赎罪。

    他是罪人,他害死了他的同事,他的同事代他受过,代他去死,他的命在这一刻不属于自己,那又属于谁呢?阿帕基早就没法回答自己。

    警察局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那里充满了贪污腐败的臭虫,而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应该自己一个人,待在昏暗的,没有人打扰和关心的角落,聆听那个在最孤寂时刻才会出现的声音——那是阿帕基的心对自己的审判。

    “阿帕基,”那个声音说“你有罪,你罪大恶极,你害死了一个善良正直的灵魂。”

    ……

    阿帕基不想待在家里,因为你看起来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偶尔偷喝他的酒,但从来不多喝,其实更喜欢他家的茶和果汁。

    ??一点点烟味都会被呛到,最常做的事情是用柔软的声音叫他“阿帕基”,再对他微笑。

    ??一点戒心都没有,就这样住在成年男性的家里,还为他打扫房间,会在餐桌上摆上馥郁的鲜花。

    ??连在你面前醉酒都会觉得冒犯。

    ??所以,你只会影响他喝酒。

    ??阿帕基迅速得出结论。

    ??白天的太阳太耀眼,几乎在灼烧阿帕基,阿帕基去了最近一家酒馆,找了一个角落。在一篇嘈杂声中,无数男女对饮、拥抱和接吻,阿帕基在无人理会的热闹中感到近乎安宁的躁郁和麻痹。

    ??……

    ??日落了,月升了,酒吧隔绝了一切,时间离阿帕基远去,阿帕基趴在桌子上,成功用酒精麻痹了自己。

    ??直到半夜,酒保照例推醒这个完全是在借酒消愁的男人,告诉他酒吧要打烊了。

    ??阿帕基拿着半瓶酒,走过路灯明亮的街道,路过分享同一个冰淇淋的男女,钻进昏暗的小巷,握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着。

    ??等到用钥匙粗暴地捅开自己家的锁孔,习惯性地打开客厅的灯,看到几乎能反光的地板,几乎能反光的茶几和餐桌,他才有一点点胡乱的念头飘过,比如“讨厌的小鬼”,“不该回家”之类的。

    ??但这念头在被酒精麻痹的脑子里稍纵即逝,阿帕基很快倒在沙发上。

    ……

    ??第二天中午,阿帕基是被你的炒菜声吵醒的。

    ??你原本不想炒菜,因为阿帕基家的厨房并没有排油烟的装置,但是你已经整整一天半在吃面包和喝汤。

    ??……

    ??阿帕基从沙发上坐起,宿醉带来的晕眩还未消散,胃也有些隐隐作痛。

    ??他向厨房望去,看见他家的锅在你的手中飞起来,火焰窜高,超过你的脑袋,火舌燎着锅边,在你面前翻卷,厨房的门关着,但从玻璃依然能看到浓烟滚滚,争先恐后地冒出窗户。

    ??就像是看见玩火小孩的家长,阿帕基掀开被子冲进厨房,关掉了灶台的火。

    ??油烟散去,阿帕基觉得锅里的鱼很香。他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焦急。

    ??……

    ??急了,阿帕基先生又急了,淡定地想。

    ??你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你的鱼已经煎好了。

    ??你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吐了吐舌头 ,重新把火打开,没有再颠锅,在阿帕基警官的凝视下做完了剩下的步骤。

    ??……

    ??这个小鬼,阿帕基想,怎么能那么做饭?她还没有他灶台上的火焰高。

    ??……

    ??毋庸置疑,宿醉的人应该喝粥。

    阿帕基警官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鱼和粥,客厅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三十分。托你的福,决心放弃自我的阿帕基警官又一次准点吃上了热饭。

    ??小鬼,阿帕基如是想到。

    ??不过这碗粥让他的胃好一点了,鱼也不错,虽然口味一如既往的奇怪。

    ??……

    阿帕基警官慢条斯理地吃着你的粥,他看起来对你的鱼不太感兴趣。

    不过没关系,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不会再长高呢?你吃的很香,并且打算积极阻止阿帕基的浪费行为。

    ??“你不吃鱼吗?我可以吃两份的哦。”

    ……

    阿帕基无话可说。

    这个小鬼吃光了自己的鱼,还举着叉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盘子里的鱼。

    阿帕基感到有点好笑,存心起了逗你的心思,叉住一块红烧鱼塞进自己嘴里。

    ??幼稚的行为,不过确实很可爱。阿帕基幼稚一点也没关系,或者说,比起宿醉和把自己锁起来落泪,阿帕基应该多笑笑。

    他看见你耸耸肩,举起碗,喝完最后一口粥,又极其满意和幸福的舔了舔嘴唇。

    ??然后拿出一对金耳环,一张纸,上面画着耳环,右箭头,纸币。

    他忘掉了,阿帕基想,你也许需要一些生活用品。

    ……

    吃过午饭,你丢下一句ciao就拿着纸币出门了。

    小鬼,阿帕基想。他看着被关上的门,打开电视。

    或许是宿醉让阿帕基感到疲乏,或许是他有点担心你,他决定今天先不出门了,看看这个小鬼打算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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