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八的时候,学校通知返校,说是为升学做准备。

    学生们拎着大包小包回去,彼此交谈着寒假半个月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许海晏这人,只背一个书包,里面放的还是年末那会儿给她抓的中药,书本什么的都交给南抻处理。

    他把东西拿给郁禾棾,弄的她发愣,不知所措坐着。

    雪又下过一阵,太阳一出化了不少,合欢树枝丫上的积雪变成水珠“滴答滴答”落到地面上。

    “拿着,对头发好。”

    他记得她小时候最宝贝她那头长发了,怎么可能说剪就剪。

    郁禾棾困惑:“洗头还是喝药?”

    许海晏解释:“喝的。”

    她咬唇:“我嘴巴苦。”

    “知道。”许海晏轻轻叹息,“所以是甜的,问过医生了,你要还是觉得苦可以加糖。”

    郁禾棾半信半疑:“真的?”

    他点头,满脸严肃:“喝了试试,没效再说。”

    大概是心里还存的有希冀,她没拒绝,把东西收起来放进书堂里。

    西湄趴在边上,一脸笑意:“你们两个,寒假都干嘛了?”

    她不确定许海晏和郁禾棾表白过没,不想因为自己戳破他的心,只能旁敲侧击的问。

    郁禾棾也趴,不过是她肩上:“除了吃还是吃,找到好几家味道好的店,有空带你去。”

    看她这样,就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了。

    西湄点头同意,问她志愿:“高考考什么学校?”

    她们已经高三了,这才是眼下最该考虑的问题。

    郁禾棾摇头:“再说。”

    她其实没什么目标,心里是茫然的。

    西湄说好,没再多问,翻桌找资料。

    另一边,从外头进教室后,许海晏就开始翻书,温习资料。

    南抻说他过分认真,身体都不顾了,他也浑然不觉得在意,埋头苦干。

    他有他的愿望。

    愿望的主人公是她。

    所以必须努力。

    南抻问:“这么努力,要跟郁禾棾考一个学校?”

    从成堆的书里抬起头,许海晏看他,耳垂泛红:“西湄告诉你的?”

    他点头,追着问:“你喜欢她啊?”

    许海晏反问:“西湄都说什么了?”

    南抻挠头,慢慢悠悠地说起来:“她说你俩小学就认识,一直到现在,认识快十年了,算青梅竹马,说羡慕你们感情好,下辈子要跟我做青梅竹马。”

    “还说你喜欢她,这么努力也是因为她。”南抻忽然抬手拍他肩,“别说兄弟不仗义啊,我还问西西郁禾棾对你什么意思,打探消息。”

    说到这儿,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不过没得到而已。”

    “她?”说起郁禾棾,许海晏就止不住笑,“她是小傻子,什么心思我都不在乎。”

    他只要陪着她就好。

    晨起的太阳实在称不上烈,穿过云层肆意普照在大地上。

    觉得困,许海晏终于从那些成堆的书里站起来。

    南抻问:“干什么去?”

    他答:“接热水。”

    然后就出门。

    老师忙着开会,暂时没空给他们上课,都是自习。

    许海晏去了学校边上的超市,要拿本子,那是他家产业,他拿了不少,路过零食区时还选的巧克力和玉米糖。

    她爱吃甜。

    结账时,看着他眼下严重的乌青,经理来问:“没休息好?”

    他“嗯”了声,叮嘱道:“给我爸透消息,说我要学医,叫他看着准备。”

    经理说知道,提着东西送他离开。

    郁禾棾在看作文书,没注意到他过去,他就站定在窗户边儿等。

    西湄叫她:“你小许哥。”

    郁禾棾这才抬头。

    他勾着唇笑:“认真啊。”

    语调轻浮,轻易就能让人会错意。

    没忍住白他一眼,郁禾棾瞪他:“少嘲笑我。”

    “没啊。”清了清嗓,许海晏神色转为正经,撑头看她,“夸你。”

    “一点都不诚心。”郁禾棾瘪嘴,“那个腔调那么恶心,你看我早饭吃多了是吧。”

    他装听不懂:“不多啊。”

    “那你早上那么看我。”她还是不高兴,“那个眼神跟看猪一样。”

    “…?”

    不应该是宠溺吗。

    怎么就变成看猪了。

    对她,许海晏只有无可奈何:“郁禾棾,你脑子里天天想的什么。”

    腹肌算吗?

    上次看完他发的照片她还流鼻血了,从那之后就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她没说出来,腼腆地答:“我爱学习。”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还违心,别开头忍不住偷笑。

    知道她没说实话,许海晏也没忍住,舔着唇哼笑。

    “那就多学。”把一半的本子拿给她,又把巧克力放到窗台上,他问,“水杯呢,给你接点热水去。”

    郁禾棾一阵心虚,不自觉弓腰,拿手挡住半边脸才说:“搬桌子的时候碎了。”

    鬼鬼祟祟的模样像只小仓鼠。

    他还以为什么。

    “碎了就碎了,再买个就行。”许海晏不以为然,“碎碎平安,碎了高兴。”

    只要她能平安,让他摔一千一万个他都愿意。

    西湄跟着附和:“岁岁平安。”

    许海晏拿手表给经理打电话,要他送杯子,还是玻璃材质的。

    其实郁禾棾是不太喜欢玻璃杯的,因为烫手,比起得到伤害来说,漂亮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咬唇,小声嘟囔:“玻璃杯烫手。”

    他听到了,也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

    不然为什么总来帮她接水,还和西湄打过招呼,自己要是哪天忘了,就让西湄帮忙把杯子送到他座位上。

    西湄至今还没替他送过。

    天空低垂。

    他喃喃:“我在,你就不用怕。”

    用她听不到的声音喃喃。

    许海晏转班了,是他自己要求的,座位就在郁禾棾身后。

    早些年他不太敢面对她,见了她心跳总是加速,觉得害怕,觉得胆怯,很多次可以成为同班同学的机会他都选择错过。

    但是现在,他忽然不怕了,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到可以忽视一切,唯一不变的,是那张在记忆里模糊的脸。

    南抻总来找他,特委屈的问为什么把他一个孤零零丢下,滔滔不绝说一大堆,其实是他也想和西湄在一个教室。

    没想到他这么难缠,还绘声绘色地把他形容的那么可怜,许海晏哭笑不得,晾着他不理,让他一个人着急。

    西湄看不了他那可怜劲儿,知道许海晏面子大,就问能不能把南抻也转来这班。

    其实他没打算把南抻一个人丢下,早就跟主任说了,只不过没告诉她们。

    所以南抻也来了,整天缠着西湄给他讲题。

    因为西湄说想和他在一所大学念书。

    课下聊起高考之后填志愿这个问题的时候,郁禾棾始终不表态,许海晏心急,就在边上旁敲侧击地问。

    她说再看,没有答案。

    许海晏没办法,就去看她这一年的成绩单,势要把成绩搞上去缠着她。

    她成绩稳定的好,许海晏虽然悟性高,但没办法彻底追赶,碰上那些涉及之前基础的硬干题就被甩的更远,名字偶尔会侥幸出现在她后头,更多时候还是带着差距。

    恨年少时不清明,看错方向,现在想要改变,但又为时已晚。

    所以那几天总是闷闷不乐的,做题也烦躁。

    岑篁还在给他当家教,抽空就问。

    他说有心事,她笑着说有心事好,有心事说明心里有方向,有目标,知道朝着什么地方努力。

    觉得她没理解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许海晏重新组织语言,实话告诉她:“我想考学,但成绩不理想,差的多。”

    岑篁告诉他成绩是可以后天弥补的,只要肯努力,差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

    “可以复读,可以先考,选一个成绩内心仪的学校,后天努力转学,不过难度大,我个人不建议这个。”

    这些他都了解了,但都不满意,他想继续和郁禾棾待在一个学校。

    看他还是愁眉不展的,岑篁接着问:“还有心事?”

    他叹气:“有个人要保护,以我的成绩,和她考进一所大学不现实,但我又离不开她。”

    岑篁坐到地上,轻笑看他:“喜欢的人?”

    他舔着干燥的唇点头。

    “离不开的话。”岑篁低头思索,“最好的结果就是你考她附近。或者选她学校录取分数最低那个专业。”

    “但我记得你说要学医,医学专业录取成绩要高,后面那条不可行。”

    他不说话。

    岑篁好脾气的把陈航送走,给外婆先带着,回来继续探消息:“跟我聊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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