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元年,东晋安西将军桓温带兵攻打成汉,而此时的锦官城还未意识到天灾人祸并行。

    在锦官城的中心,有一座名为行云流水楼的建筑,楼高九层,飞檐翘角,直插云霄。这里是城中最大的情报交流地,也是江湖人士解决纷争的场所。

    皇帝李势刚刚平定太保叛乱,大赦天下。就在城内百姓以为和平终于要降临的时候,蝗虫般的敌军涌至青衣的消息激起一片恐慌。

    四周一片抽泣声中,一位女子凛然而立,执剑扬尘,声音铿锵,“放下武器,只有被杀的下场,冲出去,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退回来的男人,被保护的女人,望着这位人群中异常坚定的女子。被她无畏的气魄感染,决定杀出一条血路。

    侯重锦,一袭红衣如火,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她手持一柄名为“焦尾”的长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侯大人,我们跟着你。”

    “是啊,侯家一家满门忠烈。”

    染血的剑在日光下,泛着寒气。

    一只手执剑而立,血污不掩其雅,纵使在这死亡之城中也如明珠般夺目。

    厮杀、血腥充斥这个小小的江口,前有虎狼,后有贪蛇,侯重锦想与之一搏,就赌万千生民不该灭,赌侯家满门忠烈在民心中地位。

    可她赌错了,什么两袖清风、侠肝义胆竟比不上这些妖道法师?愚昧、无知。

    她带领剩下守城的壮丁和妇孺欲冲出去,黄衣白衫使者传道教主范长生之子范贲,子承父业任成汉丞相示意任监军带领将士守城。

    “啧,侯小姐,不对,这位女侠你既依自诩为江湖人士,何必干涉朝廷?”

    “一群老弱妇孺,一群挑剩残兵你让他守城,不是让他死吗?”她回身一转,却在开口时发现大多数民众都已站在了黄衣使者身后。

    “我们相信丞相。”

    “是啊是啊,那是圣人啊不会害我们。”

    她眼神不屑,“妖异惑众。”

    这句话却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这群人的良心倒是被狗食了,大笑着只留了一个洒脱明艳的背影。

    侯家满门忠烈惨死沙场,却叮嘱小妹侯重锦不要干涉朝廷,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样一来,她还真就打算做个江湖人士了,那便高高挂起吧。

    几个不是好歹的敌军钻了空子,侯重锦抚摸着她的剑焦尾,剑刃擦过唇间。

    “倒是委屈你只能杀这些人了”

    刀光剑影间未闻其声,一切结束得近乎诡异,血溅白玉簪,更显其上红木瑾的妖致……

    眉毛轻挑,看到一位不速之客。一身白衣与这肮脏之地格格不入,摇扇亲启:

    “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

    候重锦剑未收,血刃直指,公子旁边的侍从惊恐:

    “姑娘,姑娘,我们没有恶意。我家公子只是流落到这里的”

    看来主仆二人被吓的脸色发白,虽然漏洞百出,但真是懒得管这么些闲事。

    不过这个公子生的极好。

    俯身几近抵额,“ 这样就要吐血真是弱不禁风。”

    唇齿呵出一段冷霜,喷在谢家公子的玉面上。

    这让我怎么美人计呀,人家根本瞧不上我。

    “咕咚。”

    他硬生生咽了下去,肺腑好似烧了起来。

    说完不想揪扯,转身欲走。反应过来的公子急忙死死拉住她的衣袂。

    “我主仆二人刚进城便遭遇战乱,举目无亲,姑娘可否收留?”

    说完怕她不信,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看着这拙劣的做戏,倒是有趣味。

    斯,剑入胸膛,“不行哦。”

    明媚的笑晃了眼,素衣白裳早已鲜红。

    男子的笑容有些绷不住,“姑娘真会说笑,哈哈。”

    侯重锦勾了勾唇,“不过你赖上我也没错。”

    江湖无聊至极,白捡个小狐狸解闷。

    “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哎!”

    街上小贩叫卖不绝,女子旋身坐下。

    小贩笑容满面,看了看女子身后的公子。

    见有血迹倒也没觉奇怪,乱世多少带点伤。

    只是他不知道是身边这位姑娘刺的。

    “姑娘,几碗馄饨?”

    “三碗。”

    “好嘞,您稍等。”

    白衣公子略显局促,就那么呆呆的站着。

    侯重锦催促“过来。”

    “喔哦哦”拿起筷子又觉得气氛有些不太融洽,想寒暄几句。

    “对了,这位小姐,不,不,侠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说完好像又怕她不回,悄悄偷看她几眼。

    “侯重锦。”

    她吹了口馄饨的热气,雾腾满溢。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他细细念来,“是个好名字”

    “对了,还没介绍我呢,我叫谢连翘。”他语气欢快,却掩眉低垂。

    侯重锦未施舍一个眼神,这就扮上了,真是狡猾。

    “那你呢?”侯重锦反而看向公子身后极力消除自己存在感的侍从。

    侍从感觉受宠若惊,赶忙回答:“怎敢……”

    这两人对我态度着实奇怪,像是早就知晓我身份一样。

    没理由惧怕我。

    “只管说便是。”

    “小的叫逍。”

    带伤公子哥指尖捏了捏,玉碗盛来暖雾,四处逃逸,隐约模糊冠玉。

    看她不看自己反而搭理自己的侍从,感觉胸口突发疼痛,“咳咳。”

    侯重锦笑眼望去,慢条斯理吃完,然后向他们摆摆手。

    侯重锦听右使传音,赶去楼中。

    是了,行云流水楼是侯重锦用侯家仅存的人力和家底建造的,从此世上再无侯家,城中只行云流水楼。

    行云流水楼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或是身着华服,或是布衣褴褛,但无一例外,眼中都闪烁着精光。

    刚刚落座,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名字叫做要离,是侯重锦的右臂,武艺高强,性格沉稳。

    “楼主,外面有人求见。”要离沉声说道。

    侯重锦眉头微挑,“哦?”

    “是一个自称‘圣医’的年轻男子,他手持一纸拜帖,说是要面见楼主。”要离回道。

    侯重锦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么狂,还圣医呢?”

    圣医独摇枝容貌天资绝尘,清逸中微微溢出暖阳的温柔,胜似佛门青莲,蟾宫玉桂盘旋栖息的迦陵频伽鸟。

    青桐双拂日,傍带凌霄花。

    绿叶传僧磬,清阴润井华他是堕入红尘人间的那一枝芰华。

    “老面孔。”侯重锦三两步起身到他面前。

    “小冤家,好久不见。”独摇枝黑着脸似乎极不愿来见她。

    侯重锦拍着他的肩膀,“哎?你来找我怎么这么不愿意啊。”

    “谁想来找你。”说着丢给侯重锦一个青瓷瓶子。

    瓶子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准确地落在侯重锦手心。

    侯重锦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打开嗅了嗅。

    “王不留行。”

    侯重锦赶紧盖好瓶子,“师兄,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倒想起我是师兄了!”独摇枝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

    侯重锦眸子里满是担忧,师父怎么把我的解药给我了。

    侯重锦、独摇枝还有檀溪清都是鬼邮督神医的亲传弟子,侯重锦自小身子弱,父亲把她送入谷中跟随老友修炼,那老头天天给喂毒药和补药,反复交叉,没想到最后真把身子练好了。

    这毒药是父亲嘱咐老头给她下的,要她不可参与朝廷事务,不可离开谷中超过半年,如若超过半年还未服用解药便会寒气入体,冻结身体。

    可如今师父竟然直接把解药给我,莫不是将我逐出师门。

    独摇枝静静地看着她胡思乱想,看到她满是震惊,忍不住:“想什么呢,师父这是想让你在外闯闯了。”

    独摇枝递给她一封信:

    这些年锦官城的形势不容乐观,侯父虽说不让家里最后的血脉再在朝廷暗潮之中浮沉,但是你家人的死,我想你会更愿意自己去了解。

    小锦,你是个有抱负的孩子,这几年我也知道你明里暗里在谋划,如今也该让你自己试试了。

    师父亲笔。

    侯重锦捧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师兄,你留下跟我一起吧。”

    独摇枝摸了摸侯重锦的头顶:“我不想干涉朝政,嗯……不过小妹你有需要,鬼邮督永远可以帮你。”

    “多谢师兄。”

    “不过外面形势复杂,你先在楼中歇息几天,过些天我让要离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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