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急急忙忙扶谢琳起来给她换衣服,谢琳却突觉得下腹一阵熟悉又陌生的痛,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何时这样痛过,阿蛮给她换好衣服时,她已浑身大汗,全身酸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人点穴引起的。

    阿蛮给她戴上纱帽,扶着她缓缓出来,短短几步路她却痛得只能斜靠在阿蛮身上。

    院中人马早已等得不耐烦,待得谢琳出来,那位居中的大将军有些傲慢地对谢琳说道,“谢家女郎,我们本为搜检奸细而来,事关朝廷大事,只能得罪了。”

    谢琳听他说话,却猛地省起此人是谁,抬眼一看,竟真是熟人。

    桓玄!

    今儿可真是巧了,因缘聚会,当日上巳宴上的三人居然都来了。

    谢琳心里哭笑,怕那少年还躲在院中,苦思如何支走桓玄。

    突然腹中痛楚转剧,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来,然后突然有液体从体内涌出,她才醒悟,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第一次例假。

    这时,马匹后方突然大乱,几个军士拽着几条细犬冲上前来,狺狺狂吠,那军士大喊道,有血腥味。

    谢琳苦笑,这次丢人却丢大了。

    她本以为那狗冲着她来的,谁知狗却越过她,向着她屋内冲去。

    谢琳顿时心头狂跳,难道那死孩子真的还在屋内。

    冲进去的几名军士冲外面喊道,快拿火把。

    立时便有几名军士拿着火把冲了进去,将小小房间照得跟白昼一般。

    谢琳面如白纱,身子软的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倚在阿蛮身上,心里暗叫坏了坏了。

    过一会,便有一名军士出来,向桓玄禀报,“床上有血迹”

    桓玄冷冷看了谢琳一眼,便跟着进去查验,过一会便冷着脸出来,“谢家女郎,今日有刺客在宫内行刺,受了伤,我们率军追了一日,追到这里,却在你床上发现血迹,如何解释。”

    谢琳满头大汗,突然心念一动,道,“玄哥哥,你俯耳过来,我跟你说。”

    桓玄面上却显出迷惑之色,这女郎的声音他听着很熟,却想不起来是谢家哪一位女郎。

    谢琳只好撑起身子向前走至桓玄身前,掀起帽纱,低低说道,“我是王柔啊……”

    “王柔……”桓玄突然省起,眼睛瞪得极大“你是柔娘……”,上前一步仔细看,王柔此时面色惨白,蓬着头发,可着实有些渗人。桓玄竟不由后退一步,“可是……你……你……。”牙齿都有些打战。

    谢琳着实有些尴尬,只好把手指竖在唇上,示意他闭嘴。

    极低声说道,“桓哥哥,我没死,你要装做不认识我。”

    桓玄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嗯嗯,咳……咳。”。

    咳了两声后,又突然板起脸来,问道,“那血迹呢?”

    谢琳沉默不语,院子里也顿时静了下来,刚才她和桓玄低声说话,众人都听不清,此刻突见桓玄高声发问,都想谢琳一定要招了,一瞬间,院子里的人都在等着她说出答案来。

    谢琳轻声道,“你附耳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桓玄低下头来,听她说完,再起身时,却满面通红,有扭捏之色。

    然后便向军士大喊道,“这间房没事,血是不相干的。快去搜搜别的房间”。

    踌躇一会,又有些不放心,便挥手招来一条细犬,那细犬四处嗅了嗅,突然转向谢琳身上扑来,狂吠不止,一名驭狗军士道“女郎身上怎这么大血腥味。”桓玄方才面色缓和,道,“果然。”挥手斥走军士,便转身对阿蛮道,“你这丫头好没眼色,你家主人病了,怎不扶她回屋去喝碗热水!”

    阿蛮被他说得懵了,不知刚才凶神恶煞的人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体贴的话,也是满头问号,只见谢琳悄悄拽她袖子,心里会意,便向桓玄行了礼,扶着谢琳回房。

    谢琳进了屋,立刻让阿蛮关了门,给她看自己身后,阿蛮看到裙褶间有一抹血迹,顿时省得。

    “女郎,你来月事了?”

    阿蛮喜道,“要恭喜女郎了,此后就是大人了。”

    谢琳此时浑身虚软,快要晕倒,哪里还管什么喜不喜,便要阿蛮扶她上床躺着。

    谢琳甫一躺下,果然见靠墙纱帐上一大块血渍,正是那少年昨晚躺在这里时后心的位置,心里暗暗担心,那少年居然真受了重伤,不知此刻躲在哪里。最好跑远了才好。

    此时外面一阵犬吠马鸣 ,到处翻箱倒柜之声,忽而马蹄得得声远去,一切都静了下来。

    麻姑这才开门进来,原来她怕谢琳受了惊吓,特来看她,谁知刚才风雨里站了半天,她倒先发烧了,坐了一会,便禁不住,谢琳忙唤阿蛮送她去休息。

    谢琳此时累极,刚躺下便快要睡着,突然想起白天坐车,那少年全程抱着自己,受伤的后背怕是要一直受力,当时还以为是他不怀好意,此刻想来,他吃痛抱着自己,竟像是护着自己少受颠簸之苦。

    谢琳不知怎的竟然颇有些感动,甚至有些心痛。

    忽听“得得”敲窗声,窗纸上显出一条人影,桓玄的声音传来,“柔娘,我还要去追奸细,你自己保重,后会有期。”

    谢琳应了一声,“你也保重!”

    窗外人影旋即离去。

    谢琳不由又忧心起了那位少年,桓玄是来抓他的,却不知他又在哪里,会不会被抓。

    ……

    谢琳沉沉睡去,待得醒来,天已快亮了。正要起床去看麻姑,忽觉得腰间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急忙坐起身,却见那少年睡在自己身后,手搭在自己腰上,肤色惨白,探他鼻息,极是微弱。

    轻轻将他翻过,却吓了一跳,只见他后背衣服上极大一片血迹,伸手去摸,便摸了一手血,显然是失血过多了。

    谢琳在现代学过一点急救知识,伸手摸他皮肤,虽然有些凉,但还没到冰凉的程度,说明他失血还不算太多。急忙翻出阿蛮包袱里的剪子,剪开他后背衣服,见他后背用撕碎的白布包着伤口,白布已全被血渗透,衬着他雪白的肌肤,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看布上血迹,还在不停向外渗透,显是伤口尚未愈合,便又迸裂了。

    手上没有伤药,谢琳不敢再剪白布,没有了压力,血一下涌出来,她一个人决计应付不来。

    当下有些心焦。

    此时,哐当一声,阿蛮端着一只铜盆进来,“女郎擦把脸吧!”。

    转身却看到谢琳满手血站在面前,几乎将手里铜盆扔出去,紧接着又看到床上躺的人,“女郎……这……。”

    谢琳忙道,“阿蛮别怕,他不是坏人。”

    去接了阿蛮手里的铜盆,吩咐阿蛮把门反锁上。

    又嘱咐阿蛮去包袱里找了一根长针和线来,阿蛮居然还贴心地从包袱里拿了一小瓶伤药过来。

    谢琳大喜,原来这个时代,出六七十里路也算小远门,且盗匪横行,寻常人出门也要常备旅行包,伤药也算是常备品。

    屋内本有个红泥小火炉,阿蛮昨天让庞力拿进来烧水泡茶的,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谢琳便让她烧了一大壶水,把针线都丢进去煮,自己和阿蛮也都用新烧的热水洗了手,本想找点酒来消毒,怎奈此时的酒都还是米酒,未经蒸馏,是没法用的。

    看着床上人背上不停渗出的血迹,谢琳心一横,便剪开满是血迹的布条。

    布条打开的一刹,谢琳心头都颤了颤,伤口稍微处理过,有糊着药粉的痕迹,但却已经迸开了,裂开一道伤口,如婴儿小嘴般,还在不停渗血。

    谢琳心里慌得厉害,却强做镇定,用煮过的布清洁伤口后,从阿蛮手里拿过针,狠了心从伤口侧边扎了进去。

    第一针扎进去后,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谢琳定了定神,心头渐渐一片澄明,眼睛只凝神盯着伤口位置,一针针缝下去,缝了□□针,才将伤口完全缝合。将阿蛮给的伤药不管好歹,一整瓶全倒下去,把伤口糊住。

    然后又和阿蛮合力,用干净衣服撕成的布条,将他伤口扎紧。

    处理完后,二人几乎虚脱。

    谢琳一把抱住阿蛮,才发觉两人身子都抖得厉害。

    “女郎,你胆子太大了,怪不得许婆子常说你是能成大事的人。”

    谢琳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居然在古代做了一台小手术,可自己是化工狗啊喂。

    谢琳又看了一眼病人,肤色苍白,全无血色,但呼吸还算平稳。

    便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和阿蛮将所有带血的东西打了一个小包裹,又在炉子上煮了一锅米粥。

    这才缓过神来,谢琳又马不停蹄过来看麻姑,麻姑昨夜烧的厉害,此时已不烧了,却还是有些乏力,谢琳本想让麻姑给那人看看伤,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她对麻姑了解得还是不深,万一有点差池,几人都有危险。

    突听庞力在院中大骂,“直娘贼,哪个王八蛋把老子搬柴房里去了。”

    谢琳这才省起,值夜的庞力一晚未见,竟是被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迷晕了,扔进了柴房。

    难怪伤口迸裂呢。

    这时,驿丞却从房内出来,“兀那汉子,你们收拾东西快走吧。”

    那驿丞昨夜受了惊吓,也摸不清谢琳他们的底细,一夜不敢出来。

    此刻见庞力只是个仆人,才敢出来说话。

    谢琳暗?,留在此处夜长梦多,不如早走。

    便和麻姑商量好吃了早饭便走,让麻姑再躺一会。

    回屋想了想,心一横,跟阿蛮嘱咐一番。

    阿蛮便出去看住了驿丞房门,只说谢家女郎要上车,不许他出来看,经过昨晚,已坐实了谢琳确有些身份,驿丞哪里敢吭声,只乖乖呆在房内,动也不敢动。

    这头,谢琳让庞力把牛车赶至房门廊前,让庞力直接进房背人,庞力虽然惊讶,却也没问,默默把人背上了车。

    一行人都上了车,谢琳这才安心,招呼庞力快走。

    这回,依旧是谢琳同那人一辆车,阿蛮和麻姑一辆车。

    一路上,那人昏迷不醒,一直发烧,谢琳时不时喂他一口水喝,心里担心得要命,却苦于没有药吃,只能干挨着,希望他够强壮,能够熬过去。

    这次路程很短,未到中午,已到了麻姑要去的道观,麻姑自去接洽道友,还安排了人赶去建业报信。

    车上的人,谢琳自己要住道观,也不知拿他怎么办,只好交给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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