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筝离开天机处,准备前往明月宫,刚好碰上寻来的女官,她只说自己迷了路。

    女官见她长相甜美乖巧,讲话声音又软糯可人,便不多计较。

    沈流筝回头看了眼。

    如今的皇帝和太后都听信神明之说,占卜之术最管用,利用天机处可以作为对付萧时寂的手段,所以此地定是要来亲眼看看的。

    宫道两旁红墙高大,遥望明月宫,典雅华丽。

    据说皇帝初见李氏时惊为天人,极尽宠爱,花费重金建造了明月宫,导致太后不悦。

    静妃李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骆席玉虽然不大进宫,但小道消息却清楚不少,秋猎时想到沈流筝与萧时寂眼下的关系,便在她耳边絮叨了不少宫中之事。

    “你与萧时寂……算了,你要是真心悦他就心悦吧,回头不喜欢咱们再换个人就是。”骆席玉一脸惋惜,“不过听闻静妃是个妙人,生平只爱花草,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明月宫内,静妃拿着把剪刀,在修剪才送来不久的一盆贡品芍药,等人进来,她才放下东西看过去。

    萧时寂在殿中坐着,看到人来想起身迎接,却被静妃的一个眼神扼住:“嗯?坐好。”

    “母妃……”萧时寂只得乖乖坐好,他向来敬重母妃。

    静妃坐在上位,换了幅笑脸:“初次见面,沈姑娘也坐。”

    沈流筝笑:“臣女谢过静妃娘娘。”

    “这盆白色玉簪花,清香淡雅,很配沈姑娘今日素雅的妆容,沈姑娘瞧着如何?”

    “静妃娘娘眼光自然是好的。”

    “好。”静妃召来主事女官,吩咐道:“等沈姑娘走的时候,把这盆玉簪花给人捎上,要亲自送到宫外。”

    沈流筝眉眼弯弯:“臣女多谢静妃娘娘。”

    静妃耐心观察沈流筝,眼中没有不善,也未曾露出不屑神色,仿佛在她眼中,只有上好花草能吸引她的注意。

    萧时寂附和:“流筝,我母妃最喜欢这些花草,这盆玉簪花是前日新得的贡品,看来母妃很喜欢你。”

    静妃娇嗔看了萧时寂一眼:“就你话多。”

    母子情深,当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幕。

    在旁人看来,静妃是个不屑沾染心计的后宫妃子,不插手朝政,也并未给儿子铺过路。或许她认为,平静淡泊在宫中才是长久之计,导致如今萧时寂远远不及萧时焕有权势。

    沈流筝想不通,萧时寂这品行大概是遗传了皇帝?

    萧时寂特意提到了初冬的宫宴,想着到那时以静妃的名义邀请沈流筝入宫。

    宫宴不止是群臣朝贺,更是一场为皇室子弟选妃的盛宴,每年的冬季宫宴,太后都会为促成几桩联姻佳话。

    若是能由太后做主,一切则水到渠成。

    萧时寂暗自规划好一切。

    静妃瞧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子,让人先退下去,她要与沈流筝单独相处。

    萧时寂离开时用眼神安抚沈流筝,是在告诉她一切安好,莫要忧心。

    的确是不用担心。

    两人相处愉悦,静妃人如其名,性子安静不怎么说话,没有旁人初见时盘查询问。

    对面的沈流筝则是副乖巧柔顺模样,静妃带着她在明月宫内逛了逛,展示庭院中诸多心爱花草,沈流筝人美嘴甜将人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临走时,静妃又让人多捎带了几盆难寻的美人面。

    静妃与萧时寂性子相差太大,沈流筝把二人划分得清楚。

    大皇子萧时焕与母妃齐贵妃亦是如此,齐贵妃卯足劲给儿子铺路,但奈何萧时焕为人佛系,没有很强烈的夺嫡念头。

    沈流筝离开明月宫往外走,绕过湖心亭,恰巧碰上了一幕戏。

    几名宫女太监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脸上带着嘲弄之色,齐齐望着湖边捡风筝的女童。

    显然是在组队欺负人。

    女童绛紫裙装泛旧,衣角磨得发白却整洁,面容沉静,正站在湖边直直盯着那支孤零零挂在枯枝上风筝。

    风筝在冷风中颤动,过不久便会掉落湖水随风飘走。

    头顶系统面板忽然亮起。

    【请对男主的未来帮手施以援手。】

    男主帮手?

    沈流筝瞧着不远处的女童,或者说是少女。

    后宫算得上对男主有所助力之人屈指可数,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昭华公主萧和颐,也是此时冷宫中的小可怜。

    萧和颐已满十岁,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比寻常人身量更小,面容略显憔悴,不过脸上的一双异色眼眸却亮得可怕。

    沈流筝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巨大落水声。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那支风筝挂在枝头,但站在岸边够不着,只能跳进湖里。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萧和颐却义无反顾跳进去,湖水没过她的腰间,她拽住风筝扯下,上岸后浑身早已湿透。

    原本说话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噤声,面面相觑后不敢多言。

    唯有一个声音尖锐的太监扯着嗓子,晃着头四处看:“一个破风筝而已,竟还像没长眼睛地往里跳……看吧,冷宫里果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萧和颐确认风筝完好无损,缓缓抬眼看向他,这一眼,像是要把他的长相记在心里。

    太监起初被盯得有些心虚,但是想定不能失了面子,于是恶狠狠瞪回去,不甘示弱叫嚣道:“看什么看!哼,就算你再看我也不能把我怎么着,你去了冷宫,这辈子就在冷宫里待着,别出来碍人眼……”

    他深知一个冷宫不受宠的公主,翻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她那位母妃早已得了疯病,陛下厌恶还来不及。

    萧和颐衣角还滴着冷水,青紫嘴唇发白,她没再说什么,转身沿着湖心亭的小道回冷宫。

    沈流筝还站在原地,恰好在这条路上。

    萧和颐走近,脚步慢下来,最后停在沈流筝面前。

    惨淡日光照射下,萧和颐的瞳孔能显出异色的光,奇异瑰丽。她见过太多人,此时紧抿着唇,鬼使神差开口道:“你不是宫里的人。”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要说这些。

    眼前女子身着浅色提花罗裙,长相甜美无害,清澈杏眼中浮起笑意:“你为何觉得我不是?”

    “直觉。”萧和颐顿了顿,不愿说实话。

    沈流筝并不在意,只会:“那你的直觉很准。”

    萧和颐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只深深看了沈流筝一眼,分明是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最终将所有的话都压下去,擦肩而过之时,她捏着风筝的手指泛白。

    ……

    宫里的花送到了沈府海棠苑,沈流筝在沈家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沈明礼听闻喜上眉梢,整日做着升官嘉爵的美梦,笑声都比平日爽朗许多。主事的管家也有眼色,连带着一众下人对海棠苑都变得恭恭敬敬。

    或许只有郭氏,整日捶胸顿足,惋惜能进宫的不是自己亲女儿。

    玉簪花被摆在海棠苑最显眼的位置,是沈明礼亲自安排的。

    婢女春时在打理沈明礼送来的礼品,装了满满几个木匣子。她时不时往外探头看,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那里两名木匠正在架起一座秋千。

    听说是老爷专门给三小姐重做的。

    幼年的三小姐在海棠苑住的时候便有,不过自从沈挽月住进来,觉得那秋千碍眼便拆掉,如今是又建起来了。

    虽然老爷如今很关照三小姐,但春时总觉得怪怪的。

    春时收拾完穿过长廊,准备出去带点东西回来,正巧瞥见不知从哪里忽然进到庭院里的路无劫,脸颊不由得泛红。

    新来的侍卫身量极高,平日里只穿黑色玄衣,剑眉星目,俊美无双,当真是像极话本里的人。

    路无劫走到长廊上,将身子倚在窗边,腰间佩剑,站也没个正形,懒懒开口道:“三小姐,你青州的表哥进京了,算着时间,不出一个时辰马车就会到沈府门外。”

    沈流筝手里不知道捧着一本什么旧书在看,闻言露出张甜美脸蛋。

    果然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路无劫暗自想。

    “你说的人是裴弘简?”

    “嗯,大抵是吧。”

    裴弘简,书中记载的科举状元,是沈流筝母亲裴氏的亲侄子,她应当唤一声表哥。

    闻言,沈流筝慢悠悠又翻开下一页,丝毫没有动身的迹象,路无劫忍不住问:“怎么,你不准备去接你那位表哥?”

    沈流筝:“不急,眼下自然有人比我更欢迎这位表哥,哪里轮得到我,等人来了我再出现就是了。”

    路无劫摸不透她的想法,目光飘到了刚刚建好的秋千上。

    秋千周边有座小假山,藤蔓缠绕,精巧可爱,像是很适合这个年龄的女子。

    路无劫又回头瞧了瞧专注看书的沈流筝,难道她真喜欢庭院的这些东西?倒是看不出来。

    沈流筝忽的笑出声,把手中书本合上,单手托腮,笑眼盈盈看向路无劫。

    “怎么,想玩?”沈流筝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不如你先坐上去试试看,看看你这张俊俏的脸与这秋千是不是更般配?”

    “你……”路无劫耳朵逐渐红起来。

    随后他一个翻身,直接消失在屋顶。

    路无劫想不通,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上长了张不知遮拦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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