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珏刚被南宫谷主带回来时,身中各种剧毒,终日靠着谷中草药疗伤,所以他不喜这里弥散的药味。

    这次难不成是受了什么伤?

    旁人不清楚原因,可他要找的人是沐七,那定是要医治眼疾的。

    闻人珏直接问:“钟离辛下蛊害人,如今人已死,为什么中蛊之人眼睛还是没好?”

    沐七眯着眼睛,揶揄反问:“你确定钟离辛……她死了吗?”

    闻人珏神色稍敛。

    “不过,即便那钟离辛没死,蛊虫死了,眼睛也该好了才是。没见好转,可能是身上有其他诅咒吧。再等个十来日看看,不行我就出山亲自帮你,说起来,谷主上次给我带的酒还没喝完……”

    话音未落,闻人珏已转身离去,不愿多留片刻。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沐七在后头唤他,直到看不着人影,才猛地灌下一口酒,望向青天悠悠自语:“小时候多可爱,怎么长大了半点都不可爱了?一点不像他母亲……”

    长叹口气,他又懒懒躺回舒适的被窝,半梦半醒间沉入酣睡。

    风铃谷总会往皇宫中派一名国师,不可回谷太久。闻人珏眼下离宫已有些时日,皇室的信送了进来,字里行间尽是催促之意。

    青山绵延,桃花点缀林间。

    闻人珏独自站在观星阁上,谷主南宫淮缓步走到他身侧,道:“外头的来信你可看了,怎么还不回去?”

    皇帝的态度显而易见,想要减少麻烦,眼下还是尽快赶回去为好。

    可闻人珏不怕麻烦,眸光浅淡:“我竟不知,你还会在意这些?”

    言语中毫不掩饰嘲弄之意。

    南宫淮放声大笑。

    “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那皇帝老儿的信不用理会,”南宫淮此时瞧着闻人珏便想到了一位故人,忍不住感慨道:“还记得你母亲亦是如此……”

    闻人珏神色不变,可南宫淮却突然不再说下去,良久,只无奈轻叹一声:“罢了,你自己决定吧,觉得什么时机合适了,便回去。”

    “好。”

    南宫淮离开,之后的几日再没有现身。

    直到第十日,闻人珏还没有离开风铃谷。

    山谷间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沐七的药方和药材已经送到了他手中。

    闻人珏脑海中反复浮现沈流筝的眸光,藏着隐隐的倔强与不甘,全然不是她在旁人面前表露的那幅乖巧模样。

    清澈眼眸却如同隔着重重帷幕,让人无法窥见她的内心。

    闻人珏到了沈流筝的住处,抬手轻叩房门,却没有回应。等推门才发现室内早已空空如也。

    案几上已无任何杂物,窗外风动,带着几片桃花瓣飘入,落在冷硬的地面上。

    沈流筝已经离谷了。

    ……

    与此同时,京师传来一个令皇室众人震惊的消息。刚收到信的时候,皇帝气急败坏将桌案一扫而空,东西掉落满地。

    来信提及,军机大营背靠的青崖山突然被人给炸了。

    这可还得了!

    青崖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背靠险峰,易受难攻,守护军机大营,是皇室专门训练暗卫的地方。

    如今没了青崖山的背靠,军机大营都显得孤零零了。

    没有人料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消息也传到了萧时寂耳中。

    被召集而来的手下围坐在议事厅内,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时不时瞥一眼上面人的脸色。

    厅外风声不绝,为这份压抑添了几分萧瑟。

    众人都想弄清楚,究竟是谁,竟大胆到如此地步。

    终于有个手下忍不住开口:“殿下,您说……会不会是齐王的人动的手?他素来看不惯军机大营的将士与您亲近,这才……”

    “不会!”另一名手下打断他的话。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跳出来反驳做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是齐王?”

    “齐王敢炸青崖山?别开玩笑了!若被查出来,他能得什么好处?”反驳的手下拍案而起。

    “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不怕被查就能干得出来!”

    几句话一出,厅内顿时炸开锅,众人纷纷开口,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

    “够了!”萧时寂冷喝一声。

    厅内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萧时寂额角隐隐作痛,目光扫过面前这群人,眉头紧锁。

    他之所以如此烦躁是有原因的。军机大营的众将士与他关系交好,大多是与他经历过生死的好兄弟,不久的将来会是他称帝的一大助力。

    有人不想让军机大营好过,那便是不让他好过。

    齐王有一定嫌疑。

    可他什么时候有如此实力,若真的是他,又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青崖山炸毁,与记忆中的上一世大相径庭,这不仅是对皇室的挑衅,更是对萧时寂背后势力的重创。

    可商议也没一个结果,众人离去,萧时寂捏着泛疼的额角。

    很快,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侍女慌张的劝阻。

    “郡主大人,殿下正在与众将士商议军情,您不能进去!”侍女拦在门口,双手张开阻拦。

    穆依依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侍女连连摇头:“郡主大人,殿下真的不能见您,您请回吧!”

    穆依依懒得再多费唇舌,一把将人推开,迈步走向议事厅。

    “郡主?”萧时寂抬眼看向来人,语气虽温和,却掩不住意外与试探,“你怎么突然来了?”

    穆依依冷眼扫过空无一人的厅内,道:“这就是你忙得不可开交的地方?”

    萧时寂抬手示意身边的侍从退下。

    “依依,有话好好说。”

    “好啊,我来就是给你带个消息,或许对你来说,这会是个好消息。”穆依依抬眼直视他,“穆辛……她醒了。”

    穆辛醒了?

    这在萧时寂意料之外,他急忙派手下去查看情况,一旁站着的穆依依则欣赏他眼底的惊喜。

    “殿下对这结果,可是心满意足了吧?”

    “依依,最近是不是太过疲惫?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待会儿我让后厨准备些补品,你好好休养几日。”

    “不用。”穆依依愣了片刻,晃了晃头,模糊的意识才清醒过来。

    很快,穆辛被人扶着走进来。

    她面色苍白,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头上披着紫纱,可风一吹,轻纱掀起,露出眼睛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伤口深极了,疤痕蜿蜒如同噩梦印记。

    她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萧时寂目光落在她脸上,心底不自主升起一股厌恶,可他压下这种本能情绪,道:“巫女既已醒来,身体若有什么不适,尽管去找张太医,依他的医术必能照顾周全。”

    穆辛垂着头,用那双满是刀疤的眼睛盯着他,沙哑着嗓音回:“多谢七殿下。”

    一旁穆依依冷声说:“你的伤是因为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萧时寂压下心底不悦,应声回:“依依说得对,你只管好生休养,你所做之事,我都会记得清楚。”

    有这句话,穆辛的心愿算是达成,她扯住轻纱,覆在眼上。

    气氛还算是融洽,可府上的管家楼严匆匆赶来,神色尴尬道:“殿下,沈三小姐来了。”

    话落,空气瞬间紧绷,厅中三人的神经都被狠狠攥住。

    “你说谁来了?”萧时寂匆忙问。

    楼严重复:“殿下没听错,我确实瞧见来人,正是沈家三小姐。”

    穆辛的身体微微一颤,用她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狠狠“盯”向门外,发颤的嗓音强装冷硬:“沈流筝……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愿承认,在这强装的冷静之下,她对这个名字藏着深深的恐惧。

    “穆辛,你先去休息。”萧时寂语气沉而冰冷。

    话中意思明显,这是让穆辛躲起来。

    穆辛被人带着往回走,但步伐僵硬,明显的不情愿,朝萧时寂不甘控诉道:“殿下……若是重来一次,你会放任她再次伤我吗?”

    她要知道权势和美人,萧时寂会怎么选。

    门外的脚步声愈发急促,已经近在咫尺。

    萧时寂没有回应,只是眼神越发冷厉,带着逼迫的狠意:“躲起来!”

    穆辛被人用蛮力拖拽走。

    “殿下,我进来了。”

    外头传来沈流筝清亮的声音,像一串银铃敲破了厅内的沉寂。萧时寂许久未听到的声音,这一刻略微发愣。

    风掀动厅内帷幔,帷幔后的角落暗影中气氛紧张。

    沈流筝快步走向萧时寂,眉眼含笑,掩不住欣喜与雀跃:“殿下,我终于见到你了。”

    萧时寂瞬间收回凝在帷幔后的目光,垂下眼眸,迅速平复起伏的心绪。

    帷幔后的穆辛被人死死捂住嘴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拼命挣扎,最终力竭晕了过去。

    沈流筝似有察觉也看了过去,好奇不已:“殿下方才是在忙什么呢,怎么好久也没回应我?”

    语气随意调侃,步伐却不自觉地朝帷幔方向靠近。

    萧时寂心头收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不重,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两人目光对视。

    沈流筝眨了眨眼:“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您不让我过去,难道是藏了什么秘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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