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眉心微蹙，表情严肃地说：“青鸾姑娘，说来冒昧，刚才你忽然昏迷，为防万一，我请了药师过来查探过你的经脉。”
青鸾点点头，并不介意。
她忽然昏倒，请药师来看再正常不过。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青鸾笑了笑，再次点头：“嗯，我都知道的。”
原本她的识海都还算稳定，这次去过清胧秘境之后就时时头痛，显然禁制也压不住了。
但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
自从开始头痛，她也渐渐能回忆起一点以前的事物。
如今的她，无异于走在悬崖边缘，进一步，禁制崩塌，魂飞魄散；退一步，也不过是坐等死亡。
苏瑾瑜一时间有很多话要说，又恐交浅言深。
她无奈地将那些话都咽下去，只说：“你最好去一趟济世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济世谷恐怕也帮不上什么。”青鸾淡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还有时间。”
阿萍说过，她还能活两到三年。
她想做的事情并不多，这些时间足够了。
澹云阁财力雄厚，苏府之内，连照明也不用灯烛，而是用南海深处出产的夜明珠。
夜明珠光线柔和，悬在卧榻两侧交相辉映，将青鸾的面容映衬得恬静温和。
第一次见她时，苏瑾瑜觉得她有几分天真懵懂，像初次出门历练的世家子弟。
可今日再看，她眼中分明压着层层叠叠的忧虑，死亡与迷茫如蛛网笼罩，自那间隙透出点光来，被她抓住，纳入眼眸，便做了开朗快活的表象。
太像了，和云鸢太像了。
苏瑾瑜的心脏如同被浸水的布料包裹，窒闷着透不过气来。
她再次细细地注视着这张脸，依然没找到半分熟悉：
“青鸾姑娘，你真的很像我一个故人。”
“是吗？苏少爷也说过，我看着很亲切。”青鸾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说起来，苏少爷呢？”
提到他，苏瑾瑜的思绪一下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我罚他去挥剑了。”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不知不觉她已经在青鸾床边守了这么久。
既然人已经醒过来，是时候放过苏景行了。
苏瑾瑜起身理了理裙摆：“青鸾姑娘，我去看看他，你好好休息。”
“嗯。”青鸾感激地说，“让少主费心了。”
“不必客气。”苏瑾瑜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对了，延州城的事情，观澜洞已经调查清楚了，过两日我亲自过去，到时候你可以一起。”
青鸾双眸一亮，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好的。”
来朱州很多天了，延州城的事终于有了眉目。
这次过去，正好也能见一见玉扶疏。那日在清胧秘境走得太过仓促，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平安出来，那本生魂法又成功摧毁了没有。
房门被苏瑾瑜轻轻带上，宽敞华贵的卧房内只剩下青鸾一人。
她的笑容逐渐落下，眼中浮出深思。
“青鸾剑……”
在鸣霄宫醒来后，她为数不多记得的词句就是青鸾二字，因此才为自己取名青鸾。
如果她曾经的佩剑就叫这个名字，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是个剑修，佩剑名为青鸾，和澹云阁苏瑾瑜曾是至交好友。
凭借这三条信息，应该足够找回身份了。
顺利的话还能找回记忆，等宋拾玉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青鸾攥紧手掌，平息了下有些雀跃的心情。
她以前未必是什么知名人物，青鸾这个名字也很普通，要想找到答案，消息灵通的澹云阁本来是首选。
但此事牵涉苏瑾瑜，不能在澹云阁问。
……或许可以先问问玉扶疏。
*
观澜洞，玉氏族地。
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
玉扶疏拥着衣服靠在门边，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避过血肉模糊的后背，将她的脸遮掩进阴影里。
趁伤口血液干涸之前将衣物脱下来，能有效防止二次伤害，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祠堂不许任何人擅入，过于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玉扶疏一个人的呼吸声。
两排长生烛光芒幽暗，随着门缝里穿入的微风细细摇摆，将满墙牌位的阴影也拉得摇晃不已。
等待伤口止血的时候，玉扶疏就喜欢盯着这些一摇一晃的阴影出神。
太久没有捱家法，再次看见这情景，竟还生出一丝亲切。
这几年她名望渐高，与父亲相处也和睦许多。今日提出搬去琼华岛的想法，原以为他不会有什么防备，没想到他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目的。
真是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丹药也在逐渐起效。
伤口成功止血的第一时间，玉扶疏就察觉到了。
她收起手中染脏的衣物，重新拿出一套干净衣物，一件叠一件，覆盖住背后的血痂。
衣裙被香料熏过，飘着清新的甜香，将血腥气牢牢覆盖。
玉扶疏绾上头发，推开祠堂的大门走出去，神色平淡，不见半分异样。
半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清辉之下，她也如人间之月，一尘不染。
观澜洞弟子守在外面多时，看见她出现在月下的一瞬间，怔怔呆住，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还是玉扶疏先注意到他，温和地笑了笑，问：“有什么事吗？”
他蓦地回过神来，一下脸红到耳根，埋着头将手中的玉简呈上去：“玉仙子，先前延州城的事，澹云阁少主要亲自来谈，长老请您负责接待，这是此案卷宗。”
玉扶疏接过玉简，探出神识，粗略查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微微一怔：“篡改记忆的法门？”
“是，据延州城城主交代，这法门是散修盟的人交给他的。”
“好，我会好好安排的。”玉扶疏微微一笑，收起玉简，迟疑道，“我记得，他们应当是关押在……”
弟子忙解释：“审讯已经结束了，长老将他们押去了水牢。”
玉扶疏点点头，柔声嘱咐：“澹云阁的人可能要见他们，劳烦师弟稍微照应一下，别让他们出事。”
弟子顿生崇拜：“明白，还是玉仙子思虑周详。”
打发走弟子，玉扶疏回到自己房间，布下重重禁制。
确保无人能探知到房间里的一切，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特殊的玉简。
随着数道法诀打入玉简，一行行泛着金光的文字自半空中浮现出来。
如果青鸾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本应被摧毁的《生魂法》。
玉扶疏盯着这些文字，缓缓坐在软榻上。
那日青鸾想劈碎玉璧，反倒将自己劈晕过去。她趁此机会将玉璧中的内容复制了下来。
但，这到底不是完整的传承，仙魔两道功法截然不同，仅凭这些文字推演真元的运行路径，会遇到许多问题。
要想彻底将它拆解清楚，最好还是抓个魔修回来研究。
可，有仙魔战线严防死守，她上哪去抓魔修呢？
玉扶疏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黑衣的背影。
那日他平步虚空向着出口而去，周身血煞涌动，魔气激荡，是个再纯粹不过的魔修。
这个念头没有冒出来多久，又被她按了下去。
打不过，惹不起，不考虑。
“慢慢拆吧。”她叹了口气，“反正其他东西还没有着落。”
*
少阁主出行，澹云阁配备了最好最快最大的云舟，由专人驾驶，不过短短三日，就从朱州一路乘风破云到了延州城。抵达的时间也在早晨，掐得非常好。
因为那场追着苏景行跳下云舟的梦，青鸾一路都有点惴惴不安，生怕姐弟俩再因为什么事翻窗户跳出去。
所幸，苏景行被盯着修炼了三天，没有闹出一点幺蛾子，一路上十分顺遂。
延州城的事距离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事情本身并不算复杂，各方早已将始末都调查清楚：
延州城城主父子贪心不足，勾结散修盟名下的胜意楼、澹云阁延州城分部，商擂造假，操控赌局，骗取金银灵石若干。
其中城主府与胜意楼为主谋，澹云阁延州城分部为从犯。
本来大家各自惩戒一下自家从属，也就了事了，之所以扯皮到现在，还是因为他们动了苏景行。
此事往小了说，是没把澹云阁放在眼里，往大了说——意图篡改记忆控制苏景行，是想渗透进澹云阁高层？
所以此行过来，苏瑾瑜主要是来兴师问罪的。
青鸾更在意胜意楼楼主的事，打算等苏瑾瑜谈完，散修盟气势最弱的时候，找他们问个清楚。
一行人下了云舟，观澜洞迎接的人已经等在广场上，为首一人淡粉裙裳，云鬓花颜，正是玉扶疏。
眼神相触，玉扶疏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青鸾微微笑着点了下头。
玉扶疏很快收敛情绪，目光向她身后扫去一眼，没看见宋瑭，绷紧的后背微微放松，露出一个笑来。
两人简单地打过招呼，玉扶疏正要迎向苏瑾瑜，一旁又落下一架云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对青年从云舟上跳下来，外表都是二十出头，一个宽肩窄腰，表情疏冷，一个瘦瘦高高，笑意温柔。
苏瑾瑜挑眉，语气不善地道：“霍怜光，他们居然把你推出来了。”
霍怜光摇头道：“不能算推，身在其位，总要担些责任。”
苏瑾瑜呵了一声：“你一天往秘境跑，散修盟里的事，你能知道多少？”
“来之前，我已将始末问清楚了。”
他身旁的瘦高青年齐晋也附和道：“请苏姑娘放心，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瑾瑜看了他一眼，不爽地撇过头去，倒没有反驳，“行，那走吧，我看看你们能讲出什么花来。”
苏瑾瑜的态度有些别扭，引得青鸾多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看，正好撞上霍怜光的视线。
他微微一怔，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等青鸾回话，他又马上解释道：“抱歉，我记性不大好，有时记不清人脸。”
青鸾呼吸微乱。
这个霍怜光，难道也认识以前的她吗？
“少套近乎！”苏景行一把揽住青鸾，隔开两人的视线，“我们青鸾才不认识你。”
玉扶疏总算逮到一个时机，走上前来笑道：“几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族老已在水榭备好茶点，请随我入座再叙吧。”
齐晋点头：“也好，劳仙子带路。”
青鸾点点头，并不介意。
她忽然昏倒，请药师来看再正常不过。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青鸾笑了笑，再次点头：“嗯，我都知道的。”
原本她的识海都还算稳定，这次去过清胧秘境之后就时时头痛，显然禁制也压不住了。
但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
自从开始头痛，她也渐渐能回忆起一点以前的事物。
如今的她，无异于走在悬崖边缘，进一步，禁制崩塌，魂飞魄散；退一步，也不过是坐等死亡。
苏瑾瑜一时间有很多话要说，又恐交浅言深。
她无奈地将那些话都咽下去，只说：“你最好去一趟济世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济世谷恐怕也帮不上什么。”青鸾淡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还有时间。”
阿萍说过，她还能活两到三年。
她想做的事情并不多，这些时间足够了。
澹云阁财力雄厚，苏府之内，连照明也不用灯烛，而是用南海深处出产的夜明珠。
夜明珠光线柔和，悬在卧榻两侧交相辉映，将青鸾的面容映衬得恬静温和。
第一次见她时，苏瑾瑜觉得她有几分天真懵懂，像初次出门历练的世家子弟。
可今日再看，她眼中分明压着层层叠叠的忧虑，死亡与迷茫如蛛网笼罩，自那间隙透出点光来，被她抓住，纳入眼眸，便做了开朗快活的表象。
太像了，和云鸢太像了。
苏瑾瑜的心脏如同被浸水的布料包裹，窒闷着透不过气来。
她再次细细地注视着这张脸，依然没找到半分熟悉：
“青鸾姑娘，你真的很像我一个故人。”
“是吗？苏少爷也说过，我看着很亲切。”青鸾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说起来，苏少爷呢？”
提到他，苏瑾瑜的思绪一下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我罚他去挥剑了。”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不知不觉她已经在青鸾床边守了这么久。
既然人已经醒过来，是时候放过苏景行了。
苏瑾瑜起身理了理裙摆：“青鸾姑娘，我去看看他，你好好休息。”
“嗯。”青鸾感激地说，“让少主费心了。”
“不必客气。”苏瑾瑜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对了，延州城的事情，观澜洞已经调查清楚了，过两日我亲自过去，到时候你可以一起。”
青鸾双眸一亮，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好的。”
来朱州很多天了，延州城的事终于有了眉目。
这次过去，正好也能见一见玉扶疏。那日在清胧秘境走得太过仓促，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平安出来，那本生魂法又成功摧毁了没有。
房门被苏瑾瑜轻轻带上，宽敞华贵的卧房内只剩下青鸾一人。
她的笑容逐渐落下，眼中浮出深思。
“青鸾剑……”
在鸣霄宫醒来后，她为数不多记得的词句就是青鸾二字，因此才为自己取名青鸾。
如果她曾经的佩剑就叫这个名字，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是个剑修，佩剑名为青鸾，和澹云阁苏瑾瑜曾是至交好友。
凭借这三条信息，应该足够找回身份了。
顺利的话还能找回记忆，等宋拾玉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青鸾攥紧手掌，平息了下有些雀跃的心情。
她以前未必是什么知名人物，青鸾这个名字也很普通，要想找到答案，消息灵通的澹云阁本来是首选。
但此事牵涉苏瑾瑜，不能在澹云阁问。
……或许可以先问问玉扶疏。
*
观澜洞，玉氏族地。
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
玉扶疏拥着衣服靠在门边，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避过血肉模糊的后背，将她的脸遮掩进阴影里。
趁伤口血液干涸之前将衣物脱下来，能有效防止二次伤害，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祠堂不许任何人擅入，过于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玉扶疏一个人的呼吸声。
两排长生烛光芒幽暗，随着门缝里穿入的微风细细摇摆，将满墙牌位的阴影也拉得摇晃不已。
等待伤口止血的时候，玉扶疏就喜欢盯着这些一摇一晃的阴影出神。
太久没有捱家法，再次看见这情景，竟还生出一丝亲切。
这几年她名望渐高，与父亲相处也和睦许多。今日提出搬去琼华岛的想法，原以为他不会有什么防备，没想到他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目的。
真是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丹药也在逐渐起效。
伤口成功止血的第一时间，玉扶疏就察觉到了。
她收起手中染脏的衣物，重新拿出一套干净衣物，一件叠一件，覆盖住背后的血痂。
衣裙被香料熏过，飘着清新的甜香，将血腥气牢牢覆盖。
玉扶疏绾上头发，推开祠堂的大门走出去，神色平淡，不见半分异样。
半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清辉之下，她也如人间之月，一尘不染。
观澜洞弟子守在外面多时，看见她出现在月下的一瞬间，怔怔呆住，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还是玉扶疏先注意到他，温和地笑了笑，问：“有什么事吗？”
他蓦地回过神来，一下脸红到耳根，埋着头将手中的玉简呈上去：“玉仙子，先前延州城的事，澹云阁少主要亲自来谈，长老请您负责接待，这是此案卷宗。”
玉扶疏接过玉简，探出神识，粗略查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微微一怔：“篡改记忆的法门？”
“是，据延州城城主交代，这法门是散修盟的人交给他的。”
“好，我会好好安排的。”玉扶疏微微一笑，收起玉简，迟疑道，“我记得，他们应当是关押在……”
弟子忙解释：“审讯已经结束了，长老将他们押去了水牢。”
玉扶疏点点头，柔声嘱咐：“澹云阁的人可能要见他们，劳烦师弟稍微照应一下，别让他们出事。”
弟子顿生崇拜：“明白，还是玉仙子思虑周详。”
打发走弟子，玉扶疏回到自己房间，布下重重禁制。
确保无人能探知到房间里的一切，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特殊的玉简。
随着数道法诀打入玉简，一行行泛着金光的文字自半空中浮现出来。
如果青鸾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本应被摧毁的《生魂法》。
玉扶疏盯着这些文字，缓缓坐在软榻上。
那日青鸾想劈碎玉璧，反倒将自己劈晕过去。她趁此机会将玉璧中的内容复制了下来。
但，这到底不是完整的传承，仙魔两道功法截然不同，仅凭这些文字推演真元的运行路径，会遇到许多问题。
要想彻底将它拆解清楚，最好还是抓个魔修回来研究。
可，有仙魔战线严防死守，她上哪去抓魔修呢？
玉扶疏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黑衣的背影。
那日他平步虚空向着出口而去，周身血煞涌动，魔气激荡，是个再纯粹不过的魔修。
这个念头没有冒出来多久，又被她按了下去。
打不过，惹不起，不考虑。
“慢慢拆吧。”她叹了口气，“反正其他东西还没有着落。”
*
少阁主出行，澹云阁配备了最好最快最大的云舟，由专人驾驶，不过短短三日，就从朱州一路乘风破云到了延州城。抵达的时间也在早晨，掐得非常好。
因为那场追着苏景行跳下云舟的梦，青鸾一路都有点惴惴不安，生怕姐弟俩再因为什么事翻窗户跳出去。
所幸，苏景行被盯着修炼了三天，没有闹出一点幺蛾子，一路上十分顺遂。
延州城的事距离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事情本身并不算复杂，各方早已将始末都调查清楚：
延州城城主父子贪心不足，勾结散修盟名下的胜意楼、澹云阁延州城分部，商擂造假，操控赌局，骗取金银灵石若干。
其中城主府与胜意楼为主谋，澹云阁延州城分部为从犯。
本来大家各自惩戒一下自家从属，也就了事了，之所以扯皮到现在，还是因为他们动了苏景行。
此事往小了说，是没把澹云阁放在眼里，往大了说——意图篡改记忆控制苏景行，是想渗透进澹云阁高层？
所以此行过来，苏瑾瑜主要是来兴师问罪的。
青鸾更在意胜意楼楼主的事，打算等苏瑾瑜谈完，散修盟气势最弱的时候，找他们问个清楚。
一行人下了云舟，观澜洞迎接的人已经等在广场上，为首一人淡粉裙裳，云鬓花颜，正是玉扶疏。
眼神相触，玉扶疏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青鸾微微笑着点了下头。
玉扶疏很快收敛情绪，目光向她身后扫去一眼，没看见宋瑭，绷紧的后背微微放松，露出一个笑来。
两人简单地打过招呼，玉扶疏正要迎向苏瑾瑜，一旁又落下一架云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对青年从云舟上跳下来，外表都是二十出头，一个宽肩窄腰，表情疏冷，一个瘦瘦高高，笑意温柔。
苏瑾瑜挑眉，语气不善地道：“霍怜光，他们居然把你推出来了。”
霍怜光摇头道：“不能算推，身在其位，总要担些责任。”
苏瑾瑜呵了一声：“你一天往秘境跑，散修盟里的事，你能知道多少？”
“来之前，我已将始末问清楚了。”
他身旁的瘦高青年齐晋也附和道：“请苏姑娘放心，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瑾瑜看了他一眼，不爽地撇过头去，倒没有反驳，“行，那走吧，我看看你们能讲出什么花来。”
苏瑾瑜的态度有些别扭，引得青鸾多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看，正好撞上霍怜光的视线。
他微微一怔，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等青鸾回话，他又马上解释道：“抱歉，我记性不大好，有时记不清人脸。”
青鸾呼吸微乱。
这个霍怜光，难道也认识以前的她吗？
“少套近乎！”苏景行一把揽住青鸾，隔开两人的视线，“我们青鸾才不认识你。”
玉扶疏总算逮到一个时机，走上前来笑道：“几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族老已在水榭备好茶点，请随我入座再叙吧。”
齐晋点头：“也好，劳仙子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