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呢!”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敲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闫立吓得把手背到身后,跟突然听到老师来了一样。

    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走过来,闫洋在后面虚扶着,认真注意着路上的状况。

    刚进院里,闫洋呲着他没了门牙的嘴给他娘示意,你吩咐的事我可办好了,看着就不太聪明。

    [还有蠢钝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上早八呢,一不小心笑出声,全班都在看我,还是高数课,呜呜呜呜呜,好丢人,]

    老大爷是前村长,下任之后既是村里威望最高的老人,也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同时还是闫家分家的见证人。

    “你们在干什么!”身体晃动了几下,面色不虞,旁边人都害怕他突然倒下。

    “这不家里揭不开锅了,儿子媳妇总得尽尽孝吧?”即便是如闫老太这般不讲理的人,遇上这老大爷,底气都少了不少。

    “那你更不能来这样闹了,活了这么多年,饭白吃了!”知晓了来历之后的大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太爷,当时分家你也是知道的,别说帮衬一下,连筷子都不想让闫峰拿。要钱,钱不给,粮食也就那么一小袋子,就把这边地分给了我们,光修房子都来打秋风好几次!

    我那阵才嫁过来没多久,条件也不好,不给还被一把推到在地上,到卫生所去才知道怀了闫洋,呜呜呜,当时大家伙都看着呢。”

    边月泣诉,不忘提起之前闫老太干的事,道德层面要站在最高点。

    [还有这种婆婆啊,给怀孕儿媳推地上。]

    [看着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尖酸刻薄样。]

    [这拖着孩子怎么过来的啊,我婆婆之前也对我看什么都不爽,现在孩子大了,我挣钱带孩子出去,不受她那气!]

    [对了,这直播打赏怎么不行啊,我想尽点绵薄之力。]

    [这不说的剧本吗,这么穷的场景还搞这种多视角直播,肯定有个很大的团队,现在还没看到其他摄影机呢,有钱不如资助资助我,我185!]

    [怎么猴子都能上网了吗?你蹲山里别出来了呗。]

    [男的就是藏不住自己的身高,不知道的以为高富帅,实际就是个高挫穷。]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直播间真的好会骂人,感觉我也能进修一下了。]

    边月哭着哭着就开始干嚎了,虽然没眼泪,情绪要到位。

    “你是想搞得整个屯里都知道你们之前分家的事吗?”

    老大爷的话让闫老太有些局促,眼下天冷下来,虽然都忙着准备有些忙,难得出了点什么事,年前的乐子就有了。

    他们做的事到哪里去都说不清,实在是令人发指。

    “这家里实在是难过冬,我和我家那个老骨头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没什么,这不下面还有孩子。”脸上的褶皱堆积在眼角,似是讨好,似是委屈。

    “闫松,闫立,都这么大个,好手好脚的汉子,现在还躲那后面,哪有什么担当!知荣辱,讲正气!跟着国家走!”王太爷是恨铁不成钢。

    “正是年轻劳动,为国贡献的时候,软软弱弱的像什么样子!”

    [有被骂到。]

    好脸面的闫松拉着自家还准备哭惨的娘往回走,今天也没能讨点什么好的,光丢人去了。

    闫立最烦一堆人在那打嘴炮,悄悄溜不知道哪里去,估计是跟狐朋狗友鬼混了。

    那闫老太还在那挣扎,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边月一家人。

    远远看着闫老头在一边动着嘴,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麻烦您走一趟了。”边月拿了两个之前王婶拿来的鸡蛋,硬塞到王太爷手里,嘱咐闫洋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

    “诶!这我可不能收!”直接被迫扶走的王太爷着急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手里像是丢不下的炸弹。

    “大家伙都来做个见证啊,本来就分家了,这以后,可一点关系都没了,养老本来就是那两兄弟的事!”边月立马划清界限,以后可不能沾上一点,跟踩狗屎一样恶心。

    看完热闹,逐渐散去,连村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院子里一下就没人了,眼神极好的边月看见围墙边上随风飘扬的头发,好奇走过去了。

    “哟,王婶,还在这里干嘛呢,村长都走了,你不跟着回去做饭吗?不会来我家报仇,在外面拉屎的吧!”

    边月眼睛瞪大,一时有些慌乱。

    “没没没,我刚扭到脚了,在这里休息一下。”蹲在墙角的王婶连连摆手,扶着墙站起来,腿打着晃,准备离开。

    “婶儿咋了?脸上白晃晃的,那比抹了面粉还要白净啊,家里出事了?这也没听说啊,给我说道说道呗。”边月一脸认真看向她。

    “哪里有什么事,这不我家媳妇生了,跟着照顾两天孙子,没睡好而已。”

    王婶捂着肚子,一步不敢停留,一瘸一拐的走了,像是扭了脚。

    “这都还挺利索的呀,身体真好。”感叹了一下,回院子里了。

    因为一上午吵吵闹闹的混乱局面,她才发现屋檐下晾的一串干辣椒都没了,人多眼杂的,不知道谁手不干净。

    “啧,这王婶拿了就拿了呗,不会还想来找我算账吧?”边月脑子一灵光,想通了几个关节,可怜了她从老家带来的火爆辣椒了。

    [主播为什么这么生气,看着像家被偷了一样,脸好黑。]

    [主播这脸还能看出来黑了啊?]

    怀揣着怒气的主播进屋里烧火,脸更黑了。

    边月先把吃空的泡菜坛子拿出来放大锅里,倒了一大盆水,让沸水煮着消毒。

    又拿着扁担和框,下地窖里,跑了两趟,担出所有大白菜和白萝卜。

    先剥去外面已经焉黄的菜叶子,对半切开,萝卜都削去头和皮,切成均匀厚度的片状,都扔到大盆里面。

    用前院打上来的井水冲洗,水已经开始凉了,边月的手又开始痒起来。

    [主播手长了冻疮吗?我先前还以为是特效妆来着。]

    [小时候,每年冬天都长冻疮,手红的发紫,时不时就裂开,又痒又痛,后面慢慢治好了,但是手好粗,丑死了。]

    [我妈手上现在还生冻疮,有什么药推荐吗?]

    [先做好保温吧,冬天别碰冷水都好很多。]

    [我推荐(招商位)冻疮膏,真的好使!]

    一部分萝卜片再切上三刀,不切断,同洗干净的大白菜,都卡麻绳上,一串鲜嫩的白萝卜和白菜叶将会在屋檐下脱水,静静的变得干瘪。

    回屋里取出把之前的狍子肉和猪肉,用盐码了一遍,又挂回房梁上吊着。

    边月边收拾,边觉得心痛,但是不这样处理又放不了太久,咬着牙,苦大仇深。

    把煮的差不多的坛子拿出来放凉,另外又煮一锅盐水。

    剩下的盐与盆里的蔬菜紧密结合,每一寸都不放过,让它们亲密接触,静置一会儿。

    边月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微扬,不免想起来她才到这边,怀念起家乡味道,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往县里的供销社去都买不着想要的坛子。

    就这样念叨了几天,闫峰外出跑运输去,她下地里忙得脚不沾地,为着更好的未来努力,盼着盼着,想见的人抱了个泡菜坛子回来。

    把杀好水的蔬菜放进坛子里,一层白菜一层盐,一层萝卜一层盐,最后把煮好的盐水给倒进去,还加了之前专门留下的老卤水,一盖子高度白酒提香,等待时间带来的滋味。

    打赏的糯米拿出来用甑子蒸熟,带着一股子木香,留了一碗,剩下的放在簸箕摊平拌上白糖在外面晾凉。

    等温度差不多,又拌上酒曲,在盆子里按压铺平,在中间留个出酒的洞,搭上棉布盖着,放到炕床上,在温度的作用下,酵母菌与糯米结合起来,会渗出甜滋滋的米酒。

    这可是难得的败家了,省着吃的粮食拿来酿酒,好在只是消耗了之前好心人打赏的粮食和盐糖。

    一夜暴富,她每天做梦都怕那些粮食突然消失,现在拥有一切都是她的梦。

    [家里有糯米,已经在尝试制作了,希望不会翻车。]

    [只会吃不会做,我妈的失败率都还挺高的,本来又麻烦,都几家人换着做的。]

    [这是在农村纯手工制作的吗?主播后面上链接不,我买!]

    [现在的直播带货都这么卷了吗?都从开始制作直播了!]

    [这粉丝都还不够数,链接都上不了,还带货。]

    [给主播点点关注,助力带货,人人有责。]

    [明着拖了,买流量不要钱吗?]

    “刺啦-”刚打好的鸡蛋液与热锅接触,迅速凝结,昨天一口没吃的米饭都倒进锅里,不断压扁炒散,与金黄的鸡蛋包裹融合起来,粒粒分明的堆叠在一起,撒上盐,香味四溢,吵了一早上饭都没吃。

    出锅前撒上翠绿葱花,金黄炒饭舀进碗中,刨上一口,鸡蛋的嫩滑,有嚼劲的米饭,夹杂着葱花的清香,即使没油,也是奢侈的美味。

    谁家早饭能吃上有蛋的大米饭,这还不是忙地里需要补身体的时候,要给别人看见了,准说一句败家。

    [馋了,我也炒蛋炒饭去了。]

    [手残党只能,妈!]

    边月今天早上虽然不算愉快,但积分余额突然暴涨,后面说不定哪天系统就消失掉,把换完两罐麦乳精剩余点数统统兑换成白糖,将将两斤。

    刚用完的白糖,又添上新的了。

    尝了一口拌白糖的糯米饭,甜滋滋,软糯香滑,要不是怕积食,两三口就吃完,剩下的放灶上给闫洋留着。

    她另外拿了碗舀了一勺麦乳精倒进去,用指尖抹干净撒边缘上的,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奶香奶香的,比奶糖还要好吃。

    闫妍睡醒了,在炕床上爬来爬去,不亦乐乎,突然被塞了一嘴之前格外不同的麦乳精,顿时停下来,老实坐起来,根本不用跟哄着喝米汤一样。

    咕咚咕咚,要不是边月怕呛着了,三两口就能喝完一碗。

    闫洋此时带着一脸挂彩撩开帘子进来了,给边月看的一脸惊奇,这是出去打架了。

    她儿子她清楚的很,虽然天天上山下河,上房揭瓦,但从来没有打架,完全不像她小时候,靠着她大哥,直接打遍整条巷子里的小孩,没人敢惹她,连带着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在大院小孩中有了威望,活脱脱的孩子王。

    “跟谁打架了。”边月板着脸问道。

    “王狗蛋。”闫洋一脸不高兴,心里想啥全写在脸上了。

    “说就说了呗,又不会少两块肉,打赢了吗?”她摆弄着闫妍的胳膊,原因不太在乎,对结果倒是好奇得紧。

    “他!好吧…”本来也没打算把原因讲出,平静下来,反正他也打赢了,就冲着不留痕迹的地方狠狠揍,还不忘往芦苇荡里钻,故意在脸上留了点痕迹。

    “厨房里给你留了吃的,快去吃吧!记得洗手!”闫洋饿得直冲厨房,要不是提醒了一句,直接不管不顾的开吃了。

    [打架了啊,这小不点不会被欺负了吧,平时看着就傻里傻气的。]

    这是一路看过来的观众。

    [寡妇门前是非多,早点找个人另嫁了吧,哈哈,多勤快的,我妈就喜欢这种的。]

    [滚吧,吃饭呢,被恶心到了。]

    [不如找你爹,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样。]

    [哈哈哈,他爹可能不太勤快。]

    闫洋收拾好碗筷,到屋子里问了他娘。

    “今天咋还有糖啊?家里还能吃几天啊?”

    “没了,都给你奶去了,毕竟人家老了死之前得吃点好的,这都是从她那没牙的嘴里抠出来的。”

    [咦,有点吃不下饭了。]

    闫洋瞬间老实得像鹌鹑,他娘一开始这样说话,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边月觉得好笑,“你不吃,赶明别人给你都吃了,你奶惦记着呢。”

    “哦,知道了。”闫洋闭上嘴,一溜烟出门找王二丫玩去了。

    边月原本打算睡觉,她可比不上这些小孩一样精力旺盛,天冷下来就犯困。

    她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消去疲乏,不过就是要牺牲一下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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