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

    【三途】

    “三途!”

    三途春千夜猛然回过神,他都忘了自己还带着遮掩伤疤的口罩,下意识将嘴角幅度扬起。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把武器吗,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武藤泰宏把一把刀放在两人中间,像是划出了一条界线。

    他高大的身躯有些蜷曲,低声问道:“你喜欢吗?”

    三途将刀拔出刀鞘,露出一段凌寒的白霜,倒映着他冷漠的双眼。

    “我很喜欢,谢谢队长。”

    听了这话,武藤泰宏松缓四肢,用手大力揉了揉三途的脑袋,真心诚意笑道:“不是说私下就不用叫队长了吗?”

    三途说他是独生子,而在被众人防备的东卍,武藤泰宏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

    人类总是群居动物,武藤泰宏早就接受了三途说的那一番话,将他当作弟弟般的存在。

    “谢谢,大哥…”三途改口。

    恶心的外来者,三途心中默念着。

    对mikey存在不臣之心的外来者,背叛mikey的那刻,他将亲手杀死这个“大哥”。

    是眼下趁手的武器,为将来着想又添基石。

    太刀约五尺长,冰凉的刀镡泛着金属质感。

    三途将它藏在壁橱里。

    独身公寓的平方很小,但三途生活的痕迹在这间小房子里竟不显拥挤,反而还有许些空白以供填充。

    只是直至长久以后,那把刀都没能够沾上他亲爱大哥的血。

    黑川伊佐那和佐野万次郎成了兄弟,简直是天方夜谭的可笑笑话……

    可三途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实,他崇敬的王彼时正在偷吃属于黑川伊佐那的鲷鱼烧,嘴角沾了碎屑,满不在乎地点头给予认可。

    他像只打着哈欠的餍足雄狮,锐利审视的目光被水雾熏得模糊,“今年的冬天真冷…”

    佐野真一郎弯下腰揉了把弟弟的脑袋,笑道:“那你出去玩还穿那么少。”

    “…那不一样!”

    在如此温馨和平的氛围里,三途却坐立难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包裹住他。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三途猛地起身,“我还有事,下次再会…mikey。”

    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佐野万次郎被他吓一跳,闻言哦了声,目送其离开。

    “三途,好奇怪。”

    三途步履匆匆,他走得飞快,眉头都在不知不觉中紧锁起来,即便是凛冽的风都无法吹灭躁动的思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一股脑冲进家,门板轻轻碰了下并没有关紧。

    钻进被子后,僵冷的身躯才逐渐舒缓,近乎是意识到这点的同时,三途揪着被子就把它甩到地上,坐在硬床板上愣住了。

    他听见鞋跟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哒”“哒”

    都可以数清来者走了几步,映入视野的是一双鹿皮短靴。

    “又在发什么脾气啊三途。”

    地上的薄被不像是冬天的床上物品,她轻松就可以提起来,然后将它围到瑟瑟发抖的小狗身上。

    三途静默了,他感受到轮照葵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侧,双臂环绕着他,把被子的两边用手扣在一块,形成一个闭合的空间。

    少女挨着他,浅棕与白金的发丝交叉在一块,三途嗅到淡淡的柑橘香气。

    这让他想起刚才在佐野家暖桌上摆放的一盘暖色橘子,又想到佐野万次郎的笑容,眼底泛着的光。

    “好玩吗?”轮照葵问。

    她缓缓收紧臂膀。

    三途太瘦了,他像只纤细的幼犬,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弱小,他是随时可以呲出獠牙,将入侵者咬得鲜血淋漓的恶犬。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轮照葵令人喘不过气的拥抱在达到顶峰那刻松懈下来。

    绕到三途跟前蹲下,轮照葵抬起手从头顶抚摸到他的侧脸。

    三途动了动唇,又欲要撇开脸。

    但轮照葵的手贴住他的脸,轻唤声:“三途。”

    只一下,他像是巴甫洛夫的狗,脖颈僵硬地定住,任由那掌心在他脸上流连。

    这个名字,是眼前人赋予的不是吗。

    可轮照葵不是王,也不是他的主人。

    当三途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一丝遗恨,他猛一下扭开头,甚至想给自己来上一巴掌清醒清醒。

    真是…疯魔了。

    但他的王,貌似已捉不到半分幻影了。

    人生像是又从最坏的那个开始重启一遍。三途想找一面镜子,他支撑起身体,眼珠向一旁转去。

    倏忽跌入一潭深泉,三途彻骨的寒冷,从水面上见到倒影的容颜,他摸了下嘴角的疤痕。

    略微有些粗糙的,勾勒出与平滑肌肤截然相反的地带。

    还在,王赐予的…还在。

    人类是会寂寞的。

    亲手划破明司的脸离家出走后,那道消散不去伤痕宛若天堑,将他和明司家一刀两断。

    三途追随着王而去,把这作为存活至今的唯一理由。

    明司武城是错误的,他的训诫,他的吼叫,他的定评,通通是错误的。

    三途不需要家人,不需要廉价的温暖,他找到了同类,由此深爱着王的决绝。

    但他看见“佐野万次郎”,看见“无敌的mikey”,唯独不见…“王”。

    水镜离开了,三途怔愣将目光移上去,看到轮照葵的脸。

    唇角微抿,轮照葵粉白的脸颊被发丝拥着,她的表情浮现一种很轻蔑的怜惜。

    “要怎么办才好呢三途,你的‘王’被我杀死了。”她那么轻飘飘道,“你又变成流浪狗了。”

    三途心中分明,杀死王的不止轮照葵一个。佐野真一郎,佐野艾玛,场地圭介,东卍的七七八八……甚至,天竺的总长。

    但轮照葵的一言一语总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情绪,让他引以为豪的伪装技巧付之一炬。

    三途站起来,扶住壁橱的移门,像是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他仿佛又孤身一人,时间回到与家人决裂的那天。

    轮照葵是来说这些的吗,轮照葵是来说这些的吧。

    沉默着,三途拉开纸门,取出了那把落灰的太刀。

    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告,令他获得解脱的密钥。

    轮照葵望着他那双翠色眼瞳,因着隐忍的情感而连炳烛之明都且可胜一筹。

    “我是来等你的答复的呀,三途。”轮照葵走近,微微歪头,“你现在选谁?”

    “……”

    【给我滚出去,从此往后明司家只有两个孩子!】

    还有选择吗,还能选择吗?太刀向下倾斜着,刀鞘随之滑出落地。

    这不是三途希望的“王”,他应当亲自来斩断无用的牵连。

    而三途却手腕发软,没办法下定决心挥刀向那庇他于雨檐下的少女。

    拜托说些他所渴求的吧,拜托请将他抛弃黑暗的角落吧。

    就让他回到从前一般踽踽独行。

    但少女的手再次放到他的颈侧,肌肤下跳动的脉搏逐渐加快。

    轮照葵又缓慢地重复:“你选谁——三途?”

    额角沁出薄汗,三途感到胃部传来一阵猛烈地抽动。

    他与轮照葵那根岌岌可危的线晃动着,等待两人的抉择。

    轮照葵把刀递给他,即便那是根不用牙齿咬就可以揭断的细丝。

    三途如梦初醒。

    自己根本、无法选择。

    能够接受和轮照葵断开最后的那一点连结。

    但三途,不愿意去做他们之间的断点。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起来。

    要离开这里才行,必须要立刻逃走才行。

    轮照葵却垫脚拥住了他,从他的头顶往下顺,轻柔地一下接着一下。

    “乖。”

    ……

    …

    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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