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
门内的面试还在进行，几个问题之后，那位女经理直接给了宋颜清offer，让她十一假期后第二个工作日入职。
宋颜清假装淡定，起身道谢，离开会议室，没注意门口有人。所以，她走在走廊的尽头无人的地方，高兴得蹦了一下，也没注意，身后有个人在看着她笑。
-
拿到offer之后，宋颜清接到刘雪梅催她回家的友好邀请。她没着急回去，而是去看了看出租屋了解行情，磨蹭到十一快放假才回。
宋颜清告诉父母，她需要一些钱租房子，得靠父母资助。这钱可以先算她借的，以后会还。她还顺便公开了保研的消息。
但和以前一样，他们还是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
“不懂事”，“书白念了”，“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白培养你了”，诸如此类的问候扑面而来，宋颜清都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哦，托名校的福，还有一句没听过的：“别以为你考上J大，老子就管不了你了！！”
而这场争吵，每个人的状态也都和以前一样。
面无表情的宋颜清，气急败坏的宋鹏程，还有息事宁人的刘雪梅，外加一个说风凉话的奶奶李淑娟。
宋颜清看了这一圈人，觉得没趣。
她面无表情地随便怼了几句，字字珠玑，把对方气到话都说不出。而她则是笑着转身，回了房间。
名校光环多少有些用，这次没有后续骂街了。
后来，刘雪梅给了她一沓钱，但宋颜清只拿走了押一付一的房费。
毕竟给的并不情愿，所以宋颜清不想要，也不敢要。
宋颜清很快就又去了沪江。
搬好家后，她又在商务中心附近找了个健身房，周末去做舞蹈老师。
小时候，宋爷爷送她去学过舞蹈，初二以后就没学了，但底子还在。高中毕业，她考了街舞教练证，在本科期间，她大半收入也来自做舞蹈老师。
也是因为这份兼职，她也有钱多逛逛街，到处旅行，支撑自己“吃喝玩乐”这低俗的、唯一的兴趣。
一切尘埃落定，宋颜清就回去，懒散地摊在出租屋的狭窄的床上。
看着就比家里次卧大一点点的小单间，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温馨和满足感。
这里地方虽偏，但离地铁近。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楼层虽差，但朝向不错。空气虽然潮湿，但总比本科内陆地区干燥要强很多。起码面霜不用买高保湿的。
宋颜清喜欢这里，因为这是她的房间，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
她可以自给自足了，不用再拿家里的窝囊费。而且，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一些破事儿看不惯她，威胁她叫她滚了。
以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
十一假期后，宋颜清正式入职MG战略咨询部。
MG总部在德国，业务重点集中在汽车、机械等制造行业。
宋颜清的mentor叫林天琳，英文名Lynette，是那天的美女。而那个男面试官，叫Ethan。
当时Ethan没看上宋颜清，是Lynette坚持录她的。
Ethan没看上她也有情可原。
同期一共八个实习生，全是QS前100的名校，宋颜清做梦都念不了。
不过，虽然宋颜清学历最差，可精神品质最良好。她十分珍惜工作的机会，很快就投入到了职场的生活中。
别的实习生也想借着背景在小组讨论时，给宋颜清这个普通学校的人“下马威”，但都失败了。
宋颜清不是善茬，表面可爱乖巧，但其实话说得很不客气，还总是一针见血。毕竟，从小叛逆不是白叛的。她自学能力非常强，而且因为拥有复合背景，对很多东西理解和传统商科生也不一样。她很有想法，胆子也大，每次讨论都能脱颖而出，就算是不懂得东西，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两周之后，别人还在做dirty work的时候，宋颜清已经能参与项目了。
所以最后，被“捞”进来的宋颜清，反而成了这批实习生里最拔尖的。
宋颜清正式参与的第一个项目的客户是NE，一家新能源汽车企业。项目主要内容，是制作企业数字化业务流程的优化方案，并与该公司的资本投资部合作，制作新能源汽车的行业研究报告。
宋颜清虽然不懂汽车行业的知识，但不妨碍她会努力恶补，最后写出的东西竟然也像模像样。Lynette非常满意，她就自告奋勇成为报告撰写的主力。
项目进行了一个多月，十一月下旬，Lynette突然家里有事，要请假半个月。
高层将Lynete手上的两个项目暂时交由Ethan处理。而宋颜清也和项目一样，被交给了Ethan。
有人预测，Lynette半个月根本回不来。最后，这些项目都是Ethan的。要是都成了的话，明年他升职，毫无悬念。
职场就是这样，没人在意过程，这里只看结果。有人下去，就有人上去，晋升有时全靠同行衬托。
于是，即将被衬托的Ethan，让宋颜清暂停手上的报告，跟着一个Consultant，做智慧城市的投资标书，竞标时间在十二月底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宋颜清觉得不对劲，连忙给Lynette通风报信。
Lynette知道后，出面和NE打了个招呼。对方表示，业务优化的事情可以延缓一个月开展，但报告必须如期发送。
宋颜清不想看自己第一个项目黄了，所以她自愿承担两份任务，一边听Ethan安排，一边继续进行NE的报告制作。
她开始了997的生活，每天处理多线程的任务，还要抽空兼职，直接忙成了狗。只是，行业发展报告写的如火如荼，但临时小组的任务却开展得磕磕绊绊。
原来，这个半路出家的项目组里，都是水平不如她的实习生，就连那位组长，也是刚刚升职做顾问，啥啥不会。可宋颜清受不了自己做的东西不能看。她想努力创造一个奇迹。
宋颜清看了一些智慧城市的投资报告，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不就是忽悠人吗？她可以。
组里的人都不想主动干活，那宋颜清就牵头，商量任务分配。其他人看宋颜清讲的头头是道，也自觉听从她的指挥。
最后，宋颜清觉得，与其叫这战略投资，不如叫战术忽悠。
宋颜清的忽悠战术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Ethan验收成品时，看着挺满意的。
其实Ethan没想到，这几个小孩真给做出来了。
他能看出来，东西基本都是宋颜清构想的，他手下那几个人一问三不知。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普通学校大四学生，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Lynette命可真好，能拿到好的项目不说，连手底下的人都比他的靠谱。
手下的人交了东西，上面的人就要给反馈。Ethan提了些意见，宋颜清改好后，他直接发给甲方了，还让宋颜清跟着一起去有关部门参加招标。
竞标当天，有关部门的会议室里，一堆人在聊数据，聊未来发展，说融资规划。而对面大佬们半眯着眼晴，没怎么听的样子。
至于结果……懂的都懂。但是，这个公平公开的戏还是要唱完。
大佬们把其他公司批评的体无完肤，只夸了一家公司。好巧不巧的是，给MG提的意见，就是缺失了之前Ethan说的，可以删掉的部分。
宋颜清觉得滑稽。Ethan说多余，但人领导就要看，你说他们到底谁比谁更水？
事情到这里，宋颜清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她又不是傻子，能看出来Ethan醉翁之意不在酒。临时把任务给几个半吊子，不闻不问，就是不想做成。
可她没想到，Ethan还挺生气，还把她骂了一顿。
他们回到公司，Ethan文件夹一甩，在办公室发起脾气：“刚刚那些意见你都听见了，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宋颜清一脸懵逼，她有什么要说的？她一个实习生配说话吗？
可对面的指责还没完，说这事儿她得负主要责任，还扬言要她不能干就滚蛋。
宋颜清一瞬间有点恍惚。莫名其妙乱发脾气，错都给别人，自己要摘干净……这似曾相识的问候，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家了。
看来总有一群人，天生喜欢给别人当爹，别人就该是孙子。可她宋颜清，不喜欢受气装孙子。
宋颜清想怼回去，就像在家顶嘴一样。但她知道这是公司，她是下属，逞一时口舌之快，除了被开，没有任何意义。
她需要这个工作，所以，她只能说对不起。
Ethan说累了，就停了指责：“你今晚就再给我出个方案来，我十二点之前，就要看到。还有，NE的项目要是还这样，过完年你不用来了。”
宋颜清连忙点头哈腰说好，装得任劳任怨，然后关门出去。
“还真是个事儿逼。”宋颜清小声嘀咕。
-
办公室太闷，宋颜清抱着电脑去了楼梯间。
宋颜清还在继续骂Ethan：“我在这里，真诚祝你：项目全黄，外卖被偷，上厕所没纸……”
骂着骂着，宋颜清肚子就叫了，然后挂了电话走出楼梯间。
两分钟后，宋颜清又回来了，坐在楼梯上，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改方案。
宋颜清下午回公司时，顺便在便利店买了些零食。
她发现身上就剩一百多块，工资过完元旦才发，连便利店盒饭都买不太起。
她刚刚还看见，办公室里都快空了，大家开心地庆祝新年了，就她又穷又饿，还被威胁不能干走人……真是萧瑟。
她觉得自己太惨了，没忍住哭了。
悲惨的宋颜清把之前删掉的部分加回去，调整语序。还恶狠狠地嘀咕：“反正成不了，肯定不能仔细看。我就不信，这还堵不住你得嘴……”
她没注意，下面半层的楼梯间还站着个人。
今天是新年的前一天，凌霄为了躲避相亲，借口跟着部门总监和助理来MG。
但刚刚咨询那些人忽悠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他就起身离开了，留助理和他们周旋。
他刚进楼梯间不久，宋颜清就进来了。他本打算退出去，但认出来人是那天面试的女生。
楼梯间采光不错，能看清她的面容。
她皮肤白皙，脸还没凌霄的手掌大。两弯浓密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明亮净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很漂亮，很灵动的漂亮。
然后，她把东西丢在这出了门，凌霄也没急着走，算是帮她看着。
她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突然哭了。凌霄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还能这么哭，一边哭一边瞪眼，又委屈又凶，也不耽误她吃东西……
这时，宋颜清突然被噎住了，急得咳了出来。
而楼下的凌霄，迈开长腿走上去，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这水还是刚刚MG的人给他的，正好能用上。
宋颜清连忙接过喝了，然后含糊着说了一句谢谢。
她被噎到了，来不及像刚才那样凶。泪水就在她眼眶中打转，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就像是雨后的杏花，隐隐反射着楼梯间窗外金色的光。
凌霄看着这双眼睛，眼神晦暗不明。他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下意识想给她顺气，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手停在半空中，不动声色收回去了。
宋颜清艰难地咽下，喘了口气，连忙抬眼看过来的是谁，继续说着谢谢。然后，宋颜清直接愣了。
面前的男人，身量修长，五官精致，尤其是眉眼。她还没见过眉眼这么漂亮的男生，眼尾勾勒出的弧度，如同精心绘制过一样。
不过，着眼睛虽然漂亮，但没什么温度。
“咳咳。”宋颜清假装轻咳两声，心想，虽然他很帅，但也就那样吧。
她立马礼貌问道：“您是？”
“我是L&K的人。”凌霄随口应着，声音也很好听，磁性里带着清冷。
“你好。”宋颜清笑着打招呼。
L&K，一家大型制造业集团，主营业务是智能机器制造，包括工业机器人，AI机器人，以及正在研发的，集护理、陪伴、烹饪功能于一身的新型养老机器人。最近，L&K有一些优化重组的业务，要与MG合作。
这项目本来是Lynette的，现在由Ethan接洽。
宋颜清知道Ethan今天要接见甲方，可没想到还有一个藏在楼梯间。
怪不得，这人一脸生人勿进，原来是甲方。
她又在心里猜测这人的职级，下意识判断这人的级别没有Ethan高。因为，他看着比Ethan小太多了。
可惜宋颜清还不懂奢侈品，不知道这人身上的西装造价多少。
宋颜清很自然地和他搭起了腔：“你怎么在这？你不陪着你领导吗？”
“过来透透气。”凌霄回应，眼睛看向窗外。
宋颜清又问：“你……刚刚听到我说话了？”
凌霄没说话，面容温润，但神色冷清，微微一笑。
宋颜清解释着：“我其实……我刚刚吐槽的不是我领导。”
凌霄看着宋颜清，眉梢微动，像是在等她继续解释。
宋颜清边解释边吐槽：“我就是……唉，实话告诉你吧，老大有事请假了，隔壁组的老大自觉就给我安排上工作了，干活都没见他那么自觉。”
“我也不是不愿意干活啊，可他是真难伺候，不说该怎么干，全靠我自己体会，我哪会体会啊？我体会完了，他再瞎指挥一下，彻底拜拜。但这和我有关系吗？”
凌霄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抱怨个人都能手舞足蹈。
他开口安慰宋颜清：“新人时期，是不容易。”
宋颜清看他搭腔，好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继续拼命倒苦水：“唉，基层打工人都没人权，尤其是我，都不算基层，是地下好几层。事儿没少做，好处却最少。这领导看着没多厉害，但不妨碍他事儿多，还最会甩锅。那我直接过几年再工作好了，一跃成领导，到时候锅随便甩，还不用干活……”
“你说为什么啊？我看起来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吗？我脑袋上写着背锅侠吗？我这个羸弱的小身板，可背不了什么锅。唉，可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却要操卖白粉的心……”
他嘴角微勾，神色更加深邃：“你的新领导是？”
额…这话可以说的吗？
宋颜清假装淡定，起身道谢，离开会议室，没注意门口有人。所以，她走在走廊的尽头无人的地方，高兴得蹦了一下，也没注意，身后有个人在看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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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offer之后，宋颜清接到刘雪梅催她回家的友好邀请。她没着急回去，而是去看了看出租屋了解行情，磨蹭到十一快放假才回。
宋颜清告诉父母，她需要一些钱租房子，得靠父母资助。这钱可以先算她借的，以后会还。她还顺便公开了保研的消息。
但和以前一样，他们还是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
“不懂事”，“书白念了”，“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白培养你了”，诸如此类的问候扑面而来，宋颜清都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哦，托名校的福，还有一句没听过的：“别以为你考上J大，老子就管不了你了！！”
而这场争吵，每个人的状态也都和以前一样。
面无表情的宋颜清，气急败坏的宋鹏程，还有息事宁人的刘雪梅，外加一个说风凉话的奶奶李淑娟。
宋颜清看了这一圈人，觉得没趣。
她面无表情地随便怼了几句，字字珠玑，把对方气到话都说不出。而她则是笑着转身，回了房间。
名校光环多少有些用，这次没有后续骂街了。
后来，刘雪梅给了她一沓钱，但宋颜清只拿走了押一付一的房费。
毕竟给的并不情愿，所以宋颜清不想要，也不敢要。
宋颜清很快就又去了沪江。
搬好家后，她又在商务中心附近找了个健身房，周末去做舞蹈老师。
小时候，宋爷爷送她去学过舞蹈，初二以后就没学了，但底子还在。高中毕业，她考了街舞教练证，在本科期间，她大半收入也来自做舞蹈老师。
也是因为这份兼职，她也有钱多逛逛街，到处旅行，支撑自己“吃喝玩乐”这低俗的、唯一的兴趣。
一切尘埃落定，宋颜清就回去，懒散地摊在出租屋的狭窄的床上。
看着就比家里次卧大一点点的小单间，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温馨和满足感。
这里地方虽偏，但离地铁近。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楼层虽差，但朝向不错。空气虽然潮湿，但总比本科内陆地区干燥要强很多。起码面霜不用买高保湿的。
宋颜清喜欢这里，因为这是她的房间，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
她可以自给自足了，不用再拿家里的窝囊费。而且，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一些破事儿看不惯她，威胁她叫她滚了。
以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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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后，宋颜清正式入职MG战略咨询部。
MG总部在德国，业务重点集中在汽车、机械等制造行业。
宋颜清的mentor叫林天琳，英文名Lynette，是那天的美女。而那个男面试官，叫Ethan。
当时Ethan没看上宋颜清，是Lynette坚持录她的。
Ethan没看上她也有情可原。
同期一共八个实习生，全是QS前100的名校，宋颜清做梦都念不了。
不过，虽然宋颜清学历最差，可精神品质最良好。她十分珍惜工作的机会，很快就投入到了职场的生活中。
别的实习生也想借着背景在小组讨论时，给宋颜清这个普通学校的人“下马威”，但都失败了。
宋颜清不是善茬，表面可爱乖巧，但其实话说得很不客气，还总是一针见血。毕竟，从小叛逆不是白叛的。她自学能力非常强，而且因为拥有复合背景，对很多东西理解和传统商科生也不一样。她很有想法，胆子也大，每次讨论都能脱颖而出，就算是不懂得东西，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两周之后，别人还在做dirty work的时候，宋颜清已经能参与项目了。
所以最后，被“捞”进来的宋颜清，反而成了这批实习生里最拔尖的。
宋颜清正式参与的第一个项目的客户是NE，一家新能源汽车企业。项目主要内容，是制作企业数字化业务流程的优化方案，并与该公司的资本投资部合作，制作新能源汽车的行业研究报告。
宋颜清虽然不懂汽车行业的知识，但不妨碍她会努力恶补，最后写出的东西竟然也像模像样。Lynette非常满意，她就自告奋勇成为报告撰写的主力。
项目进行了一个多月，十一月下旬，Lynette突然家里有事，要请假半个月。
高层将Lynete手上的两个项目暂时交由Ethan处理。而宋颜清也和项目一样，被交给了Ethan。
有人预测，Lynette半个月根本回不来。最后，这些项目都是Ethan的。要是都成了的话，明年他升职，毫无悬念。
职场就是这样，没人在意过程，这里只看结果。有人下去，就有人上去，晋升有时全靠同行衬托。
于是，即将被衬托的Ethan，让宋颜清暂停手上的报告，跟着一个Consultant，做智慧城市的投资标书，竞标时间在十二月底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宋颜清觉得不对劲，连忙给Lynette通风报信。
Lynette知道后，出面和NE打了个招呼。对方表示，业务优化的事情可以延缓一个月开展，但报告必须如期发送。
宋颜清不想看自己第一个项目黄了，所以她自愿承担两份任务，一边听Ethan安排，一边继续进行NE的报告制作。
她开始了997的生活，每天处理多线程的任务，还要抽空兼职，直接忙成了狗。只是，行业发展报告写的如火如荼，但临时小组的任务却开展得磕磕绊绊。
原来，这个半路出家的项目组里，都是水平不如她的实习生，就连那位组长，也是刚刚升职做顾问，啥啥不会。可宋颜清受不了自己做的东西不能看。她想努力创造一个奇迹。
宋颜清看了一些智慧城市的投资报告，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不就是忽悠人吗？她可以。
组里的人都不想主动干活，那宋颜清就牵头，商量任务分配。其他人看宋颜清讲的头头是道，也自觉听从她的指挥。
最后，宋颜清觉得，与其叫这战略投资，不如叫战术忽悠。
宋颜清的忽悠战术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Ethan验收成品时，看着挺满意的。
其实Ethan没想到，这几个小孩真给做出来了。
他能看出来，东西基本都是宋颜清构想的，他手下那几个人一问三不知。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普通学校大四学生，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Lynette命可真好，能拿到好的项目不说，连手底下的人都比他的靠谱。
手下的人交了东西，上面的人就要给反馈。Ethan提了些意见，宋颜清改好后，他直接发给甲方了，还让宋颜清跟着一起去有关部门参加招标。
竞标当天，有关部门的会议室里，一堆人在聊数据，聊未来发展，说融资规划。而对面大佬们半眯着眼晴，没怎么听的样子。
至于结果……懂的都懂。但是，这个公平公开的戏还是要唱完。
大佬们把其他公司批评的体无完肤，只夸了一家公司。好巧不巧的是，给MG提的意见，就是缺失了之前Ethan说的，可以删掉的部分。
宋颜清觉得滑稽。Ethan说多余，但人领导就要看，你说他们到底谁比谁更水？
事情到这里，宋颜清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她又不是傻子，能看出来Ethan醉翁之意不在酒。临时把任务给几个半吊子，不闻不问，就是不想做成。
可她没想到，Ethan还挺生气，还把她骂了一顿。
他们回到公司，Ethan文件夹一甩，在办公室发起脾气：“刚刚那些意见你都听见了，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宋颜清一脸懵逼，她有什么要说的？她一个实习生配说话吗？
可对面的指责还没完，说这事儿她得负主要责任，还扬言要她不能干就滚蛋。
宋颜清一瞬间有点恍惚。莫名其妙乱发脾气，错都给别人，自己要摘干净……这似曾相识的问候，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家了。
看来总有一群人，天生喜欢给别人当爹，别人就该是孙子。可她宋颜清，不喜欢受气装孙子。
宋颜清想怼回去，就像在家顶嘴一样。但她知道这是公司，她是下属，逞一时口舌之快，除了被开，没有任何意义。
她需要这个工作，所以，她只能说对不起。
Ethan说累了，就停了指责：“你今晚就再给我出个方案来，我十二点之前，就要看到。还有，NE的项目要是还这样，过完年你不用来了。”
宋颜清连忙点头哈腰说好，装得任劳任怨，然后关门出去。
“还真是个事儿逼。”宋颜清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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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太闷，宋颜清抱着电脑去了楼梯间。
宋颜清还在继续骂Ethan：“我在这里，真诚祝你：项目全黄，外卖被偷，上厕所没纸……”
骂着骂着，宋颜清肚子就叫了，然后挂了电话走出楼梯间。
两分钟后，宋颜清又回来了，坐在楼梯上，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改方案。
宋颜清下午回公司时，顺便在便利店买了些零食。
她发现身上就剩一百多块，工资过完元旦才发，连便利店盒饭都买不太起。
她刚刚还看见，办公室里都快空了，大家开心地庆祝新年了，就她又穷又饿，还被威胁不能干走人……真是萧瑟。
她觉得自己太惨了，没忍住哭了。
悲惨的宋颜清把之前删掉的部分加回去，调整语序。还恶狠狠地嘀咕：“反正成不了，肯定不能仔细看。我就不信，这还堵不住你得嘴……”
她没注意，下面半层的楼梯间还站着个人。
今天是新年的前一天，凌霄为了躲避相亲，借口跟着部门总监和助理来MG。
但刚刚咨询那些人忽悠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他就起身离开了，留助理和他们周旋。
他刚进楼梯间不久，宋颜清就进来了。他本打算退出去，但认出来人是那天面试的女生。
楼梯间采光不错，能看清她的面容。
她皮肤白皙，脸还没凌霄的手掌大。两弯浓密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明亮净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很漂亮，很灵动的漂亮。
然后，她把东西丢在这出了门，凌霄也没急着走，算是帮她看着。
她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突然哭了。凌霄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还能这么哭，一边哭一边瞪眼，又委屈又凶，也不耽误她吃东西……
这时，宋颜清突然被噎住了，急得咳了出来。
而楼下的凌霄，迈开长腿走上去，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这水还是刚刚MG的人给他的，正好能用上。
宋颜清连忙接过喝了，然后含糊着说了一句谢谢。
她被噎到了，来不及像刚才那样凶。泪水就在她眼眶中打转，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就像是雨后的杏花，隐隐反射着楼梯间窗外金色的光。
凌霄看着这双眼睛，眼神晦暗不明。他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下意识想给她顺气，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手停在半空中，不动声色收回去了。
宋颜清艰难地咽下，喘了口气，连忙抬眼看过来的是谁，继续说着谢谢。然后，宋颜清直接愣了。
面前的男人，身量修长，五官精致，尤其是眉眼。她还没见过眉眼这么漂亮的男生，眼尾勾勒出的弧度，如同精心绘制过一样。
不过，着眼睛虽然漂亮，但没什么温度。
“咳咳。”宋颜清假装轻咳两声，心想，虽然他很帅，但也就那样吧。
她立马礼貌问道：“您是？”
“我是L&K的人。”凌霄随口应着，声音也很好听，磁性里带着清冷。
“你好。”宋颜清笑着打招呼。
L&K，一家大型制造业集团，主营业务是智能机器制造，包括工业机器人，AI机器人，以及正在研发的，集护理、陪伴、烹饪功能于一身的新型养老机器人。最近，L&K有一些优化重组的业务，要与MG合作。
这项目本来是Lynette的，现在由Ethan接洽。
宋颜清知道Ethan今天要接见甲方，可没想到还有一个藏在楼梯间。
怪不得，这人一脸生人勿进，原来是甲方。
她又在心里猜测这人的职级，下意识判断这人的级别没有Ethan高。因为，他看着比Ethan小太多了。
可惜宋颜清还不懂奢侈品，不知道这人身上的西装造价多少。
宋颜清很自然地和他搭起了腔：“你怎么在这？你不陪着你领导吗？”
“过来透透气。”凌霄回应，眼睛看向窗外。
宋颜清又问：“你……刚刚听到我说话了？”
凌霄没说话，面容温润，但神色冷清，微微一笑。
宋颜清解释着：“我其实……我刚刚吐槽的不是我领导。”
凌霄看着宋颜清，眉梢微动，像是在等她继续解释。
宋颜清边解释边吐槽：“我就是……唉，实话告诉你吧，老大有事请假了，隔壁组的老大自觉就给我安排上工作了，干活都没见他那么自觉。”
“我也不是不愿意干活啊，可他是真难伺候，不说该怎么干，全靠我自己体会，我哪会体会啊？我体会完了，他再瞎指挥一下，彻底拜拜。但这和我有关系吗？”
凌霄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抱怨个人都能手舞足蹈。
他开口安慰宋颜清：“新人时期，是不容易。”
宋颜清看他搭腔，好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继续拼命倒苦水：“唉，基层打工人都没人权，尤其是我，都不算基层，是地下好几层。事儿没少做，好处却最少。这领导看着没多厉害，但不妨碍他事儿多，还最会甩锅。那我直接过几年再工作好了，一跃成领导，到时候锅随便甩，还不用干活……”
“你说为什么啊？我看起来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吗？我脑袋上写着背锅侠吗？我这个羸弱的小身板，可背不了什么锅。唉，可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却要操卖白粉的心……”
他嘴角微勾，神色更加深邃：“你的新领导是？”
额…这话可以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