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斜阳缓缓西沈,随着斜阳最后一抹余晖消逝在天际,夜幕也悄然降临,城中只余一片狼藉.十里红妆的盛况由此可窥见一斑。

    在兴奋的余韵渐渐消散后,白昼繁华的婚礼在此时显得遥远起来,城中人们纷纷归家,云外信的街道渐渐静谧下来,唯有部分地方依然灯火通明。

    烟花柳巷的氛围充满了浪漫与热闹,彷佛是一个与世隔绝、梦幻般的世界。

    夜幕降临,街道上,五彩斑斓的灯笼高挂,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映照着人们欢快的笑声,遮掩了一切丑陋不堪的事情,十分具有欺骗性。

    月光透过轻纱般的窗帘洒入昏暗的阁楼,映出斑驳的光影。花阴阁的内室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气和花瓣的芬芳,令人既感到迷醉的同时又略带一丝压抑。墙壁上挂着精致的画卷,描绘着风花雪月的美丽场景,似乎在诉说着这座阁楼之中发生过的无数表面动人,实则残酷的故事。

    厢房里,几位妓女妆容精致,神情却各不相同。有的含笑而坐,似乎在期待着客人的到来;有的则在一旁对着客人轻声吟唱,悠扬的曲调如清泉般流淌,勾人心弦。她们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与妩媚,彷佛每一个微笑都暗藏着无尽的情愫。

    在一角的红木桌旁,几位客人正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言笑晏晏。酒杯碰撞的声响伴随着低语的嬉笑,营造出一片热闹的氛围。白色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衬着人们的脸庞,折射出一种朦胧而迷离的美感。

    而花阴阁的外面,夜色沉沉,偶尔传来几声马蹄声与远处的打骂声。在这个充满诱惑与幻想的空间中,欢声笑语与孤独寂寞交织成了一幅幅复杂而动人的画卷。

    而在阁中的某间厢房,有人低声提及今日的早晨阳蛰落氏少宗主的婚礼。

    “刘公子,李公子,奴家记得你们与落公子的关系一直不错啊!为何这次竟然未能收到他的婚礼邀请呢?”

    她的声音轻柔而调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疑惑。

    “哼!”李铭槐愤愤然地将酒盏"啪"的一声重重放下,语气中满是委屈与不平,“还能是因为什么?他如今攀上了楚家那位娇贵的大小姐,便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根本不屑与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来往。”

    “唉,刘兄,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能遇到一位端庄优雅、才情出众的女子,主动送上门来呢?”

    李铭槐心有不甘地叹息,心中回忆起昔日与好友一起游手好闲的日子,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五味杂陈,满是惆怅与失落。

    落流俗,单名一个“循”字,而“流俗”则是他母亲去世前为他取的字。

    虽然他的父亲自诩为阳蛰落氏的子弟,然而那不过是旁系中微不足道的存在,甚至连旁系的旁系都算不上。

    真要计较起来,恐怕连阳蛰落氏外门的子弟门生的地位都比不过,也就靠个姓氏撑撑场面,娶了个好媳妇儿回去。

    他们一家正是全靠落流俗他母亲的嫁妆来维持生活的体面,才不至于太过落魄,刚刚好可以混进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圈子。

    然而,随着父母相继离世,落流俗的日子就渐渐不好过起来。

    其实李铭槐小时候也听说过落流俗,当时的落循可以说是阳蛰落氏年轻一辈最早结成鎏玉的修士,可惜还未等他长大,便早早"伤仲永"了。

    正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真实写照。

    可以说,在他母亲去世后,落流俗渐渐开始泯灭众人,在族内切磋时甚至打不过一名杳玉期修士后,阳蛰落氏就渐渐回收给他的资源。

    若不是他后来幸运的遇到他们,依靠他们偶尔的接济,落流俗如今是什么模样还不一定呢!

    起码,他是等不来楚家大小姐对他的青睐。

    刘柏允见状,连忙反驳道:“这可不能全怪落兄啊!还不是因为世家的规矩繁杂,更何况是身为四大修仙世家之一的阳蛰落氏。如今落兄已然成为阳蛰落氏的少宗主,自然不能再像往日那般与我们这群人亲密往来。”

    李铭槐听后,心中不免涌起一阵不满,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我们这群人究竟有何不妥?他以前不也和我们混得如鱼得水吗?难道就因为成为了少宗主,就能高高在上俯视我们,忘记过去?”

    "别忘了他是依靠谁才…… "

    “诶,李兄,你稍安勿躁,声音小些!”

    刘柏允听见李铭槐情绪激动之下说出的话,赶忙打断他。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生怕酒意上涌的李铭槐会失去理智,甚至做出失态的举动。

    刘柏允匆匆挥手,遣退在场的妓女和下人,心中暗想,今晚的聚会原本是为了放松,何曾想二人会因为落流俗的事而争执不休。

    待众人纷纷退去厢房后,他才目光凝重地望着李铭槐,语气变得严肃而沉稳:“李兄,听我说,不是我想说你,但你也要看看我们身处何地,云外信!"

    那个被阳蛰落氏牢牢把控的云外信。

    李铭槐紧握酒杯,脸上的不满与困惑交织在一起,彷佛一团乱麻。

    他仰头一饮而尽,试图用酒精麻痹内心的愤懑。

    “你稍微冷静一下?”

    刘柏允恨不得将其中的道理一一细致地向李铭槐解释,心中明白他激动背后隐藏的无奈与失落。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也知道,落兄坐上少宗主的位置,究竟是凭借什么?若非楚家大小姐的青睐,再加上身上留着阳蛰落氏的血,以落兄的情况,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阳蛰落氏的少宗主。”

    论实力,落流俗虽是阳蛰落氏年轻一辈中最早结成鎏玉的子弟,可现在他的实力不知为何一落千丈,早已不及他人。

    论血脉,他不过是旁系中的旁系,血脈纯度都不知道稀释了几倍,也就名字上还挂着"落"字。

    谁能想到啊!

    李铭槐听着,内心愈发沉重。他虽然不愿承认,但刘柏允的话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底。落流俗的变化,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改变。

    原本他们之间一直是落流俗依靠着他们活的,但今日一过,他们之间的地位恐怕就要颠倒了,以后就是他们在落流俗面前恭敬谦卑地讨好他了。

    李铭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不甘,也有无奈。

    “我明白,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李铭槐承认自己终究是不如刘柏允能屈能伸,复杂的情绪还是忍不住再次席卷而来,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厢房内回荡。

    刘柏允叹了口气,心中明白李铭槐的不平与失落。

    他希望他能解释清楚,好安抚李铭槐。

    “李兄,你我与他,三人之间的情谊岂是轻易可以抛弃的?落兄的改变,或许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因此而疏远。”

    刘柏允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温柔,彷佛试图用这番话驱散李铭槐心中的阴霾。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彼此发生过那么多事情,知根知底的,昔日的情谊,落流俗终究是难以割舍的。

    这么想着,刘柏允眼底闪过一道狠意。

    他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甩掉他们的。

    正如当初他们接济他的情况一样,朋友,不就是要互帮互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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