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大会结束时第三节课已经过去大半时间,杨锐欣嘱咐同学们想去厕所的赶紧去,十一点准时开始上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正好是她教的化学课。

    朴之泽和骆晶晶拿着笔记本在班级公告栏旁抄课表。

    “我去,数学数学、化学化学、物理物理……怎么都是两节一样的课连着上啊。”骆晶晶边抄边皱着眉头跟朴之泽吐槽。

    朴之泽也苦着脸震惊,“这周一的课说是炼狱,应该没人反对吧……怎么这么理啊……”转眼又注意到了旁边贴着的上课时间表,“我去,不止连着上,时间也长了,我咋记得以前初中一节课是四十分钟啊……”

    “对啊,就是四十分钟啊,我们也是。”骆晶晶说。

    朴之泽指着课表旁边的时间安排表,说:“现在一节课变五十分钟了……”

    两人咧着嘴小声惊呼,不禁对自己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将承受的“苦难”更添一分实感。

    拖着些许沉重的步伐回到座位后,朴之泽开始给自己的新书一一签上名字,对待要与自己相处三年的新教材,她抱着崇敬的心一笔一画的将名字写的很认真,没一会儿就写累了,就在她苦恼着刚写完不到一半时,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一个气质与周围同学格格不入的男生进班了,只见他一手拄着拐一手被另一个男生扶着,一瘸一拐的样子倒是与他冷静的神态有些违和……这人,有点眼生啊,朴之泽心想。

    直到男生将书包放在她同桌的位置上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同桌岑冶?

    男生的气质沉静,眉眼之间透露着些许不耐烦和隐隐的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让她不敢轻易开口搭话。还是扶着男生进班的同伴,看朴之泽一直好奇的打量他们,冲她挑着眉毛笑了笑,这笑看起来有些轻浮,朴之泽也出于礼貌弯了弯嘴角。

    见男生落座后,朴之泽先坐不住找男生搭话,“你好,我叫朴之泽。”她笑着自我介绍。

    男生微微定住,又缓缓开口:“那个字不是念piáo吗?”

    “不念piáo,念pǔ。韩国才念piáo呢。”朴之泽说:“很多人都会念错。”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男生沉默了一下,“岑冶。”转而神色中添了丝认真,看着她问:“你有课表吗?”

    “有,”朴之泽迅速翻出抄着课程表的笔记本递给他,“给你。刚才没上课,就发新书和校服了,还开了新生大会。等会儿上化学,咱班班主任的课。对了,你领书了吗?”

    岑冶听着旁边这个像“糯米糍”一样的女生叽叽喳喳的嘴没个停,不禁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说:“领了。”眼睛却没再抬一下,认真地抄着课表。

    朴之泽看见岑冶用钢笔轻划出的字迹,惊呼:“我去,你字也太好看了!?”

    岑治听完无声地轻笑一下。

    这是两人见面以来,朴之泽第一次见他笑,她突然发现这个冷脸男笑起来更帅了,只不过这笑虽然让他看起来友好了一些,却依旧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话说你不觉得这课表挺变态的吗?都是两节课连着的。”朴之泽想跟岑冶快速拉近距离,没话找话地说道。

    岑冶耐下心来看着朴之泽,说:“高考就是在中考筛掉的一半考生中再筛出40-60%的人上大学,所以还好吧。”说罢继续低下头认真抄着课表。

    朴之泽听到这话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回过头来暗自腹诽:他真是多亏长了张好看的脸啊……又忍不住回想起他刚才看她的模样,清冷的神色中隐隐透露着一股没藏住的不耐烦。岑冶的眉眼偏深邃,但因为胶原蛋白比较足看起来攻击性还没那么强,他将头发抓成了美式前刺,品味一下子就拉开其他“清纯不做作”没什么修饰的男同学们很多档次,这是她今天见到最顺眼的男生了,“碰钉子”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鉴于这人实在是不好接触,朴之泽决定“曲线救国”,她又翻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将一页纸平均折成三列,并在第一行比着每列上写上:姓名、手机号、Q.Q号,从柯舟宇开始收集大家的联系方式,其他同学知道是她要的联系方式都写的很积极,然而就在本子传给她心心念念的岑冶时,他看了一眼直接把本合上连带着她借他抄课表的笔记本还给她了。

    朴之泽见他这样一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不禁瞪大了双眼,“留个手机号呗,以后有事方便联系。”不死心的又争取了一次。

    而岑冶极其高冷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说完便扭过头去,将双臂抱成一团当枕头,留给她一个后脑勺,直接闭目养神了……

    朴之泽的心情有些复杂,震惊、生气中又混杂着一丝挫败,再无计可施的瘪了瘪嘴,将两个笔记本胡乱塞进桌兜里,也抱着双臂当枕头,将头埋起来平复心情。

    怎么可能,其他人知道是她要的联系方式都写的超级积极啊,再说了,就算是普通同学之间留个联系方式不行吗?这哥们咋这样……这,这这这什么路数啊……她不禁越想眉头拧的越深。

    待到上课铃声响起时,两人才双双从抱着的双臂中抬起头来。岑冶还是一派清冷目中无尘的样子,而朴之泽心中的不解已升级为气愤,崩着脸将一摞化学书轻摔在桌面上,又将笔记本也摔在书上。

    杨锐欣踩着上课铃声的最后一个音节进了教室,用一脸慈爱的目光扫视着班里的同学们,约莫半分钟后才开口:“我看大家都把化学书摆在桌子上了,这个习惯很好啊,但是咱们今天先不讲课,老师先给大家讲讲接下来咱们这一学年的课程安排,相比于咱们要新学的知识来讲,咱们第一学期的时间可是相当紧张啊……”

    这套说辞朴之泽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就像“这届学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一样空洞,再难得到她的一丝信任……

    她很想将心里的想法跟谁交流一下,转头看了看离她最近的岑冶又失望的将头转正。心想,这人大概率是听不进去她这些小心思的。随即苦着脸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听着杨锐欣的新学期规划,转眼又看见了桌上那几本还没写上名字的化学书,当即手痒的拽出来要继续自己的新书“签名大业”,刚要动笔时岑冶遒劲飘逸的字迹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想,要是能让岑冶帮忙写名字就好了,她忍不住偷瞄了几眼神色不再那么锐利逐渐懒散下来的岑冶,思索着怎么能不突兀的说出这个请求并让他同意帮忙……连续看了他好几眼还是没想好措辞……

    岑冶被盯的不自在,突然转头瞥向他那看起来躁动不安的同桌,朴之泽被吓得“噌”一下将头转回。

    “有事吗?”岑冶忍不住问道。

    “没有。”朴之泽摇摇头,却还是不甘心,过了会儿扭捏的说:“那个——”

    岑冶向来做事简单干脆,听着朴之泽在旁边吞吞吐吐地半天讲不完一句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深呼吸平稳下心态:“你说。”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写几个名字?”朴之泽一脸期待的看着岑冶,目光中那点想隐藏的胆怯被岑冶一眼看穿。

    岑冶冷哼一声,心道屁大点事也要说的这么磨唧。

    朴之泽看他表情以为他不愿意帮忙,瘪了瘪嘴又强行给两人找台阶下:“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也不是一定要你写——”

    “写哪本?”岑冶问。

    “啊?”朴之泽差点没反应过了,飞速的脑筋一转:“就这四本吧,你要是觉得累写两本就行,要不一本也行。”她把自己说的越来越卑微,脸上虽然没有泪痕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忍不住嘤嘤嘤了。

    岑冶懒得跟她磨叽,直接将她桌上的四本化学书拿走,大笔一挥——朴、之、泽。

    比他刚才抄课表的字还要好看,朴之泽兴奋的用目光描摹着还没干透的钢笔字迹,忍不住赞叹:“真好看,你怎么写字这么好看?你练过书法吗?”

    岑冶懒得搭理她,继续大笔一挥写第二本,心里有气将字写的超大,几乎要占据课本第一页的1/4,朴之泽忍不住抗议:“可以写小点吗?”

    岑冶神色晦暗的看向她,信口胡诹:“写小了就是一团墨,看不清。”

    朴之泽气滞,心想刚才你抄课表的字可比现在小了不少,但她不敢说,只能心里哭唧唧的笑着跟他打哈哈:“没关系,你觉得好看就行。”

    岑冶被她一脸委屈又强行扯着嘴角的样子逗笑了,将手中的字迹恢复到了适当的大小,还心情颇好的将朴字的一撇变成了一片叶子,寥寥几笔却相当传神,真的像是从哪棵树上飘下来的一片叶子,朴之泽看的两眼放光,“你还会画画?”

    “嗯。”岑冶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能把朴的那一竖换成竹子吗?再在竹子旁边帮我画一只大熊猫。”朴之泽一脸天真的提着逐渐得寸进尺的要求。

    岑冶被气的将钢笔“啪”的一下摔在书上,钢笔头被甩出几滴细小的墨汁溅到原本整洁的新书上,朴之泽看的有些心疼,嘴上又不得不哄着:“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嘛,我知道你不会画。”说完自己都惊了,慌忙解释,“啊不不不,我不是说你画的不行,我的意思是说,你人这么好是不是,不是肯定不会给我画,我的意思是说你帮我写名字已经很好了——”

    “闭嘴吧。”岑冶认命般的妥协,自认倒霉开学第一天就碰见这么奇奇怪怪的同桌。

    “好。”朴之泽看着被她气到咬后槽牙的岑冶,吓得快哭了,“其实你——”话没说完,原本该一笔下来的竖道变成了一节一节的竹子,眼看着他几勾几挑之间又在竹子旁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跃然纸上,朴之泽再次两眼放光,“太可爱了,我的天,你怎么厉害啊岑冶?!~”

    “嘘。”岑冶像是被她吵得不行,微微嘘着嘴妄图阻止过于话密的她。

    “我安静我安静,不打扰你创作昂。”朴之泽嘴里哄着,将那个画了只大熊猫的课本放在手里当宝贝一样打量,满心满眼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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